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委托人是位女士。女士为证明自己是真材实料,反复强调她只不过是请吴晓春提点建议,论文仍由她自己写,但是钱照付。
吴晓春一听就知道麻烦,吴晓春帮别人写论文不是第一次了,知道套路,根据题目找几本相关的书籍来抄抄就是一篇"论文",而且是一篇好论文,因为吴晓春替别人抄的"论文"常常被评为"优秀论文",但是,他最怕委托人太有主意,一旦委托人自己太有主意了,反而搞得吴晓春没有主意了。说实话,吴晓春当时就想推掉不做了,但是又怕驳了朋友的面子,如果驳了朋友的面子,那么下次再接业务就比较困难了。因为毕竟,吴晓春私下从事的这项个人创收工程是见不得阳光的,不能打广告,只能靠朋友介绍,既然靠朋友介绍,就不能挑三拣四,不能好做的业务就做,不好做的业务就不做,如果那样,下次别人就不把业务介绍到他这里来,所以,尽管吴晓春明明知道这个论文要耽误更多的时间,还是接了。
接了之后,女士果然就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一面,主要是她非常有水平,具体表现在吴晓春完成"论文"之后,女士又提出了许多宝贵意见。吴晓春真想说:这不是真的做学问,只要能唬一张文凭就行了。但是吴晓春不能说,吴晓春要是这样说,就极大地刺伤了女士的自尊心。女士现在是吴晓春的客户,吴晓春是没有权利刺伤客户自尊心的,吴晓春宁可刺伤自己的自尊心,也不能刺伤客户的自尊心,这也是职业道德。于是吴晓春就照着女士的意思对论文进行了修改。修改了之后,再给女士看,女士看了之后,又提出了许多意见。这一次的意见倒是对的,因为吴晓春自己也知道,改过的论文还不如上次没有修改的。于是,吴晓春再次"修改"。这样七改八改,改到最后吴晓春自己也不知道哪里该改哪里不该改了。
女士见吴晓春如此谦虚如此认真,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就要对吴晓春严谨治学的精神给予鼓励,鼓励方式是请吴晓春吃饭。由于改的次数比较多,因此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就比较多,最后,为了修改方便,女士干脆把吴晓春约到自己家里来,家里上电脑方便,甚至可以直接在电脑上修改,谁知道孤男寡女时间一长,他们就从电脑上改到了床上。这时候,女士提出要结婚,否则没完。
吴晓春当然不能跟女士结婚,因为他已经有老婆了。不但有老婆,而且有儿子,所以吴晓春不可能跟女士结婚。但女士显然不是等闲之辈,知道哪里是吴晓春的软肋,并且专门往那里打。女士竟然千里迢迢从深圳闹到兰州,闹到了吴晓春原来的工作单位,闹到了吴晓春妻子那里,闹到吴晓春岳父那里。离婚是唯一的结果,而且离得很惨,儿子房子加全部存款都归前妻。吴晓春直接就是被扫地出门。并且还在原单位臭了。同事们说,吴晓春在深圳混了这么多年,如果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也值,可这个闹上门的女人既不年轻也不漂亮,更没教养,各方面还不如吴晓春原来的老婆,这不是让同事笑话吗?于是,吴晓春就十分憎恨那个女士,就觉得这个女士太毒,就觉得她太阴险,就觉得她太虚伪,就觉得曾经跟她上过床是一种耻辱,总之,就再也不跟女士来往了。所以,吴晓春现在是单身,标准的单身,身边不但没有老婆,而且也没有女朋友。如果按照现在社会上流行的一个观点,认为男人只要三个月没有碰过女人就倒退成为童男子的话,那么吴晓春在跟余曼丽相识的时候就是童男子。
火车站旁边四千平方米地计划建商住楼。由于吴晓春方方面面马屁拍得到位,楼盘容积率争取到了七比一,也就是说,建筑面积允许达到二万八千平方米,等到竣工时再稍微动点脑筋,三万平方米没问题。
