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陈潜道:“娘亲,我想明白了,过了这么多年男子的生活,如果再让我变回女子,我也没有办法适应,再说了,我也想过娘亲说的话,娘亲的确说得对。”
陈夫人看来有些疑惑,望着他,良久没出一声,到了最后才道:“我的儿,你真的想明白了?我不愿意你到头来怪我,你不用顾及为娘的想法的,你继续当男人,虽然得到了许多,比如说你爹的重视,老祖宗的宠爱,比如说建功立业的荣耀等等,但是失去的也多,为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不想你再受半点委屈。”
陈潜心中豁亮,自己这位娘亲恐怕还是从心底里赞成自己继续扮男子了,还不然,也不会想方设法的在言语中提点自己,如果真恢复女儿身,这一切荣耀都会消失?
陈潜见自己猜对了,内心未免悲凉,那歪歪的坐在椅塌之上,满身绣金镶玉的女子,当真是自己的亲娘?还是只不过把自己当权势的工具而已?
陈潜笑了笑,端起茶几上的白瓷碗,递给陈夫人,轻声道:“娘亲,儿子长大了,再不是以前那个儿子了,不会惹您再伤心了的。”
陈夫人接过碗,拿起里面的银勺舀了几舀,视线落在自己的小指尾上,透明洁白的指甲上,有刚刚用粉红花汁描上的凤尾花,仿若自家儿子的笑脸……自己这个儿子的确与前些时候有些不同,以前的他从来不会这么笑的,可今天,他却笑了两三次,仿如那开到极艳的凤尾花。
他是不是真的想通了?
还是在算计自己的娘亲?
陈夫人道:“我的儿,既然你想通了,为娘也就放心了,你好几天没有练武了,用一碗莲子羹之后,去找武师傅吧。”
陈潜见陈夫人并没有露出什么喜色,一派的平静淡然,轻轻敲着小拇指的尾端,那凤尾花在透明指甲上翩翩欲飞,他暗暗心惊,看来娘亲不相信自己,正如自己推断的,前面的言语,全是试探,为了探出自己心底里的真实想法,这是怎么样的一对母子?
陈潜答应了一声,接过嬷嬷送来的莲子羹,与陈夫人闲聊着,就在这里,门口传来大丫环的禀告之声:“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带少爷小姐前来请安了。”
陈夫人妆饰精美地脸上闪过一点冷意。转眼脸色却暖似和风。道:“你告诉他们。我今儿个乏了。就不必请安了。都散了吧!”
大丫环诺了一声。珠帘下垂。敲出轻脆如歌地声音。陈潜听到门口脚脚步声渐行渐远。
陈夫人“啪”地一声把白瓷碗丢到了茶几上。冷冷地道:“请安。请安。他们是来看我们母子有没有好戏给他们看地吧?”
陈潜忙走过去。道:“娘亲。您用不着生气。我们娘儿俩当然不会给人看笑话。”
陈夫人这才脸上略有动容。拉了陈潜地手:“我地儿。你可得争气。千万别再和小二子混在一处。他喜欢去青楼。喜欢同那明言混在一处。任由得他去。你即知道了自己地身份。你可不能再跟着。”
陈潜急转了几个念头。看来。自己地弟弟喜欢留恋花街柳巷。而且还拉上了自己?那么兄弟之间地关系应该不错吧?
陈潜道:“当然,娘亲,我不会那么糊涂的。”
陈夫人哼了一声:“如果不是小二子带你去了那种地方,你怎么会动了那心思?不过由你自己发现自己的女儿身份,也许更好。”
陈潜不由在心底描绘了一幅图画,自己跟着弟弟头一次去青楼,青楼里莺声燕语,脂粉飘香,自己却满腹的迷茫,不明白为什么同为男子的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些穿着清凉的女人没什么感觉,而旁边的弟弟则一幅兴奋得精虫上脑的样子,回来之后,就想试上一试,于是找了个最漂亮的丫环,宽衣解带,裸裎相对,忽然间发现,那丫环的身体构造居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这个场景实在是太黄了!
太百合了!
简直可以拍三级片了!
