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站在那家宾馆前,拓也霎时说不出话来,只顾仰望着高耸的建筑。同伴慎吾也一样,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喂,你们两个愣什么?快进去!”经纪人箱井以命令的语气说。
“请问,箱井先生,我们是在这里住宿吗?”拓也指着宾馆的正门说。那里有个身穿制服的侍应生在迎候来宾,他们从没住过有像样侍应生的宾馆。
“对,你们今晚就住在这里。”
“啊——”慎吾一脸又惊又喜的神情,“太好了!这么棒的宾馆,我连进都没进去过。今晚真的可以住在这里?”
“没错。听说是演出主办方出了差错,预订了最高级的宾馆,发现后急忙想更换,偏偏今晚到处都客满,只好将错就错了。”
“哇,真走运!”慎吾打了个响指。
箱井撇了撇嘴。
“这也值得高兴?要是你们的技艺稍微拿得出手一点,对方从一开始就不会想要换地方。这会儿那个出错的责任人想必正在挨骂,居然昏了头给你们这种三流艺人安排高级宾馆。”
被箱井一顿数落,两人无话可答,默默地低着头。
走进宾馆,拓也打量着四周,禁不住叹息。竟然有人平时就住在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他真心感到佩服。宾馆大堂面积大得打场业余棒球比赛也绰绰有余。大堂里设有开放式休息室和餐厅,地板擦得光亮如镜,让人担心走得太急会滑倒。天花板上垂着豪华的枝形吊灯,门廊处陈设着看似社长专用的气派椅子,墙壁、扶手、柱子乃至柱旁放置的烟灰碟都熠熠生辉。
这完全是另一个世界,拓也心想。词汇贫乏的慎吾则一直嚷着“好棒好棒”。
箱井从总服务台办完入住手续回来,递给他们一个信封。
“你们住一五一三室。这是晚餐和明天早餐的联票券。”
“您不在这儿住吗?”
“我住别的地方,这种高级宾馆还是专门招待大明星为好。”箱井话里带着尖刻的讽刺,“明天中午十一点我来接你们,别迟了。”
不等两人点头答应,箱井早已倏地转身,走向出口。
“房间钥匙呢?”慎吾问。
“他没给我们。”
“什么?”慎吾惊得往后一仰。这时一个身穿制服、个子高挑的侍应生走了过来。
“如果您的手续已经办好,请容我为两位带路。”
拓也眨着眼睛望着他,但他似乎无意多做解释。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房间钥匙。
“噢,那就麻烦你了。”
“我来帮您提行李。”说着,侍应生提起搁在拓也脚边的脏兮兮的运动包,又朝慎吾的帆布背包望去,“这件我也帮您拿吧。”
“啊,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哦。”侍应生点点头,说声“请往这边”,迈出脚步。
两人跟着侍应生前往客房,拓也边走边打量侍应生身上折痕分明的制服,看来刚熨过,整洁得体,做工也很精良。比我们穿的考究多了,他暗想。
到了房间,拓也不禁又瞪大眼睛。这是个双人间,有两张床理所当然,但竟连会客用的茶几沙发也都配备得相当齐全。
侍应生说明了紧急出口等事项后,留下一句“有事请打电话”便离开了。自始至终,他的表情丝毫不变,有如戴了张铁面具。
“哇,太棒了!”慎吾盯着迷你吧台上陈列的酒瓶,“连白兰地都有,可以敞开喝了。”
“笨蛋,喝了多少过后要结算的,到时肯定被箱井先生臭骂一顿。”
“啊?那不是只能干看着了?”
“且不说这个,我饿了,去吃晚饭吧。”拓也打开刚才箱井给他的信封,一张纸条随联票券一起掉了出来。“嗯?这是什么?”
纸条上写着:
如果明天演出反应冷淡就炒你们鱿鱼。好好享受最后一夜吧。
“糟了,你看这个!”
“怎么啦,一惊一乍的。”慎吾还不舍得把目光从洋酒瓶上移开,但看到便条后,顿时瞪大眼睛,“呀,惨了!”
