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两个张波
这是一个靠近缅甸的边境县,为行文方便,我们姑且称之为腾县。腾县县城的规模及发展情况与经济、文化颇为发达的内地相比,只算得上古船县下面的一个普通乡镇。
赵平雄与李彪在当地公安人员的帮助带领下,查阅了张波留下的档案存根,走访了县城关小学的有关领导、教师。事实证明,此前确有其人,家庭出身、父母历史、工作情况、生活阅历跟古船档案所载并无两样。
然后,他们又多方打听,辗转找到了张波的前妻杜娟。
杜娟在一家造纸厂工作,现已再婚,重建了一个新的家庭,并生下了可爱的儿子壮壮。
为不影响杜娟的家庭和睦,赵平雄与李彪在她白天上班的时间,通过工厂的保卫人员从车间叫出了她。
一番介绍过后,他们就问起了张波过去的一些情况。
可是,杜娟却绕开了他们的问题,十分谨慎地反问道:“是不是他过去的老毛病又犯了?”
“什么老毛病?”
杜娟看了看面前的几位民警,想了想,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就如实说道:“张波过去吸毒。”
“吸毒?厉害吗?”
杜娟点点头:“一段时间吸得相当厉害,把咱们的家当都快吸光了。”
“你们就为这离的婚?”
“是,又不全是。”
“还有其他原因吗?”
这时,杜娟的脸突然间就红了,她低下头,嗫嚅着说道:“他……他不像个男人,我跟他结婚两年,没有怀过孕……”
这时,赵平雄掏出一张照片递过去,说:“你看看,你前夫是不是照片上的这人?”
杜娟接过看了又看,最后肯定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他。”
“你知道他老家古船还有什么亲人吗?”
“没有听说。”
调查至此,一切似乎都得到了确认。
赵平雄与李彪相互递了一个眼神,站起身,准备告辞离去。
杜娟突然说道:“你们回去了,请一定转告他,希望他再也不要吸毒了。那样的话,会毁了他一辈子的。我心里只希望他变好,只要他不吸毒,是能够变成一个真正男人的!”说着,眼圈就红了,突然地,她身子一转,冲出屋去。
看得出来,她对张波仍存有一份真情。不管怎样,两人毕竟夫妻一场啊,一夜夫妻百日恩呢。瞧着杜娟远去的背影,赵平雄心里这样想道。
在腾县连续奔波了两天,要查要访的事都已做了。于是,他们返回古船了。
临行前,赵平雄又做了两件事:一、将张波的档案存根复印一份带回;二、向腾县公安局有关领导和部门一再托咐,只要发现张波的什么新情况新动态,请一定及时告知古船县公安局。
然后,他们俩就踏上了归途。
坐在颠簸的客车上,前后左右地摇晃不已。
李彪叹了一口气说:“看来咱们这回又是白跑了一趟。”
赵平雄沉默不语,只是一个劲地抽烟。
过了好一会,他将烟蒂使劲地扔出车窗,吐了一口唾沫,缓缓地说道:“的确是有一个张波,也确实是调回了古船县,这已没有半点可疑之处,现在就只剩下一个疑问了……”
“一个什么疑问?”李彪赶紧问他。
“就看古船的张波是不是让别人给冒名顶替了,如果古船与云南的张波同属一人,那一系列杀人案就绝对不是他干的。”
刚刚返回,他们就知道专案小组又发现了一条新的线索。
25、神秘幽会
自11月26日凌晨的凶杀案发生至今,罪犯再也没有采取过什么新的行动。但是,警方吸取上次教训,为防万一,有关防范工作不敢有半点松懈。他们对马立本的住宅,每天都布有警察对其进行严密的监护。
这天晚上,侦查员戴红兴刚刚换班接哨不久,突然发现一条黑影窜进了马立本住宅所在的第三单元楼房。他看了看表,12时过10分,就赶紧尾随着进了楼道。
黑影上到四楼,站在了马立本住宅大门前,机警地望了望四周,然后伸出右手,轻轻地一拉,防盗铁门就开了。又轻轻地一推,里面的木门也开了。黑影身子一侧,就钻了进去。
小戴急步上楼,紧紧地贴着防盗铁门朝里望,可什么也发现不了。
怎么办?小戴急了,又无计可施。根据刚才发现的情况推测,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进屋的黑影对房门内的主人徐环环一时不可能构成生命威胁。两道房门一拉一推即开,显然是事前有约,房主有意虚掩的。
既然一时不会发生意外,小戴就赶紧下楼,来到一个隐密之处,打开对讲机,与公安局指挥中心联系。
“001,001请回话,我是018,发现新的可疑情况。”
“018,我是001,寻呼已收到,发现了什么新的可疑情况,请赶快汇报。”
于是,戴红兴就将刚才的发现作了详细汇报。
指挥中心很快下达指令:“请继续监视,一旦发生意外,可采取果断行动。现有005、009、012正在向你靠拢,请你们密切配合,掌握主动,随机应变。”
“018知道了。”说到这里,小戴就关了对讲机。
他赶紧上楼一边认真地监视,一边焦急地等待着战友的到来。
屋内没有半点异常,客厅里的灯光也灭了。他轻移脚步,将耳朵紧紧贴在防盗门上,里面似乎什么声音也没有。
怎么办?
