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胡说八道!”看到地图上那道焦痕,郭汜大怒拔剑,喝骂那龙言女巫道:“阴平至江油之间全是崇山峻岭,那里来的进军道路?妖言惑众,受死!”
“娘呀!将军救命呀!”那龙言女巫尖叫一声,慌忙躲到李傕身后,大哭道:“将军,那确实是上天指引给你进军的道路,你如果照办,就一定能大获全功。”
“我让你妖言惑众!”郭汜闻言更是大怒,挥剑斜劈那龙言女巫,李傕赶紧拔剑架开,救出自己的情人兼人生指导师,喝道:“郭汜,她是我的人,你竟敢杀她?”
郭汜怒骂道:“李傕,你简直糊涂透顶,那妖女胡说八道一通,你也相信,那阴平至江油之根本无路,七百多里地荒无人烟,你如何进兵?快让我杀了这个动摇军心的妖女!”
“将军,我没有妖言惑众,那确实是上天指给你的道路。”那龙言女巫已经不敢收回说出话了,只得硬着头皮进行坚持,又靠在李傕肩上哭得梨花带雨,甚是惹人怜爱。
“路是人走出来的!”李傕也气不过郭汜不经他同意就要擅杀他的人,坚持道:“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路。我就是要走这条路,去攻打江油!”
“你疯了!”郭汜大吼道:“就算你疯了我们也不陪你去送死,要去你自己去。”“好,我自己去,功劳分不得你!”为了龙言女巫的几句鬼话,李傕与郭汜这对同生共死的老战友竟然反目成仇,不顾影响就在董卓军第三军团的大营中刀剑相见,樊稠与张济忙过来劝解,可李傕和郭汜正在气头上,那里听得进去,只是脸红脖子粗的对骂。
“郭汜你等着,只要打下江油,便可取棉竹直捣成都,这上天赐与我的不世功业,我一定要取。”
“做你的春秋大梦,阴平到江油之间根本没路,就算有也只是一些羊肠小道,李傕你准备在路上活活饿死吧!”
两名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董卓军悍将吵完,李傕赌气带上本部一万飞熊军,备齐粮草与锄凿等开山工具,又带上龙言女巫,将第三军团的指挥权移交给樊稠与张济,令副将李蒙、王方向前开路,竟取孔函谷直奔阴平而去。
李傕负气出兵,而且走的是一条死路,樊稠、张济等人不敢怠慢,慌忙飞鸽传书康鹏,汇报李傕军动向,希望康鹏派人阻止。但天降大雪,信鸽速度受到影响,当信鸽飞到董卓军大营之时,已经是李傕出发的第四天了。
“糟了!”看完樊稠等人的告急书,曾经在益州住过一段时间的法正第一个大叫道:“阴平那一带的地形我知道,全是悬崖峭壁,密林乱石,根本无路可行,这李傕贸然带兵进山,一万大军只怕有去无回。”
陈宫也怒道:“李傕好大胆,不听偏将良言,却听女巫鬼话,不取沓中,却去走那偏僻死路,一万大军就要白白葬送在他手中。”
就连贾诩也劝康鹏道:“太师,快派人去追回李傕,还可救回大半士卒性命,不能让我们精心训练出来士卒去陪李傕那个笨蛋送死啊!”
众谋士都齐声反对,一致都认为李傕是在自寻死路,康鹏表面一言不发,心中却在惊呼,“难道这是天意吗?邓艾偷渡阴平的奇迹难道要应在李傕那小子身上?这也未免太巧、太不可思议了!”
沉思半晌,康鹏才在众谋士期盼的目光下慢慢说道:“你们都错了,阴平有路,可通江油,也可通成都。”
董卓军众谋士无不大惊失色,齐问,“路在那里?”
“路在心里!”康鹏沉声道:“有心就有路,李傕心中有路从阴平走到江油,只要他的心够,就有这条路!”言罢,康鹏不顾众谋士惊讶的神色,径直下令道:“传令下去,潜伏在益州江油的暗月组抽调人手赶往江油,准备接应李傕!”