陈夫人见陈潜不做声,不知道他在构筑一幅很黄的黄图,还以为他在怪责自己,便掩了掩眼角,道:“我的儿,你还在为春月的事怪为娘吧,你得想想,如果她把这件事传了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陈潜心中却在想,看来自己当真是害死春月的其中一名凶手,怎么向阿元解释呢?不,自己不是凶手,前面那弄不清楚自己是男是女的陈潜才是凶手,他倒好,自己痛痛快快的升天了,留下这么个乱摊子让自己收拾,得把阿元的仇恨转移,让他既对自己忠心,还得让他与自己有同样的敌人,得编个什么故事糊弄过去呢?
陈潜在想着怎么发挥他邪恶的领导艺术,陈夫人却打量着他的表情,见他没有以前那种对春月的悲戚哀伤之态,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对这个丫环已经渐渐忘却了,她怕的就是陈潜虽然表面上对自己恭敬了,可内心却存在怨恨,尤其在对待春月的事情之上,他是自己唯一的后代,她再怎么经营算计,也不想将自己的骨肉弄到自己对立面去。
毕竟,陈潜身为女子却当成男子来养这件事,是出不得半点差错的!
陈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表情亲切起来,有了几分慈母的神态:“我的儿,这一次你运气好,虽去了青楼,却没有遇上那明言,没被那明言发现你的女儿身,要不然就大祸了,这说明你做事还是有分寸的,回到家里才有了疑心,你知道明国公爷与我家老爷一向明争暗斗,明言拖了小二子下水,你可不能再与他混在一处了!”
陈潜这是第二次从陈夫人口中听到明言这个名字,看样子,精明的陈夫人对明言这个人颇为忌惮,他想,看来得查清楚这个明言,到底是什么人?
陈潜应了一声:“是,娘亲。”
陈夫人见陈潜全不是以前纠结痛苦的模样,很欣慰,忍不住想和他多说说话儿,道:“我的儿,你在深宅大院里养了十几年,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被小二子一说,就说动了,你知道吗,明言不是一个东西!”
陈潜心想,这世界上在部分人都不是好人,就连您儿子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夫人脸上露了鄙夷之色:“别看明言和你一样,都是高中三甲状元,他却差点被皇上取消了状元资格,你知道吗,他在中榜的当天,就包了京城所有的清倌儿,与一帮中榜生员庆贺,那一天,还和微服私访的大皇子起了冲突,在青楼大打出手,幸亏这样,他才被皇上一怒之下去了状元头衔,只可惜连累了大皇子,原本有望留在京城的,却因为这件事,又被指派去了边疆。”
第十二章同为富贵人,特立独行时
陈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很轻蔑的,极之兴灾乐祸,陈潜明白了两点,第一点这位明言倒是一位敢做敢为特立独行之人,第二点,自己要按照陈府的规则,把明府的明言当成陈府的死对头。
陈潜小心翼翼的望了望陈夫人的脸,发现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红晕润开了去,很明显,她很解气着呢。
陈潜的做人原则,在适当的时候,要把顺从进行到底,没搞清楚状况之前,一定得温顺。
所以,陈潜道:“娘亲,你放心,儿子绝不会犯他的错误。”
陈夫人今天气很顺,见儿子懂事很多,又恢复了不了解自己性别之前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状况,便以为自己的儿子终于想通了,道:“我的儿,你不知道,这明言虽然诡计多端,但怎么样,整天留恋花街柳巷,他自己毁了自己的名头,京城里高门大阀的小姐,没一个人愿意嫁他,哪比得你,自拿了状元之名后,宫里就有人派了人来。”
陈潜微微一笑,心里面囧了一囧,没有说话,心想,您老不是糊涂了吧,难道还真的来一招假凤虚凰?据说公主与附马成亲之前,都有宫女前来试婚的,这一关,您的女儿我,就通不过!
陈夫人讲得兴起,一时之间忘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等醒起,神色黯然:“我的儿,如果你不是这么个身份,该多好?”
陈潜感觉,这个时候的陈夫人,才有了几分真正的慈母神态。让他感觉奇怪的是,陈夫人并不担心宫里头人的别样想法,看来,她已经有了办法了,陈潜不由得佩服了一下陈夫人,看来自己这位母亲,真是一位精明的母亲,一想到此,他愈加的温顺,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有一位强有力的靠山让他靠,没有成为哪位小妾的假儿子,在大家庭里花费了无数的心机,斗生斗死的往上爬,他怎么能不温顺?
