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兄弟姐妹,各有千秋……
陈府。
陈潜见这么多日了,还没见过自己的兄弟姐妹,想必陈夫人不准他们前来打扰病中的自己,可是自己的病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他想,既然他们不来拜访,自己倒可以来个反拜访,拜访的主动权还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头。
在春兰的带领之下,他先去了二夫人刘氏的院子,那院子比陈夫人的小了很多,仆役也没陈夫人的院子多,但收拾得很齐整,巧的是,呀刘氏和她的女儿陈雪清都不在院子,大丫环只告诉他,他们都去大伯那里了,陈潜这才记起,自己还有一位当大将军的大伯,府第与尚书府比临而居,看来,这位刘氏很善于拉关系啊。
自己得多学习学习,自己还没拉关系拉到将军的府第!
而且他注意到刘氏院子里的丫环对自己这个少爷并不是很尊敬,有点儿不卑不亢的态度在里面,下人的态度反映了上面人的态度,看来,这位刘氏只怕也是一个厉害人物。
接下来,他又去了黄氏的院子,黄氏的院子与刘氏差不多大,但院里的仆役比刘氏还要多,反而没有刘氏院子的清静优雅,这里一个假山石,那里一个突勿冒出来的亭子,陈潜看在眼里,很感觉这院子就像一个贫下中农忽然间在后院里挖出了一大笔银子,要多暴发有多暴发。
黄氏派人迎接他们的大丫环名叫喜丫,一张嘴真的很喜庆,一路上说个不停:“可巧了,夫人正准备去上香呢,听说公子爷来了,连上香都不去了,专在房间里等着公子爷呢,还让小公子也别周围乱走,还说你们兄弟俩得多亲近亲近……”
与在刘氏那里受的冷遇相比,陈潜听她像小麻雀一般的吱吱喳喳,感觉舒服了很多,对这位黄氏未见面就留下了一个好映像,难怪以前的陈潜会和他弟弟混在了一处,看来也是架不住人家的热情!
喜丫带着陈潜穿过几处大屋走廊,穿过花园,来到一处精致的房子前,道:“公子爷,夫人和小公子,小姐都在里屋等着呢!”
陈潜还未迈进屋。就听见屋里有人揭开地门帘。有人道:“潜儿。来看三娘啦。来来来。快进屋。”
珠帘被揭起。陈潜看到一个珠圆玉润地女子站起身来。脸上满是笑意。望着他。陈潜从她身上打扮就知道。这位想必是黄氏了。刚笑着叫了一声:“三娘。”
黄氏就几步紧走。过来拉了他地手。不停口地吩咐:“快。快。搬张凳子给公子爷。还有那皇上赐地香草葡萄。可还有?拿来给公子爷。”
一阵忙乱之后。陈潜被她安在了主座。陈潜发现。黄氏说话极快。巴吱巴吱地。自己地耳朵都听得忙不过来。而自己地两位异母姐弟。则一左一右地坐在下首。一声不出。自己地姐姐陈雪柔。长相与黄氏有几分相似。也是一张圆脸。却有一个尖尖地下巴。一双眼睛大大地。略带了几分害羞地神色。又有一些拘谨。目不斜视。黄氏唠叨了这么长时间了。陈潜就没看见她移动过身子。陈潜赞叹。这位可当真是一位大家闺秀。**这么长时间不扭动一下。他一边感叹。一边换了个资势坐着。边想。可惜木了一点。
而自己地弟弟陈升。却不是不愿意出声。而是不敢出声。一双大眼圆溜溜地转来转来。骨碌来骨碌去。看来很想向自己打个招呼。却不敢打。
黄氏见陈潜望着陈升。忙道:“还不向哥哥问候一声。潜儿啊。上次地事。我早骂过他了。他与你地身份不同。他可以乱茄子乱西瓜地乱来。你可不能。反正我也管不了他。潜儿啊。以后他再有一点想去那地方地念头。你告诉三娘。我请老爷打断他地腿!这个儿子。我当没生过!”
