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蜗居(61)
宋思明给海藻去了个电话:“你在做什么?”
“遵你指示上班啊!”
“忙不忙?”
“不忙。”
“那你等下去水清木华看看那里的房子喜欢不喜欢,那里的裴总会接待你,有几套供你选,如果看上了,就告诉我一声。”
海藻是打车过去的,到了地方,裴总亲自站在小区门口等,看海藻从出租车里出来,有些惊奇地问:“郭小姐没有车吗?这样太不方便了。我这里正好有辆新款女士的欧宝,跟我也不相配,不如郭小姐开吧?”海藻赶紧拒绝。
海藻太喜欢这套房子了,楼下就是绿地花园和游泳池景观,而北面远眺是世纪公园,3个卧室都朝南,宽敞舒服,客厅与厨房联体,装修俱全,就是离宋思明的办公地点有些远,以后想去看他就不那么方便了。宋思明适时打电话来问:“满意吗?”海藻躲到阳台答:“不满意,离我上班和你的办公室都远。我要一套靠你近的,这样,哪怕你有半小时的空,都能过来看看我。”宋思明笑着说,我知道了。
临走的时候,裴总还一脸遗憾呢,就好像自家闺女相亲没被看中一样失望,还不断提他那欧宝。海藻礼貌告辞。
晚上,宋思明又过来报到,海藻在他离去时拉着他手说:“我姐姐说,这个星期天想请你吃顿饭,感谢你。”
宋思明想了一下说:“好。不过只能吃中饭,下午我有约会。”
宋思明把陈寺福召到办公室说:“你最近怎么样?”
陈寺福高兴得很:“托大哥福,风生水起,还不错,就是手上留了块烫山芋扔不掉。”
“什么山芋?”
“那块拆迁的地,原来说到6月一定拆完,现在都快7月了,有几个钉子户死硬拔不动。我告诉你现在都成什么局面了,那边拆到附近大小马路污水横流,走路得绕道,老鼠蟑螂臭虫全给赶出来了,每家房子都拆掉窗框了,可就有死倔的半个屋顶给掀了还赖着不走呢,没水没电都能撑,我是服了。前一阵手里没钱,一听说早拆一天几万,都乐晕了,现在不缺这点了,就想早点扔出去拉倒。大哥你能给我把这活儿推回去吗?”
“胡说,你要么不应,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要做到。这是个信誉问题。大家都是朋友,我怎么跟人家交代?你办事不力嘛!早就叫你不要贪图眼前小利,多给人家几个不就解决了吗?”
“大哥,依你的说法,我就不是去挣钱了,我那是去赔钱的。那是几个小钱吗?他们狮子大开口,10个平米想换百来平米呢!是你,你肯吗?我算碰到真无赖了。在这以前,我还当自己算无赖呢!”
宋思明忍不住笑了,说:“当无赖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是说脸皮厚就可以,还要有蚂蝗的钻劲,牛皮的韧劲,野马的闯劲和飞蛾视死如归的狠劲。你呀,差远呢!这个问题,我不管你想什么法子,你不要推我这里来。你要是解决不掉,下面这件好事就轮不到你了。”
陈寺福一听有好事儿,劲头就上来了问:“啥好事儿?”
“上次你陪着在上海考察投资环境的那个香港人,现在决定大手笔进驻上海房地产,这对上海是个利好消息。他呢,因为对你印象还不错,想跟你一起合作。我倒是有个想法,想把你们公司包装包装,看到最后能不能到香港上市。毕竟,那个港商也是实力不俗的。”
陈寺福腼腆地笑了,挠着头皮说:“算了吧!干活我是行的,但搞这个,我不拿手。我那公司,全卖了,包括办公桌,能上千万吗?还都是流水帐。”
宋思明指着陈说:“扶不起的阿斗。我要你,不过是要你现在在港商面前良好的印象,再加上你公司的壳子,顶多借你个名字使一下,你怕什么?也不一定成,要是有了眉目,我再告诉你,你先回吧!赶紧把你那拆迁活儿给解决了,别耽误大事儿。”
周六,宋思明给海藻去个电话说:“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不要讲究那么许多,我看,还是在你那自己弄一桌吧!不要去外面了。”
海藻说:“怎么,你怕人家看见?”
“我不怕,但觉得外面吃生分了,我希望你们把我当家里的一分子。”
“切,我还没跟你争名分呢,你倒跟我要起来了,你算哪分子?”海藻打情骂俏。
“就这么定了,你们随便弄两个菜就行了。”宋思明拍板。
海萍一回到这个熟悉的房子里,心里就百感交集。这个房子,曾经有一段时间,海萍是女主人,而现在已经是海藻的了。宋思明俨然是这里的男主人,门口放着他的拖鞋,衣橱里挂着他的衣服,卫生间里有他的牙刷剃须刀。
姐妹俩在厨房折腾饭菜,苏淳对着书房的书架想心事。
宋思明直到近中午才来,一进门并不生分,主动跟海萍和苏淳打招呼。饭菜都已经布好了,只等宋思明上桌。
海萍举杯对宋思明说:“感谢你为我们家做的一切,敬你一杯,干!”说完一饮而尽。宋思明赞一句:“看不出,海萍好酒量。”海萍不好意思了。
宋思明很少动筷子,海萍精心准备的菜肴不见减少,海萍不免尴尬说:“可能不合你口味?”海藻一边解释道:“他向来吃得少。”
宋思明问苏淳单位的情况,苏淳嗯啊地说不出个所以然,叫人着急,海器性替他说了:“升官了,当科长了,每天被拉着出去喝酒洗脚。”
宋思明笑了笑,忽略海萍的讽刺,转头关切地问苏淳:“我看你,有什么话想说,没关系,说来听听。”
苏淳憋了半天终于道:“我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辞职不干了。”
海萍当场就站起来了,瞪着眼睛问:“抽风啦?又发什么神经?”
宋思明示意海萍坐下,沉吟了片刻说:“我了解你的苦衷。要不这样,我看看周围有没有合适你的位置,你再动动?”
苏淳下定决心鼓起勇气说:“我不太想进单位了,我想自己做点小生意。”
海萍又要急了,正想张口,海藻一把拉住她。
宋思明说:“也好。只要你自己拿定了主意,这也是不错的选择。但你有没有想过做什么方面的生意?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些朋友。”
苏淳果断回绝:“不必了。我不是要做大生意,就是糊口的小生意,比方说开个网店什么的。我其实考察了很长时间了,我想在网上卖一些儿童书籍,做进口的儿童图书或者国内的图书。我想现在各家都只有一个孩子,在智力投资上,一定舍得。”
宋思明又想了想说:“这是个新生事物,我不是很了解,也不太清楚网络营销是怎么运作的。但我大学的同学,现在是一个大的出版集团的老总,我这两天给他去个电话,看看你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苏淳不好意思地说:“我刚起步,人家不一定愿意阂合作。”
“是生意总不会拒绝的。何况起步都是暂时的,以后还有发展呢!我支持你的想法。”
宋思明没聊一会儿就抱歉地要告辞。海藻并不挽留,立刻起身给他拿包。海仆到门口,突然冒失地脱口而出:“呃,那个……请善待海藻。”宋思明原本在穿鞋,他停下来,看着海萍的眼睛说:“放心,我会的。”
海萍等宋思明走远了就开始冲苏淳咆哮:“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谁同意你去搞什么网店的?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海藻在一旁劝阻。苏淳不说话,任海萍吵闹。
晚上,苏淳躺在自家的床上,对依旧生气背身不理自己的海频:“我是想离那个宋思明远一点。一个海藻陷进去就够了,如果大家都陷进去,我觉得太危险。”
海萍不答,过半晌说:“有什么危险?”
