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别墅的院子里,鸟儿叫个不停。
东村从楼上下来,把手里拿着的录相带放在了沙发上。电话放在起居室的屋角。楼上静悄悄的,偶而传来龟田大山的咳嗽声。东村走到电话旁,按了东原条木家的电话号码。
“大清早就打扰,真对不起,我是东村。起来了吗?”
“因为孩子要上学,我们都起得早。我先生也起来了,我去给你叫来……”
东原条木的妻子说。东原拿起电话。
“怎么样了?”
东原条木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和担心。东村为了不让楼上听到,东村压低了声音开始讲话。
“已办妥了,正打算去东京,你那边没什么变化吧?”
“没有。你还在前山市吗?”
“在前山附近的良吉高原,麻烦你和千山到我这里来一趟。”
“行,我们去了之后做什么呢?”
“我这里抓了人质。门啡组组长,知事的财务会计都在这里。还有他们两个人的女儿。”
“是不是你来东京救回您妻子之前,由我们和千山来看管他们四个人。”
“对。去了东京会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知事的财务会计和门啡组长说了一些能保全我和妻子的性命的话。我拍成了录相。以后就要看我和长连集营的交易成不成功了。
“那四个人,可以给你作双重保险对吗?”
“是的。我如果在东京进展不顺利的话,你们把四个人遭绑架的事让警方知道,然后你和千山就离开。这是我想拜托你们的事。”
“明白了,我这就去!”
“乘新干线,在火车站租一辆车,从高崎市到这需一个小时,在别墅区的入口处有指示牌,你找到H7的建筑,我就在那等你。”
“我跟千山联系吗?”
“不。我要托他关于电视台导演的事。我来打电话吧。然后我让千山给你打一个电话,你们汇合后一道来吧!”
“明白了。”
接着,东村给千山挂了电话,千山正好不在家。他又往千山工作的出租汽车公司打了个电话,千山在那,正在洗刷车子。
“你跟东原联系后,尽量早一点到我这里来吧。详细情况他会告诉你。”
“我要做些什么?”
“太平洋电视台有个叫佐良木儿的导演。把这盘给他看的录相代替我交给他。我要去东京一趟。”
“去救出妻子吧。您妻子从没有从江山的公寓里出来过,应该还在里面。长连集营的土井每天都从那进进出出。
“是吗?你难道不工作,天天都在监视那个公寓吗?”
“那也不是。那是在江山一带乘车下车的客人很多。还有东原也经常监视那里。”
“请你帮我跟太平洋电视台的佐良先生约个时间,在他方便的时候,我想见见他。”
“我明白了。我会去你那告诉你佐良的回话。”
东村挂了电话,浇了一壶开水。正要冲咖啡,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龟田佳子下楼来了,她瞥了东村一眼,进了厕所。
“冲奶咖啡,我令送到二楼的。”
东村与龟田佳子打招呼,她什么也没说。眼睛肿胀而充血,四个人一夜没有合过眼。彻夜都龟田大山和青山正原依然顽固不化。
东村也丝毫不做让步。龟田佳子和青山美子抱定决心:即使东村强迫,也决不脱下衣服。东村不说一句话,开始用脚轮番踢龟田和青山的身体。
东村知道这样做,他们的女儿会吓得够呛。果然二人大喊起来,龟田佳子哭出了声。
东村仍没有停下来,龟田和青山因手脚被捆,对东村的踢打无任何反抗之力。
首先开始脱衣服的是青山美子,她开始解和服衣带的时候,东村停下了对青山正原的踢打。又开始了对龟田大山雨点般的踢打。
青山美子脱下了胸罩,Rx房暴露无遗,然后她用哀求的眼光望着东村,她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了。东村紧闭着嘴又一次踢在青山正原的身体上。青山美子的脸扭曲了,无可奈何地脱下内裤,脱得一丝不挂了。青山正原大喊大叫怒骂龟田大山和佳子。
东村饶了青山,又开始踢龟田大山。龟田大山胸部挨了几脚,呕吐起来,但呕出的也只是一些胃液,假牙也随之吐了出来。
龟田佳子再也无力坚持抵抗了。她一边哭喊着,一边开始脱衣服。她毫不犹豫地连胸罩内裤一并脱掉。但是龟田大山仍在坚持拒绝讲话。
“我和龟田一条心,他什么时候说我什么时候说。”
青山说,龟田一边呻吟,一边摇头。
“爸爸,别糊涂了,够了!这件事让我受够了。”
龟田佳子哭喊着。
“没办法,只能小姐们受些委屈了,可要忍耐些哟。你们两个人选择吧,是让小姐们挨打呢、还是由你们来舔她们的身体呢?”
东村说完,抓住坐在地上双手护胸的二个姑娘的手腕,揪了起来,事到如今,龟田大山的顽抗彻底崩溃了。
青山正原代替东村,开始“审问”龟田大山。然后,龟田大山再反过来审青山正原。也就是两个人作为围绕知事的职位互相倾轧的两派内幕的知情者分作两派对峙,互相揭露彼此的丑闻的经过,被东村用摄影机一一录了下来。
龟田大山一边展示文件包中的几份文件和自己的备忘录,一边说明高平知事的秘密资金周转。这样知事贪污渎职的事实大白于天下。
知事一直干涉县里进行的大规模工业区的开发,指使一些大公司在土地问题上纠缠不清。另外,他还负责县内的公共设施建设,借招标工程,收贿贪污,捞了便宜。
另外,知事是中央政界的大人物岩田一男的接班人。他们二人原是同乡,过去岩田一男做自治大臣的时候,高平村夫是自治省内高官。二人的关系从那时逐渐亲密起来。
岩田一男把自己积累的政治资金的一部分直接以现金的形式转在高平村夫操纵下的不动产公司的户头上作为合营资金,然后再秘密转到岩田一男名下。高平村夫也在选举之时,提供了数目可观的选举保证金。因为高平村夫怀着有朝一日能接替岩田一男,进入中央政界的野心。
上次知事选举的过程中,门啡组爆出高平的桃色丑闻,高平就是仰仗岩田一男摆平此事的。那时候,动用长连集营,回击门啡组威胁的就是岩田一男。
威胁没得逞的平江谷三郎已准备参加下次知事选举,并改变了策略。那就是制造自杀假象杀害知事的财务经手人龟田大山,使公众对知事受贿读职之事深信不疑。
知事对他的死对头平江谷三郎一派出此狠招,毫无予见和准备,而且听命于平江派的门啡组的存在对高平来说仍然是个威胁。
于是,知事就想借警方的力量合法地除掉门啡组。他看中的第一个人选就是前山警署的刑事平直保。平直是个出色能干的刑事,他的情报搜集能力是出类拔萃的。可是他好酒,一喝多酒,就干出格的事。为此他受过几次处分。
选举战一开始。门啡组就威胁到高平,警署干涉此事之前,长连集营就控制了局面,使平直以警方的力量对此加以干涉。因此,平直也开始进出高平村夫的选举事务所,高平一派迅速和县警总部上层取得联系,控制了平直的一举一动。
对于长连集营送来的五百万元,平直仍是默然收下了。从那时开始,平直就开始对门啡组处处找麻烦。逼得他们无路可逃。据说除掉门啡组组长的计划并不是高平知事发的话,而是由长连集营想出来的。
而后一,又悄悄送给平直一百万日元的现金这事当时就是由龟田大山完成的,平直二话没说收下了那笔钱。
选举结束后,高严村夫当选知事,平直来见龟田大山,要退回以前收下的那笔钱。龟田大山问他为什么。
他说知事借黑社会的力量,摆平了门啡组的进攻,一定花了不少钱吧,连我这么个方下刑事都得了一百万元。太对不起知事了,受之有愧!