黄氏说完,拈起衣袖按了按眼角,陈潜当真看到了她眼角的泪水,看来,她对陈升既失望又担心,当真怕陈夫人怪责于她。陈潜不由得在心底赞叹了一下自己娘亲的管理能力,起码这名小妾虽生了两个子女,但还是从骨子里怕陈夫人的。
陈潜道:“三娘,不打紧的,我没有怪过弟弟。”
黄氏这才脸露了喜意,拉着陈潜的手,道:“潜儿啊,你可只得这么一个弟弟,他有什么错处,你可得该踹就踹,该打就打,别顾及姨娘,你这么做了,姨娘才高兴呢!”
陈潜心想,如果我真踹了,那你还不得恨死我?脸上却露了微笑,点点头:“姨娘,弟弟如果真有了错处,我这当大哥的,自当教训。”
黄氏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天来,她唯一挂心的就是自家小子上次把陈潜拖去花满楼的事儿,她还记得当陈夫人知道这事的时候,眼中散发出从来未有的利光,那种目光,看得她遍体生寒,她知道陈夫人恨上自己了,这府里头,说是老爷做主,可后院之中,实际做主的却是陈夫人,她如果想对付自己了,就算自己为老爷生下了两名儿女,一样会防不胜防,自己小心翼翼的充怔扮傻这么多年,只不过想让自己的一女一子生存下去而已。
所以,陈升去花满楼,她并没有拦着,甚至还给钱他去,为了只是不抢陈潜的风头,如果让陈夫人知道她存了别样的心思,威胁到了陈潜的地位,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她并不比老二,有将军府的人撑腰,陈夫人没办法动她,她的娘家,只不过是京城中的商户而已。
陈潜见黄氏久久不出声,道:“三娘,我今儿个好不容易得了娘亲的恩准可以四周围走走了,让四弟陪我周围走走?”
黄氏被他一叫,从沉思中惊醒,忙道:“好的,好的,柔儿,你也出去和哥哥弟弟们在花园里散散心,别老闷在屋子里。”
陈雪柔低低的应了一声,端庄无比的起身,让陈潜看得叹为观止,她坐了这么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难道一点儿都不累吗?
一走出那屋,陈升一眨眼的活泼了很多,拉了他的手:“大哥,我带你去我那屋,我那里可有不少好东西呢,给你看看?”
陈雪柔细声细气的道:“弟弟,娘亲叫我们去花园呢!”
陈升不耐烦的道:“去去去,你知道什么,一边儿去。”
陈雪柔被弟弟这么一说,眼框都差点红了,却说不出话来指责弟弟,一幅软弱的模样,让陈潜看了独自感慨,看来,这位陈雪柔在这个院子极不受重视,连弟弟陈升对她都没有起码的尊敬,她虽然按照黄氏的要求努力做到最好,可因为她庶女身份,不管她怎么做,当然的受到了忽略。
第十七章遇到同道人,感觉的却是害怕
陈潜不由得想起没有见过面的刘氏的女儿陈雪清,难道自己这个姐姐,也是这幅模样吗?那么身为女儿身,可就太惨了一点了。陈潜坚定了自己把男人装扮到底的决心,当然,等到适当时机适当时候,再徐徐图之的恢复女儿身。
陈潜被陈升拉着,直往一处偏房走,一路上陈升兴奋的道:“大哥,你知道不,上次的事儿被人发现之后,我又想办法偷偷溜入了明府一趟,打听了不少那个明言的事儿出来呢,只是上次被娘亲发现了我带你去花满楼的事,大哥,大娘没怪你吧?大哥,你以后可是陈家的家主,去那里,我就行了,你何必亲自跟着去呢?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陈潜心想,搞了半天,是这位陈潜自己要求去的啊,不是人家拖着去的啊?为的还是这位明言?为的只是调查这位竞争对手?两位名满京城的大少,居然从未见过面,的确挺让人期待的。
陈潜感觉自来到这世界之后,无时无刻听的都是评价这位明言的话,这个人,倒真是一位惹人注目的家伙。
陈潜还感觉,自己这位弟弟说起明言来,不是同仇敌恺,反而有一点儿羡慕,一点儿向往,一点儿崇拜。
陈升从书桌上摸出一本卷了边儿的书,递给陈潜,道:“大哥,你瞧瞧,这本,是紫竹阁出的的诗词记,现在已经传遍了全国呢,这本还是我花了好些银子才弄到手的呢!”
