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虹影,是一件很偶然的事。
翻看过期的《人物周刊》,瞥到虹影的专访,被她的经历吸引。特殊年代成长起来的作家,往往有着更为敏锐的触觉。复杂的身世,特殊的经历,让她的文字沾染时代的伤痛,却也因此显得真实而富有张力。
这是前话。
好儿女花是指甲花,又名“小桃红”,是虹影母亲的小名。此花易活易长但却卑微。指甲花,顾名思义,可以用来染指甲。说起指甲花,我并不陌生。小时候在县城,指甲油并不多见,姑娘们爱美,指甲花就成了最廉价的饰品。春来花开,红衣轻摇,单薄可人。拿碾碎的指甲花瓣敷于指甲上,取心形牵牛花叶包裹,用彩线缠绕,坚持一宿,第二天早上指甲就染成了红色,温润朴实。年迈的老太太和辛勤的主妇们偶尔也染指甲,除了爱美,更是为了保护指甲预防甲病,用天然的花瓣作药物,好用好看,心里踏实。
好儿女花,想起时随手拈来,用过,便也遗忘了。
重庆。嘉陵江。野猫溪副巷。六号院子。
母亲的遗像挂在灵堂中央,静静地看着我,原来她已经不在了。
母亲养育6个子女,因经历3段婚姻饱受邻里排挤和儿女嘲笑。文革被陷害批斗,大饥荒艰难存活。晚年处境惨淡,在江边彳亍,慌乱不安。
这是虹影的母亲。奔丧期间,虹影竭力搜索母亲的过往,并将内心感受毫无保留地书写。写往事,虹影笔调缓,多不堪的回忆也是娓娓道来,但看到最后,我却快要掉下眼泪来。失去母亲的人是不会撒谎的,虹影亦然。
读虹影的母亲,我想到了奶奶和外婆,她们的平生,我略知一二,有些着浓墨,有些上淡彩,不及虹母悲惨,却也曲折坎坷。动荡年代,时代大潮卷走的是一代人的青春岁月,人们被裹挟在一个混乱,极端,略显病态的社会,生存,活着。倘若暂时抛开对政治大环境的抱怨和批判,俯身体味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平凡小人物的喜怒哀乐,说不定会有更多的感受和触动。何必总谈论政治呢?小人物的生平也是一个万花筒;何必总用泪水来感动呢?劳动人民没有这等富贵病,同情不如平静,知过往,惜当下,足矣。
虹影的悔恨、自责溢满字里行间,浓的化不开的悲贯穿奔丧始终,但我还是于暗淡中找到了解药,无心治愈社会,只愿洞彻自己,这解药便是理解和原谅。
原谅时代的悲剧
原谅人性的扭曲
原谅亲人的疏离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虹母懂得,所以理解,
虹影理解,所以原谅。
小家庭,大社会,
愿悲剧不再重演。
珍惜眼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