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一定,董崇难得果断的收拢败军,翻遍所有人全身凑集钱财,好在董二军打仗虽然不行,可偷鸡摸狗攒钱财却个个都是好手,居然凑到一笔可观的现金,董崇又分派人手顺着足迹跟踪乌丸人行踪,又派艾金的心腹仆人龙二带一批人护送十名郎中到并州人口最集中的太原准备,以防万一,董崇自己亲自带领艾、马和莫停三人,与一批有马的士兵快马加鞭赶往上郡去寻找匈奴人。
形势紧迫,董崇等一帮纨绔子弟与不良郎中难得收起游玩之性,日夜兼程的拼命赶路,不到两天时间,便从河西赶到了上郡东面的黄河,董崇等人正要渡河,却发现黄河渡口已经被匈奴人控制,而且匈奴人还在肆意盘剥掠夺过往的汉民百姓,见财物就抢,见女人也是抢,稍有反抗,匈奴人就对汉人举刀相向,尸横遍野,到处是小孩哭女人尖叫的哀号,整个黄河渡口,变成一个人间地狱。
见此情景,董崇等人虽然心中害怕,却也义愤填膺,暗恨匈奴人的残暴手段,不良郎中莫停以前本着医家心肠,还对董卓命令他以天花祸害匈奴的事颇有些不满,可亲眼看到匈奴人对汉人的残酷手段之后,莫停又觉得董卓的狠毒手段有道理了,心理负担顿去。
董崇一行人正感慨间,匈奴人发现这支一二百人的队伍,为首的那名千夫长呼哨一声,匈奴人放开正被欺凌汉人百姓,一起上马,将董崇等人团团围住,那千夫长身批兽皮,外罩一件抢来的汉人百姓布衣,打扮得不伦不类的出马叫道:“那些汉狗,成群结队的来黄河渡口做什么?快说,否则砍掉你们的狗头。”
艾金、马壮等人尽皆战战兢兢的不敢答话,董崇硬着头皮出马叫道:“我乃大汉董太师之弟董崇,奉我大哥之命,前来给左贤王送礼,商谈休战事宜。快些让我等渡河,耽搁了左贤王的大事,一切后果由你承担。”
董崇这番自打他出娘胎以来最正经、最有胆气的话博得董二军一片叫好声,那匈奴千夫长却狐疑的打量董崇一番,“你们说给我王送礼?那礼物呢?没有礼物,就是假的。”
“礼物在半路上被乌丸人劫走了。”董崇径直说道,又从怀里掏出康鹏写给匈奴左贤王的信,还有自己的将符,“这是我的证明,快些领我去见左贤王,或许还可以把我们的礼物抢回来。”
那匈奴千夫长颇识得几个汉字,见果是汉朝太师的信,欢呼道:“草原的勇士们,汉狗投降了,我们再不用在草原上被风吹雨淋了,可以去搂抱美丽的中原女人了!”粗鲁的匈奴骑士一阵欢呼,听到的汉人百姓却无不垂头丧气,更有人泪流满面。
“我大哥不是投降!”董崇壮着胆子辩解道:“是和谈,两家罢兵,让百姓安居乐业,士兵们不用抛头颅洒鲜血。”
那匈奴千夫长不屑道:“你们汉狗最是懦弱无能,只配投降,不配和谈,更不配中原富饶的土地,如果你们不投降,我们神圣的左贤王就带着我们杀到长安,杀到洛阳,杀光你们的男人,抢光你们的女人,把你们的都城用来牧马。”言罢,匈奴骑兵发出阵阵狂笑,不屑的打量董崇带的那帮老弱残兵。
董崇大怒,但又不敢发作,只是在心中狠狠道:“胡狗,等老子把天花传染给你们,到时候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心中诅咒之后,董崇换了一副笑脸,“这位将军,你还是快带我们去见你们的左贤王吧,让乌丸人跑远了,我大哥送你们左贤王的黄金、珠宝、丝绸和美女都便宜乌丸人了。”