将深圳的商住楼概念引入武汉市,也算是吴晓春对江城人民的一大贡献。这种商住楼一般底下是几层裙楼,上面是十几或几十层的塔楼。裙楼可用作银行、证券营业部或商场,塔楼可以作住宅,也可以作写字楼,但最适合于作连住带办公的场所,"商住"二字可能正源于此。当年国家在深圳办特区,深圳成为全中国的窗口,因此,全国各地纷纷在深圳建立办事处,所以深圳的商住楼很有市场。现在内地经济发展也很快,作为区域中心城市,各地在武汉市的"汉办"也不少,再加上武汉人要面子,这些年几个人或十几个人搞的总公司甚至于集团公司不在少数,这些总公司或集团公司付不起佳丽广场这样写字楼的租金,又不能太掉价,找个商住楼办公最合适。想一想如今一个地区师专也可改称某某大学,几个人或十几个人的小公司称为集团公司也不算过分。可见,吴晓春的商住楼定位是符合潮流的。
余曼丽能够做这个总经理,除了自己是科班出身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做事情有分寸。其实做事情有分寸这句话说起来容易,真要多的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比如在娱乐城做老总,不跟客人跳舞肯定是不行的,不跟客人跳舞就是不给客人的面子,如今客人是上帝,不给上帝的面子不是等于不要做生意了吗?但是也不能随便跟客人跳舞,一个娱乐城老总,如果随便跟客人跳舞,那么还要那么多小姐干什么?这里面就有一个分寸的问题。余曼丽在掌握这个分寸的时候,主要是控制自己只跳快节奏的舞。娱乐城的舞曲节奏与舞池灯光是成正比的,舞曲节奏越快,舞池灯光就越亮,舞曲节奏越慢,舞池灯光就越暗,所以余曼丽接受客人的邀请跳舞的时候只跳快节奏的。跳快节奏舞时,舞伴之间距离明显,而且灯光较亮,不影响她作为总经理的形象。如果恰好在慢曲时遇到客人邀请,她也能礼貌地"转嫁"给公关经理。久而久之,客人们都知道她的规矩,所以客人都喜欢请她跳舞,但只请她跳华尔兹之类。
这天又是吴晓春拍有关部门的马屁,被拍的人兴致很高,其中有人鼓动吴晓春去请余曼丽跳舞,其他几个人也都跟着起哄。吴晓春抹不开面子,就去请。当时正好是一首《真的好想你》,典型的慢四舞曲,于是几个人等着看吴晓春遭拒绝的笑话,没想到余曼丽大大方方起身随吴晓春翩翩起舞。弄得几位打算看热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扫兴还是高兴,倒是本准备起身替老总保驾的公关经理顿时感到了什么。
余曼丽的同事大都十分羡慕甚至于有几分嫉妒她这份工作。连馆长都说她是既有面子又有里子。从面子上说,虽然娱乐城总经理只相当于副馆长,但群艺馆已名存实亡,娱乐城后来居上,局长来了不问馆长在哪里,首先要见见娱乐城总经理。再说,馆长只知道向局长诉苦要钱,而娱乐城老总可一条龙招待,你说谁的面子大?从里子上说,余曼丽虽然拿副馆长级工资,但娱乐城那边另有一份职务津贴,外加天天有夜班补助,明收入就好几千,更不用说天知道的其他好处了。于是就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就有人暗中使绊子。尤其是余曼丽得罪了馆长之后,余曼丽的麻烦来了。
馆长的外甥在娱乐城搞采购。这年头凡是往外面花钱的地方多少就有回扣,所以谁都知道搞采购是个肥缺,正因为是个肥缺,所以只能是馆长的人来做。馆长在推荐他的外甥来的时候,对余曼丽说:我只是推荐一下,用不用还是由你说了算。于是余曼丽就说了,说她正好需要一个采购,正着急没有合适的人选呢,所以非常感谢馆长对她工作的支持等等。
正因为是馆长的外甥,所以余曼丽对采购这一块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甚至是两只眼睛全部都闭了。比如采购西瓜,余曼丽自己在家里也要吃西瓜,所以她当然知道市面上西瓜五毛钱一斤,见到馆长外甥拿来的白条上面写着八毛钱一斤,也就照样签了字给报销了。不仅如此,如果其他人有意见,余曼丽还帮着遮着,比如说他这个西瓜品种不一样,做娱乐城赚的是环境钱,赚的是气氛钱,赚的是服务钱,不能在采购方面省钱等等。但是,最后连余曼丽也遮不住了,因为馆长外甥做的也太过分了一点,有一次二楼餐饮部经理向余曼丽反应:进来的海鲜是死的。