风卷雪花扑人面,寒针刺骨如钝刀,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山川河流几乎都变成冰雕雪琢的世界,变成一片雪海,皑皑的白雪几齐人腰,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比平常多数倍的努力,偏偏道路又都是在悬崖峭壁之上,当行进的人站立不稳、或者踩虚踩滑时,都很可能摔下山崖,跌得粉身碎骨。飞库手打。当李傕率军踏入阴平三天后,李傕军将士就再也没有看到人烟,连飞禽走兽都很少看到,茫茫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这支持刀荷枪的队伍。
李傕并不知道康鹏已经在安排支持接应他了,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冒险之举,三天来,部队前进不过百里,不仅行军需要凿山开路、搭造桥阁方能行军,恶劣的天气更给董卓军带来许多麻烦,大雪覆盖地面根本看出可以前进,那里是悬崖沟渠,不时有士兵摔伤摔死,也不时有士兵被严寒冻伤,短短三天,已有一百多名士兵在前进途中永远闭上眼睛,连李傕自己都不知道,如果真能到达江油,那自己的军队还能胜多少人,还能剩下多少战力。
李傕不是没想过退缩,可又想到董老大那张狰狞恐怖的肥脸,就这么损兵折将回去将要面临的后果,李傕又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前进,并极力安慰已经出现骚动苗头的士兵,并且描绘一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美好情景,比如打下江油抄到益州空虚的大后方,那么就可以抢在兄弟部队之前享受益州的金银美女美酒之类蛊惑人心的话,借以鼓舞士气。
又过了五天,董卓军已经完全深入不毛之地,连羊肠小道都看不到半条,军队每行进一步,都要工兵部队抢建道路方能前进,而雪越下越大,气候益发寒冷,严寒使董卓军士兵被冻伤的更多,李傕的心也更慌,几次都在心里打起退堂鼓,几乎想下令退兵。龙言女巫看出李傕的心事,也明白如果退兵空手而返,任何人都有可能活命的机会,惟独乱言军事的她将死无葬身之地,只有继续前进才有一线可活命的机会,为了这一线可能存在的机会,龙言女巫使出浑身解数,装神弄鬼,投怀送抱,极力鼓动李傕继续前行。
又过了五天,大雪终于停了,但气候却更加寒冷,荒山野岭又无处扎营取暖,李傕军士兵中终于出现冻死人的情况,军士怒气更重,李傕硬着头皮欺骗士兵道:“弟兄们,江油离挖们这里已经不到百里,你们想想,到了江油,就有温暖的被窝,漂亮的美女,香醇的美酒,热腾腾的饭菜和暖和的火炉等着你们,你们舍得半途而废吗?”为了安抚士兵,李傕又安排颇有几分姿色的龙言女巫为军士求神祈福,而那龙言女巫为了活命,也真豁出去了,竟然在冰天雪地里仅穿着一件轻纱为军士跳神祈福,终于又将骚动安抚下去。
行军十七、八天后,雪花又飘飘落下,李傕军仍然在冰天雪地的崇山峻岭中跋涉,江油城仍然没有影子,而一万董卓军士兵已经冻死摔死一千多人,但这次没有李傕和龙言女巫安抚,也没有士兵再骚动闹事了,因为大家心中都明白,剩下的军粮最多只能撑十天,现在停止或者原路返回,都是死路一条,只有继续前进,才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到了第二十四天头上,李傕军的军粮只剩两天之用,而军队减员已过两千,在他们面前,却出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岭,岭下立有一碑,李傕细看那碑,忽然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嚎叫,“兄弟们,我们到江油了,我们到江油了!这是江油县立的碑,这里是摩天岭!是江油县境,我们到了!”