“直感。”
“那你现在怎么办?你真辞职?”
“是的,礼拜一我就去。我终于可以把那个金佛堂堂正正送回去了,放在家里我心里堵得慌!”
“可马上就要开始付房贷款了,你这生意得要多少钱启动资金?”
“不会很多的,我就看中了启动资金少。请你相信我,虽然你从没相信过我。”
海萍叹口气说:“嫁(又鸟)随(又鸟),嫁狗随狗,我也只能随你了。好在现在我的收入,也够应付。就是不太稳定,不知道会不会一夜之间所有的学生都跑掉。”
“不会,中国最少还能再发展个50年,你能干到退休。”
宋思明下午和几个朋友应邀去看方程式赛车。在看台上,宋举着望远镜看跑道上一圈一圈旋转的车子,跟旁边坐的人说:“最近啊,市里可能有个大项目要上马,有一块大地标要出去,你猜是谁进场?”
旁边一秃头男子关切地问:“谁?”
宋拉过他的手,在他手上写了一个字。
“是吗?好兆头,强心针啊!政策面方面有什么利好消息?”
宋依旧举着望远镜,轻轻说一句:“没有坏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那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人看上了这里的一家公司,有意向跟他们合作。我是想,把它给包装包装,借个壳搞大。”
“那这家公司有什么背景?”
宋笑着摇了摇头说,没背景。
对方有些不理解。
“如果有背景,很快就会引起注意,树大招风是一定的。我特地选了个没背景的,趴那里趴好多年了。这个人不是任何干系上的,但好处是绝对听从指挥,方便。现在都这把年纪了,若还停留在小打小闹,你我今后也就没出路了。”
“怎么说?”
“等下吃饭的时候好好聊一聊。”
包厢里饭桌上,几个熟稔的伙伴在低声讨论。
“可是……你说的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实力啊?对方若是摸到底细,发现他没什么实力,肯吗?”有人疑问。
宋思明淡淡一笑,说:“给你们讲个故事。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国家叫做美国。在美国一个农村,住着一个老头,他有3个儿子。大儿子、二儿子都在城里工作,小儿子和他在一起,父子相依为命。突然有一天,一个人找到老头,对他说:‘尊敬的老人家,我想把你的小儿子带到城里去工作。'老头气愤地说:‘不行,绝对不行,你滚出去吧!'这个人说:‘如果我在城里给你的儿子找个对象,可以吗?'老头摇摇头:‘不行,快滚出去吧!'这个人又说:‘如果我给你儿子找的对象,也就是你未来的儿媳妇是洛克菲勒的女儿呢?'老头想了又想,终于被让儿子当上洛克菲勒的女婿这件事打动了。过了几天,这个人找到了美国首富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对他说:‘尊敬的洛克菲勒先生,我想给你的女儿找个对象。'洛克菲勒说:‘快滚出去吧!'这个人又说:‘如果我给你女儿找的对象,也就是你未来的女婿是世界银行的副总裁,可以吗?'洛克菲勒于是同意了。又过了几天,这个人找到了世界银行总裁,对他说:‘尊敬的总裁先生,你应该马上任命一个副总裁!'总裁先生摇头说:‘不可能,这里这么多副总裁,我为什么还要任命一个副总裁呢,而且必须马上?'这个人说:‘如果你任命的这个副总裁是洛克菲勒的女婿,可以吗?'总裁先生当然同意了。于是这个穷小子就成为洛克菲勒的女婿加世界银行的副总裁。”
宋思明环顾四周:“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这个小伙子本身有没有能力那根本不重要,关键看用什么方法去牵线搭桥,去打造。一旦条件成熟,他就该出现在那个位子上,而你我就成了他的兄弟加老子,要什么只管说。现在,这个洛克菲勒已经有了,要上马的项目就是牵线搭桥的家伙,而我们需要的,不过是世界银行副总裁的头衔而已。明白了?”
“这得砸多少下去?”
宋伸出3根手指头。
“3000万?可以。”对方盘算了一下。
“再加一个零。”
“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万一收不回怎么办?我能坐到今天的位子……”对方有点犹豫。
“你能坐到今天的位子,以后就能再坐下去。你觉得,单凭我,有这么大胆子吗?”
对方心领神会地笑,“哦……那……风险方面?”
“没有任何风险,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资产表尽快做出来,尽快让它上市,等一推向市场,这3亿就是30亿。你的钱还是你的,而以后,大家需要做什么,就方便多了。”
“好,就这么办,我回去就办这个事情。”
“宜早不宜迟。”
海藻给宋思明打电话:“我厌倦了一个人吃饭,晚上我们一起吃顿饭?”
宋思明查了一下时间表说:“好,你想去哪儿?”
海藻电话那头笑了说:“那么乖,你不知道每次我跟你提要求的时候,都生怕太过分。”
宋很怜爱地说:“我原本就该陪伴着你的,只可惜我乏术,工作太忙了。你让我愧疚,我总是想,像我这样的一个人,原本是不该占着你,让你独自寂寞。”
“不要良心发现了,太迟,我愿意的,你就别自责了。”
“你想吃什么?”
“我想做菜给你吃,我特地去买了好多烹饪的书,把你当我的小白鼠。”
宋思明无可奈何地苦笑:“晚上我早点回来,争取和你在正常时间吃上饭。”
海藻兴高采烈地忙碌着,在厨房里叮叮咣咣。不过做菜这种需要想像力的事情,海藻向来做不太好。以前海藻也就会个简单的番茄炒(又鸟)蛋或者凉拌黄瓜加土豆肉片汤,现在不行了,就算不是名义上的主妇,也是半个主妇,得提高厨艺才能抓住男人的胃。海藻一想到自己信手就可以做出一桌丰盛的色香味俱全的菜就有些感动,所以正努力对着菜谱打造,虽然今天尝试的是家常菜系列,但做的时候才发现,每一道菜都不是那么容易成就的。
比方说,肉丝要找纹路。海藻对着光仔细研究,这猪肉到底哪边叫横哪边叫竖?以前想怎么切就怎么切,但书上告诉我们要想吃好吃的肉,就要先找对纹路。
其次,葱怎么切才能切成卷起来的葱花,好看地撒在鱼上?这个是技巧。海藻决定今天先放弃这个高难步骤,放根香菜代替算了。
最后,这个不粘锅怎么炒起来乱粘?非常痛苦。
更糟糕的是,以前都是小贝洗锅洗碗,现在每做完一个菜,都要自己洗,明天记得要去买副胶手套。
宋思明提前到了,海藻一听到门被钥匙转动的时候就呀呀叫着跑到门口娇嗔地叫着:“讨厌!不许进来!谁叫你提前到的!”宋思明看海藻扭得跟泥鳅一样的身体,笑着说:“我晚来你不高兴,早来也不高兴?”