“惨了惨了,怎么办啊!”拓也抱头倒在床上。
2
拓也和慎吾是搞笑艺人,主要表演滑稽小品和相声。两人中学时代是同学,一唱一和起来,人人都说很有趣,他们因此满怀自信地进入了培养出众多搞笑明星的花木专业培训学校。
五年过去了,两人本以为世上不会有人比自己更有搞笑才能,如今这份自信早已消失。同届的同学中已经有人在电视台拥有固定节目,而他们至今只能在超市的开张庆祝或节日的余兴节目上献艺。到现在还没被公司炒掉,只是因为两人的外在条件还算优秀。就连拓也、慎吾这两个艺名,也是取自某偶像团体,他们的本名义昭和安雄太不起眼了。
这次两人应邀来为一个地方城市举办的拉面节助兴,但其实是原先邀请的演员得了阑尾炎来不了,才找他们救场。工作时间是今明两天。
“今天我们的表演果然很失败啊。”慎吾抓着头说。
“那个样子好像过不了关。”
“确实,完全不受欢迎。”
“岂止不受欢迎,与其说是搞笑表演,倒不如说像催眠术讲座,一半以上的观众都睡着了。”
慎吾哈哈笑起来:“那也不错呀,可以当段子讲了。”
“别开玩笑了!我们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拓也扬了扬箱井留下的便条。
“可观众不笑也没法子。”
“那怎么行,明天演出之前一定要想个办法出来。”
“先填饱肚子再想办法吧,饥肠辘辘的什么也想不出。”
晚餐在一楼的餐厅供应,两人正要搭电梯下去,那个好似戴了铁面具的侍应生也进来了,看来他负责这一层的客房服务。他向两人点头招呼,随即转向电梯的操作板。
到达一楼后,拓也和慎吾走出电梯,这时侍应生忽然开口了。“先生!”他伸手示意慎吾的牛仔裤前方,说道,“您的衣服……”
慎吾低头一看,只见裤子的拉链没拉上,露出图案花哨的紧身内裤。
“糟糕!”慎吾慌忙拉上拉链,手指却被夹住了,“好痛!”
侍应生依然面无表情,再次低头致意后便离开了。
“哎呀,好险!”走进餐厅后,慎吾小声说道,“幸亏没跟其他人照面。”
“可那个铁面侍应生居然一点都没窃笑。”
“可能他接受过相应的训练吧。如果嗤笑客人的失态,对方会很难堪的。”
“就算这样,要忍住笑也很不容易。”拓也想起刚才侍应生的表情,说声“这样好了”,竖起食指:“我们今晚来设法把那个侍应生逗笑。”
“咦,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磨炼演技。要是连他都有本事逗笑,让会场的观众爆笑也就不在话下了。”
“可该怎样做呢?”
“我正在琢磨,期限是明天结账之前。”
“倘若办不到,我们也就完了。”拓也又加了一句。
3
电梯门开了,铁面人走了出来。
“对不起,一不小心就……”拓也道歉。
“一五一三室,对吧?”侍应生快步前行。
两人的房间前放着一盆大型赏叶植物,是他们从电梯那里搬过来的。盆栽对面站着慎吾。
他一丝不挂,两腿之间用叶子遮掩。
但侍应生看到后,表情丝毫不变,问道:“您不冷吗?”
“我想冲个澡,刚把衣服脱掉,”慎吾说,“他忽然从外面叫我,我急急忙忙跑出去,结果门反锁上了。”
“这也是常有的事。”说着,侍应生拿出万能钥匙,轻松把锁打开,推开门,说了声“请进”。他完全没有笑。
“唔……”慎吾有些不知所措,摘下一片盆栽的叶子挡在两腿之间。他本来是刻意让那话儿一目了然的。
“先生,”侍应生摘下另一片叶子,“这片或许更合适。”
这片稍大一些。
“哦,好的。”慎吾苦着脸接过。
一走进房间,拓也立刻透过门镜朝外张望,心想侍应生说不定会躲到没人的地方偷笑,然而他却在默默地把盆栽搬回原处。
“太失败了。”拓也说。
“连一丝苦笑都没有,还轻描淡写地回应说‘常有的事’。”
“是啊,他也未免太正经了。”拓也重又躺到床上,“光溜溜地把自己反锁在门外,这种事会很常见吗?”
“别再提了。唉,只落得丢人现眼。”慎吾穿上衣服,打开电视。
“现在不是看电视的时候吧!”
“看看在放什么节目而已。”慎吾拿起节目表,坐到椅子上,才扫了一眼,绷紧的脸便放松了,“嘿,想不到这么高雅的宾馆也提供成人录像。”
“不会吧?”
“是真的,你瞧。”
拓也一看节目表,付费频道里的确有那种节目播放。
“别看客人个个装得像正人君子,果然还是好这一口。”慎吾笑嘻嘻地说。
“大概宾馆也摸透了客人的色心……等等,”拓也坐起身,“好,这次就用这一招!”
“您好,这里是服务台。”传来一个一本正经的声音。
“你好,我们这里的电视有点问题。”
“是吗?请问是什么情况?”
“没有图像。很奇怪啊,我们看的是付费频道。”
“明白了,我们马上派人过去看看。”
一两分钟后,敲门声响起。打开门,铁面人站在那里。
“真是麻烦你了。”拓也说。
“不客气。听说是电视机有问题?”
