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B.怀特著
孙仲旭译
今天早上起得早,想做出决定是否把我们的大脑遗赠给母校,他们在收集这类东西。我们突然感到古怪的是,这个决定将必须由大脑本身做出,我们别的任何一部分——脚或者胆囊——都无法参与,尽管从某种程度上说全都有关。我们的脑袋小,我们担心把我们的大脑和别人的大脑一起放在架子上,它会自惭形秽。上午花了一部分时间来为我们的大脑写说明,但只是写了这段:
看吧,活着的朋友,这堆安静的面条,
从整体中取出的这一套。
一个终于摘除的大脑在此搁放,
许多思想曾在上面激荡。
上午后来的时间都在研究报纸上刊登的危机,也看着我们这个城市的后花园里的苹果落地,树叶落地。这个后院把大自然巧妙地盛放于此,因此显得具有特殊价值,就好像一颗极为珍贵的宝石肯定总会以适当的方式盛放。天气晴朗,和风吹拂,小树叶一片片静穆地落下,除了不时有一阵微风吹过,引起一时叶落如雨——这是电台上的某个天气先知所谓的“戴薄手套”阵雨。喷泉里有一群鱼,在大模大样地反时针方向缓缓而游,我们上方的墙上,吊着蓼藤的种子荚。我们报怨危机,并非它如此骇人,而是它如此琐碎。和秋日上午红叶似火的美景相比,或者和南徙小鸟的振翅一飞相比,或者和空气中怪怪的菊花香味相比,以连篇累牍发表文章论之的原子弹灾难性后果似乎没什么大不了。我们仔细研究了昨天在极具影响的会议厅里所说的一切,发现每则意见都无关紧要,没有一句具有任何才能的高尚话语,没有一则从容不迫的言阳台对角绷着论或者自然想法。在打动人方面,预测黑暗的新闻标题比不上一汪阳光,它从窗户照进来,洒在标题上,将其照亮。白天的阳光——有时很难看到,看到时,却如此具有说服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