这些骗人的鬼话里,包含着明显的要挟二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长连集营介入此事的高严村夫预先准备了五百万元,指示长连集营交给他。那时,高平就想把平直吸收成为打击门啡组的主力人物。
两对父女默默地喝着东村送上来的咖啡。他们的脸都因疲劳过度而变得铁青。龟田大山一副彻底被击败的样子。在摄相机前道出知事的种神秘密,这已经在去了龟田大山的生气。
喝完咖啡,东村把牛奶和鸡蛋三明治作好后送到二楼。龟田大山看都没看一眼。其他三人纷纷又伸手拿起三明治。等他们吃过饭,东村分别给四人捆住手脚,蒙住眼口,下了楼,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一会做起了恶梦。赤身裸体的加代子从高楼的楼顶上掉下去,东村吓得叫出声,也吓醒了。梦中的影像还残存了一些在记忆中,但一睁眼却忘了前因后果。
那以后,东村睡意全消。于是,他起身后洗了个热水澡。
下午快三点的时候,东原条木和千山俊男也来了。
“太平洋电视台的佐良先生,今晚一直呆在电视台的新闻部,半夜也没关系,他说会出来打电话给你。”
刚一见面,千山就立刻说,东村把二人带到二楼,让他们看了四个人质。
东村说:
“我过两天要去东京,我要用昨晚拍的录相带换回我的妻子。实在对不起你们,在我妻子回来之前,我还不能放你们走。我不在的时候,请了别人来照顾你们,你们可不许惹麻烦,如果这盘录相仍不能解决这事、你们就会作为绑架事件的受害者,得到警察的解救。那样的话,知事渎职,门啡组欲杀龟田君那些事就会公诸于众。但是,你们作为人质不会被杀的。”
四个人听完,连连点头。
东村下了楼,对东原英吾和千山浩也说:
“我给他们蒙住了眼睛,你们绝对不能让他们看见,你们千万不能卷入这件事中来。”
东村出了别墅,向高崎市的方向走去。在高崎市的出租汽车营业处,把那辆借来的汽车还了。然后搭上在来线和新干线,前往东京。
他的行李只有一个小包,里面仅有他的换洗衣物、录相带和黑家伙、刀子放在了衣袋里,他祈祷着能不用刀枪武力就能把加代子接回来。
坐在列车中,摇摇晃晃地睡着了,差点过了东京站。
东村在八重洲的地下街吃过夜宵,给太平洋电视台的导演佐良木儿打了个电话。对方好象一直在等东村的联络。
东村从东京车站搭上出租车来到阪泉的太平洋电视台,告诉门卫要找佐良木儿:佐良木儿很快出来,把东村领到一个小房间。在一间象小会议室的房间的角落里放着电视机和录相机。
初次见面寒暄过后,送上了咖啡。在座的除了佐良木儿还有两个新闻记者。
“真够快的,录相带带来了吗?”
佐良木儿等送咖啡的小姐出去后立刻问东村,东村点头作答。
“我们可以看看吗?”
“我就是要给你们看的,但是你们看之前,我有个请求。”
“是什么?如果可能,我们会答应的,东村先生。”
“我之所以拍这盘录相,完全为了我个人,通过新闻界公开的事并不是我的本意。”
“详情我们一无所知,我们也是听千山俊男先生这么说。”
“佐良先生请原谅我现在还不能把录相带交给您。我要用它来对付我的仇人,若不能成功那时我会把它交给您,那时候任由太平洋电视台公开放映。如果你们要看这盘磁带,这是我希望你们接受的条件,”
“是这样。如果方便的话,能把您说的个人的事讲给我们听听吗?”