“你不是要看家里窗明几净的?我还没收拾好,我原本想,等你回来的时候,我所有都收拾好了,桌子上点着蜡烛,一桌子菜全部备齐,但现在还乱七八糟呢!”
“那……要不,我出去转转再回来?”宋思明作势要走。
“算了,进来吧!不过不许挑我毛病,因为我很努力了!”
宋笑了,点头答应,不过进门以后笑得更厉害了:“看你这阵势,我哪怕就是出去转到明天早上,你也还没收拾好,哪里有烧个菜把锅铲都炒到菜里的?”宋思明笑指餐桌上菜上面压的铲子。海藻皱了皱鼻子说:“我刚才盛完顺手搁这里,因为正好你来了嘛!你先坐沙发上看杂志,等下我就好。”
宋思明坐沙发上翻了翻海藻的时尚杂志,觉得无趣,便进厨房看海藻忙碌。
“哎呀!君子远庖厨!”海藻抗议宋思明进入她的领地。宋思明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很有趣。
好不容易把菜放到桌上,主菜是一条清蒸鱼,副菜是蒜蓉芥兰和麻婆豆腐,海藻还拌了个千张丝。都不是很复杂的事情。那个炒肉丝,今天就没端上来,因为刚才尝了尝,敢肯定是切错方向了,打算下次换个方向切。海藻已经偷偷倒掉。
海藻还放了两只高脚酒杯,上了一瓶红酒。
宋思明浅笑着说,改天推荐你看一本酒文化的书。这瓶红酒配牛肉不错,但配鱼有些激烈。海藻脸开始红,嘀咕一句:“毛病!”
两个人举杯相邀一下,宋思明尝了尝鱼,皱起眉头说:“你什么时候买的鱼?”
“今天早上啊!”
“当时是活的吗?”
“是啊!”
“我怎么感觉是死的?你尝尝。他杀鱼的时候,你看见了吗?”
“没有啊!他拿进去杀的,不是在摊子外面。”
宋笑着揉了揉海藻的头发说:“小姑娘上当了,下次买鱼要让他当面杀给你看。”
“可我不敢,太残忍,前一刻还新鲜灵动,后一刻就血淋淋。”
“奇怪,像你这样悲天悯鱼的,为什么不吃素?”
“我可以吃,但我不能看,吃的时候就只注意它的味道了。”
宋思明又尝了尝海藻的麻婆豆腐和芥兰,然后缓缓说:“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海藻一听这话,赶紧拿起筷子尝了尝,说:“糟糕!这次买的盐比较咸,别出去了,你多吃饭少吃菜就行了。”海藻说完,突然愣住了,然后表情尴尬地站起来说:“咱们还是出去吃吧!我忘记烧饭了……”
宋思明哈哈大笑着搂着海藻出门。
海藻一路很沮丧,努力了一下午的工程,毁于一旦。二奶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想这世界上,自己连当个以前让自己鄙视的二奶都不合格,伤心!海藻一路不说话,宋思明不时摸摸她的脸庞。
宋思明带她去了一家装修很雅致的意大利餐馆,点了几道菜和甜点。海藻吃的时候也是兴味索然,懒洋洋不说话。宋一看海藻的架势,知道她内心正疙瘩着,于是笑着逗弄她说:“讲个故事给你听吧!你知道迦罗瓦是谁吗?”
海藻摇摇头。
“他是一位法国的数学家,一位天才。迦罗瓦一共参加了两次巴黎理工大学的考试,第一次,由于口试的时候不愿意做解释,并且显得无理,结果被拒了。当时他大概十七八岁,年轻气盛,大部分东西的论证都是马马虎虎走过场,懒得写清楚,并且拒绝采取考官给的建议。第二次参加理工大学的考试,他口试的时候,逻辑上的跳跃使考官感到困惑,迦罗瓦感觉很不好,一怒之下,把黑板擦掷向考官,并且直接命中。于是他被送进了牢里。在入牢狱前,他匆匆把一份书写潦草的手稿交给他的朋友。那一年他才19岁。这部手稿在他死后多年由他的朋友交给法国数学院,别人在未来的半个世纪里,根据这部手稿做出了一个新的数学体系:群论。后人对他的评价是,他的手稿研究150年都研究不完,可惜死得太早。”
海藻好奇地问:“他怎么死的?坐牢死的?法国人也太狠了吧!只一个黑板擦,要把牢底坐穿?”
“不是,被枪打死的,那年他23岁。当时法国有个风俗,如果两个男人爱上同一个女人,就以决斗的方式决定归属。迦罗瓦的对手,不幸是法国最好的****。两个人当面对决,距离25步,他腹部中枪,倒地身亡。”
第二部分第62节:蜗居(62)
“蠢!”海藻忍不住感叹。
宋大笑,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永远不要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海藻面红耳赤,她拿叉子敲宋思明的脑袋说:“我好心给你做饭,你不鼓励我,却要诋毁我,浇灭我的热情!你为什么不能像书里写的男人那样,无论我做得多么难吃,你都能忍住恶心把它吃下去还夸赞味道独特?一点都不nice!”
