第1章悬崖生死局
杀声澈澈,往这里冲破云霄。
左贤王原本兴致勃勃地在狩猎他们,此时顷刻间变了脸色,孟常带着他的孟家军所向睥睨地踏土而来了?
这怎么可能,孟常早已同窦矜决裂,孟家军被贬,是关防戴罪的冷宫军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杀左贤!灭匈奴!护驾!”
孟家军是匈奴的噩梦,左贤王浑身发冷,他们都被窦矜耍了!
直接给了策马过来的秦娄一个巴掌,“你要害死我了!蠢货!你才是蠢货!”
他想要下令撤兵,可孟家军又哪里会放过他们。
下令匈奴兵前去与孟家军抵抗,只留少数在后方,开始撤退,两方人马打在一起,又将摔下马的窦矜和长幸埋没在两股人流之中。
人也看不到了,左贤王变得无比暴躁,一脚将造成这一切的秦娄踢了下马,用扭曲的音调不停地骂,“蠢货,蠢货,蠢货!”
秦娄不吭不响,任由他踢打一番,似个没有感情和尊严的木偶。
被摁在泥地里疯踩的眼睛,一直盯着那远处的两个人。
看到人缝中,有似长幸的女子扶着窦矜站起来。
他忽然捏住了踩在他身上的左贤王的脚,将他甩开,自己半爬半站起身,脱掉那身官袍,扔了头冠,腰带,撇开了一切身外之物,没命地往军流中拔腿飞奔而去。
只留打骂了一半戛然而止的左贤。
他看着没入人流中找死的秦娄,用突厥话念了句,“这个人真是个疯子,”下令要所有后备军队撤退,身旁的部下问他,汉王和神女怎么办。
左贤王哀叹,匈奴军步步后退,死伤众多,如今他们自己都难保,哪儿还有闲工夫弄死他们。
一声犀牛角发出的撤令之后,左贤王的兵弩纷纷骑着铁骑往回边打边逃窜,长幸带着受了伤的窦矜躲在悬崖石处,煎熬地等待救援。
她探出点身子,撤退的匈奴兵不断经过石外,神色惊惶,队伍混乱,“他们撤军了,”
将他扶着靠在自己身上,手扣他的脑袋,让他趴在自己胸前喘气。
自己以手探了探他肩胛那处,断弩似乎已经插入他骨中,只余一丁在外。
这几乎是贯通伤,对应的胸处都是内脏,长幸没有了底,不知他伤的有多重。
求他,“再坚持一下,你不要睡过去,好么。”吻了吻他的发脑,耳朵,想让他保持清醒。
窦矜埋在她柔软的胸中,笑了,“我没那么脆弱。”
“原来你们在这里。”
一声冷风飘来,秦娄跟个阴魂不散的鬼魅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一瞬,长幸头皮都发麻了,窦矜自她怀中站起来,充满血腥气的剑柄也随之提了起来,“你找死。”
秦娄大s笑,“来啊!”
一剑劈过去,秦娄躲得快,还是胳膊被斩,他一咬牙,趁窦矜换刀之际将呆在他身后的长幸扯出来,利用全身的重力与惯性往后倾倒,下面就是万丈深渊,长幸瞪大了眼,指尖擦过窦矜,被受了伤的窦矜拉住。
可事出突然,三人还是一起往悬崖边倒。
秦娄的话语响在她无助的耳边,“我就是死,也会拉上你们。”
说完,彻底栽了下去,随着她一声呜咽,窦矜死死拉住了她,而她的脚上被程药不断拖着,这番重力下,窦矜不敌,开始往下倾倒。
无论她如何跺脚,程药始终不肯松开,她对窦矜说,“你放手。”
窦矜不从,长幸挣脱开一只,将窦矜脸色吓白,却见她自兜中摸出匕首,甩了刀鞘,用力朝拽住她的秦娄胡乱捅去,边捅边喘气。
一刀中秦娄天灵盖,他被劈开再也无力坚持,带着愤恨松开了手。
一松,长幸的身板便挨着粗粝的石尖摔来摔去,又带着窦矜往下坠了一些。
往上看,窦矜整个扒在崖边儿,一手接力撑住自己,一手拉住她的手腕,已经涨红了脸,青筋暴起。
“抓住了——!!”
长幸一咬牙,反手也与他手腕交握。
她整个身体都悬于崖壁,试着找来找去脚下亦没有支撑点,唯一的拖力便是二人互相拉住的手,使得她不至于掉下去。
摇摇晃晃悬空在那儿,全靠他的臂力了……
因手腕交叠碰在了一起,他们的手腕上露出那根一样的红绳,碰在一起如两根解不开的命环。
高崖岸漆黑冷峻,风吹的她已经一身冷汗,哆嗦着没敢往下看。他几次试了试往上,又几次都失败了。
每次尝试都会因为体力不支被她往前带去一道,带出她的一声小小的尖叫,也随即只有一点惊悚的回音泯灭在风中。
窦矜牙齿都开始打颤了,整个脸扭曲在一起。仍旧死不松手。
长幸盯着他的脊背上还有一只插在肉里的箭羽,眨了眨眼,哭了。
他就是用这只受了伤的手去拉住她。
拉扯力度太大将他伤口撕裂,那血自肩胛处在看不到的地方已经染红了大半个脊背。
血水滑进袖子,浸染了两人手腕上的红绳。
再往下,滑到她的手肘,她的袖口也全染湿掉了。
还有的不停滴在她的脸上。
一滴,两滴,三滴……
她神色苍茫,精神和思绪也一起悬到了悬底。
眼角滑落出泪水,化到脸上将整张脸染的血红一片,刹为触目惊心。
“陛下——!”
孟常令李成根去斩杀左贤王,自行带兵返回寻找失踪的窦矜和长幸二人。
不料,就猝然碰上这刹为惊心动魄的一幕,窦矜悬在悬崖边上,底下是风雨飘摇挂在那里的词长幸,两腿一软没倒在地上,左右几人纷纷过去拉住窦矜帮忙。
几只手一起将长幸连人拖拽了上来。
她顾不上浑身的痛,去看趴在地上仰躺的窦矜,轻轻拍拍他的脸,以一种低声的呢喃去呼唤他。
窦矜睁着眼,另一只手已经完全动不了了,。
他擡起另一只手,其余的一圈人紧张地半跪着围过来。
孟常紧紧盯着那只手,看它缓缓落到长幸手边,握住她的一只手,而后闭上了眼,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