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这架势,立刻打圆场,“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各位大哥多多体谅”。从自己的身上拿了一张百元钞票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彪哥面上的神色有所缓和,“还是这哥们比较会来事”。他伸手欲接,夏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手上的钱夺了过去。
她冲我吼道:“说了不给就不给!”
彪哥和他的小弟彻底恼火了,一脚踹倒了衣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围观的人都如惊弓之鸟一般远远地躲开了。夏冰发疯了一样抓起手边的一个衣杆丢了过去,砸在彪哥的头上,彪哥怒气冲冲地伸手就要打夏冰。
我飞身一脚踹了过去,彪哥侧身闪躲。我推了夏冰一把——快跑!夏冰冲出了包围圈,而我完全身处混战之中。混乱中面门突然挨了一拳,耳朵中一阵嗡嗡地作响。我只是反应躲闪慢了一些,肚子又被被踢了一脚,巨大的绞痛让我的身体弯成了一只虾。我操你妈!缓过劲来的我抓了根挂衣杆,不管不顾地一顿乱打。斜剌里有个人拎着啤酒瓶冲了过来,看那架势,显然跟彪哥他们是一伙的。我做好了应变的准备,他要是敢用啤酒瓶砸我,我就敲破他脑门。不过等到冲近,看清对方后,我们两个面面相觑,来者是马有木,我们的同班同学!
他放下了手中的啤酒瓶,高声喊道:“别打了,别打了!这是我同学!”
我们双方就此罢手。
彪哥揉着挨了几棍子的肩膀问:“这两个人真是你同学?”
“是的。哎,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打起来了?”
“这妮子在这摆地摊,不交保护费!”彪哥一句话把事情说清楚了。
夏冰脖子一梗,“老娘就是不交!”
马有木看了看我和夏冰一眼,拉着彪哥走到较远一些的地方说话。过了片刻,彪哥将大手一挥,喊了一声“走”,领着几个小混混离开了。
“没事吧?”马有木走到我的身边问。
“没事!”我手捂着鼻子,哧溜哧溜地倒吸冷气。
夏冰拿开我捂在鼻子上的手,查看伤口,失去了遮挡,鼻血流了出来。她手忙脚乱地拿出纸巾来擦,泪水在双眸里流转,如寒蝉凄切般哀婉,与她往日的强势相比,这一刻的温柔反倒让我心慌意乱。
我调侃道:“不会哭了吧?我没事呢,你看,又没有缺胳膊断腿,更没有挂掉……”
她白眼一翻,把纸巾重重地摁在我鼻子上,痛得我龇牙咧嘴,“谁哭了?不是没事嘛,自己擦去!”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今天幸亏碰到我,彪哥是我初中的哥们,后来当兵去了,可是练过的,刚才他都还没怎么出手,不然你今天可能就真的伤残了。”马有木心有余悸说。“我刚跟彪哥说了,以后还可以继续来这里摆摊,不会再收你保护费。”
回到寝室后,室友见到我鼻青脸肿的样子,义愤填膺地让我带路过去再收拾对方一顿。
孔令方在一旁焦急地劝说:“别冲动,打架这种事情被学校知道了会被处分的。”
李明耀冷笑着说道:“你他妈怕死不行不去就行了呗!真不够意思!”
“我是为你好!”孔令方显然被激怒了。
“算了。”我挡在李明耀和冯萧身前,“别去了。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不过打架就犯不着了。”
冯萧和李明耀总算平静了下来。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夏冰依然坚持要去步行街继续摆摊。
“你还真不怕死呀!”我在公寓门口撞见她拎着衣服向公交车站走去,数落她说,“在学校附近摆摆就可以了呀。”
春天的暖风轻轻地吹拂着裙摆,她不经意的笑比春风更温暖,“在那里摆比较赚钱啊,再说了,马有木不是说不会找我收保护费了吗?”
“钱串子,为了赚钱连命都不要啊!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就先好好养伤吧。能用到你的时候肯定叫你。”她冲我挥挥手,潇洒地上了公交车走了。
我叫上了冯萧和王宇翔,去公寓里的电子阅览室对战平台玩《魔兽争霸》,等到肚子饿得撑不住才发现四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我们出了网吧,在路边摊叫了一碗炒面。等待上饭的过程中百无聊赖地给夏冰打了一个电话,她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又向她的寝室打了一个电话,室友说她还没回来。这么晚还没消息,我不免有些担心。
饭端了上来,我漫不经心地吃着。冯萧以风卷残云之势扫荡了饭后,看着我还没动几筷子的饭,说:“你怎么神不守舍的?”
“我这叫细嚼慢咽!”我恢复嬉笑的神色。
“哎——那不是夏冰吗?”树影婆娑,夏冰和马有木并肩走在路上。
冯萧刚准备出声叫她,我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和马有木在轻声笑语,从我们身边走过。进了公寓的大门后,马有木将手上的袋子交给夏冰,又说了一会话才相互道别。
夏冰不让我去陪她,原来是已经有人陪了。马有木是本地人,又混黑社会,吃得开罩得住,有他陪自然是比我好多了。再说了,我也乐得轻松。
周五马哲课,石川坐在我旁边,悄悄问我:“你知道哪个地方可以卖金子吗?”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一般金店应该都可以吧。你问这个干么?”
她撩起头发,在她的耳朵上带着两个金色的耳坠,“这个耳坠是我妈妈的,我考上大学她送我压箱底的。我要去把这个卖了,下课了你陪我一起过去好吗?”
“你没钱了吗?要不我借你一些。”每到月底,生活费基本告罄,大家都会比较穷,虽说我也是穷人,可就算是借钱给她也不能眼看着她去卖她妈妈给她的耳坠。
她立刻摇头拒绝了,“吃饭的钱还有,不过我需要钱另有用处”。
我百般劝说,她都不愿更改主意。即使我不陪她她也会去,既然如此,还是跟她一起,至少避免她被骗。
下课后,我和她直奔商场。
在导购的指点下,我们找到了制作兼回收首饰的柜台。柜台上面摆了一些制作工具,工作人员拿着刻刀给一枚戒指雕刻花纹。
“我想卖了这对耳坠。”石川将手上的耳坠递过去。
“你再仔细地想一想,考虑一下。”我出声提醒。
她俯首看向躺在手心的耳坠,静默了片刻,这样一对有意义的耳坠,在她心目中应该有着不凡的重量,那又是什么值得她为之如此付出?她缓缓地合上了双掌,将项链紧紧地握在了掌中。
“卖!”石川下定决心将手中的耳坠递了过去。她的手掌由于握得太紧,被坚硬的耳坠硌下深深的凹痕。
工作人员将耳坠放入坩埚融化,石川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眉宇间是无法掩饰的不舍。
坩埚冷却后,匠人拿着镊子在里面扒了扒,将一团黑色的金属扔掉,“这个不是纯金,制作首饰的时候里面添加了其他金属”。他将提炼出的金子放在在天平上称重——四点一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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