他感觉自己还是挺幸运的。
陈潜的温顺让陈夫人很舒心,于是忍不住又和他说了说体已话儿:“我的儿啊,你那药,有几天没吃了吧?为娘先前不了解你的想法,所以没有勉强要你吃,如今你可不能再不吃了,要知道,这种药不但能让你功力增强,也能让你保持体态,可不能再停了,一旦停了,要再恢复可就难了。”
窗棂间地月光照射下来。照在陈夫人洁白如玉地脸上。让她地脸显得温柔无比。让陈潜又想起了自己地母亲。于是心便柔软了几分。一不留神冲口而出。道:“娘亲。是不是会一不留神地长多了点东西出来?”
陈夫人眼神一利。望了他一眼。让陈潜差点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怎么自己老也改不了调节气氛地毛病?在前世。陈潜有一项技能。每天上司之间拔剑拔弩张之时。他就喜欢调节气氛。每一调节。效果非常地好。不管多大地事儿。总能驳得人家一笑。所以。一不留神。他就把这项技能带到了这里。
陈夫人见了他地样子。叹了一口气。略有些无奈。道:“我地儿。苦了你了。”有些意兴姗澜。挥了挥手。“去找武师傅吧。”
陈潜想起一个严重地问题。自己应该到哪里去找这位武师傅?还好这个问题很快被解决了。陈夫人挥了挥手。一位身穿娥黄衣衫地大丫环在前面带路。领着他去了。
陈潜一直在想这个武师傅是什么人。应该是他学武地师傅。他第一次拜见自己地娘亲。为什么她就会急急地让自己来学武?难道学武已然到了迫不及待地程度。一想到此。陈潜心中豁亮。只怕这学武。也是因为自己地身体状态地原因……如果不学。一不留神。只怕又会多长出点儿东西来。
陈潜一路胡思乱想。也就没有和大丫头联络感情。一不留神就来到了大院子后面一座孤零零地小院子前面。大丫头在门口停住了。道:“少爷。您自个儿进去吧。”
说完,敛幅行礼退下,脚步急匆匆的,仿佛身后有恶鬼赶着。
陈潜心想,看来自己这位师傅很不待人见啊!
陈潜迈步进了院子,院子外面很干净,落叶扫得一点都不剩,可院子里面却落叶满地,还夹杂了些许不明物体,陈潜用眼瞪了良久,才发现,这些不明物体是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比如说,他看见地上有一样圆形的闪闪发光的物体,有了想一脚踩下去的**,刚抬起脚,就有人道:“如果你想整只脚没了,那你就踩下去!”
第十三章怪师傅,蠢徒弟
陈潜忙缩了脚,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抬眼一看,一位分不清面容的高大男子手里拿了一把木匠用的锯刀望着他。
为什么说分不清面容呢,因为那名男子满脸被长长的头发胡子遮住了,陈潜一怔,陈府的人就连一个下人都衣着整洁,咋这位自己的师傅衣着打扮如此的不整洁呢?简直有点儿邋里邋遢,难怪连丫环都不敢进来这院子。
陈潜见这院子没有其它人的迹象,便试探着道:“武师傅……”
武师傅唔了一声:“你好几天没来了!”
看来他不知道自己出了状况,陈潜支吾道:“府里面,有点儿事!”
武师傅向屋子里走去,陈潜也跟着,他发现这位武师傅是一位沉默寡言的人,就仿佛前世某些钻研东西入迷了的科学家一样,陈潜前世的父亲是一名研究人员,这样的武师傅,让他倍感轻切,有了一点在家的感觉。
屋子里面和外面一样,乱七八糟,椅子上,桌子上摆了无数奇形怪状的东西,陈潜很困惑,不知道坐在哪里!
武师傅对教他武功的事不太热心,道:“等我完成了这个袖箭,再教你!”
说完,拿起那锯刀便嘎吱起来,把陈潜晾在了一边,陈潜很无聊,才发现,他所说的袖箭是一个小小的筒子,有好几个明显是做好了的筒子,一个还被摸得油光发亮,陈潜问他:“师傅,这都是您做的?”
武师傅恩了一声,道:“我教了你这么久,感觉你的战斗力还是不强,你不是喜欢为师这个袖箭吗?我给你改良了一下,适合你的身形。”
完了,又不出声,开始锯。
陈潜有几分感动。这位武师傅看来是一个直心直肺地人。真心为自己好。向他笑了一笑。拿起放在桌上地袖箭:“师傅。这些也是给我地?”
武师傅抬头望她:“不。为师自用地。”
陈潜道:“哪一个威力最强?”
