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椿命案发生迄今已过一星期。这天,天色接近黄昏,而,调查则完全碰壁了。
近松检察官苦闷不已,收拾好东西,走出办公室。
在走廊上,见到铃木检察官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光,他敲门,心想,对方若有空,邀他去喝两杯。
铃木检察官被一大堆文件和证物环绕住,正和书记官埋头工作。
“近松,有什么事吗?我这边可是大丰收呢!目前总算整理得差不多了。”
“倒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过来看看……不错,你马上就轻松了。”近松茂道忍不住叹息出声,掏出烟斗,燃着火。
“没办法!以‘日本国民友爱协会’的名义,又标榜慈善事业,更列举了许多知名人士的姓名,难怪一般人都会受骗。”铃木检察官也燃起一支烟。“藉最当然的理由欺骗善良的人们,用来搜刮财物,这种蹂躏人心的行为,可说最为恶意的诈欺。另外,他们也藉此一团体之名义,暗中销售赃物,真是太没有人性了。”
“原来如此……这些都是证物?”
“当然,由于相当长期连续诈骗,没办法扣押全部物件,但……警方进入搜索时,就已扣押这么多了,其中,只有这一件较难处置。”铃木指着桌上的包裹:“这是在协会办公室内未拆封的包裹……大概是警方搜索前不久才接到之物。若是平常人,一定会以为是善心人士匿名捐赠,但,调查这件案子的刑事却很精明……”
说着,铃木检察官从包裹内拿出女用衣服及一件尼龙风衣。
“这件风衣有点脏污,但却是顶多穿过一、两次的新品,而且商标被撕下,以此看来,似是赃物,但同一包裹的其他物件又都是旧货,也有商标……这样的组合很奇妙,对吧?警方也难以判断,所以才送到我这里……反正,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有或没有都一样……”
“让我看看。”被激起兴趣,近松检察官拿起风衣,忽然,他情不自禁喃喃自语:“这奇妙的渍痕是什么?难道……是血渍?”
“血渍?”铃木检察官探身上前。“不错,看起来很像……我并没想到那么多……”
“何不送去鉴定课呢?或许……”近松检察官猛咽一口气,脑海中掠过一种奇妙、漠然的预感。
他再次开口时,语气转为坚决。“能否再调查一下包裹纸上的指纹呢?说不定能够因此解开某些秘密……”
吉泽惠子觉得全身的血液似正逆流,全身如触电般,无法自制的颤抖不已。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近松检察官的办公桌上放着那件风衣!
检察官缓缓说道:“这袖口的血渍和被害者竹冈义则的血型完全一致,内侧衣衬附着的血渍则和你的血型一致,而且非简单的ABO式分析,而是更精密的检验。还有,包裹纸上采集的指纹……”
“这不是我的疏忽!”惠子疯狂般的叫出声。
脑中,似有某种声音发出巨大声响,崩塌了。不知不觉间,泪水夺眶而出。
“我成功了!你们不能动我一根汗毛……只是,这纯属可怕的偶然……太疯狂了……”
“你说得没错,我也不认为是靠自己之力解决此事件。”近松检察官静静接着:“对你来说,这实在是不幸的几项偶然之重叠,在几率上,可能性只有几万分之一,不,或许是几百万分之一。但是,无法否认的,它却在现实中发生了。某作家曾说过‘偶然若连续,只能视为天意使然’……”
“你是想说天网恢恢吗?若是这样,就不该有陷入胶着、迷宫的事件了。”惠子自己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就算没有这件风衣,也可能会在完全预料不到之处,发现你行凶的证据……不论事情准备得何等周到,人类所做之事总会有漏洞……你说不是自己的疏忽,但,撕掉商标却是最大败笔,因为,警方是由此才产生疑念。通常,谨慎过度也是疏忽之一。”近松检察官自言自语似的说着:“这件风衣是你的掩蔽物之一,却也成为唯一且绝对的证据,或许,世事总是如此……”
惠子茫茫然听着检察官的话。不知不觉间,悲叹不幸的心情、怒气、遗憾、绝望感都逐渐淡去了。
——这是我的命运……怎么也无法抗拒!
惠子回想起杀死竹冈义则后的那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一种热情燃尽后,由此衍生的另一种暗郁热情,现在也已消失。从杀死绪方志郎,完成最后的行凶计划之瞬间开始,她已无事可做,生存下去的目的完全丧失了!
逃避掉罪刑又有何用?她脸上浮现微笑,喃喃说着:“我一点也不后悔!”
近松检察官犹如见到某种恐怖怪物般,一直凝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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