“现在还不能讲,等我的交易设成功,我把磁带交给佐良君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您的。”
“我们听了千山俊男的话以后,也对知事选举的众说纷经,现任知事高平的心情况作过一些调查。结果,好像确实有一些不可告人的丑闻。你刚才说你想做的这笔交易是为了个人,那么这笔交易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佐良木儿同道。
东村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他立刻就明白佐良想利用迂回战术从他口中套出些什么事。
“佐良先生,您一定在心中寻思着,我在用这盘录相带要挟谁呢,这我也可以理解。但是,请不必担心。我要做的交易一来不为金钱、二来与知事选举无关,而真正被逼无奈的倒是我。我出于无奈,才准备了这盘录相带。但请原谅不能与您细说,请您相信,我没有期骗您。我要是为了正义,拍下录相,早就把它交给您了,我现在只考虑到我个人的安危。”
“那东村先生想要挟的对头也是出于保全个人的目的。”
“我想不是。对方的动机在于知事选举。”
“原来是这样,您的话我明白了。我会等着您把录相带交给我的。如果我这边贸然行动,会对东村先生极为不利的。”
“那么拜托您了!也请你们暂时不要报道高平知事的丑闻证据和知事选举的内幕。我只能说这么多了。若稍有差错,必会引起杀身之祸,不是我含糊其词。为了让事态不再恶化,我只能用录相带与对方做这笔交易。
“作为一个新闻记者,我对您的话是越听越兴奋,但见您一再提出,我们也只好暂缓行动。”
佐良木儿说。东村从书包里拿出录相带,确信音像录制没了毛病后,亲自把它放进放像机里。
佐良木儿和两个记者看完录相后发出惊呼。现任知事的财务经手人与黑社会头目之间的互相审问是那么真实。三个人吓得魂飞魄散,佐良木儿问东村是怎么把这样的画面拍下来的。
“说实话,这里面多少有些采用暴力违法的因素在。”
东村只说了这些,再下来的问题就拒不作答了。
看录相前后的佐良木儿等三人看东村的眼神,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东村从太平洋电视台出来时,已是半夜十一点半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并没有去找土井,而是去了一家旅馆住下,很焦急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睡下。
翌日,东村在东京偷了一辆停在街上、插有钥匙的玛丁尼拉车,沿着厅北街道往连山河方向驶去。
在茅野驶出了厅北街道以后,东村给车子换上了一只在途中加油站买的,放在后座席上的防雪轮胎。
那里的山间公路就象杖突大道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一样,十分险峻。四野积满了皑皑的白雪,只要稍微加快点速度,虽说车子上装有防雪轮胎,也似乎要滑到峡谷中去。
但是,东村这天运气很好。公路上的积雪都被人铲到了路旁,高高地堆着,就象桥栏一样。
过了杖突岭,再往前行驶一个小时左右,面前出现了一条往左拐的岔路。它的左右两侧,是白雪覆盖着的山脊。沿着这条狭窄的谷底小路,走上八公里左右的路,就会发现一座当作紫式部材的入口处的桥。
已经是午后四时了,那条被连绵起伏的群山挟在中间的山路,已经显得灰沉沉的了。东村把车子开进一个在山脊上挖成的洞形的凉亭里,关上发动机,等待着天黑。
关上引擎和暖气装置以后,寒气无情地往车中浸入进来了。东村全身冷得发抖。他从放在助手席上的包里拿了一瓶威士忌酒,和着意大利风味的软质香肠,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为了不给心脏增加负担,东村喝了三分之一以后,就放下了酒瓶。这时车窗外已经变得一团漆黑了。
东村上身穿着白色的夹克衫,下身穿着一条白色的滑雪裤,头上严严实实地套着一顶毛线帽,只有两眼处开着两个小孔。
东村从车上走了下来,被酒精烘热的身体,一下子又变得寒冷不堪。他的脚上穿着的也是白色的高腰鞋。
东村用钥匙打开了车尾行李箱,取出了那支装在白色帆布包里的HQ来福枪。子弹带也是用白色的帆布做成的。腰间的子弹带上,还吊着一双踏雪套鞋和一团绳子。东村背起来福枪,沿着山路往前走去。东村的鞋底装有鞋钉,所以,不会在雪地上打滑。
走到村口,还有八公里的路。如果光沿着山路行走,说不定会被岗哨发现。因此东村决定中途换条路走。
走了五公里左右的路后,东村换上踏雪套鞋,离开山路,往一处山脊上爬去。但是,就在这时,五百米以外的一处山腰上,突然传来了一阵类似猫头鹰的叫声的声音。
东村停下了脚步,他的脑海里一下子掠过一个念头:难道被山顶的岗哨发现了?而且,他隐隐觉得,那种尖厉的声音,是猎人吹响空弹壳,与同伙打暗号的声音。如果事情果真如此,那么,在这种没有月光的夜晚,岗哨能发现东村,其视力之好太使人惊愕不已了。果然,没一刻,村子附近就传来了同样的哨声。
东村骂了一句,为了以防万一,他从袋中取出来得枪——来福枪的枪柄上涂有白色油漆,枪管上涂有用于比赛用汽车的排够上的白色耐热涂料一。东村举起枝支,枪口对准了首先发出哨声来的山腰。
就在这时,轻型卡宾枪的枪声突然尖厉地破空而来。东村右侧的一枝杉树的树干上受了一弹,树梢和枝头上的雪团被纷纷震落下来,盖住了东村的身子。然而,东村的眼光仍然没有离开对手开枪时冒出火花来的方位,他用食指背部推开安全间,连开了三枪,然后,在飞在空中的空弹壳还没落地的时候,就飞快地跳进了左侧的杉树荫里。
对手没有回射过来。东村竖起耳朵一听,隐约听到了痛苦的呻吟声。东村朝着发出呻吟来的地方。又开了一枪。这次,一点声音也没有了。东村以树荫为掩护,踏雪套鞋踩着雪,慢慢地朝林子方面接近过来。
这时,从村子方向,传来了一群猎狗的凶猛的呔叫声。是日本种狗!数量上竟超过二十头之多!狗群朝着东村方向逼近过来。东村从子弹带里取出一只装有八发子弹的弹夹,咬到了嘴里。往前再走一段路,前面有一道山崖。崖顶的岩棚高耸着,形状就象一座厢房。它的前面,是一片嶙峋险峻的巨岩。
正因爬到崖顶,以巨岩为掩护,蹲下身来。含在嘴上的弹夹放到了雪地上。
狗叫声越来越近了,其中还夹杂着人唤狗的声音。猎狗们似乎嗅到了东村散发在夜风中的体臭,径直往崖顶方向跑来。当猎狗们跑到离东村藏身处还有二百米远处时,树林的空隙间,就出现了猎犬们的影姿。
狗毛的颜色从黑色到白,各色尽有。
狗的吠叫声越来越响了。
它们的后面,跟着五、六个身穿灰色的羚羊毛皮制成的打猎服的男人,枪抵住腰间握在手上。东村透过藏身处的岩石与岩石的空隙,注视着他们。他们手中的枪支,也多种多样。既有国产哈瓦三○○型卡宾枪,也有单发二十四连霰弹枪。霰弹枪的枪膛里装着的大概是圆弹。
猎犬们朝着东村的藏身之处疾奔而来。这对,东村开火了。枪膛里的余弹马上就打完了,东村把放在雪地上的弹夹压进了弹仓里。
四头猪犬在枪声中被打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白雪。其余的猎犬,见此情景,夹着尾巴就往后逃去。而与此同时,那些男人也朝着东村开起枪来。但是,二百几十米距离,大大超越了卡宾枪和霰弹枪的射程。与它们相比,对于东村的HQ来福枪来说,这点距离简直太近了。
东村又打完了六发子弹。他拔出弹夹,取出残留在弹夹内的两发子弹,放进口袋里,然后,又熟练地给枪支换上了刚从腰间弹仓带里拔出来的新的弹夹。子弹带里,还剩一十三个弹夹,子弹总数也只不过一百零几颗,不得不节约使用了!