“是的。”
侍应生走近窗边的电视,电视画面一片蓝色,什么图像也没有。“的确不太正常。”侍应生边说边探头察看电视后面,随即松了口气似的喃喃说道:“哦,是这样。”
实际上不过是付费频道的接收机没有接到电视机上而已。这当然是拓也他们干的好事。
侍应生把手伸到电视机后,接上电线。
屏幕上立刻出现赤裸交欢的男女特写,音箱里传出喘息声。
拓也盯着侍应生,心想他表情总该有点变化了吧。
但侍应生依然顶着张面具脸凝视画面,那眼神不是在留意内容,而是确认播放情况是否正常,对女人身体根本视而不见。他抬头望向两人。
“这样可以了吗?”声音和语气都毫无变化。
“哎?啊,哦……”慎吾呆呆伫立。
“怪了,”拓也看着屏幕说,“画面不是很清楚。”
“是吗?”侍应生望向屏幕,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不可能”。
屏幕上的女人正埋首于男人股间,拓也指着她的嘴唇说:“你看,模模糊糊的看不到。”
那里打上了马赛克,要是看得到才怪。这么一说他大概会失笑吧,拓也满心期待。
“先生,”侍应生的声音却很冷静,“根据我国法律,过于露骨的性描写是禁止影像化的,对这部分内容会进行某种处理,使观众无法看到。这种模糊不清的情况就是处理方式之一。很遗憾,无法看得更清楚了。”
“哦……看不到呀。”拓也喃喃道。
“真是对不起。”侍应生鞠了一躬,似乎打心底觉得过意不去。
拓也和慎吾面面相觑。事到如今已无计可施。
“那个,”侍应生抬起头,“由于我刚才所说的原因,这种情况并不是故障,希望您能理解。”
“好的。”拓也点头,“辛苦了。”
“给您添麻烦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请尽管吩咐。”侍应生面带歉意离开了房间。两人呆呆地目送着他的背影。
4
“总之,荤段子看来不管用。”拓也得出结论,“这种宾馆想必有很多男女来共度良宵,那些侍应生对与下半身有关的问题已经见怪不怪了。”
“真想当这儿的侍应生啊。”慎吾说,语气不全是开玩笑。
“既然性欲相关的招数不灵,食欲如何?”拓也伸手拿起桌上的送餐服务菜单。
“怎么做?”
“你看着好了。”拓也拿起电话话筒,按下号码。
“您好,这里是送餐服务。”
“喂,我要咖喱饭、咖啡和米饭各一份。”
“好的。咖喱饭、咖啡和米饭各一份,是吧,谢谢惠顾,马上给您送去。”
“谢谢。”拓也挂了电话。
“你这点菜方式真怪,米饭不是多余的吗?”刚说完,慎吾一拍手,“啊,原来如此,用一份咖喱拌两份米饭,你真聪明。”
“都到这个地步了,我哪还会有心思打那种算盘。听好了,照我说的去做。”拓也给出指示。
“什么?得做那种事?”慎吾苦着脸说。
“为了让他发笑,你就忍耐一下吧。”
他正说着,敲门声响起。“久等了。”铁面人端着搁有餐具的托盘出现了,“请问放在哪里?”
“放到餐桌上。”
慎吾已经在餐桌旁就座,一副等着大快朵颐的架势。侍应生将食物逐一放到他面前,与此同时,拓也在记账单上签字。
“哎呀!”慎吾忽然大叫一声,“这和我点的不一样。”
侍应生的脸色顿时变得严峻:“是吗?”
“对,这不是我要的东西。”
拓也扫了眼食物,啧了一声:“确实,他说得没错,果然不对。”
“我看看,”侍应生对着记账单一一确认,“咖喱饭、咖啡,还有米饭……是吧?”
“不,不对。”
“哪里不对呢?”
“这种一样一样分开的东西我不想吃!”慎吾像个撒娇的小孩般跺着脚。
“别生气,这样好了。”拓也把一壶咖啡全倒在米饭上,白米饭立刻被染成茶色。
慎吾用叉子捞起拌了咖啡的米饭,刚一入口,立刻两眼放光。
“啊,这正是我想要的味道!”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咖啡饭最美味了!”他高高举起叉子。
“咖啡饭?”连铁面人也困惑地直眨眼睛。
“是啊,我要的是咖喱饭和咖啡饭各一份。”拓也竖起两个指头。
这下他应该会发笑吧。
然而侍应生并没有笑,只是默默地看着慎吾吃饭的样子,随即点头致意,离开了房间。
两个人对着紧闭的房门盯了好一会儿。
“没用,”慎吾丢掉叉子,“完全没用。他根本一点都没笑,只是吃了一惊,觉得怪怪的。”
“本来还以为十拿九稳呢。”
“这么难吃的东西我都吃了,就落得这反应?啊啊啊,真恶心。”慎吾喝着水。
“他的教养也好得有点过头了吧?”
