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年6月,一名业余登山爱好者正在朝卢森堡境内的阿登山脉的一座山峰顶端爬去。他想找到一种该地将有的野花。他的目的完全是作生态研究。但是他没有发现野花,却在一条小山沟里发现一具被乌鸦和虫子吃得只剩下骨头的尸骸。
按当地警察的意见,无论如何一具骨骼已经不算是一个人了。上帝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许是远古时代。这样就不再属于警察局要管的警察局了。
幸运的是卢森堡市的一名警长也在此地旅游。他认为尸骨不象是很早以前被人抛下的。他主动要求侦破此案,这倒使当地警察局卸掉了包袱。
拍摄了尸骨的位置和现场后,几名警察在当地农民好奇嘲讽的目光下把尸该运到附近的城镇。
警长一个人在市政府的一间小房子里,面对着尸骸。他感到为难。现在他手上有一具无名人体骨路,他该怎么处理它呢?没有衣服,没有首饰,没有一颗金牙可以用来确定死者的身份。仅仅是一具与其他骨路完全相同的骨胳。但是责任心驱使他求助于国际刑警组织。
几天后,国际刑警组织总秘书处向他建议,请求一名退休的专家协助破案。专家是英国人,在进入警察局工作之前,曾研究过古生物学,热衷于已灭种的动物骨骼的复原。他声称对骨骼结构的认真研究可以得知动物种类的一般性质以及骨头与肌肉的关系。这就是说,他可以把一副人体骨骼复原为死者生前的形象,甚至可以复原面部的容貌。这位专家名叫大卫·瓦拉斯。
在等待瓦拉斯先生到来时,警长也不是无所事事。他跑遍了发现尸骸地方的森林和山丘,在山顶附近他发现了一个俯临整个地区的山洞。
山洞入口很难走,必须侧身走过窄窄的沿着小峭壁的岩石断层,入口实际上是看不见的。他发现洞里有枯叶和枯枝铺成的褥子,这表明这个山洞曾是男女寻欢作乐的理想场所。
几个世纪以来,多少女人曾钻进这个秘密的地方与她们的情人幽会?警长偶尔在洞里和四周发现许多不同的脚印。在山洞附近,他还发现一根长长的木棍,顶端挂着一块白布。从这个地方可以望到两三个村庄和疗养院的高大建筑。警长突然想到这块白布大概作为信号可以同村里的人或疗养院的人联系。
很可能当地有人知道这个山洞,而且山洞与发现的尸骸有关。这是一个大胆但不荒唐的假设。如果这个假设能成立,就可以说明产骸并不是很久以前的事,因为作为信号的白布,虽不十分白,但也不是敝旧不堪的样子,“上边那块白布吗?噢,我们已经注意到了。”农民回答道。
“有多长时间了?”
“嗯,有段时间了,可能一、两年吧!”
“您认为它是干什么用的?”
“嗨,干什么?当信号呗!”
农民肯定地眨了眨眼睛。但两年以来,此地的村庄没有发现任何人失踪。附近的疗养院,顾名思义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或者治好了出院,或者被抬着出去。疗养院的工作人员流动性也很大,很难确切地知道谁在什么时候走的或到什么地方去了。正在此时大卫·瓦拉斯来到了。
他身材硕长,坚强冷静,唇上留着稀稀落落的灰白胡须,头发也是灰白的。他低下头,从金边眼镜上端用他的蓝眼睛打量人。
大卫·瓦拉斯平静而自信地测量着骨骼:“5英尺6英寸,”他说。
“那不是很高,”警长注意到,“大概是个女人……”
“当然是个女人了,而且她不超过30岁。”
“您怎么看出来的?”
“只要看一眼骨头的形状就能知道死者的年龄。”
“那您认为这尸骸在山丘中放了多长时间了?”
“从骨头的颜色看,大概已有六个月了,甚至更长时间。”
大卫·瓦拉斯开始按模脊柱,发出了咔的一声,他提醒道:“看,脊柱偏斜,这大概要减少一些她的身高。此外,一具骨份在支撑肉体时,还会缩短一些。因此我修正我第一次的估计,这个女人大概有5英尺高,体重50公斤左右。”
“您还缺少什么东西吗?”警长问。
“要想画一幅死者的画像,还需要知道她头发的颜色。大概有可能找到吧。”
“怎么找?”
“头发肯定在附近。头皮干燥以后,就会脱离头骨,很可能整个头皮象假发一样被风刮走,挂在灌木丛中。如果能找到头发的话,那可帮了我的大忙了。”
“我这就去找。但是有关案件本身您能告诉我些什么吗?”
“上帝,现在还没有什么可说的。您跟我一样看见头颅上有三处骨折:左太阳穴,额头左边和头顶左边。”
“是的,我看见了。大概是用锤子打的。”
“是的,或者是一种类似的凶器。但是伤口的深度表明,罪犯用了非常大的力量猛击受害者。另外,凶手大概是个左撇子。”
“左撇子?”
“甚至可以肯定是个左撇子。根据伤口的形状,凶手是在后边猛击死者的,如果凶手用右手,就该击中头的右部。无论如何,他不会用这种方法击中受害者的左太阳穴。我认为,行凶时间大概是黑夜,要是在白天,凶手不会东击一下,西击一下。他只是击了三处,我几乎可以肯定凶手是在暗处胡乱地打了三下。”
警长目瞪口呆地听完这一席话,他开始信任这位国际刑警组织派来的专家了。如果他有可能从这么简略的检查中作出这么多推理,那么他也可以在几个小时之内完成尸体复原的奇迹。
“您就要为这个女人画像吗?”
