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 是一个很奇妙的角色,谁都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就像凭空从这个世界里冒出来的一样,遇见了安德,随后又认识了米罗,并且和他们保持着非常亲密的关系。她原先深爱着安德,但是因为安德的一次冒昧的举动——没有事先通知她便切断了与她的联系——使得简受到了伤害,于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变成了朋友(对于这一情节的设定,原先我个人以为十分勉强,仅仅一次联系的中断,就使得简这个几乎无所不能的生物六神无主、头晕目眩,似乎有点言过其实,或许卡德是想以此结束简对安德的依赖,为后来她与米罗建立亲密关系做准备,但是后来我明白了,原来是另有深意)。随后米罗瘫痪了,陷入孤独和痛苦中,安德于是让简去陪伴和帮助米罗,由此他们成为了亲密和默契的伙伴。
之所以喜欢简,我上面就已提到过,虽然她没有实实在在的形体,虽然她只是一个网络智慧生物,但是她却是那样地富有人情味,那样地通人性。其实在她忙忙碌碌地介入星际间遥远的安塞波通讯、监视无数网络传输的同时,她也一直在思考自己,她从哪里来?她是什么?她属于哪里?当他们第一次遇见华伦蒂时,简就向这位伟大的“德摩斯梯尼”提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是异种,还是异族?我是有生命的吗?我需要你的回答,因为我想我能够阻止驶往卢西塔尼克亚星的舰队。但在我采取行动之前,必须知道:这是一项值得牺牲生命的事业吗?”
或许简想得到的真正回答是:给我一个有生命的定义吧,让我知道自己和你们一样是有生命的,然后我会为了你们去牺牲。
从这里,我读出一丝孤独的味道,竟和米罗有些许的相似。她存在于偌大的安塞波体系中,存在于无数核心微粒中,但是哪里又都找不到她。
她可以阻止舰队,但这样就会不可避免地暴露她自己,会有人猜到有她这样一种力量的存在,于是人们就会切断安塞波通讯,这样一来就会摧毁她。
简并不如她所说的那样,因为不是人,所以不知道死亡的意义。她和安德之间的一段对话很耐人寻味:
“我能做些什么呢?”简问。 安德默诵他的反应:“你为什么问我只有你才能回答的问题呢?” “如果你吩咐我去做,”简说,“我可以阻止他们发出的所有信息,从而拯救我们所有的人。” “即使导致道星毁灭也在所不惜吗?” “如果你吩咐我去做。”简恳求道。 “即使你知道自己终究会被发现,也在所不惜吗?即使你知道你的努力可能会前功尽弃,舰队可能不会掉头远离我们,也在所不惜吗?” “安德,如果你要我活下去,我就可以采取一切必要的行动活下去。” “那就做吧。”安德说,“切断道星的所有通讯。 …… “命令我吧。”简说。 “我命令你。” “迫使我做吧。” “如果你不想做,我怎么能够迫使你呢?” “我想活着。”她说。 “但你更想成为你自己。”安德说。 …… “也许我没有真正的生命。”简说,“也许由于我从来就没有经受过自然选择的严酷考验,所以缺乏生存意志。” “或者说,也许在你内心深处的某个隐密地方,你知道另一种生存之道,只是还没有发现罢了。” “这个想法到是很令我振奋的。”简说,“那我就装作相信吧。”
命令我吧……
迫使我做吧……
我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挣扎,她想活着,但是她愿意为了卢西塔尼亚,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为了安德,为了米罗,放弃活着的权利,为了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和得到归属吗?还是出于一个生命对其他生命的保护?我还未能理解。
于是简切断了舰队之间的安塞波联系,于是她的命运被韩清照控制了。在清照在按下按钮向议会通报消灭简的方法时,简的生命便步入了倒记时。
然而即使这样,我也未见她后悔,她渴望理解自己的灵魂,但是她又把自己灵魂的控制权交给了别人,交给安德,交给清照。简的诞生看似毫无目的,但是至少这样一来她的死亡就变得有目的和有意义了,她也是畏惧死亡的,然而或许正如安德所说,在她内心深处的某个隐密地方,她知道另一种生存之道,只是还没有发现罢了,而简愿意相信这样一种侥幸的可能是不是因为她虽然拥有生命但依然与人类有本质的区别呢?她依然无法读懂死亡对生命的意义,并且她比人类强大太多。
我真是感谢卡德,他终究不愿意让简受制于平庸的人类,原来简并不是存在于安塞波射线之中的网络生物,简是虫族女王用意念从“外空间”召唤过来用以与安德的意识进行交流的……“桥梁”。这一刻,我想简终于为自己的诞生找到一个清晰的意义了,原来,简,无所不能的你也是被造出来的,和其他有意识的生命一样。并且,所以你才会如此地依赖安德。
那么就无需为她担心了,剩下要做的就是通过简的努力,回到外空间,用和虫族女王同样的方法——用意念创造替代德斯科拉达病毒的新病毒,拯救卢西塔尼亚星上的所有生命。这真是一个令人鼓舞的局面!
粗粗看过自己对几个人物的分析,觉得实在是很肤浅和主观的,但是,之所以拿出来现丑,也是出于一种探索的心理吧,接下来还有虫族女王、还有猪仔、还有娜温妮阿,还有安德……我恐怕自己的内心无法容纳这么多值得探究和意义深刻的灵魂,但是我会尽力,把他们呈现出来,即使是肤浅的,因为他们需要被了解,被更多的人。这是思考,也是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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