宋笑着抓住海藻的手说:“因为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很珍惜,我不要你讨我的欢喜,你本身的样子我就很喜欢了。你既然阂在一起,就不必委屈自己来迁疽。那些事情,原本该是老婆做的。”
海藻一听,不说话了,撅着嘴说:“我明白了,你在说,你老婆做的菜比我好吃得多。”
宋一听就知道自己失言了,他非常抱歉地拉过海藻的手吻了吻,然后解释说:“不一样的感情。”
海藻难得见到宋思明,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破坏气氛,她试图让两个人之间静止的空气流动起来,于是四下找牙签,可是找不到。宋思明立刻明白海藻在找什么,招手叫服务员。服务员拿来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海藻从中间抽出一根递给宋思明:“你要不要?”宋摇摇头。
“奇怪,你的牙齿长得这么难看,为什么不要用牙签呢?”海藻自言自语。旁边连服务员都忍不住掩嘴而笑,宋也拿她没办法。小的就是小的,随心所欲地贬低你,完全不知道敬畏是什么。
海藻坐上车立刻就陷入了沉默和伤感。她不说话,又像那样留给宋思明一个梦游的剪影。宋思明知道她在想什么,很抱歉地拉了拉她的手。
等到了楼下,海藻说:“回去吧!别上去了。”
宋思明亲了亲海藻的脸蛋,说:“那我走了。”海藻带着忧郁的神色转过身去。宋思明心有不忍,一把拉住海藻说:“我送你上楼。”海藻不置可否。到了门口,宋替海藻开了门,搂着海藻的腰说:“你乖乖的,我明天来不了,后天再来看你。”海藻还是不说话。宋思明把海藻推进门,自己转身离去。
海藻的心空荡荡的。夜晚,这房子显得尤其空旷,她也不知道这种漫漫长夜她一个人可以坚持过多久。爱情这东西,看样子是很空泛的。具体到实际,你要有固定的性生活,你要每天在一起吃饭,每天在一起讨论家里的事情,睡在一张床上,周末出去逛街。否则,爱情就只剩一张空壳。
爱情最终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结婚了,一条是死掉了。海藻想想,觉得结婚对她来说估计是不可能的。也许,她的爱在不久以后会死掉。海藻安慰自己说:“结婚又如何?有一天,彼此厌倦了,会有另一个女人来跟你分享,婚姻虽然苟延残喘,却不也跟死掉差不多?”海藻叹气,躺在床上不想动。
突然门又开了,她的目光穿过门缝,惊喜地发现宋思明又进来了。宋思明说:“今晚不走了,我陪你。”
海藻的眼泪奔腾而出,喜悦地冲过去,跳进宋思明的怀抱。
海藻和宋思明躺在宽大的浴缸里,水面上漂浮着玫瑰花瓣。海藻压在宋的身上,说:“这个场景,是我幻想好多年的。朱丽娅•罗伯茨在电影《漂亮女人》里,就这么躺在李察•基尔的怀中。电影里,她原来是一个(禁止),不过后来和白马王子结婚了。”
宋原本想说:“那是电影。电影总要留给人点希望。”可想想,觉得这话对海藻这样还充满幻想的年龄的女生来说,未免有些残酷,于是笑了笑,说:“那你就把我当成李察•基尔好了。”
海藻说:“你好像很开放,并不反对性幻想。”
宋说:“如果连思想都要钳制,那不是和奴隶一样?我只钳制你的身体,你的身体属于我就可以了,心灵随便放飞。”
“低俗。像你这样的永远不能理解什么叫柏拉图式的爱情。”
“我是没法理解。你和小贝住一起,居然还柏拉图。就算你不懂事,他也不能不开窍啊!”
“哼,你怎么知道我们柏拉图?”
“我就知道。”
“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哪来的自信?我就非得等你一个?难道不会有别的男人要我?我就这么难看?”
宋笑了,扳过海藻的头说:“你是保留不住你的秘密的。那天晚上,你的血留在我的车椅上,我很心疼。”
海藻突然醒悟了,原来……
“那不是……”海藻突然住口,改口道:“你别臭美了,那不是为了单单等你。”
宋温柔地笑了,手在海藻小巧的胸脯上轻轻揉弄,“我知道你不是,我只是不巧闯进来罢了。我要对你负责。”
“谁要你负责?自然会有人负责的!”
“跟着我,你叫从一而终,别人负责,那叫红杏出墙。性质不同。”
“唉!红杏出墙,多么美好的画面啊!灰砖尽头一点红。你为什么用蔑视的口吻呢?”
“呵呵,每个女人对出墙的向往,就像每个男人都渴望占有一个处女一样,这是无法抑制的念头。”
“那你不是侵占了社会资源?多吃多占?凭什么好多人一个都没拥有,你一个人就要占有两个?”
宋沉吟了一会,终于说:“我只拥有了你。”
“你太太不是?”
宋不再回答,开始吻海藻。
躺在床上,海藻说:“养条狗吧!我很孤独。”宋思明拉了灯说:“养个孩子吧!你就不孤独了。”
“疯话!”海藻咯咯笑起来。
第二天早上,海藻兴高采烈地从衣橱里拿出给宋思明买的昂贵衬衣为他穿上。给宋思明扣胸前纽扣的时候,海藻非常小女人地说:“这一刻我才觉得你是属于我的。”宋心头一动。
宋在去办公室途中,迎面碰上同事,人家开玩笑地说:“阿唷!TOMMY的,大兴货,七浦路上50块一件。”宋狡黠地一笑说:“你买贵了,这件只有35块。”
晚上,宋思明下了班回家,已经很晚了。家里电视开着,老婆已经在沙发上睡熟了。宋轻柔地拿来一条毛巾被给老婆盖上。老婆被惊醒。“你昨天晚上又没回来。这已经是最近的第二次了。”老婆面无表情地说。
宋说:“工作忙。”
“忙到没时间回来睡觉?忙到衬衫跟昨天穿得不同?”老婆的声调并未提高。
宋也不辩解。
“你又和她在一起了?还是换了一个新的?”
宋依旧不说话,到卫生间去把衣服换了,洗漱。老婆追在后面压低声音问:“你打算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瞒你。或者说,我没有刻意瞒你。你是我的妻子,这是永远不会变的。”宋把衣服丢进洗脸池,又补一句,“这件衣服要手洗,机洗会坏掉。”
宋思明的老婆一个人靠在卫生间的门边发呆,不一会儿,眼泪就下来了。宋走过去,抱住妻子的肩膀说:“你是我的终生伴侣,到老了的时候,我们俩还要互相当拐棍的。别胡思乱想了。”说完,拉着妻子往卧室走。
妻子躺在床的一边默默流泪。宋思明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把手里的蓝色小药丸吞下,然后回到床上。他扳过妻子的头,将嘴唇凑过去。妻子一巴掌打过去说:“别碰我!叫我恶心!”
宋思明并不说话,却坚决将头凑过去,手伸进妻子的衣服。两个人在床上扭打一样地无声折腾。不久,老婆放弃抵抗,流着泪与他同房。
早上起来,宋感觉腰有点疼。
宋思明给老婆打电话说:“那个……我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你把门关好。”老婆在那头沉默不语。
晚上,老婆和女儿两人在吃饭。老婆显然心不在焉,一句话不说,半天都不动一下饭。女儿对妈妈察言观色,半天冒一句:“没劲。”妈妈并没听见。女儿又叹口气:“这过的什么日子呀!”这句话把妈妈给惊醒了,“怎么了?”
女儿说:“我都不记得上次跟我爸一起出去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妈妈苦笑。
女儿又说:“我好几天没见着我爸了,他今晚回来吗?我要跟他好好谈谈。”
妈妈一惊,问:“你要跟他谈什么?”
“谈谈他做爸爸的责任。我想问问他,能不能把我给搞到格致中学去。”
“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做父母的怎么帮得上忙?”
“得了吧,靠自己得累到猴年马月。你们孩子又不多,干吗对我像阶级敌人一样?”
妈妈不说话。
“我要见我爸,现在是不是得预约啊?”
妈妈不答。
“唉!没劲。”女儿又叹气。
妈妈突然说:“那……要不,咱们跟他划清界限吧!就当没他这个人算了。”
女儿听完以后又叹口气说:“自己亲爸,能划得清吗?原谅他吧!”
“妈妈如果跟爸爸离婚,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们的事儿,别问我。现在离婚的多了,我都看习惯了。不过呢,我觉得,不离的好。不离吧,这怎么也是一个家。离了,我就没家了。”
“为了你有个家,妈妈就得牺牲幸福?”