“我尽力而为。但是我请求您帮我找到头发。”
“我马上就去……”警长心里着实佩服。
大卫·瓦拉斯开始工作。首先他仔细地清理和消毒了头颅骨。死者是趴着被掩埋的,在下巴尖上有一小块干燥发硬的皮肤,大卫仔细地把它收藏起来。然后他把颅头盖上一层薄薄的粘土,首先根据鼻骨的形状复原鼻子。因为鼻骨的形状可以决定鼻子的形状。现在大卫复原的鼻子有一点鼓,鼻尖厚而往上翘。大卫准确地知道应该添加多少粘土,鼻子完全和牙根沿着同一条线,可牙根深陷在颅腔里。
他不费多少力气复原了嘴唇,嘴属的大小形状取决于嘴的骨架。嘴唇显得薄而且不漂亮。下巴长长的、尖尖的而且有点翘。大卫发现下颌有些错位。但他不知道是凶杀前还是凶杀中引起的。
现在就剩下两颗了。两颊的形状和厚度取决于下巴,颧骨和眼眶。大卫测量了一下,他用粘土塑出了两片胖乎乎的多肉的双颇。
他这样连续工作了三四个小时。中间停下来休息了一舍儿。他累了,因为,他已经不是个年轻人了。
第二天晚上,他开始复原眼睛。颧骨和眼眶的关系决定眼睛是在里眍的还是鼓出来的。大卫在这张假脸上按上玻璃眼睛,马上可以看出那女人长着一双金鱼眼,接着他轻松地画出弯弯的眉毛,当然他还不知道眉毛的颜色。
就在这时候警长闯了进来,摇晃着用报纸包着的一捆东西。
“好啦,找到了!”
他在桌子上打开包,从里边拿出一种象棕色假发似的东西。这是从颅顶脱落的干头皮,所有的头发还在上面。甚至还在上口找到一些发锈的发夹。
“谢谢,傍晚您再来吧。”
警长走了出去。大卫细心地梳理好头发,把头发放在头顶上。他又十分灵巧地用头发做了眼睫毛和眉毛,之后他又在整个脸上涂上一局蜡,这样使得那张脸变得有些生气。然后他拉开后边的丝绒帘子,接通了几盏聚光灯电源,等待警长的到来。
门一打开,警长惊呆了,激动得几乎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上帝啊!您把她复活了!”他说。
大卫·瓦拉斯拿着尺子指点着脸面的细节说:“现在我几乎可以确信她的眼情应当是蓝色或者绿色的,也可能是灰色的,因为她可能是伊朗人。看她棕色的头发和下颌,所有这些都是典型伊朗人的特征。在白皮肤上我把双颊抹红了一些,因为这种白皮肤和红红的颧部形成鲜明的对照,伊朗人大多如此。我在她下巴上加了几个疙瘩。因为我发现了一小块皮肤上留着疙瘩的痕迹。最后我给她梳了个发髻,因为这么长的头发只能梳成辫子或发髻。但是头发上的发夹使我想到应该是发髻。就这些,我的工作结束了。您可以散发这个女的照片,我认为,这就是她七个月前被害的样子。
遗憾的是,事实否定了这个出色的女人复原像……地方警察局所进行的调查发现邻近疗养院的一个女病人失踪了七个月。她有个未婚夫,人们报容易地在比利时找到这位年轻人,他是个左撇子。经过比照,山洞内外的鞋印,无疑是他的。
经过艰难的审讯之后,年轻人拒绝承认一切,但至少坚信他失踪的未婚妻是被人杀害了。
于是大卫·瓦拉斯的理论崩溃了。当地人都认识这位未婚妻,他一点也不来大卫所复原的那个样子。
女人的复原象是一位身体健康但不太漂亮的伊朗人,然而那年轻人的未婚妻却是结核病患者,棕色头发,体态轻盈的意大利女人。她阅读毕龙的作品,给地方报纸写小说,在疗养院节日里用清脆的声音朗诵诗歌。
负责此案的警长对此一点也不吃惊,他不相信国际刑警组织推荐的专家能错到这种地步。
他仍旧给复原的伊朗女人拍了照,把照片发到全地区。就在这二天,疗养院的行政负责人要求见他。
“我们认识这个女人,她是伊朗女佣人。22岁,离开这里已有7个月了,没有留下地址。我们还以为她回家了呢。这个箱子里我带来了她留下的几件东西和这个鞋盘。
警长打开鞋盘,从里边拿出几件没价值的东西,最后他盯住了一本圣经。在圣经的第一页上有一行手写的字,是一首以下面的话开头的诗;“上帝在他的天上,世界多么美好……”
他很吃惊,一个伊朗女佣人会想到在她虽经的第一页上写诗,答长请求笔迹专家来证实他的怀疑。
“这不是女人的笔迹,”专家说。
“这是一个男人的笔迹,而且很可能是左撤子。”
左撇子,一听到这几个字,警长警觉起来。几分钟后,笔迹专家对照了不幸的伊朗女子的圣经上的字体和怀疑杀死他未婚妻的年轻人的字体,结论是:这两种字体是同一个人写的。
因此案件很快就侦破丁。比利时年轻人,25岁,曾在疗养院住过一段时间,他认识了伊朗女佣人卡朗·杜白,成了她的情夫。他出院之后,仍经常与她在山洞里幽会。他并不满足这种关系。他又爱上了一个他认为更漂亮、更诱人的结核病恢复期的女病人。然而不幸的伊朗女人怀孕了,他杀死了她,并向另一个女孩说出他的犯罪以安慰女孩子的嫉妒心。但是年轻漂亮的女诗人知道她正与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打交道,便企图与他断绝关系。一半出于恋情,一半出于害怕被人揭露,那比利时青年在几天后,又把那女诗人杀了。
大卫·瓦拉斯的杰出才能又一次受到警察局的赞扬。对于他来说,他从不怀疑自己的作品。他认为科学就是准确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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