“到了,到了!”死气沉沉的李傕军士兵惊天动地的欢呼,大部分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更有人抱头痛哭,天上虽然还在下着越来越大的雪,气候还在那么寒冷,但疲惫不堪的李傕军士兵忽然把这些通通抛在脑后,一个个象疯了一样大叫。
“上山!”李傕强忍住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命令道:“翻过这座山头,前面就是江油。”
摩天岭的险峻远超过李傕军以前经过的任何一座山岭,连战马都无法上去,李傕果断下令宰杀全部战马,让士兵们饱餐一顿,抛弃所有无用的物质,攀岩附藤爬上山岭,但到了山顶,李傕军却无不目瞪口呆,继而又跪地嚎啕大哭,原来山的另一侧更加险峻,几乎都是呈直角的悬崖,又都是坚硬的花岗岩石,根本无路开凿下岭。
“二十四天的辛苦,两千多兄弟的性命,白白浪费了。”李傕副将李蒙哭道:“没法下去啊,没法下去啊。”被李蒙感染,董卓军士兵想起路上辛苦,无不嚎啕,惋惜功败垂成。见众军痛哭,李傕想到因为自己的固执,竟然要一万士兵陪自己送死,也是双眼通红,也想放声大哭。
这时候,已经瘦得象一根竹竿的龙言女巫站出来,她在身上裹上一层毛毡,大声说道:“你们还是不是男人啊?山岭无路,难道你们心中也没有路吗?在大雪里走了二十多天,走了七百多里,你们经过那么多艰难险阻,眼前这个小小山崖难道就能拦住你们吗?”被一个女人这么训斥,董卓军将士都停止哭泣,都把目光转向那龙言女巫。
龙言女巫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干瘪的嘴唇微动,吐出一串连男人都感到羞愧的话语,“是男人的,就象我一样,裹上毛毡,滚下这山崖。”
被龙言女巫鼓舞,董卓军士兵又纷纷站起来,学着她的模样裹上毛毡,已经赌上生死的龙言女巫正要滚下山崖,李傕拉住她,淡淡道:“我是将军,我先下。”言罢,李傕就要走近山崖,龙言女巫却又拉住他,竟然当着众军的面在他干裂的嘴唇上深情一吻。
过了良久,龙言女巫方才放开李傕,羞红着脸说道:“谢谢你相信我,如果我们还能继续活下去,我一定嫁给你做小妾。”
李傕大笑,豪声道:“什么如果能继续活下去?什么做我小妾?我们一定能活下去,我也会娶你,但不是娶你做小妾,是做妻子。”
在董卓军将士的叫好声中,李傕大步走到山崖之旁,深吸一口气,双眼一闭,然后和身滚了下去,然后是龙言女巫,李蒙,王方,官级高的将领,有毛毡的士兵和身滚下,没毛毡的士兵用绳索,攀岩登树,一步一步慢慢爬下山崖。
“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活着!”当所有董卓军将士都攀下摩天岭之后,山岭之下又响起董卓军将士的欢呼,原来风雪也有一个好处,大片的雪花在岭下堆积起半人多高的雪层,大大减缓了董卓军将士落下力量,虽然也有人不幸摔死,但活着下山的董卓军士兵,竟然还有七千人之多。
过了摩天岭,便是地势平坦的四川盆地,董卓军的行进陡然加快许多,但行不数里,天色已经全黑,同时董卓军士兵发现前方屯有一座益州军军营,李傕大惊,忙派人前去打探,却发现营门紧闭,连一个斥侯与哨所都没有,只是听得营中不时传出歌舞喧哗之声。原来益州军大将卓膺奉贾龙之命看守阴平小道,不料那卓膺自付阴平有七百里悬崖峭壁的绝路阻隔,暗笑贾龙胆小多心,竟不在险峻之处扎寨,将大寨搬到无险可守的盆地中来,又见接连数十天降下大雪,更是肆不忌惮,每日只在寨中饮酒作乐,享受美貌歌女,还不约束士兵,致使军纪涣散,士兵不巡逻不站岗,黑夜之中,连董卓军已经逼到寨前都不知道。
斥侯探明益州军大营情况之后,久经沙场的李傕嗤笑一阵,组织士兵道:“弟兄们,前面就是江油,可有一帮正在饮酒作乐的废物拦住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