“你离了就幸福了?什么是幸福呀?现在谁有幸福呀?别瞎想了。”女儿没精打采地回了房间。
妈妈又开始坐在桌边发呆。到晚上12点,她决定给宋思明打个电话,提起话筒,那厢却是用户已关机。
第二天,宋思明回家已经近午夜。一进门,老婆坐在沙发边对着电视发呆。他走过去换了个台,靠着老婆坐下说:“萱萱呢?”
“睡了。她说好长时间没见着你了。你能不能为自己女儿分点儿时间?”
宋怔了,说:“是啊!好多天都没碰着她了。我是要关心关心她。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
“你是不是只要跟她在一起就怕我打电话过去?我昨天晚上打你电话,手机是关的。”
宋没说话。
“你最好把电话开着,毕竟,你是有工作在身的人,万一有急事找你找不到,就出纰漏了。我没紧急的事情,不会给你去电话的。”
宋思明点点头。
周六,宋思明带着老婆孩子去滨海度假村。萱萱在骑马,宋在旁边保护着。一会儿又去射击。中午吃饭的时候,萱萱兴高采烈夹在夫妻俩中间说着什么。突然,宋思明的手机响了,宋一看电话号码,赶紧起身跑到餐厅外去接听,老婆和萱萱都安静下来,远远看着他。
电话里,海藻撒娇地说:“饿了,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一个人没胃口。你来陪我。”宋思明皱了一下眉头说:“现在不行,这样,下午三点的样子我过去。你先出去吃点儿。”
海藻柔媚地说:“你不来,我索性绝食算了。我一直捱着,捱到你来。”
宋思明挂了电话。等他再回餐厅,一家人都不再说话了。宋催促萱萱说:“快吃,吃完了咱们就回家了。”萱萱说:“不嘛,我还要坐快艇。”宋思明哄她说:“一次都玩光了,下次你就没兴趣了。留点念想。”
老婆带着怒气干脆利落地命令女儿:“别废话,赶紧吃。吃完了走!”女儿吓得一吐舌头。
宋思明赶到海藻那里的时候都快四点了,因为心里惦记,特地在路上还买了海藻爱吃的蛋糕带过来。海藻一见宋思明进门,就像一条蚯蚓弓起身子抱成一团翻来翻去夸张:“饿死了。饿死了。”
宋思明递上蛋糕说:“傻!去吃啊!为什么等我?”
“因为我想与你一起去吃阿娘黄鱼咸菜面!”
“在哪里?”
“思南路上,走,我带你去!”
宋思明在海藻的指挥下,踏上了去面店的道路。宋思明最后不得不说:“我来开,你不要指挥了。你指的都是单行道,会撞车的。”
海藻撅着嘴说:“其实从这里穿过去就到了!”
宋思明看看她指的那条小巷,估计推辆自行车可以过去,汽车就别想了。宋思明笑了,说:“我们俩扛着车过去吧!”海藻不好意思地笑了。
面店里里外外人山人海,宋思明不得不拉住一直想往里窜的海藻:“太脏了。人也杂,换个地方吧!”
海藻坚持:“笨蛋!吃饭啊!吃的是口味,不是环境。难道椅子桌布刀叉音乐都能饱人?吃饭就要往热闹的地方去。门可罗雀的肯定味道不行。”
等了好半天,才踩着油腻进门,海藻冲服务员快乐地喊:“黄鱼咸菜面一碗,辣酱面一碗!”宋思明赶紧拦住说:“我不饿,吃过了。”海藻翻他白眼说:“没点你的,都是我的。”
上来两个大海碗,宋思明目瞪口呆地说:“你能吃完?”海藻都来不及回话了,直接端起碗就吹。“烫!哎呀!烫!”海藻挑一根面条放在嘴边试。“你尝尝。”海藻叨一筷子给宋思明。宋尝了一口说:“嗯?是不错。你哪儿找的?”“小……网站上找的,排名第一。”海藻突然收口,不多言了。她差点说出是小贝以前告诉她这里超级棒,以后一定过来品尝。而现在,她坐在这里,却和别的男人。宋思明把那碗辣酱面吃完了说:“海藻,你再点一碗,我打包带走。要干面,不要汤的。”
海藻索性打包了四碗说:“这个给你当晚餐,这两份我等下给海仆去,这一份我自己晚上吃。”两个人出来。
宋思明带着面回家,进门跟老婆说:“你喜欢吃的黄鱼,我打包一份给你带来,这家店是上海口碑最好的面店。”说完放在桌上。他以为老婆会满心欢喜,虽然不至于像海藻那样抱着自己亲亲,却也眉开眼笑。谁知老婆看都不看,冷冷地说:“我不需要你陪着别人吃饭,却包起残羹剩饭来怜悯我。”宋思明有些懊恼:“这是我特地为你打包的,我记得你以前一直说想吃黄鱼面的!”
“你何必因为愧疚而讨好我呢?两面取悦不会很辛苦吗?”老婆依旧冷嘲热讽。宋决定住嘴。
一面是海藻的温存软语,一面是老婆的冷若冰霜。若不是念及十几年的情分,和孩子萱萱,宋真想拂袖而去。可今天原本就该是呆在家的。一周里,他分三天给海藻,四天在家呆着。这间屋子,空气冷得都快结冰了,让宋思明觉得不舒服。
晚上,躺在床上,夫妻俩各怀心事。
“我说,要不,咱们俩离婚吧!我带着孩子。我想,你舍不得的,不过是那些钱,我们一人一半。”老婆突然说。
宋思明半晌问:“为什么?”
“也许,有些女人可以忍耐,我不行。我宁可玉碎,不要瓦全。”
宋不再接下话,既不同意,也不反对。两人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宋思明赤裸着上身躺在海藻身边熟睡。海藻像八爪鱼一样把腿盘在宋思明的腰间。突然宋的手机急促地响起,划破了夜的宁静,把宋和海藻都吓醒了。宋一看手机上的号码,是家里的。他想了想,接听电话。电话里是老婆焦急带着哭腔的声音:“刚才……刚才妈妈打电话来,说爸爸上厕所的时候,中风了,倒在地上,要你快点去!”
宋思明一听马上就醒透了,用一贯沉稳的声音说:“别慌别慌。你在家陪女儿,我这就开车过去。你先打120,让救护车也过去。我15分钟之内赶到。”说完立刻起身迅速穿衣。海藻根本不多话,光着身子就站起来去把外套和包递给宋,又披上条毛巾去门口开门。等宋出去的一刹那海藻嘱咐一句:“路上小心。”宋一点头,急速离去。
宋冲上丈人家的四楼,敲开门,丈母娘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
“救护车到了没有?”
“还没有啊!怎么办?”
“爸呢?”