陈潜翻了翻那本书,那本子虽然是繁体,但陈潜从中还是看出了扑面而来的熟悉感,熟悉的词句,熟悉的语意,这本,不就是在自己那世界随处都可见的《唐诗三百首》吗?
陈潜一惊,差点把那本书给跌落地了,他妈蹄,这也太让毛骨了吧,才来了不过十几天,就发现另一个穿越者?陈潜不会如此白痴,想着急冲到某处与此穿越者在异世握手,仿佛地下党接头般的热泪盈眶,而是危机感忽从心底升起
这个穿越者发现自己了吗?那么,他的第一反映是什么呢?凡穿越者,都掌握了现代的某些知识,那么,他是不是会感觉到自己威胁到他了呢?
陈潜越想越觉得可能,越想越觉得可能这人已经在自己头上悬上了一把宝剑,随时准备斩了下来,他想不到来黄氏这里会这么大的收获,他感觉自己的后背湿湿的。
陈升小心地道:“大哥。你怎么啦。脸色忽然这么差?你放心。一本诗集而已。不值得你这么在意地。等你多写了几首。我也找人帮你印了出来。保管比这本还红火。”
陈潜定了定神。感觉自己要重新定位自己地位置。一定得把不出头进行到底。绝不能引起别人地注意。他不认为穿越者来到这里就有绝对地优势。不被人当妖魔投湖就算不错了。说得好听地。这叫穿越。说得不好听。这叫借尸还魂。他哪里想到。陈府早被人注意上了。他来地第一天。他说地那些奇怪地语言。那些无意识地话。早就被人传到了明府明言地耳朵里。
接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与陈升聊天。聊着聊着。不停口地说起了明言地种种。特别用羡慕地语气提起明言八岁时光辉业绩:据说当时花满楼地花魁名叫月清凉。出场地时候穿得非常地清凉。小小地明言目光炯炯地望着她在台上起舞。关键地时候。也就是月清凉旋起满身地彩衣。肌肤若影若现地时候。忽然飞身上台。为她鬓角插上一枝名贵地珠花。与她在台上共舞。台下众人只见彩衣飘飘。两人绝代风华。隔了许多年之后。他已经成了花满楼地常客。有些老客还回忆起当时地情景。用八个字来形容两人共舞之时地小明言:一袭青衫。十分风流。
还有人感叹:黄衫飞白马。日日青楼下。只有明府地明三公子才有这样地气势啊!
陈升谈起这件事地时候。双眼冒光。感慨地道:“大哥。你知道吗?那时地明言才八岁啊。想想我八岁地时候在做什么?人与人就是不同!”
这么一个贵族子弟。有绝好地家世。丰厚地财力。还有一个权势熏天地老子。也难怪他由八岁开始就如自由落体般地堕落!
陈潜道:“四弟,幸亏你被三娘管得严,还没有像那样,要不然,我还当真不敢认你了!看你这模样,你还挺羡慕人家的?”
陈升忙摇了摇头,坚决否认:“大哥,我最佩服的人,当然是大哥你,哪会佩服他,只不过大哥平日里严整过了头,做弟弟的,一向都不敢和大哥太接近呢!”
陈潜总结自己以前的性格,一位肩负家族希望的少年,每日被母亲的教诲压得吐不过气来,以为自己以后的路就是如此,唯一的一次放纵,却让自己知道了原来自己什么都不是,难怪他会心灰意冷,放弃了生命,让飞机遇难的自己白捡了个躯壳。
陈潜感觉这个弟弟直率得很,也挺好玩的,看来他的心底已认定了自己是陈家家主,完全没有别的想法,应该说这位黄氏的教育还是挺成功的。
与陈升告别之后,陈潜回到了自己那屋,一进门,就看见陈夫人端端正正的坐在绣榻上望着他呢,见他进门,慢条思理了品了品茗,也不出声,陈潜一见她脸上神色不好,忙上前道:“娘亲,我到各屋的姐姐弟弟那儿走了走,您不会怪我吧?”