"这不是价格的问题了,"餐饮部经理说,"这样的东西根本就不能出品,如果再这样,我没办法做了。"
余曼丽知道遮不住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不但餐饮部经理没有办法做了,她这个总经理也没有办法做了,于是,带着餐饮部经理一起去向馆长汇报。
"我说过,"馆长说,"我不干预你的日常管理,用人也是这样,你看了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向您汇报的。"余曼丽说。
"不用向我汇报,"馆长说,"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您能不能另外帮我们推荐一个采购的来?"余曼丽问。问得非常诚恳,非常无可奈何。
馆长愣了一下,看看余曼丽,再看看餐饮部经理,说:"不用了,我推荐不好。做采购这一行实在不容易推荐到合适的人。生手容易出差错,比如像小军这样被供货商哄了,买来了不合格的海鲜,给娱乐城造成损失,熟手更麻烦,会在里面做手脚,娱乐城损失更大。"
余曼丽听出来了,如果再这样请示下去,说不定馆长就能说出"还是让小军先做着吧"这样的话来,于是当机立断,把话封死。
"也是,"余曼丽说,"要不然双管齐下,这边我找小军谈谈,让他注意一点,先做着,那边我们打广告,面向社会,公开招聘采购员,如果没有招聘到比王小军更合适的,就让他先顶着。您看怎么样?"
馆长脸上明显舒展了一些,说:"好,好,就按你自己的意见办,我说过,你自己做主,不用向我汇报了,要是一个采购员的事情你都向我汇报,那你还是什么总经理呀?"
"好,"余曼丽说,"那就先让王小军做着,我就不跟你汇报了。"
"对,不用汇报了。"馆长说。
后来,余曼丽就真的不向馆长汇报了,连把他外甥王小军换了也没有向他汇报。但是,余曼丽心里知道,无论采取什么样高明的手段把王小军换了,换了就是换了,只要是换了,她就把馆长得罪了,那么她就必然有麻烦。
这次余曼丽的女儿过生日,余曼丽从前夫那边将女儿接过来,晚上又不放心恺撒世界的生意,只好把女儿带着上班。当然,也顺便让女儿来娱乐城玩玩。"妈咪"觉得应该表示表示,但是表示少了拿不出手,表示多了又心疼,于是灵机一动,私下招呼小姐们表示,小姐们更不是省油的灯,嗲声嗲气鼓动各自的服务对象表示,结果临收场时女儿收到一万多元礼金。余曼丽没办法,激情之下干脆给全场的客人打八折并免费送果拼一盘。这件事经值班会计汇报到了馆长那里,立刻就变成一桩假公济私甚至是变相贪污案了。这还了得?!
这一天余曼丽找吴晓春。余曼丽有吴晓春的名片,找吴晓春非常方便。吴晓春没想到余曼丽会主动约他,有点意外,也有点想入非非。其实余曼丽只是心里烦,觉得吴晓春素质蛮高,又是局外人,想和他聊聊。
吴晓春听了余曼丽的讲述之后,认为余曼丽没有什么错。打八折送拼盘是总经理权限之内的事,别人找不出什么硬茬,不用怕。
"再说,"吴晓春接着说,"大不了就是不干了,我正打算开个歌舞厅,你到我这边来做,我这边是上市公司,保证没有你们国营单位那么些弯弯绕绕,下次你女儿过生日,客人送十万我都不管,送得越多,说明你工作越好,客人服你,我再给你加一万。"
听的余曼丽当场多云转晴,顿时亮堂了,不但脸上亮堂,连心里也亮堂了。
其实,吴晓春说这番话既不是纯粹安慰余曼丽,也不光是让她心里亮堂,更不是信口开河。吴晓春确实想到过要开歌舞厅。
吴晓春算了一笔帐,他手里那个商住楼项目是怎么做怎么赚钱。房子卖了不用说,肯定赚钱;房子卖不掉,抵押给银行可以套现;房子万一卖不掉也抵押不成,做成帐,报表上还是赢利!这就是上市公司的妙处。要不然为什么中国所有的企业都打破头争着上市?在中国,上市公司只对报表负责。报表实在没法再包装了,就来一个资产重组。君不见中国的许多上市公司都遵循"一年绩优,二年业平,三年ST,四年重组"的发展规律吗?
