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线阅读：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 韩寒作品集
看到孟孟就是孟欣童的时候，忽然有种世界归于静默的感觉。从这一刻我意识到《1988》是一部真诚的小说，哪怕它开过那么多让人捧腹的玩笑。而我现在要做的，只是把那些肆意笑过后的空虚和感动用的文字延续下来。虽然这有些不自量力。
1988是一台车，更是一部时光机，穿梭在现实和回忆之间。这厢狂沙漫卷，霓虹闪烁，粗粝而狰狞，闪回记忆，又凝成了老旧相片的昏黄，像是泼上一杯浓茶，画面凄切，神态决绝。丁丁哥哥走了，他要去谈一谈，和这个世界。刘茵茵蓝色的裙摆还藏在桌肚里，那里通常蕴含着些许个体终其一生的秘密。10号还在用临时工哥哥的大弹子确立自己新的权威。孟孟还在隐忍中担负着自己的星梦，直到她成了孟欣童，那个花魁中的头牌。一切都走向破碎，有的成了骨灰，有的成了尘埃，有的成了脑中微妙难祛的浅灰色沟回，总之是一场向记忆的集体告别。而告别的最后，娜娜病了，走了，死了，给世界留下了最珍贵的礼物。用娜娜对陆子野的话说，“给你的，都是好的”。
韩寒自己说，“以此书纪念我每一个倒在路上的朋友，更以此书献给你，我生命里的女孩们，无论你解不解我的风情，无论我解不解你的衣扣，在此刻，我是如此地想念你，不带们”。这话诗人也说过，“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那些孤立的你，你和你，在过去和现实之间连缀起最美妙的回忆。如果时间是一条公路，那这便是一篇公路小说，否则，韩寒只是在纪念里完成一种对过往的告别。
讽刺是有力量的，所以开篇抓现行的场景在重复之下如此荒谬可笑。韩寒玩了很多文字游戏，在娜娜还叫珊珊的时候，开门见“珊”的陆子野还在开着“包夜”和“包日”的玩笑；说城管有录音癖，打死我不信“录音”的谐音，韩寒没想到过；至于娜娜想让孩子做出国去朝鲜，所谓公务员对口的对白，确实让人畅怀地笑。在昏暗的世界里，任何事情都可以被调侃、解构，乃至分崩离析。魔幻的现实世界正是一切乖谬的起源。
可当看到把青蛙按在锅盖底下，猛开大火的孟孟终于碎了绮梦，落进了社会这锅温水；好勇斗狠，把弹子吞下的10号在长大后啸聚一方，终于敢向儿时的玩伴夸下海口，“明天就让你知道结果”，明天之后，那个集冰河、一辉于一体的10号，那个蓝裙子的刘茵茵，都永远定格成了记忆的一部分。谁是真正的不死鸟呢，最后的最后，没有了缭绕于人的告别，一切都会离开。丁丁哥哥偷了嘉陵摩托车，光辉里的落下一块阴影，长见识的陆子野成了一辈子的从犯，直到丁丁哥哥离开的那一天，也没有说出这个秘密。真像小说里说的，“旅途上的黑夜除了苍茫和畏惧意外，没有什么好形容的。”看似说的沿途风景，终究还是人生。
仅仅记录和批判，哪怕调笑，都不见出真诚。但从小说中后部奇崛的暗涌里始终能读出殷切的关怀，这些才是称得上为了“纪念”。歌里说，“就算一屋暗灯，照不穿你身，也可反映我心。”《1988》里充溢着作者的执着，他调戏，但不凉薄，对记忆里或明或暗的人事，始终心怀敬重。他也没有高呼自由平等，只是说一个普通的、底层的，也许粗糙但温润的故事。故事里有理想，有爱情，有朋友，有突然的自我和永恒的世界。穿过这些高悬的密云，韩寒也许想说，世界再昏暗，我们仍要彼此相爱。
为故人伤怀也好，跟往事干杯也罢。无论何时，我们每个人都想和这个世界谈谈。这正是我们感动的根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