东村对那些低吟着往回逃窜的猎犬看也不看一眼,小心翼翼地往那几个中了枪弹的男人身边摸去。走近一看,只见一个男人还没有绝气。
这是个年龄约为四十二、三岁,生着一副精悍的脸孔的男人。他的左腹部吃了东村发射的一颗达姆弹,正痛苦不堪。
那男人看到东村迎而走来,忙不迭地伸手往掉在雪地上的,快要被雪埋没的卡宾枪抓去。东村举起来福枪,一枪托把他的手臂砸麻过去了。
“我是为了自卫才被迫开枪的。你用不着想不通。”
东村说道。说完,他随手拾起了卡宾枪。枪上插着一个美军HQ来福枪用三十连弹仓。
“畜生!……我要杀了你。……你是谁?”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地向我偷袭?”
“外人一步都不能进入我们的村庄!这是惯例。”
“……”
“我的伙伴正在村边等着你呐。你是必死无疑的!走着瞧吧!”那男人说完,呻吟起来。死神已经紧紧地把他抓住了。
东村站起身来,用卡宾枪把那些吵闹不停的猎犬们全都料理了,然后,扔下卡宾枪,继续往前走去。
自此之后,直到看到那条流过村前的大黑川,东村也没遭到伏击。
村落是面向宽约二十米的大黑川溪谷而建的,它的左、右、背后三面都处在群山包围之中。
河流的那一边,延伸着一片白雪覆盖着的田地。它的深处,密密匝匝地筑着许多房舍,好象被三面的群山抱在手上一样。
村庄显得出奇的宁静。架在河西上的那条唯一的木桥上,也毫无一个人影。但是,从田里的雪地中布着踏雪套鞋的脚印这一点上,可见散布在田地里的小山似的麦秸堆后面,确实埋伏着人。
溪谷两岸积满了雪,流水却没有封冻。
东村决定避开正面冲突,绕道从村落背后的山上进村。他在沿河的树林里,往左侧拐了个弯,沿着河流往前走去。正好背对着风向。
周围的树上,到处挂满了猎熊套。东村尖锐的目光,马上就看到了这一点。东村环视着周围的情势,小心谨慎地朝前行进着。
东村的披着头发的额头上渗满了汗珠,双脚乏力,喉头也十分干渴。东村很想往嘴里塞一个雪团进去,但是,他知道这样的话,干渴只会越来越厉害。于是,他抑制住了这种欲望。
两小时以后,东村摸到了村庄后山的背面。他面临河流,坐到树桩上小歇了一会。面前的河面,宽仅十米左右,而且,许多礁石露在水面,正好成了过河的落脚点。
休息了十几分钟以后,东村身上的汗水已经绝迹,喉头也不干了。东村站起身子,用刀子轻声地砍下林中的一棵彬树的一枝嫩枝,去掉树叶,当作拐杖,跳下了河岸。
东村拄着木杖,踏着露在水面上的滑溜溜礁石,慢慢地跳了过去。到了对岸后,东村扔下彬木杖,爬上河岸,朝着一处山脚走去。
二十分钟以后,东村发现了一座筑在山顶的岗哨小屋。小屋内的岗哨大概于由疏忽,似乎没注意到东村。
东村又兜了个圈,从背后潜到了小屋边。来福枪的枪口上,这时已缚上了一把刀子。
小屋是用圆木搭成的,壁围上都是漏洞。东村爬到小屋边,透过一个洞口,窥视着屋内的情景。
两个年轻人正在红艳艳的炉炭火光辉映下,喝着浊酒。一个少女则背倚着木壁坐着,耷拉着脑袋,时不时地抬眼瞟着两人。
年轻人的年龄都不超过二十。那少女似乎更年轻,说不定还只十六岁。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碎白道花纹布上装,下身穿着一条扎腿式的劳动裤,满脸绊红。
两个年轻人顾自喝着浊酒。下酒菜似乎是野兔肉肠。
滨涧那一带的男人们,喜欢吃肠内充满了还没被胃液消化掉的嫩树叶粪便的兔肠。咸肠与腊肠也是他们喜欢的食物。在大雪封山的山村里,粪本身就是一种宝贵的维生素。
因此,他们首先用麻绳把内脏的食道和直肠缚起来,不让粪便流出来,然后,用盐汤把它们煮熟,制成肉肠。他们就喜欢这种纯粹的苦味。这个村子里的人们,似乎也承继了这种肉肠的制作方法。
两人端着装满了从酒瓶里倒出来的、呈黄色的浊酒的木碗,开怀畅饮着,一边直盯着少女看,两人似乎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时不时地轮流起身,透过木墙上的、朝着河流方向的观察孔,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少女对面的木壁上,挂着两支用旧了的水平二连霰弹枪,以及两条各装有二十五发有火剪之称的炮弹型铅弹的子弹带。铅弹的弹头上都包有止湿气用的蜡纸。
两人穿着羚羊皮制的裤子的前部显得鼓囊囊的。少女的视线,飞快瞟了那儿一眼。
小屋的门是朝左手方向开的。
只要扣两下HQ来福枪的扳机,东村就可轻易地料理那两个年轻人。但是,东村既不想让村里人听到枪声,也不想让两年轻人的生命白白地消失。就在东村思索如何封住他们的口的时候,两人中的年稍长者,突然转过因醉了而变得暗红的脸膛,语气短促地命令那位少女道:
“过来!”