戴红兴不敢贸然行动,只得守护在门外,严密地监视着屋内的动静。
一旦发生响动与惊叫,那就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小戴暗暗地想着。
不一会,代号为“005”、“009”、“012”的其他三名警察也相继赶到。经商量,他们四人分成两组,留下“005”、“009”继续在门外监视,戴红兴和“012”下楼守望并随时与指挥部保持联系。
楼下小组抬头盯着四楼搜索,很快就发现了卧室窗口透着的朦胧亮光。窗口挂着一层百叶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室内的情况无从知晓。
“看来里面正在进行着一场幽会呢。”戴红兴对“012”说。
“你能肯定那是个男人?”“012”问。
“绝对是个男的,我看得一清二楚。”
“你能担保他不是来杀害徐环环的?”
“不像。”
“也就是说,徐环环瞒着马县长另有一个情夫?”
两人正小声地交谈着,突然地,窗口的灯光就熄了。整个楼房顿时一片漆黑,一星半点亮光都没有了。
“看来那个情夫要过夜了。”“012”说。
“咱们怎么办?”戴红兴问。
“我也拿不准,还是请示指挥部吧。”
对讲机打开,很快就接通了讯号。总部命令,严守监视岗位,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一旦发现新的情况,立即报告。
一直等到凌晨五时,窗口的灯光又亮了。
指挥部立即命令:门外小组撤下,跟踪即将出来的那个男人;楼下小组继续监视马立本住宅。
不一会,那个与徐环环同宿一夜的男人终于出门。他朝四周张望一番,迈着轻捷的步伐,像个幽灵般地飘荡远去。
他飘出县政府宿舍大院,飘上大街,最后飘进了县第一人民医院。
监视小组紧跟不放,盯准了他闪身进去的那间屋子。
经调查确认,与徐环环通奸留宿的男人为县第一人民医院医师邓修良。
26、横生枝节
经多方了解,所掌握的有关邓修良的基本情况如下:
邓修良,45岁,古船县西河镇高xdx潮村人,现为第一人民医院门诊部医师。身高1.71米,体重70公斤左右,血型O,嗜烟酒,喜穿农家布鞋。家庭关系一直不和,曾与原来的农村妻子闹过多次离婚,而终未离成。但两人一直分居,虽未正式办理离婚手续,其夫妻关系已名存实亡。
由此可见,邓修良不仅具有行凶作案的犯罪动机,其生理特征、生活习性也与推测中的罪犯相符。
从工作性质与生活阅历等方面的情况来看,邓修良不可能与马立本产生什么直接的矛盾冲突,如果有仇,也只有两种可能:一、他与徐环环的通奸事实被马立本抓获或觉察,对邓修良私下里有过严厉的惩罚;二、邓修良急欲达到与徐环环在一起生活的目的,而马立本则成了他道路上的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一个不共戴天的死敌。出于以上两种情况所产生的仇恨,邓修良便开始报复了。
如果仅只为达到结婚的目的,害死马立本一人即可,他有什么必要在此之前杀害马立本的一对活泼可爱的儿女呢?
邓修良谋害马立本,并不排除徐环环参与其中的可能。但是,如果涉及到残害她的儿女,那么这个凶手,也必定是她的仇人。再则,如果徐环环知道了邓修良杀害她儿女的事实后,邓修良不仅达不到与徐环环结婚的目的,反而会激起她的复仇心理,将他推上审判台。果真如此,那不成了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吗?邓修良还没有愚蠢到这种程度吧?
然而,又不能排除这样一种可能,那就是邓修良在造成与徐环环通奸的事实后而向她求婚,徐环环为了儿女,为了自己的声誉,为了顾及马县长的面子,虽愿保持来往,但不肯离开儿女、家庭而与他结合。邓修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了斩断徐环环的难舍之情,便偷偷地瞒着她,独自一人开始了一系列毒辣残忍的谋杀凶案。
还有,邓修良是什么时候与徐环环认识来往并勾搭成奸的呢?徐环环有着身居高位的丈夫,有着一对可爱的儿女,生活不可谓不幸福,她为什么要甘冒身败名裂的危险而与另一名各方面都不甚出众的普通医生通奸呢?
为了尽快弄清有关事实真相,专案组决定不再迂折回旋,而是立即传讯徐环环。
与此同时,对张波的最后一道确认工作———比照、鉴定原档案存根中所留字迹的结果也出来了。事实证明,现古船县实验小学张波的字迹与原云南腾县城关小学张波的字迹出自同一人之手。
对着检验报告单,赵平雄看了又看,最后只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单子颓然地放在一旁。
李彪宽慰他道:“排除了一个张波,幸而又出现了一个邓修良。不然的话,我们可真是无路可走了。”
赵平雄说:“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张波身上有什么问题似的。”
“我也觉得他是有问题,比如说吧,原来吸毒,现在连一支香烟也不吸了;原来不像一个男人,可现在却常常乱搞男女关系。”
“其实,如果按常情推理,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赵平雄一边说,一边又将鉴定单拿在手中,“他为了下决心戒毒,就远离了毒源所在地,调到内地一个基本上与毒品绝缘的地方;为了防止再次染上毒瘾,他干脆连一支香烟都不吸了;而毒瘾一戒,他的性功能也就恢复了,一旦恢复,就变得十分强烈,仿佛要对过去的不足进行补偿似的,他尽情地施展着原始的本能,发泄着心中的欲望,展示男人的雄风……我认为这都是很正常的……”
说着说着,赵平雄又陷入沉思。
“而这些,都属于他个人的私生活范畴,与我们这件案子没有关联。”李彪道。
“是的,是无关,我们也管不着,或者说,根本没必要去管。”
“不管怎么说,对张波,我们暂时要把他搁在一边了。”
“是的,我们马上就要传讯徐环环了。”赵平雄说着,扯了扯制服,振作起精神,将风纪扣扣严,与李彪一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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