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间一边向手塚麻衣子的家前行,一边思考着应该怎样打开话题。必须考虑一种让她说得出话的办法,然而那个方法他却始终想不出来。
今天早上他跟开阳高中联系的时候,对方说麻衣子还是老样子,正在停职。高间准备问问她的情况,就让森川过来接电话,但他今天也缺勤了。
“听说手塚老师从今天起要到她长野的亲戚家去,暂时不会回来,所以森川老师说不定是为她送行去了。”
接电话的事务员给高间带来了重要的信息。于是他和小野匆忙赶向麻衣子家。
到达后,高间轻轻地敲了敲玄关处的门。一声轻轻的回应后,门打开了,看到的是麻衣子苍白的脸。她见了高间,“啊”的一声微微张开了口。或许是马上就要出门了,她刚化完了漂亮的妆。
“我有些话要问你,可以吗?”
“嗯,不过……”
她似乎担心着屋子里面,高间察觉到了。
“森川在这里吧?我们倒不介意你们在一起。”
她朝屋里看去。紧闭着的推拉门唰地打开了,森川的脸探了出来。
“果然是你,”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你找她还有什么事?”
“有点小事情,”高间说道,“稍微打扰一下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是吧?”森川朝麻衣子说道。
她低下头沉默着,许久才小声说了一句:“请吧。”
室内被收拾得很干净,虽然那张矮桌还留着,但高间上次来的时候看见的折叠小桌和茶柜却消失了。这说明旧家具被卖掉了。房间的一角,一个大波士顿手提包和一个稍小一些的运动包并排放在一起。
“听说你马上就要去长野那边了。”高间问道。
麻衣子正坐着点点头。
“我正在做最后的劝说工作。”森川吸着烟,啪嗒啪嗒地将烟灰抖落在矮桌上放着的烟灰缸里,“我让她不要走,特地向学校请了假。”
麻衣子沉默着。
“什么原因?”高间问道。
她在膝盖上擦着手掌。
“我累了。”她嘟囔道。
“你说累,是因为工作?”
“……有很多原因。”
“我听说你和森川的事在学校已经闹出风言风语,这造成了些许问题。是这个原因吗?”
“那种事情,无视就行了。”森川大大地吐了一口烟,“老师也要恋爱的嘛。堂堂正正地恋爱就行了,反正时间一过,大家就见怪不怪了。”
“不是这样的。”突然间麻衣子提高了声音。
吃了一惊的森川叼着烟看着她。高间也吓了一跳,不由得伸直了脊背。
她或许也因为自己的声音之大而害羞了,用双手捂住了脸颊,然后她控制住了声音。
“不是这样的。”她又说了一遍。
“那是怎么回事?”森川发出焦急的声音,将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所以……我要再想想。”麻衣子仍旧捂着脸颊小声说道。
她的眼眶以及从眼眶至耳朵附近微微泛起红色。她肤色白,看起来特别明显。
“是因为教师的职责、教育之类的……这些东西。现在这个样子,我已经不能站在讲台上了。”
“你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出什么事了吗?”
“这个……”麻衣子的手放了下来,在膝盖上握紧。似乎在表示不能说。
看来可以开始了,高间想道。现在她的心正在动摇。
“那么先回答我的问题行吗?”高间说完,她抬起脸。
高间正要说出下面的话时,房间角落里的电话响了。
麻衣子站起身,过去取下话筒。错过时机了呀,高间内心懊恼。
“打给高间的。”她捂住话筒转过头来。
好像是从搜查本部打来的。高间接过了话筒。
那边蹦出来的是本桥的声音。
“须田勇树被送进医院了。”
“欸?怎么会?”
“是真的,据说他在去往学校的途中被人袭击了。不过只是左臂受了伤,生命倒是无恙。”
“本桥,这是……”
“嗯,可能正如你所想。现在我正让人彻底调查现场。对了,你那边怎么样了?”
“还没,才刚刚开始。”
“是吗,你那边处理完了就好了。”
“应该没问题吧。”
挂断电话,高间首先对小野说道:“须田勇树被人袭击,手臂受伤了。”自然,森川和麻衣子也听在耳里,脸色俱变。
高间面朝麻衣子的方向重新坐下。
“我们基本上已经推测出了谁是真凶。而且你也知道凶手是谁,不是吗?”
她深深地低下了头。“我什么也……”
“喂!高间,怎么回事?”森川用责备的语气说道。
高间却接着刚才的话说:“你之所以要撒谎,恐怕是为了教育吧?不过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只单单延长了这场悲剧。这个道理,你自己难道不是最清楚不过吗?”
“我……”说完,她便一动不动了。
她睁大眼睛,仿佛凝视着某样浮在空气中的东西。最终,那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汇成一道流过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