武师傅用嘴努了努那被摸得油光发亮地筒子:“当然是那个!”
陈潜一把捞起那油光发亮地竹筒。道:“这个我也要!”
武师傅怔了一怔。有些心痛:“你要这个干嘛?”
陈潜嬉皮笑脸,捞起其它两个:“师傅,你做着吧,这些我都要!”
武师傅无意识的用锯拉了拉那竹筒:“那这个呢?”
“也要!”
武师铺沉默半晌:“徒儿,有一句话,不知我当讲不当讲?”
“您老说吧!”
“徒儿,为师感觉你变了!”
“变得越来越聪明可爱了?”
“不,变得越来越往厚颜无耻的方向发展了,简直是极之厚颜无耻!”
陈潜哈哈笑了两声,放下心来,看来自己这位一心只研究器械的师傅还很有点儿冷幽默,正因为陈潜知道武师傅之流像自己前世的父亲一样,对研究人心不太擅长,所以他才敢在他的面前如此的放松,流露了自己的本性,因为他知道,这种人会对他的改变相当的迟钝。
陈潜发现,武师傅并没有教自己什么其它的东西,只是教了自己呼吸吐纳的方法,给陈潜的一种感觉,这位武师傅对教陈潜不大上心,这种不上心陈潜前世遇到很多,老师对那种怎么教也教不会,乱泥扶不上墙的学生就是这种态度!
看来这武师傅内心还是有点儿抱歉的,为了给陈夫人一个交待,也为了陈潜在以后的打架生涯之中不被人一拳打死了,准备了一种防身袖箭给他。
很可能,陈夫人让他来学武,就是为了保持他的体形,至于其它的,则马马虎虎,得过且过,陈府可是尚书府,不是将军府,用不着学那跃马打仗的功夫。
武师傅虽然心痛,还是任由陈潜拿走了那四只袖箭筒子,陈潜用从他屋里翻出一个油不拉几的布袋子,装了那四只袖箭,在那儿打坐半晌,忍不住道:“师傅,您看哦,您不如拿本书给我,让我自己学得了,也不用天天的跑到您这儿来。”
陈潜心想,如果天天被他监视着练功,不变女太监,也变女人妖,如果不被他监视着,就有了很大的自由空间,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
武师傅摇了摇头:“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武师傅肯定的回答,屋子里只听见锯木的声音。
陈潜不相信,这个世界没有武功秘笈?他不愿意给吧?看来还得徐徐图之才行。
打坐无聊,他打了半晌,东张西望,一眼望见了桌子上有一个奇怪的马形的东西,突勿的站立在那儿,陈潜奇道:“师傅,这是什么?”
“木留流马!”
这样,陈潜是知道的,诸葛亮用来运粮草的啊,跟现代的机器人差不多,陈潜认为它用的可能类似于机械钟的机械力,他跑过去,道:“能动吗?”
武师傅老脸一红:“不能。”
陈潜道:“不如送给我?”
武师傅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什么都要?”意思是说你不能太无耻!
陈潜一本正经:“想研究研究,怎么让它动起来!”
武师傅呲笑了一声:“你能让它动,我就把那武功秘笈送给你!”看来他对教陈潜这个百窍不通的学生也有点儿烦了,有本书让他自学也好。
陈潜大喜:“一言为定!”
陈潜左手提一个脏夕夕的布袋,右手抱着一个丑得吓死人的木马,回到了自己的住宅,一路上有大丫环想接手他怀里的东西,哪知道他反而吓唬人家:“从武师傅那儿拿出来的……”
大丫环一听,马上缩了手,很明显的,有人在武师傅那儿受过苦了,留下了后遗症,让她们心存警惕。
回到自己的屋里,他小心翼翼的放下手里的东西,想了一想,目前最迫切要解决的是什么问题,那就是把阿元的怀疑引向他人,别伤到了自己的身上,还好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阿元这个人当真是比较单纯的,比较好糊弄,他想,这里有一个现成的替死鬼。
让春兰侍候自己梳洗过后,他问春兰:“春月生前可和谁相交较深?”
春兰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拧着毛巾停了停,答道:“奴婢一向和她交好。”
陈潜想,春兰?他可舍不得牺牲。
他再问:“就没有其它人了么?”
春兰老老实实的道:“她和别人交往很少。”
陈潜没有办法,只得再问:“那最近丫环当中有谁要被放出去吗?越远越好?”