陈夫人这才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凳子,叫他坐下:“潜儿,你是在怪我不让你和他们亲近吧?你也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他们是什么身份,这中间出不了半点儿差错,上一次你才跟着小二子去了一趟门,就弄出了这么大件事,幸好为娘帮你遮掩着了,要不然,还不知弄出什么妖蛾子出来呢!”
陈潜欠了欠身子,道:“娘亲,您别难过,我再也不会出上次的错了,我既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自然有分寸的,以后孩儿还要建功立业的呢!”
陈夫人心中一惊,心想自己这个儿子倒懂得讲话软中带硬了,他的意思连自己家里的人都不让接触,更何况建功立业呢?一瞬间,她的心肺之间又酸又甜,酸的是,自己这个唯一的骨肉终于懂得怎么反抗自己了,甜的是,他终于明白反抗自己要用什么方法了。
陈夫人道:“潜儿,你多见见他们也好,说不定他们以后能帮助你,对了,潜儿,老祖宗过几日就是大寿了,这些天发生了这么些事儿,为娘一直帮你在老祖宗面前兜着,她都问了好几次你为什么不去请安了,我总是说你没好没好,别把病气儿过到了她那里,好利落了才向她请安,这次大寿,你可得准备出挑儿的礼物,在老祖宗面前搏个头彩!”
陈潜心想,我不出彩,你也会帮我出彩的,我急什么?脸上恭敬的道:“是,娘亲。”
陈夫人满意的起了身,道:“潜儿,为娘先过去了,你需要银子,就去帐上支吧,别心疼银子。”
第十八章寿礼风波,风起云涌
送了陈夫人出门后,陈潜心想,这倒是一个大问题,自己才来这世界没多久,不知门不知路的,真的挺难选的,他忽然想起自己从武师傅那儿拿来的木流留马,拿来之后,一直没有仔细研究它,如果真的把它研究动了,那岂不是让老祖宗大开眼界的绝好寿礼?
说干就干,陈潜从床底下翻出那只木流留马,又找了把小刀将它的外壳揭开了,里面构造之精密复杂让他叹为观止,真比得上钟表,他看了又看,望了又望,想起前世在一本书上看过的机械钟的原理,看来这东西和机械钟有异曲同工之处,机械钟由一根长长的锻得极韧的铁条作为动力,拧上发条,就可以走上好几天,陈潜心想,自己动手来做,那是不可能的,现代人穿越到古代,动得最多的也就是嘴,看来也只有去找武师傅,跟他说说这东西的原理,看能不能做出来了。
他抱了那匹小马熟门熟路的走到武师傅那里,武师傅一见此,很有良心,没有嘲笑他,只道:“动不了吧,搁那儿吧。”
陈潜心想,看来武师傅早料到了这个结果?
陈潜道:“师傅,你是知道的,我从来没做过这东西,也不知道从何处下手,而且,我一向是动脑不动手的,要让人知道陈府公子弄开了木工活儿,那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武师傅思量半晌,望着他:“你的意思,你师傅我就是木匠师傅?”
陈潜道:“不,绝对没那意思!”
武师傅闷声闷气的道:“徒儿啊,几天不见,我感觉你又变了?”
陈潜心想,又来了,自己这师傅怎么连问话每次都用同一句,接着问:“是不是变得更加的聪明可爱了?”
“不,师傅感觉你变得越来越爱吹牛了,简直吹牛不打草稿。”
陈潜道:“没啊。我有吹牛吗?师傅我告诉你啊。经过我几天几夜地研究。终于让我研究出了这东西地破绽在哪里。师傅你想想啊。这个东西。它没有动力。怎么能动得起来?”
武师傅沉默道:“什么是动力?”
陈潜把自己机械钟地原理照搬了给他。让他陷入深深地思索当中。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两眼全没有焦距。陈潜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他楞是好几次差点撞上了他。陈潜心想。还是让他想想吧。能弄得出来那更好。
他掩上房门出去地时候。还看见武师傅在屋子里兜着圈子。
转眼就到了寿宴之时。眼看武师傅还没有研究出那流马。陈潜心想。看来得另找其它地东西代替才行。这一天。他叫了阿元。吩咐他陪自己上街买点儿东西。至于那位近身跟着自己地林嬷嬷。是什么时候都甩不开地。他只有把她当成一样摆设。视若不见。
他特地吩咐阿元:“把那袖箭带上。”
阿元兴致勃勃:“公子爷,去找明府的麻烦?”