“还在厕所,我不敢动他。”
“我先背他下去等候,等车来了马上就可以走。你现在去收拾收拾东西,把爸爸换洗衣服带上。关门的时候记得带钥匙。”说完就冲进卫生间,在丈母娘的帮助下把老丈人背在背上,艰难地移下楼。楼底一片救护车的呜哇声。
救护车里一片忙乱,宋不忘掏出手机给老婆汇报:“已经在路上了,你放心,我陪着。”
到了医院又给老婆去电话说:“已经进急救室了,我在外面等。会没事的。”
老婆电话那头说:“我要过去看看。”宋说:“半夜里,你出来也不安全,孩子在家也不安全。有任何情况我舵时通知你。我在就等于你在了。我已经跟王院长联系过,他等下和齐主任一起过来。会配备最强的医疗班子,你放心。”电话那头老婆不停抽泣。宋温柔地安慰:“不要哭,爸会没事的。上次不也中风过,这都十几年过去了。”
老婆挂了电话,想起当年两个人在恋爱时,也是爸爸中风,宋午夜狂蓖去医院,一直陪伴。爸爸还在病床上,就把她的手交付在宋思明的手中。爸爸还坐在轮椅上的时候,宋思明就按老人的意思把她娶回家中。
而今夜,一定又是天意。在她下定决心要与宋思明分离的时候,爸爸再次病倒,还是那样的午夜,还是那样的狂奔,也许,是父亲心中知道了,再次用生命来化解女儿的困境。
凌晨时分,家里电话响了。老婆在电话旁呆坐了一夜,思想飞转。电话一响,她迅速拾起。
“你……带萱萱来一趟医院。”宋思明声音低沉。
老婆意识到了什么,放声痛哭:“爸……爸……”
“稳住,速度快。”
老婆赶紧压抑住哭声,敲女儿的门,把萱萱从床上揪起,两人衣衫不整地拦辆车往医院奔。到了门口,看见宋思明正站在大门口等,一见两人来,拉着就往楼上跑。
病床上,老人浑身插满管子,老太太泣不成声,宋太太扑过去一把抱住爸爸开始放声大哭,宋思明站一旁搂住太太的肩。老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近
中午时分,老头忽然醒了,目光炯炯,虽然说不出话,手指却在勾。宋思明连忙靠近听。老人嘴巴蠕动,听不见说什么,却费力抬起手,将女儿的手如十几年前那样,交付在宋思明手中,又冲发妻粲然一笑,绝尘而去。
哀号一片。
第二部分第63节:蜗居(63)
宋思明成了丧事的主办者。全家都失了章法,弟弟和弟媳带着孩子,完全帮不上忙。宋思明有条不紊地安排一切。家里灵堂里满是鲜花和花圈,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宋思明率领全家鞠躬致谢。老太太因打击,这两天都站不起来了,被弟弟弟媳搀扶着无法挪步。
晚上躺在床上,妻子一个人越想越伤心,潸然泪下,宋思明在一旁拍着她说:“你还有我,有萱萱呢!每个人都会有这一天。别太伤心了。爸爸把你交给我了,我会一辈子守护着你。”宋太泪流。
这些天,宋思明哪儿都不去,只呆在家中陪老婆,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宋思明像岳父期望的那样,一直拉着老婆的手。
宋太的心又软了,想,这大约是命中注定,爸爸的意思,不让我走。
上班的时候,宋思明会给海藻去电话,问问情况,并要她乖乖的。
谢行长打来电话:“款已到帐,你去查收。剩下的就靠你操办了。”
宋思明给陈寺福去电话,召他来说:“你帐面上应该有3亿资金。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找上海目前最贵的写字楼租下一层,把你自己包装打扮一下,脱离包工头的形象,具体怎么穿,你去问郭海藻。过两天,上海奢侈品展开幕,我这里有两张票,你到时候去,记得当场买下一辆伯爵车。”
“哎呀妈呀!伯爵啊!啧啧啧啧……哎,老大,你不是说要低调吗?怎么突然……”
“我现在就是要你高调上马。快去。”
陈寺福和海藻再见宋思明的时候,陈寺福俨然换了一个人,从头到脚焕发光彩,连眼镜都是阿玛尼的。
“嘿嘿,平光的。”陈寺福笑着解释。
“以后说话前,把‘嘿嘿'两个字去掉。要注意形象。”
转头又对海藻说:“不错!果然按我吩咐的办了。”
海藻轻蔑地一撇嘴说:“花钱谁不会啊!尤其是打扮暴发户。”
陈寺福把车钥匙往宋思明办公桌上一丢说:“大哥,你先去试车过过瘾。”
宋抬眼看看他说:“我对这种车没兴趣。老头车。”
“那你还要我买?”
“一种身份的象征。”
陈寺福诡秘一笑说:“那张票,我是带海藻一起去的。我没听您指挥,又买了辆宝马跑车,红色的。给海藻开。”说完,看看宋思明的脸色。宋完全没有表情,既不赞许也不反对,过半天才说:“嗯。知道了。”
陈寺福得意一笑,心想,这马屁拍的,正中靶心。
宋思明这一个月都没来看海藻了。好在天天给海藻布置任务,海藻倒也忙忙碌碌。除了晚上躺在床上有些孤单,但一想到宋太的丧父之痛,海藻识相地不敢打一个电话过去。
“二奶如此,是你的福气。”海藻在宋思明一个月后第一次过来过夜的时候,忍不住自我夸赞。“有像我这样的吗?为了维护你,不涂粉不抹脂,不留异香,就怕刺激你老婆。真忍不住赞叹你乃人中之雄啊!两个老婆都能安抚得当。”
宋拍拍海藻的脸说:“主要是你懂事。车你拿到了?”
“嗯。”
“过两天去把驾照考下来,以后你想去哪儿就可以自己去了。”
“我才不要学呢,我就要拖着你,让你当我的司机。知道你的鬼主意。哦!我学了车,我自己跑,你就可以摆脱我了。哼!”
宋思明不理她,抱住她一阵热吻,并在她的脖子上使劲吮吸,留下一个鲜红的吻印。“盖个章,你是我的。”宋思明开始解海藻的胸扣。
“想我了?”海藻问。
“想。”
“想哪儿了?”
“哪儿都想。这,这,这这,还有这。”
海藻被挠得咯咯直笑。
海藻抱着宋思明说:“我让陈寺福教我开车,你过两天替我去交管找找人,帮我弄张驾照来,省得我去考了。我肯定不能过。现在都是电子桩。”
宋思明脸色一沉说:“胡闹!什么都找人?这是命!我要是想你死,就替你去找人。你给我老实考。我不但不替你去找人,还叫他们把你看紧点。你不扎扎实实考下来,车不要开!”
海藻一吐舌头道:“那么凶。像我爸爸一样。讨厌!”说完扯着宋思明的嘴巴往上揪说:“笑一个,笑一个。姆嘛!”贴着宋思明的嘴亲了亲。
宋思明在高尔夫球场上和银行行长还有其他几个朋友打球,陈寺福在后头跟着。宋思明和别人聊完,转头问陈寺福:“对了!你那拆迁的事情到底弄完了没有?我现在要的是速度,速度。时不我待。”
陈寺福咬着牙说:“就这两天。马上就完。”
宋思明正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桌上的电话响了,里面传来谢行长特别阴沉的声音:“你看报纸了吗?”