春兰怔了怔,道:“没有谁啊,要说出去的,只有老祖宗跟前的翠屏。”
陈潜心想:老祖宗跟前的人自己可没有办法做手脚,于是再问:“我们自己院子里的,还有谁?”
春兰摇了摇头:“没了,前些日子秀清还得重病死了呢,如果再放出去,我们这院子里,可就少了人了!”
陈潜一拍巴掌:“就是她了,那小厮中呢?”
春兰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的少爷要问什么,只得答道:“小厮之中,成文,成武要过到将军府,随陈小将军北上,近日就要动身了,我们老爷抽出各房的人组成的一支队伍,给小将军用的。”
陈潜也知道这回事,陈大将军,可以说是他的二伯,而陈小将军,则是他的堂兄近期要去边疆大将军那儿办差,不但将军府,连尚书府都行动了起来,从各房人中抽出熟手的,组成一只私家军,随身侍候。
陈潜道:“你叫人让成文过来一趟,我有一项事要他办!”
春兰疑惑的望了他一眼,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第十四章欺骗老实人,不好……
阿元被春兰叫进陈潜的屋子里,一进屋,就看到一个人跪在地上,连连垂首磕头,他正惊奇,却见小少爷坐上椅子上,眼眶红红的,脸有怒色:“好好,你说的都是真的?”
阿元恭敬的叫了一声:“少爷?”
陈潜眼睛一瞪,狠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成文,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元心中一跳,知道小少爷说的很有可能是自己姐姐的事,转头望着跪在地上的成文。
成文道:“小的也不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啊,少爷,小的原本和秀清交好,夫人还想把秀清许配给我的呢,所以,闲暇了,秀清经常和我说说话儿,有一天,说起了春月姑娘的事儿,说有一次放出去在街上买东西的时候,偶然发现春月姑娘与明府的小厮来往,原以为不是什么大事,秀清生病去世之后,奴才心里伤心,不愿意谈到她,也没对任何人说,想不到后来春月姑娘真的被人家挑拨,半夜进了少爷的房,我今天才知道,原来那个小厮是明三公子的近身侍卫。”
阿元心中一跳:“是谁,你说是谁?”
陈潜查颜观色,感觉他这个表情很不一般,难道他的到来真与明府有关?
他只是继续发脾气:“怎么会,春月是我最喜欢的丫头,她不会这么对我的,你是不是搞错了?”
成文小心翼翼的望了陈潜一眼,道:“少爷,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我们都知道,春月缺钱使,说要帮家里寄钱,她又是您近身的奴婢,如果真有什么念头,也保不定!”
阿元青筋暴出。大怒。跑上前去就踢了成文一脚。道:“你说什么。不准你这么说我姐姐!”
成文一个趔趄。向前扑去。扑倒在地。陈潜明显地听到他门牙在地板上磕了一下地声音。等他再起身。嘴里头满嘴都是鲜血。委屈地眨巴着眼睛望着陈潜。陈潜明白他地想法:你看看。为了你这个任务。我连门牙都牺牲了。你可得补偿我!
陈潜叹了一口气。道:“士元。其实我查清楚了。你姐姐也没做什么对不起陈府地事。只不过那一次她深更半夜来到我这屋。被嬷嬷一失手打伤了。我查来查去。你姐姐交往简单。去世地前几天只和明府地小厮说过话。所以叫你来问问。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陈潜知道。要把阿元地疑心往明府引。最重要地一件事。就是要先入为主。这一步已经被人家先登一步了。就凭他这个愣头青。阿元能毫无阻碍地来到自己地屋。把刀放上自己地脖子。绝对不是偶然。说不定有人里应外合。暗中筹划。一想到此。陈潜心中地危机感更深。感觉这几个袖箭得赶快让人戴上去才好。只可惜他现在只找到一个人。
阿元有些动摇。有些疑惑。莫非真地自己地姐姐受了外面人地骗。所以犯下了这个错?
陈潜知道第一步不能走得太过急进。要适可而止。于是道:“士元。看来这件事得慢慢查才行。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什么来。”
他挥了挥手,叫成文退下,从桌子上拿出一样东西,递给阿元:“士元,你的姐姐我是非常喜欢的,可惜她走得早,我看你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不如就留在我这里,断不能委屈了你,这样东西,或许你用得着?”
阿元一看,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手开始颤抖:“这个,这个是繁星满天?”