陈潜望了一眼林嬷嬷,她老人家正老僧入定呢,他道:“你能打得赢谁?”
阿元也望了一眼林嬷嬷,沮丧的垂了眼:“谁都打不赢!”
陈潜笑了笑,这个楞头青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们都没发现,林嬷嬷不易察觉的咧开嘴笑了。
陈潜带着阿元窜了好几个珠宝玉器铺子,怔是什么好东西都没找到,不是他找不到,而是他每拿一样东西,林嬷嬷就在一旁哧的笑一声:“这只玉镯,老祖宗屋里没有十只也有八只。”又或是,“这个某某,老祖宗用来磕着玩的!有一次一下就磕乱了十来个!”
搞得陈潜一点脾气都没有,很后悔当初为什么带林嬷嬷出来,如果她不跟着,自己糊里糊涂的随便弄样东西送给老祖宗,不也糊弄了过去?
陈潜对于自己这个陈府终极宝贝的身份还没弄清楚,不明白如果自己不弄样好东西搏个头彩,不但老祖宗不会放过他,连他的娘亲都不会放过他。
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在城里面转悠的时候,早让人盯上了,这个人不是旁人,就是明言。
陈潜摇头叹气的又从一间珠宝店走了出来。林嬷嬷把这家珠宝店的东西批得一钱不值,连带老板的脸色由原来的红润喜庆变成了黑暗阴沉,陈潜心想,如果不是看来自己是陈府小公子的份上,这珠宝店老板很有可能早拿一把大扫把拍了他们出去!
陈潜忍不住要说林嬷嬷几句:“嬷嬷,我知道您见多识广,吃盐多过人家吃饭,再你也没必要一点脸面都不给人家留吧?”
林嬷嬷板着个老脸,鼓了皱皮的一张嘴,严肃认真的道:“嬷嬷我是实诚人,陈府上下一向欣赏我实话实说的美德!”
陈潜心想,不但武师傅有冷幽默的品质,连这位嬷嬷也有!你老人家讲的笑话也太好笑了吧?
三人在店老板敢怒不敢言的怒目注视之下往门外走,冷不防的,外面冲进来一个身穿青色布衣的男子,怀里抱了一样东西,低了头急急的往店里面冲,差点撞上了陈潜,幸亏阿元在一旁拉了他一把,把他拉开了,陈潜刚刚骂了一句:“你走路没长眼睛呢?”
就听见那人一叠声的道:“对不住,对不住!”
这是一个面目斯文的中年人,脸有隐忧之色,留着短须,很像一位管家之类的人,他急急的走到柜台,问老板:“老板,您这里,收东西吗?”
珠宝店老板正烦着呢,一大早被陈潜他们烦了一个上午,一单生意没做,反而被人家把珠宝店批得像街头收破烂的,心情很不好,道:“去去去,不收不收!”
那中年人看来很缺钱使,道:“老板,您看看吧,我这可是好东西,是一只避日,眼中又燃起了希望,陈潜一见此,就道:“烦请老板准备间房,让我和这位先生聊聊?”
那老板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
正在这时,门帘声响,陈潜首先看到一把扇子,漫不经心的斜挑着门帘,接着从门口走进两人,一个仿佛是主子,而另外一个,则是随从的模样,那个主子一身青衫,……
当陈潜望着那个青衫少年,看见他脸上的笑的时候,心脏不由得漏了一拍,心扑扑跳了两跳:这个人为什么笑起来这么的温柔,温柔之中带了一丝邪恶,不可忽视的魅力却迎面扑来?