宋答:“还没顾得上。”
“你现在去看。”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宋一听就知道出事了,赶紧召人送来今天的晨报。头版显著位置有一张照片,明显是火灾现场。报道称:“复兴公园附近的松龄路一处拆迁房屋今日凌晨失火,造成一人死亡,两人受伤。死者是一位77岁的老人,死者的儿子在火灾中因从二楼跳窗而摔断腿骨。另有一人轻度烧伤,伤者已送上海九院治疗。据警方勘察,有人为纵火嫌疑,目前案件正在调查当中……”宋思明看到这里,无比懊恼地闭上眼睛,用力将拳头砸向报纸。
宋思明拨通了陈寺福的电话:“你马上到我这来!”说完重重摔下电话。
陈寺福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战战兢兢走进办公室。
宋思明指着报纸问:“怎么回事?”
“失手了。原本想吓唬吓唬他们。没想到昨天晚上风大,风向又不好,汽油倒多了……”
宋思明的牙齿咬得连腮帮都鼓出痕迹来,面色铁青。他半天没说话,过一会,控制住情绪又问:“你干的?”
“手下干的,不过办法是一起商量的。”
“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
“我们当时就商量了,说如果告诉你,你就成知情不报了。还不如不知情的好。”陈寺福还表现出一副经过深思熟虑,不拉他下水的样子。
“你要是事先通知我,我就不会让你这么做!你!”宋思明忍不住站起来指着陈寺福想骂他饭桶一个,最终没骂出口。“你这是在坏我的大事!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嗯?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你却始终摆脱不了(又鸟)鸣狗盗。满上海,这么多人等机会,你为什么不动脑子想想,机会怎么就正好掉到你的头上?以前我看中你,选你,就是因为你的听话。我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在关键时刻背后捅我一刀!”
“大哥,我……你不是要我速战速决吗?我不就是听你的话吗?”
“我让你速战速决,是让你去犯罪?去杀人?你账面上3个亿,拨给他100万200万又如何?我是叫你不要在小钱上跟他计较!”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哪能让强盗硬在我头上摆一道?再说了,开了他这个头,以后碰到这种事情我还怎么混啊!”
“那开了你这个头,以后凡是不按你意思做的,你就干脆斩尽杀绝!”宋思明终于把嗓音提起来了,难得一见。他开始在办公室里快速踱步,来回不停地走。“你这个娄子捅的,纯粹让我腹背受敌!我要花多少精力才能抹平原本100万就能解决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三个月以后,你就是坐拥百亿身家的港股掌门人了?你!你!你!你给我来这一手!”
“那……大哥……现在我该怎么办?”
宋思明铁青着脸不说话,面色阴沉得吓人。他不停在办公室疾走,过了良久停下来问:“你现在手里,哪儿还有现成的房子?”
陈寺福想了一下说:“杏林小区有两套三室一厅。一个四层,一个一层。这两套房子,一套是做销售部的,一套是我原本打算留给你弟弟的。让他过来跟着我干一段。”
宋思明吩咐:“你现在,马上去跟那家出事的房主谈,这套四层的给他,让他闭口。如果他再有什么经济上的要求,你也一并满足他。不要再跟他讨价还价。我要让他做到绝口不提。听见没有?”
陈赶紧点头。
“另一套,你给放火的那个手下,让他去公安局自首。不要说纵火,就说是操作失误,不知道楼上有人。叫他记住,不该说的话一句别说,他如果进去了,他的家人你负责照顾。听见没有?”
“那……行吗?公安局又不是吃素的。”
“那边你就别管了。把你该干的事情干好就行了。今天晚上12点前,你要是办不妥,你自己找块地方上吊去,不要来见我了。”
陈寺福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宋坐回椅子上,思考良久,拨通了电话:“喂,尹局长吗?我是老宋,有个事,我不跟你绕弯子了……”
深夜两点,宋思明才一脸疲惫地跨进海藻的门。海藻都已经进入梦乡了。一看到宋连腿都抬不起的狼狈模样,赶紧披了衣服起来,给他端茶倒水,问他饿不饿,又倒杯牛奶逼他喝下。
“出什么事了?”海藻关切地问,“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宋思明摇摇头。
海藻从身后抱着宋思明,像妈妈一样温柔地摇啊摇,又在宋思明的太阳穴上轻轻揉弄,如以前那样,在宋思明不快乐的时候,决不多说一句。让他自己去沉淀。
宋思明近乎沉睡一样地低头闭着眼睛思考。海藻就在他身后安静地抱着他,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宋思明终于抬起头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海藻绕过沙发走到宋思明身边,小猫一样趴在宋的腿上,安静地不说话。
“睡吧!不早了。”宋拍拍海藻的脸蛋。海藻一动不动雕塑一样趴在他腿上,半天,突然吐一句:“我怀孕了。”
宋的神情明显一震,腿都有些抖动。海藻敏感地捕捉到了。海藻低低说:“别担心,我会处理掉的。”
宋声音提高了,问:“为什么?”
海藻有些不懂了,抬头看着宋问:“什么为什么?”
“什么叫处理掉?”
“就是……就是我自己会去做掉。你不要担心。”
“为什么要做掉?”
海藻愣了,不知道宋是什么意思。
“留下来。”宋干脆利落地说。
“你疯啦?我怎么留?这是一个孩子哎!我把他藏哪里啊?”
“藏什么藏?他是我宋思明的孩子,大大方方满地跑。”
海藻不做声了。
宋思明温柔地摸着海藻的小腹说:“生下来吧!当你送给我的礼物。”
海藻翻了宋思明一眼说:“我不送活的。”
“生吧!如果你爱我的话。”
“不行。我不能叫我的孩子生下来没爸爸。他会受歧视的。”
“他不会的。我就是他爸爸,谁都不敢歧视他。在这个城市里,谁都不敢小看他。”
海藻还是疑虑,半天说:“不行。我没结婚,没有准生证,医院不会让我生的。”
宋思明笑了,无比疼爱地刮了一下海藻的鼻子说:“傻瓜。有我在,你还要什么准生证啊!”
海藻还在抗议:“不行,我妈会打死我的。我怎么跟她解室没结婚就拖个孩子啊?”
宋思明想了想说:“妈妈那里,我去跟她说。她会同意的。”
“得了吧你,你把哪儿都当你管辖范围啊?我是她女儿,我连个丈夫都没有,连个名分都没有,她要是会接受你,就奇怪了。”
宋又想了想说:“那你,先生下来,等既成事实了,我再去负荆请罪。”
海藻撅着嘴,委屈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你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而并不打算要我。我还是不想要了。我不想让我的生活变成解不开的死结。本来跟了你,我已经很迷惘了,不知道未来在何处,如果再多个孩子,我应付不了。如果有一天,我想摆脱你,我都无法摆脱了,被孩子套牢。”
宋思明俯身亲吻海藻,将海藻掰过来躺下,认真看着海藻的脸说:“你是希望我给你个婚姻吗,海藻?”