少女用双手捂住了通红的脸蛋。
那年轻人站起身来,剥下了羚羊皮制裤了。法律上禁止捕猎的羚羊皮,不仅毫不沾水,保温力也确实很大。所以,那个年青人身上除了羚羊皮裤,里面什么也没穿。另一个年轻人的眼中,充满了嫉妒和憎恨的目光。
那个站起了身子的年轻人,绕过火炉,走到了少女身旁。他一把把少女按倒在地上,粗野地剥下了她的劳动裤。
少女用双手捂着眼睛。身体因苦痛颤栗着。
另一个年轻人,慢吞吞地走出了小屋。连枪都忘了带。
东村沿着木壁摸到了门边。走到了小屋门外的年轻人,无谓地在雪地上站着。
东村这时从背后向他袭去。他举起HQ来福枪,一枪托砸在了他的脖子上。年轻人一头扎在雪地上,昏迷过去了。外面雪地上即使有点声音,小屋里沉浸在梦乡中的一对男女,大概也是听不到的。
东村用刀子割了一段吊在腰间子弹带上的绳子,把那年轻人绑了起来。然后,悄无声音地接近了小屋门边。
东村推开了木门,看见那个少女双手圈在年轻人的脖子上,正喘着粗气。当东村完全打开了门的时候,他已经无力地瘫在那少女身上。
东村把两人分别绑了起来。然后,往炉子里塞了一捧雪,灭掉了火炉。东村把倒在屋外的青年人也拖进了小屋里。然后,把三人的嘴都堵住了。
东村取下那两支霰弹枪,离开了小屋。他边走边拆开了枪上的零件,扔进了附近的丛林中。
东村又往前行走一段路,前面是一片洼地。洼地的尽头处,又紧连着一座不高的山。
到了夏天,村民们大概就是在这片被群山环护着的洼地里,培植罂粟的吧。
东村沿着山麓,绕过洼地,又翻过一座山后,紫式部村就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村落中密集的房舍里都没点灯。村前盖满了白雪,一直延伸到大黑川的田地上的四散的麦秸堆后面。不出东村所料,那里果然隐隐约约地蹲着几个哨兵的影子。
从东村现在所处的地点走到村里去,必须经过一片满是竹林的斜坡。东村小心翼翼地往村落方向摸去。
竹林中拉着几条细电线。只要一不小心绊上了电线,就会拉响以干电池为动力的汽笛。但是,象狼一样的东村,他的眼光是何等的锐利?!即使是在黑夜里,他也能轻而易举地看清楚这些细电线。
东村马上就要潜进村子里了!这时,他止住脚步,扣开了来福枪的安全装置。
村子中央有一个广场。广场四周都被房舍围护着。面向广场,有一幢主桶建筑的巨大建筑的宅茅。这看来就是村长的府邸了!彭三治公司日本分部计划调查部第三课长平江荣作的妻子及其两女,必定藏在这幢宅子之中。但是,为了小心起见,在袭击以前,东村想确认一下。
东村朝着离他最近的那家民房摸去。这个村子里的所有民房全是一个样子:墙壁外侧的屋檐下,都码着高高的柴薪。这家小小的房舍也不例外。它的柴薪岂止码到了窗台上,简直快够到屋顶了。屋顶的烟囱里,冒着一缕极淡的炊烟。
所以,窗口里没有灯光漏出来,但是,制作粗陋的后门门板与门栓的缝隙间,却透出一缕昏暗的灯光来。
东村蹑手蹑脚地摸到了后门口。他把刀子插进门板与门栓的缝隙里,拨开了门闩。东村打开房门,一闪身跳进了屋内。
东村的潜入处与房门之间,隔着一个土院。它的左侧,是一间不大的牲口房。一头牛和五头山羊正伏在那儿。土院的右侧,是一个拆掉了炉子的木地板房间。房间的里侧右手边罩着一道拉门。
就在这时,一个躺在还冒着火焰的炉子边、没头没脑地盖着被头的老人,抓起长柄村田枪,突然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东村大吃一惊,飞快地朝左面跳过护栏,退进牲口房里,藏到了那头悠闲地睡着的牛身后。山羊们乱窜起来。
“如果能开枪的话,那你就开吧。你不怕你的那头宝贝牛被你亲手打死吧?”
东村枪口对着老人,低声说道。
“他娘的……。”老人骂了一句,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来。
“大叔,我绝对没有加害于你的念头。我只想知道平江家族躲藏的处所。请你告诉我村长的家所在的位置。快!”
“……。”老人点了点头。
“好。你再把子弹从枪膛里退出来。那样的话,我就老实地从这里出去。”东村命令道。
老人依东村之意,拔出了枪上的黄铜弹仓。东村手中的HQ来福枪的枪口对着老人,从牲口房里出来,朝后门口退去。但就在东村走出了后门的时候,老人开枪了。
圆形铜弹穿过木板门,掠过了东村的脸孔。东村隔着门扉回射了一枪。来福枪的剧烈的枪声,在夜晚的村落上空,回荡开来了。
自此以后,东村几乎是在恶梦般的时间里度过的。他和从各自的家门口跳出来的男人们展开了枪战,简直连喘气的空暇都没有了。当枪声中断的时候,留在东村身上的子弹,只有枪膛里的五发及弹仓带里的二十四发了。但是另一方面,村里的大半男人都成了死鬼。
东村对着村长的家内,威胁性地打了几枪,冲了进去。他开亮电灯,发现楼下的房间里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影。
主确建筑的房屋里,必定有一个建在二楼的养蚕室。仓田的家族肯定藏在那儿无疑!
东村踢倒了所有的拉门以后,仔细地看了一下天花板。他发现内室客厅头顶的天花板上,有一个状如盖板的盖子,紧紧地关闭着。大概是靠梯子才能登上二楼吧。
东村走到屋外,走到了隔壁的房屋里。他把厨房里的油浇到屋内的物件上,点上火,又走到了广场上。然后,在村长的房屋对面的弄堂四伏下了身子。
浓烟没一会就从那家起火的屋内漏了出来。不久,火舌从覆盖着雪的屋顶上直窜出来。东村换好弹夹,等待着屋内的变故。
还没等上片刻,东村就见三个女子手牵着手,从村长的屋内逃了出来。她们的面前,一位年过八十的老人,边跑着,边用九九式手枪盲射着。
东村躲开弄堂口,开了枪,那老人扔下手枪,倒在地上,似乎失去了知觉。东村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被火焰映得通红的广场上。
三个女子中,两个很年轻,一个却已过四十。东村抓住那个年长的女人的头发,让她坐起身来。那女人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却风韵犹存。
“是平江的夫人吧?”