他有一双很温柔的眼眸,当他的眼睛望着人的时候,几乎能把那人融化。
第十九章望如深潭,轻若羽毛
陈潜从未见过任何人有这么一双眼睛,乌黑暗沉,让人与他对视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感觉那双眼带着真诚,带着无尽的柔意,带着人世间一切的美好,眼角斜斜上挑,眉毛直入发鬓,看见他那双眼睛,就会全忽视他的身形样貌,陈潜心想,如果这双眼睛,长在女人身上该多好,只可惜,长在了一个大男人身上。
他那双眼睛在店里面一扫,每个人都感觉他在望着自己,真诚,温柔,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力,陈潜感觉,如果他望着人,低哝软语的要人去做某样事,甚至去跳楼,那个人都可能会稀里糊涂的去跳,因为陈潜自己,心脏漏了两拍,又两拍。
陈潜心道:不,这绝对不因为我是一个女人,绝对不是,我没有发花痴,绝对没有!
店老板早急急的迎了上去:“明三公子您来了,今儿个又来掏好东西?”
温柔的幻象被打破,陈潜心中一跳,这一次的一跳,目地不同,他心中敲起了警钟:他是明府三公子?就是他?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他不断的听到明言的名字,身边的人不断的在谈论他,有羡慕的,有愤恨的,有兴灾乐祸的,他从来没有在他人嘴里听到如此多的对明言的谈论,这个明言,就仿佛这个世界的明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他的心目中,明言应该是一幅酒色过度的样子,最起码,眼角也应该有熬夜的痕迹,面容憔悴,可是他没有,他那双充满魅力眼清亮如昔,一袭青色长衫,清爽干净,很有一些红尘不沾身的味道,手里拿着一把十骨纸扇,陈潜看见上面提了四个大字:“不染俗世”
陈潜彻底从惊讶中清醒,心想:如果明言都不染俗世了,那么,这世上没人能染上俗世了。
从那双眼睛的魅力中清醒,陈潜才发现,这个明言当真长得身长玉立,玉树临风,仿佛湖边的青柳,溪边的绿竹,一望就让人生起几分亲近之意。
看来明言的确大名鼎鼎,而且出手大方,不像自己般挑三捡四半天,什么都不买,店老板前一刻还是一张死沉脸,这一刻却笑颜如花,不太愿答理陈潜了,直接跑到明言面前:“明三公子,来来来,这边坐!”
陈潜心想。看来。这位明三公子正如自己猜测地一样。是典型地公子哥儿。花钱如流水。这样地人。店家自然是喜欢。
更可气地是那中年人一听到明言地名字。马上转投了方向。转向明言:“明三公子。小地这里有一样东西。原本主子是不准备放出来地。可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放了出来。您给我看看?”
陈潜很生气。朝阿元使了使眼色。阿元拦住他:“怎么啦。我们还没看呢!”
明三公子仿如忽然见到屋内有人。摇了摇纸扇道:“这位是?”
那店家忙介绍:“这位是陈府地大公子陈潜!”
明言脸上露了一丝微笑。仿佛春风吹散了满湖地浓雾。露出湖面光洁地碧波:“原来是陈大公子啊!”
陈潜感觉他笑得勾魂夺魄,连店老板都呆愣了半晌,动弹不得,自己则很没品的吞了一口口水,有一种想用手抚一抚他脸上笑容的冲动!暗骂:他马蹄,他尽然长得是这幅样子,可叫我怎么活啊,怎么升起强烈的恶感而和他战斗啊!
所以说,不管什么时候,俊男美女总是能引发人们内心中最美好的一面,就算对方十恶不赦,长得俊美一点,也有了可以原谅的理由。
陈潜跟着他问了一句:“您是?明三公子?”
明言点了点头,把手上的折扇又是一摇,带来些许清香,淡淡的,非常好闻,直往陈潜的鼻孔里钻。
陈潜心想,自己以后也得弄把扇子,扮出个风流才子的模样,身上挂上只香囊,有事没事扇上两扇,引得一众闺秀尽折腰。
陈潜向他拱了拱手:“幸会,幸会,人生何处不识君,想不到在这儿遇上了您?”
明言道:“好说,好说,陈公子这是?”
“随便逛逛,随便逛逛!”陈潜温文尔雅的答道。
明言道:“既然随便逛逛,想必陈公子就不会和我一般见识,争抢这样东西了吧?”
陈潜暗骂一声,看起来看着个斯文人的模样,想不到骨子里却是土匪,他很后悔和他斯文了,这个明言这么快找话先把自己给套住了。
陈潜道:“哪里,哪里,我也不想和明三公子争,但是,我今儿个也走了好些地方了,脚麻腿痹,不想再走了,所以,没有办法,该争还是得争,我看明三公子还是多跑两家地方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言微微一笑:“我一向很懒,看中就买了的,又或许你没带那么多钱,让我捡一个便宜呢?”