吴晓春虽然是学理的,但80年代研究生的功底使他学习"时髦经济学"不费劲。下海之前,按照理论先行的规则,他就认真阅读过大量经济管理方面的书籍,加盟新天地集团之后,更是注意学习现代资本运做理论和实践,前些年为了替别人写硕士论文,自觉和被迫看过的甚至是抄过的经济理论著作不少。吴晓春甚至发现,凡是这种靠他写论文才能获得硕士学位的专业基本上都是经济管理类的,几乎没有碰到过理工科的,也幸亏没有,如果有,吴晓春还不一定能写得了,比如医学方面的硕士论文,吴晓春能写得了吗?敢写吗?因此,吴晓春就有点看不起经济学,认为经济学硕士没有什么了不起,还不如他,他随便帮人家抄点东西就能获得优秀论文,可见经济学硕士不过如此。吴晓春甚至公开说过,计划经济时代的经济学硕士所学的东西全部过时了,没有用,新一代经济学硕士所看过的著作他基本上全部看过了,甚至还抄过了,所以他在经济学上的认识不比任何一个经济学硕士差。
人一旦有了这种想法,自然容易头脑发热。其实没有这个想法也会发热,人只要一当上老板,基本上就要头脑发热。君不见前几年一些公司获得配股资格而圈一大笔巨款后,简直不知怎样花才好,于是一哄而起搞起了多元化;几年后,一些上市公司的董事长或总经理无可奈何地说:要是当初把钱买国库券多好!但当初确实也没有人这么做,要说配股是为了买国库券,证监会也不会批,批了也没法向股东交代,谁当初要真在股东大会上讲这项提案,还不把台下人笑死?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吴晓春现在也是老板了,虽然只是上市公司二级公司的老板,却也有资格头脑发热。不过,吴晓春想搞歌舞厅也不完全是头脑发热。当时吴晓春的华中公司的帐上确实有现金不知做什么,那时候香港的百富勤还没倒闭,人们还没有听说梁伯滔那句"现金是王"的千古绝唱。况且报纸杂志上天天宣扬一个观点:钱放在银行吃利息是最蠢的人。吴晓春不是最蠢的人。吴晓春会算帐。吴晓春又算了一笔帐:照现在这样拍马屁或被拍马屁,加上集团公司那边迎来送住,每年吃喝玩乐的费用差不多一百万,如果自己搞个娱乐城,就算不赚钱,起码这一百万省了;再想一想请行长局长所长或集团公司来人在自己的娱乐城潇洒,那种形象和感觉,是钱能买来的吗?
吴晓春到底在集团公司泡了一段时间,加上公司老板黄主席是潮洲人,于是集团公司及其下属企业当中就有许多潮洲人,如集团进出口公司的老总赖散之,外号三癞子,就是老板黄鑫龙的那个远房舅舅,潮洲人,还有集团物业管理公司老总肖仲明,普宁人,也属于潮洲人,所以,耳闻目睹,使吴晓春深谙潮汕商人"不熟不做"的信条。因此,吴晓春虽然想到了要做娱乐城,但他并未急于动作,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到底等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今天与余曼丽的一番交谈使他豁然开朗。等什么?等人才呀!