那匈奴千夫长想想也是,傲慢的转身命令道:“草原上的勇士们,带上你们的财产和女人,带这些懦弱的汉狗渡河,去见我们神圣的左贤王。”
那千夫长一声令下,匈奴骑兵喏然答应,黄河渡口前便又响起汉人百姓的哭喊声,原来那些残暴的匈奴人竟然就地屠杀汉人男人,强迫汉人妇女随他们一起过河,至于过河后的后果,不用想也能知道了。董崇不忍看同胞被屠戮凌虐,灵机一动,靠近那匈奴千夫长低声下气道:“这位将军,这些百姓都是我大哥的子民,你看在我们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吧。”
那匈奴千夫长扫了董崇一眼,不屑道:“为什么?我们神圣左贤王说了,你们汉狗人太多,多杀一些才好。”
董崇强忍怒火,将装着全部收集来的钱财的包裹递给那匈奴千夫长,陪笑道:“将军,这点小意思请收下,放了他们吧。”
那匈奴千夫长打开一看,顿时大喜,又下命令道:“看在汉狗来投降的份上,今天放了他们吧。”那批汉人百姓才得脱大难,但匈奴人抢来的钱财等物,自然也不会还汉朝百姓的了。
董崇等人开始还高兴能救下一批汉人百姓,可过了黄河进入匈奴人肆虐的上郡一带后,董崇等人才算真正看到人间地狱,现在的上郡一带,真是猎野围城邑,白骨露于野,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到处是匈奴人在奸淫掳掠,杀人放火。倘若康鹏看到了,定会后悔先取益州而不先定匈奴的战略,后来康鹏听董崇叙述上郡的惨相后,也落泪后悔道:“都怪我啊,太轻视匈奴人的威胁了。”
血浓于水,见到这等情景,董崇等一帮人虽然都是纨绔子弟和不良郎中,却也都看得眼中几乎喷火,如果不是顾忌自己们这点人还不够大批匈奴人塞牙缝,这帮纨绔子弟肯定也会仗三尺剑,为民而战。而那个匈奴千夫长还在不知廉耻的夸夸而谈,“你们这些汉狗,如果不投降,就全部是这下场……”
经过一段白骨累累的道路后,董崇等人来到上郡城中,现在的上郡城汉人百姓几乎都被匈奴屠戮殆尽,仅留下少许年轻妇女供匈奴人淫乐,匈奴左贤王刘豹更是大摇大摆的把他的王府搬到上郡城中,每日里以杀戮汉人,强暴汉人少女为乐,罪恶滔滔。
进城之后,董崇等人先被收去武器,全身缚绑,方才押到匈奴左贤王面前跪下。那匈奴左贤王汉名刘豹,是老匈奴王于夫罗之子,老匈奴王于夫罗死后,其弟呼厨泉继位匈奴王,封刘豹为左贤王。和历史上一样,这个刘豹最是欺软怕硬不过,先乘中原内乱之机,屡屡进犯洛阳、长安等地,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历史上蔡文姬都被他强掳为妃,后来曹操统一北方,势力胜过匈奴,连吃了几个败仗之后,刘豹又把已经个他生了两个孩子的妻子蔡文姬交还曹操,可见其刻薄无情色厉内茬之极。
和其他匈奴人一样,刘豹最是喜好汉人的华衣美食、美酒与美女,董崇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搂着两名汉人少女在饮酒作乐,旁边还战立有许多匈奴武士,执戈仗剑,杀气腾腾。见董崇进来,刘豹劈头盖脸问道:“你就是董卓的弟弟?投降书带来了吗?听说你还给本王带来了礼物,在那里?”