陈潜心想,他这话怎么含了深切的讽刺意味,让自己听得这么别扭呢?
陈潜没说话,阿元倒冷冷的望了明言一眼,那一眼寒冻彻骨,陈潜忽忆记,阿元现在可把明言当成敌人的。
陈潜不动生色的拍了拍阿元的肩膀,看得明言大起疑心,这个孟士元看来真是中了陈大公子的蛊了,也不知道这矮锉子使了什么手段?……与明言两丈多高的身量相比,陈潜长得的确是矮兼瘦的。
陈潜道:“出门在外,自是价高者得,能与明公子一同欣赏这样东西,是我陈潜的荣幸!”
店老板见店里面一下子来了两位名满京城的大家公子,先前对陈潜的不满消散了一点,他知道陈公子虽然较小气,但明公子却是一个出手大方的,如果这单生意在自己这里成功,抽取的佣金都会不少!连忙极之殷勤的把几人迎入后堂。
那中年人小心翼翼的把包袱解开,拿出里面的一个檀香小盒,光看那/色古香雕工精致的盒子,那股幽然静远的一股古意扑面而来,一众人不由得都睁大了眼睛,脸上现了慎重之色,陈潜特地打量了一下林嬷嬷,发现这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嬷嬷眼中发出了光芒,他就知道,这件东西,的确是一件好东西。
只可惜,他知道是好东西,人家也知道是好东西,他看见明言的眼一下子发出光来,这种光芒也让他一瞬间斗志开始昂扬。
当中年人拿出盒子里的东西的时候,嬷嬷咦了一声,道:“真有这东西?”
一只浑身翠绿挂满金片的麒麟出现在陈潜的面前,那麒麟的嘴里,含了一颗圆滚滚的珠子,除了眼前一片的金光灿烂,陈潜没有感觉这东西有什么好,但他知道,这东西肯定价值不菲,店老板和明言眼里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第二十章公平买卖,是个问题
没等陈潜想明白是买还是不买,明言道:“这位兄台,我出三千两银子,给我包起来送往府上吧!”
陈潜想,你这也太欺侮人了,把价钱抬这么高,不明摆着把价提了上去,好让这中年人渔翁得利吗?他还没想好与他竞不竞价,旁边嬷嬷凑在他耳边道:“老祖宗喜欢这个!”
陈潜无可奈何,眨了眨眼睛,声音拖得长长的:“三千零一十两,给我打包,送往陈府。”
报价完,陈潜便似笑非笑的望着那中年人,阿元很配合,表情调得一贯的冷漠淡然,不经意的挥了挥手,露出里面藏的袖箭,让人望之而毛骨悚然。
中年人缩了缩脖子。
店老板很为难,陈大公子一报出这价,他就在心底想,完了完了,这两人别上了,两位公子爷府上都是直达天通的贵人,自己夹在中间恐怕难以做人了。
明言笑了笑,轻啜了一杯茶,摇了摇扇子,声音拖得长长的:“三千零一十一两!”
陈潜笑道:“明三公子,如果我们再这样一两一两的加上去,店老板会烦死的,我们别再阻住人家做生意了,你不在乎那两个钱,我也不在乎那两个钱儿,你们明府与我们陈府随便拿扫把扫上一扫,也能扫出这两个钱来。”
明言笑道:“那依陈公子所见,该如何呢?”
陈潜被他一笑晃花了眼,心想,你没事这么笑干嘛,想烽火戏群侯吗?定了定神道:“这样吧,不如我们想个办法,定个输赢,赢者自然三千两银拿了这样东西。”
他轻声笑了笑。道:“听说明三公子诗词之绝誉满京城。我拜读佳作。夜不能寐。非常佩服。我们当然不能像某些俗人一样附属风雅对什么劳么子对联来一决胜负。君子动口不动手。是上上境界。君子口与手都不动。才是绝佳境界。这样吧。我们地随从之中多少都会一点武地。不如我们就一人派上一个。让他们来比试比试。这么一来。岂不显得了我们口与手都不动地绝佳大家公子地风度?”