海藻盯着宋思明的眼睛说:“我不在意你给我什么。但我在意我的孩子得到了什么。”
宋拉过海藻的手,轻轻在手背上吻着说:“海藻,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我以前曾经说,除了婚姻,我不能给你,其他都可以。现在,我可以跟你说,包括婚姻,我都可以给你。为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不要。”宋抬头看着海藻,用一种让海藻心碎的真诚说:“我要这个孩子,我会离婚,我会娶你,然后带着你和孩子离开这个城市,到不知名的地方,逃离这一切,即便这里我已苦心经营20年,我都可以不要。”
海藻的心开始疼了,眼泪开始盈眶:“你真的这么在意这个孩子?”
宋点点头,缓缓说:“爱她就让她为你生个孩子,然后用两个人的血浇灌同一棵花朵。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海藻叹口气说:“你这是铁了心要把我跟你拴一块儿啊!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都可以。甚至都要。只要他是我的。”
“废话,不是你的还是谁的?”海藻眉毛一挑。
宋笑了,把头贴在海藻的肚子上说:“我当然知道。”
宋思明早上起身,摸着海藻的肚子说:“宝贝,这段时间,你抓紧看房子,一定要在肚子起来以前把房子落实了。你记得把你父母的身份证拿来,到时候好买。”
海藻慵懒而柔媚地眯着眼睛说:“我住在这里,有感情了。这里已经不单单是一套房子,而是我的家,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你不在的时候,到处都是你的气息。我不想搬了,就这里挺好。而且现在再买房子,装修什么的,我弄不动了。新房子也有化学的味道,对宝宝不好。我干脆就住这吧!”
宋思明爱怜地看着海藻说:“也好。这里的确很方便,闹中取静,又很安全。我很放心,新地方我还要去了解。我最近忙得乏术,这样最好。这两天我就叫陈寺福去把房子过户过来,很快这房子就是你的了。”
“对了,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这是他的房子。你说,他会不会不肯啊?”
“他?他有什么不肯的?他身上哪一个地方不是我给的?我要他的命他都会乖乖奉上。不说这个讨厌的人了。”宋思明甩甩头开始穿衣服。
“他怎么你了?让你这么生气?”
“没事。就是水平低下。有时候,选个人真是很麻烦。太聪明的,你会觉得不安全,太笨的,你又总得替他擦。”
“那你说我是聪明的还是笨的?”海藻问。
“我愿意亲你的。”宋思明伏下(禁止),在海藻的上来回亲吻。
“你讨厌!”海藻笑。
早晨,宋思明到办公室,给沈大律师去了个电话:“有个案子,你要亲自去办一下,事关重大。具体情况,你去问陈寺福。我要你办得滴水不漏。”
沈律师并不多问,只简单回一句:“好。”
“另外,我这里有个头疼的事儿。你知道哪能找个贴心的保姆啊?”
“怎么?”
“我需要一个会照顾孕妇和小孩的保姆。年纪不能太大,有经验,可靠,要整天陪住,到哪儿都跟着的。”
“谁怀孕了?”
宋思明电话里头暧昧一笑。
沈恍然大悟:“恭喜恭喜,宝刀不老,梅开二度。我这里倒是有个可靠人选,是我的本家一个近亲姐姐。不过是个寡妇,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手脚干净,嘴紧,不多话,干事麻利。因为是个寡妇,倒也省了来回跑,能安定着住下来。”
“就她了。我会把家里的整套钥匙都交给她。工资她开价,我不还,我还在她开的基础上再加500。只要她照顾好海藻。”
“呵呵呵呵……”对方更加暧昧地笑了,说,“我早就看出你小子绝对不会是那么纯情的人。你要是没有收获,是绝对不肯出手耕耘的。最后还是没逃过你的手心啊!你看我这干的什么事呀!忙半天,惊帮你泡个妞!跌价跌价!”
宋思明电话那头干脆地说:“大恩不言谢,改天请你喝喜酒。”
“唉!终于听你说一句请客了。我该拱手称庆。酒你先留着吧!我替你把手头的麻烦解决了再说。到时候攒着一起喝满月酒吧!保姆这两天就到。你跟二嫂说一声。”
宋思明晚上又来到海藻的屋子。刚进门海藻吃一惊说:“今天怎么就来了?才星期三。”宋思明手背在身后对海藻说:“以后我会多来这里几次,不放心你。你一个人在,万一有点什么事情都没人照应。想吃什么?”
海藻说:“板栗。”
宋思明回身摸索了一阵,掏出一袋板栗,放在海藻眼前晃一晃。海藻欣喜地说:“呀!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个?”
宋思明不语,从身后变出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吃的。他一样一样往外掏说:“蛋糕,这个明天一定要吃掉,吃不掉就扔,不要放。冰激凌,这个要少吃,免得血糖上去。话梅,如果恶心就含一个,不过要少吃,这种干货不卫生。城隍庙蚕豆,这个也要少吃,牙会坏掉。孕妇维生素,每天一粒,要坚持吃。还有,红不辣,万一你怀的是个小公主,你一定会喜欢吃这个。还有最后这个,孕妇防辐射服,看电视的时候穿。”
海藻看宋思明自己一个人嘀咕,剥着板栗就笑了说:“你怎么不把食品一店给搬回来?还有,这个防辐射服是骗人的。以前没有这些,哪个生的孩子不都好好的。我才不穿呢!”
宋哄着海藻:“穿上穿上,到处都是辐射,小心为上。做这些不过是买个心安。每天穿着啊!不许脱。我不定时要过来抽查的。”
“多事。女人。”海藻撒娇地白了宋一眼。
陈寺福一脸犯错的样子看着宋思明。“那个……我那边都办好了。”
宋思明根本不抬头看他,声音不高,但语气很重地说:“以后办事不要不打招呼。你最后出价多少?”
陈寺福笑了说:“其实,他们那家,就老太太坏。老太太这一死,他们都很老实的。我让他们说,除了房子还要什么,他们说没钱装修,如果能够简单装修一下就好了。下个月房子就要交钥匙了,我会在交钥匙以前把他的房子给装修好。”
宋叹口气说:“一条命换一套房子。你装修的时候不要偷工减料,尽量好一些,不是说豪华,而是耐住,这样他们不必很快又要重新做。他们能住一套房子是很不容易的,付出了血的代价。另外,你再给他们留2万块现金,让他们好度日。”
“
陈寺福自作聪明地说:“那要不要多给他们点,索性20万算了。”
宋有些恼怒地看着他说:“你不要自作主张,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人的贪念就缘于太容易得到。你给他们2万,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少了。你给了20万他们就会觉得既然来得这么容易,以后也不必辛苦了,靠在你身上好了,到时候你怎么办?给他们这点意外之喜是为了封住他们的嘴巴,不是为了买良心愧疚。要是弥补你的罪恶,拉出去枪毙都不过。希望你以后吸取教训,干事情多动点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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