陈潜一怔:“什么繁星满天?”
阿元抬眼望着远处,声音颤抖:“你不知道吗?这个是江湖上最有名的暗器制作大家玉手指制作出来的极品武器啊,少爷,你真的给我?”
阿元原来对陈潜还有几分疑心的,现在疑意尽去,他认为陈潜心怀坦荡,没做亏心事,才会把这样东西交到了自己手上,他哪里知道,在陈潜的心目中,只怕阿元比陈府的人还值得他信任?
陈潜想起武师傅乌七八黑的手指,和那玉手指怎么也对不上号,心想那真是一块蒙尘的黑玉,他随手一指油乎乎的布袋,告诉阿元:“有什么稀奇的,我还有一大袋呢!”
阿元惊讶的看着那口破布口袋,心痛的道:“少爷,您就这么放着?”
他看见陈潜上上下下的提着那布袋,撞得里面的袖箭哗啦哗啦直响,有一种叫心痛的情绪直往外冒。
陈潜道:“士元,这件事如果真的明府是后面指使的,你为你姐姐报仇,可就困难重重,说实在话,也是我连累了她,人家原本是对付我的……”
阿元珍惜的摸着那只油光发亮的筒子,道:“少爷,这不怪你!”
陈潜很感激,上前想拍拍他的肩,一对比,感觉他比自己高得太多,于是踮着脚,勉强拍了拍他宽宽的肩膀:“阿元,我们既然有了一致的目标,那么,我想你给我打听打听这明府的明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无论大事小事你都给我打听清楚了,你可得记住了,这件事可千万不能向他人提起!”
不知道为什么,他敏感的感觉到迟早自己都会和这位明言正面交锋,陈夫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个人,在他的心底,与陈夫人保持一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保命之法,所以,陈夫人的敌人暂时也就是自己的敌人!而阿元,以他前世看人的观点,他认为这年青人比较一根筋,心思单纯,只要使用得当,很可能比府内的人还能帮到自己,最起码,他以前并不认识自己,不会对自己某些和以前不同的异常行为怀疑,所以,他认为,在没有搞清楚这府里的事以前,阿元很可能是自己的一个极好的帮手。
阿元只是脑袋一根筋,可并不傻,道:“放心吧,少爷,说起来我也有些怀疑,上次上门给我传话的人是不是明府的?而且,我冲入你的房间居然一点阻碍都没有,顺利得出奇……”他很是后悔,道,“少爷,如果真怎么了你,我罪过可就大了!”
陈潜有几分感动,心道:这个大傻瓜,也太好骗了,也太好收买了,一只袖箭就把他给收卖了,骗得让我有了一点犯罪感。陈潜知道,一个射箭极准的人如果投其所好送一只袖箭给他,那么,其效果不易于读书人冷不防高中了状元。
接下来几天时间内,阿元真的把明府三公子明言的大小八卦源源不断的送到陈潜的耳内,看来明言真是一个传奇性的人物,从小出口成章,他的诗文传遍了大街小巷,是读书人的楷模,人人争相学习的榜样。
不过,他的丰功伟绩有,劣迹也一匹布那么长,阿元说得最多的,就是陈夫人说过的那件事,也是流传得最广的那件事:
他考上状元的当天,从皇帝的金銮殿里出来之后,就直去了花满楼,包了全城所有顶尖的青楼姑娘大宴高中的同伴及以后的同僚,
这个时候,事故发生了,话说大皇子打了大胜仗回来之后,勃得皇帝龙颜大悦,赏赐无数,大皇子宫里头每天被连续不断的宴席烦着,很烦恼,于是轻身便服,微服私访,打了个小包,包里面装了银两等,来到了皇宫外面,专往最热闹的地方走,走啊走啊,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花满楼,所以说,青楼对男人有一特殊的地心引力,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男人,最后都往这里聚。