明言听了这话。第一个感觉。这小子莫非是街上地无赖穿过来地?是不是不学无术之极。啥都不会。所以讲了一大堆理由来推卸?他被他一挤兑。倒不好不应承。他不想让陈潜再占上风。道:“我看就文比吧。动手动脚不太好看。”
当时地富国流行射箭投壶之术。这种风气流行全国。陈潜早就知道他准备说什么。有一种正中下怀地情绪在胸中无理由地弥漫。
陈潜道:“如果是一般地目标太过简单了一点。今天。我们来一个特别地。”
明言手托了腮。颇有兴趣:“怎么样?”
陈潜走出了这家店铺地内堂。一众人也跟着走了出去。外面街上人流穿行如梭。有不少衣着普通地少女或提着菜篮。或牵着幼弟在街上穿行而过。那些小家小户地女子。并不像贵族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日常地劳作还是要做地。
陈潜道:“明三公子,看到那些妙龄少女没有,她们个个儿手里拿着东西,有的是篮子,有的是瓜果,我们让我们的手下以一柱香的时间为界,射中她们手中的拿的物品,谁射得多……”他望了望明言,见他一幅了然原来如此的样子,想逗逗他,“当然不会以这个来计算输赢,如果这样计算的话,哪能比得出我们大家公子的风范?”
明言感觉这个小子说话兜来兜去,简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而且视人命如草歼,心中升起警意,这个人,看来真不是一个好人,得早一点处理掉他才行。
明言对付对手虽然出手快狠准,但对于女人,总存在一份怜香惜玉之心,他想不到,这个刚穿过来的小子,对女人都下得了手?
陈潜笑了笑道:“当然,为了不伤人命,箭头是去掉的,只不过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万一射到了人家身上,还是略微有些痛的,这样吧,我们两人就做那安慰美人的人,看看哪一位美人被箭射中了身体,我们俩就上前劝慰,如果那个美人不但不责怪我们,反而笑了,就算我们赢了,以美人笑得多的为胜利者,明三公子,你看,这个方法是不是风雅风趣之极,正中了您的下怀呢?”
明言头一次感觉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在胸膛中弥漫,他想不到这小子想出这么绝的一招,如果自己的手下稍有怜香惜玉之心,不舍得射那女子,又或射得女子太痛,怎么哄也哄不笑,那可就麻烦了,所以,如此的比试,关键的地方就在控制射箭的轻重,越轻越好,既要射到人家,还得不弄痛人家,再就是自己的人格魅力了,明言自认为自己的魅力绝不比这矮锉子弱!
明言自来到这个世界,一直以来是一个胆大妄为的人,在这里,他也活得自由自在,他认为男尊女卑的世界很适合自己,整个世界都围着他转,所以,当陈潜笑吟吟的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一种久违了的情绪在心中流趟,有多长时间没哄女人了?
陈潜见他脸色更加温柔,明白他很赞同自己的提议,于是道:“我就派我身边的这位阿元出场,明公子要派什么人呢?无所谓了,明公子无人可派的话,让我借一个人给您也是一样的。”
明言认为他这是**裸的嘲笑,心中后悔,刚刚为什么不带多两个人在身边,现在身边只有一个黄坡,如果再到府里叫人,岂不是叫这矮锉子笑话?明言感觉这矮锉子微弯着的嘴角,绝对夹杂着嘲笑嘲讽等等情绪。
其实当时的富国,无外敌环绕,国家丰衣足食,人人安居乐业,最近几年,就连天灾都没有,极端的富足引起了极端的奢靡腐化,贵族子弟之间赌博玩乐之风甚盛,花样呈出不穷,就有富家子弟之间打赌谁能在义庄呆上一整天而不发出尖叫的奇赌,作为纨绔子弟中的领军人物,明言参加了不少这种赌局,其千奇百怪的程度比这更甚百倍,所以,他认为,陈潜提出的这种赌术,算是小儿科了。
明言是什么人?是极品纨绔子弟,是最不怕丢脸的人!自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总结了前世的经验,那就是,无论到了哪儿,都要不派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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