在来之前,董崇早把要说的话准备好,因此虽然害怕,但倒也不至于紧张得无法回答。董崇信口瞎吹道:“回左贤王,本将确实是给你带来了许多礼物,有大把大把的黄金,无数鸽子蛋大的珍珠,比人还高的珊瑚树,磨盘大的美玉,连大草原都可以覆盖的绸缎,无数件漂亮温暖的衣服,还有三十名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美女,皮肤比羊奶还白,比绸缎还滑。”
那刘豹本是好色贪婪之徒,听董崇这通瞎吹,顿时双眼直放绿光,连声问道:“在那里?在那里?快带上来与本王看。”
“被乌丸人抢走了。”董崇换了一副表情,哭丧着脸说道:“我们来的路上,遇见乌丸人,我大哥给大王送的礼物全部被抢走了。”
“乌丸狗!”匈奴左贤王刘豹大怒道:“蹋顿野狗,连本王的东西也敢抢,本王要剥了你的皮来蒙鼓,拆你的骨头来敲鼓!”
“大王。”董崇见鱼儿上钩,乘机煽风点火道:“那些乌丸狗不但抢我大哥送给大王的礼物和美女,还骂大王你是草原的疯狗,只敢咬牛羊,不敢惹野狼。他抢了本应送你的礼物和美女,你也不敢有意见。”
这时艾金和马壮等人又拼了,纷纷附和董崇,马壮发挥他家的本行道:“大王,那乌丸蹋顿狗不但骂你是草原上的野狗,还骂你是马群中的种马,只配和驴马交配,不配享受美女。”
艾金则发挥他家的商人本色,“大王,我们送你的宝物价值连城,可那乌丸狗骂你说你这辈子只适合当一个穷鬼,没资格当富豪,只配当一生一世的穷鬼。”
不良郎中莫停最是阴险,故意劝解刘豹道:“大王,那些礼物虽然珍贵,可乌丸人说匈奴人远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真是如此,虽然乌丸人没逃多远,小人劝大王还是不要追了,免得白白让大王的手下送死。”
“妈拉个巴子!”残暴而又头脑简单的匈奴左贤王刘豹气得把面前案几踢出老远,大吼道:“来人啊,点起兵马,去给本王追杀蹋顿乌丸狗,见到就杀,一定要把本王的东西拿回来。”
董崇等人对视偷笑,董崇又补充一句,“大王,本将已经派人跟踪那些乌丸狗,他们是取道雁门返回乌丸,快的话,也许还来得及。”
匈奴人全民皆兵,几乎每天都在骑马放箭,天天武器马匹不离左右,集结兵力的速度远胜其他民族,顷刻之间,竟然集结了六支千人队,分数路去追赶乌丸蹋顿队伍。
待士兵都派出去后,刘豹狂怒稍歇,又问董崇道:“你们除了给本王送礼,可将那董卓的投降书带来?董卓不把河西到北地敬献给本王,本王就要杀到长安去,割下他的脑袋当酒杯。”
董崇大怒,他最恨的就是别人侮辱他大哥,强忍怒气说道:“大王,我大哥的意思是,大汉寸地贵若千金,莫说那么大块土地,就是尺土寸地,也绝不能割让,所以我大哥请大王退回长城之北,两家和平相处,我大哥愿意以千金相谢。”全身被缚的董崇又说道:“我怀中有我大哥给大王的书信,请大王取出观看。”
董崇说话虽然不失民族气节,可他忘记一样,在康鹏的计划中,他那怕这么说了,匈奴人看在厚礼的份上,也最多是把他赶回中原,不会伤害他。可如今礼物不在,董崇这么说,匈奴人那还能放过他?当下刘豹大怒,连康鹏的书信都不看,直接怒喝道:“来人啊,把这些汉狗拖下去抽三十马鞭,再让他们当马场养马,等董卓拿土地来换他们。”
董崇等人吓得魂飞魄散,可匈奴人那里理他们,先剥去他们的上好衣衫自己穿着,一顿马鞭抽得这帮纨绔子弟和不良郎中哭爹喊娘,抽完了扔给他们也许粗糙的毛毡穿着,又把他们赶到马场中喂马。这些纨绔子弟和不良郎中那里吃过这些苦,个个痛得死去活来,如果不是不良郎中在旁用银针止痛,只怕艾金等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要活活疼死过去。