后面的事,被京城男人津津乐道了差不多半年,就是说这位大皇子,来到了花满楼之后,一时忘形,与礼部侍郎的公子发生了冲突,而礼部侍郎的公子是明言的好朋友,他一听,还不立刻出来调解纠纷的?谁知道调解调解的,和大皇子言语上起了冲突,言语上的冲突引起肢体上的冲突,最后引起了大皇子率领几名手下,胖揍起了礼部侍郎的公子和明言来了,明言哪里吃过这种亏,拜托大宴学子的福,于是,他边打边派人叫同伙来,这些吃饱喝足的贵族公子本来就无事可做,饱食终日,听说有架打,而且打架的地方,就是刚刚还宴请过他们的花满楼,打赢了,可爱的明言不会亏待自己的,于是乎,原本酒席是散了的,被明言一招呼,每个人领了三两名手下,蜂拥而聚花满楼,与大皇子的手下展开大战,大皇子少年时起就驻守边境,京城的贵族公子没有几个认识的,所以居然没有人认出他来,再加上他微服私访微服过了头,于是乎,渐渐的双拳敌不过四手,眼看着左一只熊猫眼,右一只青熊眼,身上挂了几许青肿,如果不是被大皇子甩开的暗卫赶了过来,大皇子只怕会被明言率人揍成一个青青肿肿的大胖子。
这件事当然会被监察院纠住不放,然后是连篇的弹劾,差点把他的状元头衔给去掉了,虽然最后因为法不责众不了了之……据说是弹劾的那位监察院官员得意洋洋的回到家里,正为自己能成功的除去一名对手而高兴的时候,他的儿子期期艾艾的腆着脸坐到了老爹的身边,很迟疑的告诉他,很荣幸的,这场青楼盛会,他也参加了。
据说那位监察院的官员当场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好吧,好吧,没那么夸张,只喷了一口热茶而已,他当时在喝茶。
结果怎么样,估计大家都猜得着。
就因为这场混战,皇帝对大皇子的看法大为改观,由原来的喜爱变成极端厌恶,原本他想把大皇子调入京城封王的,第二天,一道圣旨下了下来,大皇子灰溜溜的又夹着尾巴继续去了边疆。
明言更不用说了,考上了状元,原本皇帝准备重用他的,这一下,仕途之路受阻,本人被明国公爷痛骂,还动了家法,打得他**开花。
幸亏皇帝没有因此而降罪于他。
经此一架,其它的两位王子倒对他产生了好奇之心,一接触之下,发现他有趣,好玩,要知道皇子也是人,也需要朋友的,一来二去,他们居然和明言交上了朋友。
第十五章纨绔公子,遇上不好
陈潜听了阿元的话,沉思半晌道:“看来,这一位是个极品的纨绔公子啊!”
阿元小心的望了陈潜一眼,道:“少爷,别说他了,另一个大家谈论得最多的人,就是您呢?”
陈潜一听,大感兴趣,很兴奋:“说来听听,说来听听?”
阿元静默半晌:“评价您的话,大都是赞扬,说您也是所有读书人的楷模与希望,您五岁出口成章,十岁破格金殿面试,拿了个头名状元回来,年龄比明言成名更小,皇上因为您年龄还小,并未封实缺给您,却早早的把五品官文发到了陈尚书手里,很明确的告诉陈尚书,陈潜一满十五岁,立即是朝廷官员了。这些你都知道的哦?”
陈潜心想,我不知道,我知道就不问你了,却点了点头:“当然,我知道,你给我说说,这小部分不好的传言是什么?”
阿元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说您形若女子,身体瘦弱,恩,偏矮,很可能不堪大任。”
陈潜抬头望天半晌,沉思:“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
阿元安慰他:“别怕,小少爷,您年纪还小呢,只要像我一样多练练武,总有一天会健壮起来的。”
说完鼓了鼓胸膛,陈潜不由得伸手拍了拍阿元的前胸:“的确……不错!”
只可惜自己要长,也长不出那两块东西来!
明府。
明言手捧一杯清茶。望着冉冉而升地水蒸汽。笑了笑:“那丫头地弟弟不断没有伤到陈潜。而且还留了下来。当了他地护院?”
黄坡点了点头。道:“是地。他最近跟着陈潜。跟进跟出。很忠心地样子!”
黄坡想起阿元听到姐姐身死地消息暴怒得额头上青筋爆出地样子。两眼瞪得巨圆。嘴里头道:“我一定要杀死他。杀死他!”可转眼间。却小心翼翼地护着陈潜了。他想起陈小公子下轿之时。阿元为陈潜放下车踏板地样子。简直有点儿奴颜婢膝。黄坡可没有想到自己微弯着腰站在明言眼前地样子。与他人相比好不了多少。
原本他以为这种冲动得不得了地一根筋一定会办成这件事。还让他花了大力气买通了陈府地人。让阿元可以办成这件事。可一转眼。为什么就完全掉换过来了呢?