东村问道。
“不是,我不是呀。”女人大叫道,声调极为标准。
“你不用撒谎。你的一口流利的标准话就能说明问题。如果不说真话,我就把你的一个女儿杀了!”
东村威胁道。
“你要,要什么呀?”女人又叫道。她似乎已经承认自己是仓田之妻了。
“我倒并不要你的性命。”
“那,你要什么……?”
“我有些事情要问问仓田。但他从我的手中逃脱了。所以,我要以你们为诱饵,找到仓田会见的机会。你明白。我不会把你的宝贝丈夫给杀了的。”
东村说道。
“我不相信你的花言巧语!”
“那好,我就把你的女儿带走了。”
“我不同意,我的女儿你休想带走,除非你先把我杀了!”
“那好呀,恭敬不如从命。”
东村放下仓田妻子,把HQ来福枪的枪口,抵到了她的脖子上。
“别开枪!”两个女儿从地上跳起来,扑到了母亲身上。她们都穿着一色的防寒上衣,女式西裤。
年过二十的姐姐和年方十八的妹妹,都长得很美。姐姐个大而妖饶,脸蛋也长得极为端庄秀丽;而此相反,妹妹则显得很瘦小。腰部细弱得似乎一抱住就会被折断。脸孔长得纤细而又多愁善感。
东村轮番看着姐妹俩,微笑着说道:
“你们叫什么名字啊?美人儿。”
“我——叫甜子,妹妹叫立子。……请你不要乱来!”姐姐回答道。
“我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都给我站起来。如果一直呆在这儿的话,我们都会被火烧死的。”
东村说道。
东村的家族们慢慢地站起身来。火势这时已经漫延到村长的屋顶上了。
“外公……”立子突然大叫一声,往躺在雪地上的老人身边跑去。老人身旁的雪地,被火光和血色染得一片通红。
东村拾起埋在雪地里的九九式小手枪,拉出弹仓盖,把它扔进了熊熊燃烧着的房屋的火堆里。然后,掷下不能使用的九九式手枪,问道:
“这家伙是这里的村长吗?是你们的外祖父吧。你们如果担心,可把他拖到别的地方去啊,以免被烧死了。”
东村说道。
女人们合三人之力,拖着村长身体,穿行在房屋与房屋间的迷局般的狭窄而曲折的雪路上。东村命令她们往架在村头河面上的桥边走去。
出了林子,东村猜想那些散布在田地上的麦秸堆后面,说不定还躲藏着残余的居民。但是,东村握着HQ来福枪,枪口指着三个女人,所以,那些村民谅也不敢莽然开枪。
快到田地的时候,东村让女人们蹲下身来,自己则拔出那片留在枪膛里的弹夹,从仅剩两只弹夹的子弹带里,取出了其中的一只。
装在这片弹夹里的八颗七八一○八子弹,弹头上都徐有银色的颜料。是烧夷弹!东村把这片弹夹压进了HQ来福枪的弹仓室里。朝着散布在田地里的一个山状麦秸堆,开了一枪。子弹掠过女人们的头顶,疾射而出。女人们抱头大叫起来。子弹打中了二百米开处处的略靠左侧的那个麦秸堆。
弹头的发火剂由于撞击冒出了火花。以镁和磷为主要原料制成的发火剂中喷出的烈焰,使那个盖满了雪,连内部都湿透了的麦秸堆熊熊地燃烧起来。
东村等了一会。没有人从狂喷着火舌的麦秸堆后面跳出来。于是,东村瞄准了右邻的那个麦秸堆,又开了一枪。就在火焰刚窜出来的时候,一个肩抵知达卡宾枪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东村抢在那男人开枪之前,开了一枪。烧夷弹打中了那男人的胸膛。东村最后才知道只有那个麦秸堆后面埋伏着人。东村命令三个女人扔下老人,然后,以他们为挡箭牌,穿过那片田地,过了那座架在河面上的木桥。东村押着三位女子,走进了两侧被悬崖挟持着的山路。他时似乎感觉到,到达停车地点的路是出奇的遥远。
过了桥,行走了四公里左右的路后,立子的母亲突然一屁股瘫坐在雪地上不走了。
“别在意。快点赶路,你们应该想到,我不打死这个女人,这是我的慈悲。”
东村命令两位少女道。她们正想把母亲从雪地上拉起来。
“可是,撇下不管,会冻死的呀。”立子着急地叫了起来。
“那么,就挖个雪洞吧。我现在就去砍两条树枝来。”
东村说完,爬上了左侧的崖壁,找到一棵枯树,用刀子砍制成了两条木棒,又把木棒的两端都削平了。
但是,就在东村提着两条木棒走下山来时,他发现甜子俯伏着身子,爬上雪山,朝着村子方向,已经逃进了一百几米左右的地方。她回头看到东村走到山路上,站起身子,发狂似地奔逃起来。
东村眼睁睁地看着她逃脱,没有开枪。反正村里没有电话,无法跟其它村庄联络。东村与立子一起,在临崖的积雪堆里挖了一个雪洞,让立子的母亲躺了进去。
东村终于口到了那辆停在路旁的玛丁尼拉车上。他把立子的四肢绑了起来,又用围巾堵住了她的嘴。他接触到了立子的身体后,发现立子的身段细巧,胸部和臀部也十分丰满而优美。
东村把立子放进了车尾铺有软靠垫的行李箱中,又在她的身上盖了一块帆布。东村关上行李箱罩,把来福枪放到助手席上,最大限度地拉开了车上调节空气的活门。东村又把插在慢档上的传动装置推到空档上,扭动车钢,一边用脚踩住离合器踏板,以便减弱发动机的负担。冰冷的引擎,五秒钟以后才转动起来了。
东村不变动调节空气的活门,把传动装置推到了倒车的位置上。为了不让车上的电线结冰,东村一开始就没挂上手动刹车。
东村使劲踩住加速踏板,倒着车。他把车子开到了狭窄的公路中央,然后,使用着手刹车,拼命地转着方向盘。
车上尽管装有齿轮的防雪轮胎,车子的后轮还是空转起来。车子的头尾几乎快擦着路旁两侧的崖壁了。东村继续倒车。然后,按住手刹车,减慢了车子倒车的速度,把传动装置又推回到慢档上,踩住加速踏板,倒转方向盘,车子朝着杖突街道方向疾驰而去。
东村把立子带进了位于南平都丘陵地带的地下空间时,天色已经大亮了。他割断了缚着立子手脚的绳子,取出了她口中的堵嘴物。立子的神情显得很萎顿。她急不可耐地跑到空间一角,剥下西裤及里面的紧身裤和三角裤衩,解了个小便。
她的臀部很美。只比希腊雕像中的维纳斯显得稍细瘦一点。立子解完手后,显得十分羞赧,一直背对着东村。
东村打开五只固体燃料罐,点了火。然后又打开了一个装有三磅鸡肉的罐头。东村在燃料罐口搁上简易烤肉架,把本已烤熟的鸡腿、鸡翅以及胸肉都放了上去。
HQ来福枪枪膛里的子弹早已退出,几支手枪都放进了拨号保险柜里。
与油灯发出的“哧——哧——”的声音混在一起,鸡油滴到火焰上时,发出轻微的爆裂声。东村从柜子里取下一根白色软管,用牙齿咬掉塞头,插到酒瓶中,“不觉得不好意思吗?到这边来吧。”
东村说完,喝了一大口威士忌酒。立子转过苍白的脸,慢慢地走拢过来,隔着火罐,坐到了东村正对面的椅子里。
“你想把我怎么样?”立子抱着双膝问道。
“想要喝一口吗?”