回到公司之后,吴晓春立即就起草了一份报告。吴晓春是做投资部经理出身的,写这样的报告轻车熟路,从经济分析和对集团公司进军华中的战略意义两个方面论述了在武汉投资建设一个综合娱乐城的可行性,在可行性分析中,还专门安排了一个"人才篇",强调了以认为本的思想,并着重介绍了余曼丽的情况。
华中公司给集团公司的报告原本就是走形式。既然集团公司实质上并未向华中公司投钱,那么对于华中公司正常的经营活动就不会干预。因此,集团公司很快批复了华中公司的报告。
收到批复,吴晓春立刻动手,制定了具体方案。第一,报集团公司批准,任命余曼丽为华中公司副总经理,具体负责娱乐城项目;第二,着眼于大发展,不搞则已,要搞就搞大型综合娱乐城;第三,根据武汉三镇的具体情况,结合华中公司现有项目在武汉的位置,选定娱乐城位置定在汉口。
余曼丽领着吴晓春沿着最具武汉特色的沿江大道一家一家地认真考察。东方红、大都会、帝苑、拉斯维加等较大的娱乐城自然是多次考察的重点对象。他们又考察解放大道上的未来世界,新华路上的正银和五星城。总之,他们不厌其烦地差不多把汉口的所有娱乐场所都认真看了几遍,最后还是没有确定。
"我看大都会不错。"余曼丽说。
吴晓春看看余曼丽,然后说:"说说看。"
"这还用说嘛,"余曼丽说,"位置好,挨着武汉关,是武汉三镇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外地来人也无一例外地要去看看。做娱乐城关键是要人气,凡是人气旺的地方就是好地方。而且大都会场面大,最适合做综合娱乐城。"
余曼丽在这样说的时候,还注意观察吴晓春的表情。余曼丽发觉人的一切内心活动都要面部表情表现出来,关键是要会看。余曼丽认为她自己就比较会看。会看也就是会察言观色,如果不会察言观色,她一个群艺馆的一般干部,是不会轻易当上娱乐城总经理的。为人处事,"为人"再前,如果不会"为人",再会"处事"也难得到重用。会"为人"的前提是会看人,如果连看人都不会,怎么会"为人"呢?而看人的第一步就是察言观色。当然,这些只是余曼丽的理解,但对她来说确实屡试不爽。
通过观察余曼丽发现,吴晓春是在认真听她讲的,并且是在一边听一边思考。
"说完了?"吴晓春问。
"说完了。"余曼丽说,"不对吗?"
"对,"吴晓春说,"你讲的很对。但是你想过没有,正因为大都会挨着武汉关,所以每年的夏季在娱乐城生意最好的时候,那里都要封关防汛,而一封关防汛,娱乐城就必须关门。一关门就是个把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客人可能跑到其他地方去消费了,而消费是有惯性的,在一个地方消费惯了,人也熟悉了,一般是不会轻易换地方的。到那时候,我们要费多大的劲才能把客人再请回来?即使请回来了,明年同样的问题又出现了,我们总不敢对抗防汛这样的大事吧?另外,大都会是个老场子,如果我们接过来,肯定要重新装修,否则没有新意是不会吸引顾客的,但是一旦投入装修,就必须签定长期合同。据我了解,大都会的产权关系复杂,地皮属于航运公司的,而物业是一个私人老板出钱建的,这个私人老板最近又出了一点问题,自身难保,我们敢跟他签定长期合同吗?"
吴晓春说完,余曼丽傻了。她没想到吴晓春对情况这么了解,考虑问题这么仔细。关于第一个情况,她是知道的,但是她显然没有把问题想的那么深。关于第二个情况,她根本就不知道,因此她就比较惭愧,毕竟,与吴晓春比较起来,她算是武汉本地人,毕竟,吴晓春打算上这个项目起因还与她有关,毕竟,跟吴晓春比起来自己算是内行,现在自己掌握的情况竟然不如吴晓春全面,不惭愧吗?
余曼丽是个要强的女人,正因为要强,所以她这时候才感到惭愧,并且将这种惭愧反映到了脸上。当惭愧反映到脸上的时候,就表现为难堪。好在吴晓春没有让她的难堪保持太长的时间。
"要不然这样,"吴晓春说,"我们的思路再开阔一点,看看除了现有的娱乐城外,有没有其他地方适合改造成娱乐城的。"
"改造成娱乐城?"余曼丽问。余曼丽这样一问,脸上的难看果然就消除不少。她不知道吴晓春这个时候这样说的目的是不是有意消除她的难堪,如果是,那么吴晓春这个人也太心细了,做人也太滴水不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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