好不容易等匈奴人放松警惕了,见过世面的董崇安慰痛哭不止的艾金等人道:“艾公子,马公子,你们别怕,为防万一,我派人通知了张辽我们的行动,只要过一段时间我们不回去,张辽就会派大军来救我们。”
“二爷说得有理。”不良郎中莫停也安慰道:“只要匈奴人把那些东西抢回来,就帮我们报了大仇,我们也立下大功,吃顿苦也值得。”
董崇等人在匈奴马场度日如年的经过三天之后,刘豹派出去截杀乌丸的骑兵回来了,他们的两支千人队在长城附近堵住了乌丸的队伍,一番厮杀下来,匈奴人夺回大约七成的马车货物,乌丸人折损大半,带着少许马车逃过白马,进入袁绍管辖的地区,但乌丸人和匈奴人从此结下大仇,关系彻底破灭到敌对的地步。董崇能够知道这消息,则是因为匈奴人没有找到那些磨盘的美玉、鸽蛋大的珍珠和羞花闭月的美女,又被刘豹提去拷问,虽然董崇一口咬定磨盘的美玉和鸽蛋大的珍珠是被乌丸人带走了,羞花闭月的美女是被乌丸人糟蹋了以后杀了,可还是被暴跳如雷的匈奴左贤王亲自抽了五十马鞭,活活痛昏过去。
当董崇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发现艾金、马壮和莫停正在他身边痛哭垂泪,董崇强忍肉体疼痛笑道:“你们别伤心,我们吃的苦值得,我亲眼看到那五辆马车中有三辆被抢回来了,而且也被打开了。”
“真的?”艾金、马壮等人大喜问道。
“当然真的。”董崇点头道,可董崇还是有些奇怪,又问莫停,“老莫,那些马车里只有一些衣服被单,没有什么病根啊?”
“二爷,这就对了。”莫停含泪道:“二爷,那些衣服和被单都是沾过天花病人的庖浆的,只要是没有种过牛痘的人摸到闻到,就会患上天花,而且一个人传染十个,越来越厉害。二爷,我们成功了,替上郡的汉人百姓报仇了。”
“哈哈,报仇了。”董崇干笑两声,便又双眼翻白昏去。
董崇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躺在肮脏恶臭的马廊中,而是一座干净整洁的房中,眼前出现的不光是艾金那张小白脸、满脸横肉的马壮和莫停的老鼠脸,还有张辽那张严肃刚直的面孔。
见董崇醒来,张辽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艾金更是爬在董崇身上大哭,“我的二爷啊,你发高烧昏迷了半个月,我们都担心你醒不过来了。”
董崇嘴皮微动,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单音节,莫停赶紧说道:“二爷,你是伤口暴裂,风邪入体,虚弱得无法说话,不过不用担心,好生将养几天就没事了。”
这时,张辽朝董崇立正,郑重敬礼道:“禀报二爷,太师借天花袭击匈奴的计划成功,短短十余天,上郡的匈奴人大部染上天花,十死七八,包括匈奴左贤王刘豹都病死军中,我军乘虚击之,以少许兵力大破匈奴,已将匈奴赶过长城,若不是要让匈奴将天花带回草原,已将匈奴人全歼在中原。”
董崇无声的大笑,双眼直放神采,张辽又笑道:“二爷,这次不仅匈奴人倒霉,那些乌丸人也跟着倒了大霉。据细作报告,乌丸人抢走了两车带有天花病根的马车,乌丸军队中也爆发天花,袁绍怕天花传入中原,与乌丸人撕毁盟约,将乌丸人赶回老家去了。二爷,你这次一箭双雕,又立下大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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