东村把威士忌酒瓶往她面前推去。
“我不要。快口答我的问题。”
“别给我下命令!我是不听任何人的命令的。”
东村一口气地说道。
“你别……别做我不喜欢的事。”立子说完,低下了头。
“不喜欢的事?啊,你是要我亲亲你的身体,是吗?听你的口气,你倒是欢喜得紧呐,先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东村咧开嘴,笑吟吟的说道。
“讨厌!”
“等一会吧。等威士忌酒暖热了身体以后,再慢慢地亲抚你不迟啊。只要你不狼吞虎咽,吃点鸡肉也无妨啊。”
东村说道。
立子气和牙关直打架。
东村眼睛盯着立子还未完全成熟的身体,顾自啃着鸡肉,喝着酒。这时,鸡油沸腾起来了,洞内盈满了鸡肉的香气。立子的年轻的身体中,虽然没有其它邪念,但肚子却已经饿得咕咕直叫。
东村这时抓起一只鸡腿,往立子口中塞去。立子侧转脸,想抑制住它的诱惑。但是,当她的舌头碰到鸡腿时,她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抓住鸡腿,大嚼起来。嘴唇和脸颊的抖动充满了性感。
东村等立子暂时填饱了肚子以后,站起身来。轻轻地抱住了她的身体。立子扭动着身体,口咬脚踢,猛烈地挣扎起来。她的双手正好被东村的身子和她自己的身子挤住了,不能动弹。
“我死给你看!如果你侵犯了我的身体,我就咬破舌头死在你面前!”立子大叫起来。
“你的性格还很烈嘛。跟你的长相可是完全两样。不过,对我来说,你还是稍微挣扎一下的好。”
东村说完,把立子翻了个身。他把立子的双手扭到背后,用左手按住,右手剥下了立子的西裤。
立子用脚乱踢着。但由于双手被拧得很紧,不由得痛苦地呻吟起来了。
情欲的冲动使东村变得疯狂,活象一头饥饿的猛虎。
“我死给你看……咬破舌头……。”立子的叫声越来越微弱了。东村却闻着处女的气息,变得难以自制了。
半小时后,立子不堪痛苦,昏晕了过去。东村给她的左手腕戴上手铐,带锁的另一端锁到了简易床前的铁支脚上。然后,往她身上盖上一条毛毯,自己却钻进放在地上的睡袋里,没过五分钟就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东村被一种吵声惊醒了。他爬出睡袋,只见立子跳到了地上,戴着手铐的左手拖着简易床铺,正慢慢地往倚着HQ来福枪的洞口附近的土壁上移去。
“怎么回事?”
东村冷冷地问道。
“我要水……,快渴死我了。”立子羞怯地说道。
“别动了,我给你拿吧。”
东村从地上爬起来,把立子仰面放到床上,又把床拉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手表上的时间是十一点半,还是上午。东村从搁物架上取下一个矿泉水罐头,打开盖子,自己喝了三口,然后送到了立子的手上。立子用右手接住罐子,斜倚着直起上半身,一口气把它喝了个干干净净。立子把空罐子递给了东村。
“终于清醒过来了。”立子自言自语地说道。
“下次再要逃跑的话,我就把你的双手双脚都铐起来!”