黄坡微垂着头。很惭愧自己办不好这件事。
明言却道:“原本我也没希望你能顺利的办好这件事,你的这个计划,漏洞百出,作为陈府老祖宗最喜欢的重孙子,身边怎么会没一两个高手护着,杀是杀不了他的,也就是用来试试他罢了,想不到他还真有几分手段。”
黄坡看到明言的眼中一瞬间发出光芒来,这种光芒他有很少看到,每看到一次的时候,就是自家公子爷对某些人有兴趣了,也代表着有人要倒霉了。
这一次倒霉的,很可能是陈潜小公子,黄坡恶寒了一下,感觉自己有义务劝劝明言,于是劝道:“公子爷,老爷才对你的气消了不少,您可不能再添上一条喜欢男色的罪名啊!”
明言眼中寒光一闪,冷冷的道:“你说什么呢?你家公子就这么点儿品味?”
黄坡一惊,知道自己越了本份,忙垂首,很委屈:“公子爷,我这也是为了您好!”
心中暗自腹诽,您那名声够坏的了,坏得高门大阀的小姐没一个愿意接受您的求亲,再增上一条喜欢男色的罪名,闹得街知巷闻,老爷的脸只怕每天的都会变成黑锅底之色。
黄坡想起某日老爷下朝之时,把小主子叫了去,自己在门后偷听的谈话:你看看,你看看,那个陈老匹夫,得意成那个样儿,不就是封了他的儿子一个五品吗?他胆敢在朝堂上用眼斜我!,我知道他那意思,瞅瞅,瞅瞅,我家也是状元,你家都是状元,待遇相差这么远,明国公爷丢不丢脸啊!你看你这小子,你还不争气点,你成心要气死老子啊!
黄坡想起老爷子被气得跳脚的样子,差点笑出了声,一见明言满脸严霜,忙把笑意忍住了,老爷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有第二张面孔,诚恳的劝道:“公子,可不能再让老爷子添堵了”
明言哼了哼:“他添什么堵?我这不是帮他办着事儿吗?他有什么堵好添的?”说完啪的一声丢下了碗盖,那碗盖弹跳了几下,把里面的热茶溅了几滴出来。
他道:“陈府既有我们的人,事后你没叫他们打听打听,到底那姓孟的怎么和陈潜混在了一处?”
黄坡小心的望了小主人一眼,见他平复了对老爷的心情,才道:“自上一次的事件之后,陈潜屋子里防范多了许多,根本就密不透风,陈潜身边的人原来还会多嘴的,可自从陈夫人把他屋子里的人换的换,配人的配人之后,根本什么消息都问不出来。”他小心的瞧了明言一眼,“不过,小的我还是打听到一点事儿出来,据说小将军带领私家军出巡之时,有一名家丁被叫入了陈潜的院子里,而同时,那位孟士元也被叫了进去,在院子里呆了好长一段时间,孟士元出来之后,脸色似喜又似忧,从此对陈公子的态度就变了,变得仿佛一只忠心的狗!”
明言略想了一想,赞叹:“这位陈公子倒真如我所望有些手段,就算是假话,找一个既将远离京都的人来说,也没有人能查得到。”
黄坡道:“公子爷,您真厉害,小的只略微一说,您就能确定他编了一套假话来骗孟士元?”
明言哼了哼:“这种手段,并不新鲜,只不过我没想到,陈府这个书呆子也能用!”
说完微微一笑,黄坡心想,小主人笑得真好看,有时候比那花满楼的女子还让人心扑通扑通地跳,可为什么小主人在大家闺秀中的名声就这么差呢?
他很为小主人打抱不平。
明言道:“现在看来,就算我们想再一次采取行动,那孟士元只怕也不会相信我们了,陈府的三位夫人个个儿都是不好相与的,原以为后代子嗣中除了个死读书的,没什么出挑儿的人,却想不到……看来我走眼了,这件事,要我亲自出马才行!”
黄坡微微半弯了身子,道:“公子您出马,自然是马到成功,有您出马,那陈府小公子自然是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明言不理他的拍马,手指磕在茶杯之上,道:“过几日,可是陈府老祖宗的生辰之日了呢,那一日,想必各路人马都会在陈府出现,我怎么能不凑凑热闹呢?说起来,陈潜养在深闺之中,我们之间还没见上面呢。”
黄坡奇异的望了他一眼,只道:“是啊,没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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