“我没想过要逃跑的呀。……刚才太可怕了。我都休克过去了吧。肚子里面,似乎有一种可怕的东西在膨胀,胃也好象要裂开来。……不过,也真奇怪,我现在还想干这种事情。”立子说完,朝东村做了一个媚眼。
“吻我一下……。”立子闭上眼睛,张开了嘴唇。
东村的嘴唇,与她的合在一起了。立子使劲地咬住了东村的舌头。
东村还没发出呻吟声来,双手却早已象褐色的蛇头一样疾射出去。他紧紧地扼住了想把他的舌头咬断的立子的脸上的关节,力气大得惊人。
立子的下巴松了开来。东村从立子的口中拔出了滴血的舌头。舌头尽管没被咬断,伤口却显得很深。
东村把积在口中的血咽下肚中,拿出救急箱,直接往舌头上打了一针止血剂。然后躺倒在地上,张开口,舌头高高地伸在外面。
当脸盆的五分之一空间积起了血水以后,血才终于止住了。疼痛却感觉不到。
东村站起身子,往立子的脸上打了一巴掌,然后,把她的右手和双脚也用绳子绑到床脚上。
东村又躺到地上,在手臂上打了一针抗菌素。他用毛毯把它缠了起来。东村一动不动地躺着,等待着伤口弥合。
舌伤使得他呼吸艰难。二十几分钟以后,东村才沉入了梦乡。
不久,东村又在立子的吵闹声中醒了过来。油灯熄灭了,洞内漆黑一团。东村按亮打火机看了一眼手表。他从表中的日历上,知道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东村刚才似乎睡得很死,但这却使他的舌伤好了一大半。现在只在牙齿碰到它的时候,舌头才会疼。
东村站起身来,给油灯加上油后,又点亮了油灯。被绑在简易床上的立子,身下的毯子被尿搞脏了。这时,她呻吟起来了:
“水……水……。”一边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她的被绑着绳子的手腕和脚背,都被绳子擦得红肿红肿。干裂的嘴唇,高高地肿起着。
“够难受的吧?!这叫做现世现报。”
东村说道。由于舌伤还未完全痊愈,他的讲话声显得跟平时有点异样。
东村打开一只矿泉水罐头,一个人喝了下去,喝水对舌伤无害。立子因喉头干渴得难受,仍在呻吟着。
东村在固体燃烧罐上熬了一点麦片粥,然后,往粥里放了一块奶油,等着粥凉。等到粥冷了以后,他慢慢地吃了起来。
这时,立子由于过度的干渴,有点神志不清了。东村左手拿着一只超小型钢丝录音式录音机,右手拿着一个矿泉水罐头,坐到了简易床的一端。
东村往立子的嘴唇上滴了几滴矿泉水。
立子象狗一样伸出舌头,舐着滴下来的水,东村往立子张开着的口中,倒进了大约半杯的矿泉水。
立子拼命地喝着,身上似乎恢复了一丝生气。但干渴也似乎因此而更趋强烈了。她喃喃地叫喊道:
“再给我一点水喝。我什么事情都干。”
“那好。你向你父亲求救吧。我把你的呼救声录进磁带里,让你父亲听。”
东村说道。
“说什么好呢?”
“你就说……,我现在,被东村这个象野兽一样的男人抓住了,被监禁在某个旅馆的一间房间里。爸爸如果不按东村所说的干,我将会被他玷污……。就这样说吧。”
“这儿不是旅馆里呀。况且,我早已被你玷污了……。”
“多嘴!你必须按我的说!”
“……”
“知道吗?你再说:如果想领我回去,就请爸爸一个从秘密支所里出来,在明天晚上十二时,到位于赤都户住区中央的儿童游乐场的滑梯上来一趟。而且一定要一个人来。东村说在那儿,有点事情要请教爸爸。他还说,如果爸爸方面不采取暴力手段袭击他,他是绝对不会使用暴力的。只要爸爸口答了他的问题,他答应释放我……。”
“你真的会让我自由吗?”
“当然,只要你父亲不耍花招的话。”
“你也不加害我爸爸吗?”
“对了。”
“好,那我就说。”
“那好,开始吧。”
东村按下了录音机的键钮。
立子断断续续地照东村所教的说了一遍。最后,还大叫了一句:爸爸!救救我!我快要疯了!”
“讲得好,给你点奖励吧。”
东村关上录音机,说道。他把罐头里的水,尽往立子口中灌去。
立子贪婪地喝着,时不时地由于水被喉咙阻住,咳嗽起来,一边狂饮着,一边还撒起尿来。
东村微笑着看着立子的情状,把空罐头扔到了地上。然后,又按下了录音机的键钮,把自己的一段话,也录了进去:
“仓田,你听清你女儿刚才的话了吧?你如果明事理,就在明天晚上十二点钟,到我的约定地方来。乘井头线到高井户站下车,马上就到了。所以,乘电车来吧。不要带保镖。”
东村说完,关掉了录音机。东村接着打开了立子左手腕的手铐,解开了绑在她的右手腕上的绳子,让她坐了起来。
东村在一只塑料盒上放了许多罐头肉食和干面包,放到了立子叉开着的双腿间。然后,在旁边监视着她,以防她动手解开绑在脚上的绳子。
立子象一头饥饿至极的野犬似地,双手捧起塑料盒,把脸孔凑到盒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然后,东村又把立子照样绑到了床上,自己也盖上毛毯,又睡了一觉。
十多个小时以后,东村才睁开了眼睛。野兽似的东村,经过充分的睡眠以后,不仅舌伤已经痊愈,体力也完全恢复过来了。
等立子醒来以后,东村解开了她手脚上的绳子,让她在塑料罐里解过手,又给她吃饱了食物,喝足了水。
东村这次更紧地把立子的身体绑到了床上,然后,拿起HQ来福枪的子弹带,往里塞了十个装有八发子弹的弹夹。
东村把华沙BBK手枪,插到右脚的暗枪套里,把装有消音器的O。C连发式手枪插到了腋下的枪套里。
接着,东村穿上了一套法兰绒面装。他把弹药包和微型录音机放进了西装口袋里,把原先的夹衣上装口袋里的东西,也都掏出来,放了过来。
东村把来福枪、子弹带和绳索放到睡袋里,抱在手上。立子看着这一切,不由得惊叫起来了:
“你到哪儿去呀?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我马上就会回来的。即使回来迟了一点,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饿死的。”
东村回答道。
东村穿过地下道,坐进了停在洞外的盗来的骂了尼拉车中。包有来福枪的睡袋放在后座席上。外面已经是黄昏了。
东村花了一点时间后,才发动了冰冷的引擎。车子绕过关户桥,沿着川崎街道朝矢野口方向行驶了一阵,然后,在调方向左拐进了甲州街道。
到达新宿的时候,心急的霓虹灯早已开始闪发出它们的光辉来了。东村把车子停在一片暂作免费停车场的,还未动工兴建的大楼的空地基里。
东村把睡袋转移到了车尾放有两个预备的踏雪轮胎的行李箱中。然后,朝着柏木方向走去。当他从小街拐人小巷中时,以烧鸡和鳝鱼的香味为主的食物的香味,迎面扑鼻而来。
东村抑制不住这种诱惑,走进一家烧腊店,要了点食物。他用啤酒洗着舌头,慢慢地把食物都吃了下去。辣椒尽管刺舌,但是,东村发现自己又已体力充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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