“谁知道,我是彻底被打败了。”
慎吾正说着,敲门声又响了。拓也开门一看,铁面人站在外面。
“我想用叉子吃咖啡饭可能不太方便。”侍应生递过一支擦得锃亮的汤匙。
5
敲门声响起。门外站着铁面人。
“睡衣有问题,是吗?”他彬彬有礼地说。
“嗯,尺寸好像不对劲。”拓也回过头去。
“我看不是尺寸,是样子不对劲。”
慎吾穿着睡衣出现了。看到他那副模样,任谁都会觉得怪异,他把睡衣上下反过来披在身上,也就是说,衣领套在腹部,应该穿在身上的部分则裹着脖子。不光如此,腰带还像领带一样系在脖子上。
侍应生目不转睛地盯着慎吾。
马上就会扑哧一笑吧,拓也期待着。
“失礼了。”侍应生却一脸认真地低头道歉,“由于我们的失误,给您准备了这种不良品,十分抱歉。我这就为您更换。”说着,他展开带来的睡衣。“可否把那件脱下,换上这件?”
“哦,好。”目瞪口呆的慎吾开始慢吞吞脱下反穿的睡衣,然后接过侍应生展开的睡衣。
“这件您觉得如何?”
系紧腰带后,侍应生问道。
“呃……不错。”慎吾说。
“给您带来如此大的麻烦,真是对不起。如果还有什么问题,请立刻吩咐。”侍应生拿起慎吾脱下的睡衣,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离开了。
拓也和慎吾面面相觑,双双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
敲门声响起,照例又是铁面人出现了。
“听说您有为难的事情需要帮忙。”
“是的。老实说,我朋友要听着摇篮曲才能睡着,今晚特别决定由我献唱,但朋友说怎么也睡不好。我想请你帮我研究研究,是不是哪里唱得不对。”
“哦。”侍应生的表情颇为困惑,“但愿我能知道。”
“先听听?”
“好的,您请唱。”
拓也做了个深呼吸,唱了起来。被子里的慎吾登时难受得直扭动。
拓也虽然表演不大受欢迎,但唯独有一样法宝,自信绝对能令人失笑,那就是唱歌。他从小就是个绝顶音痴,明明正经八百地歌唱,别人却不这么觉得。迄今为止,没有一个人听到他的歌能不笑出来。
不,有的。
侍应生从头听到尾,连眉毛也没动一根,非但如此,还鼓起掌来。
“我觉得您唱得很好。”他开口便是这句,“该说是前卫还是怎样,总之,唱法极有个性。”
听了歌不仅没笑,还冒出赞美的话,拓也不知所措了。
“不过,若从催眠效果来考量,或许稍稍另类了些,刺激性太强。”侍应生挺直身体,“请跟着我唱唱看。啊——啊——啊——”漂亮的男中音响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肩膀过于用力了,请全身放松。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些了,再来一次。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教学一直持续到黎明。
6
“我还是回老家吧。”吃早饭时,慎吾叹道,“都做到那份儿上了,也没法让一个侍应生笑出来,果然是没有才能呐。”
拓也没答话,默默地往嘴里送早上的套餐。
他不说话是因为喉咙疼痛,课上了整夜,唱得喉咙都肿了。幸亏没人投诉,他暗想。不知幸或不幸,隔壁房间似乎没人住。
拓也也在考虑放弃当搞笑艺人。自己实际上并不是多么有趣的人,对此他已经有了痛苦的自觉。
两人离开餐厅,走向门廊时,那个侍应生走过来了。他好像对两人印象很深,一看到他们便停下脚步。
“两位今天动身吗?”
“是的。”拓也答道。
“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他深深鞠了个躬。
行礼就算了,我希望的是你笑起来啊。拓也心想。
“我才应该道歉,这次多承你关照了。”
拓也正说着,慎吾忽然把手伸进帆布背包,拿出一样东西。
“宾馆很好,余甚满意。”他把那东西戴在头上,那是昨天表演滑稽小品时用的贵人的假发。
慎吾或许是想最后一搏,但这煞费苦心的杀手锏看来也白费了。
三人间弥漫着空虚的沉默,侍应生神色不动,盯着戴了假发髻的慎吾。
“是这样啊,”侍应生开口了,“您从事这种工作?”
“嗯,算是吧。”慎吾恢复了原来的表情,摘下假发。
“想必很有难度?”
“是啊。”拓也回答,现在他由衷地这么觉得。
“果然得有一双巧手才能胜任吧?”
“那倒也不一定……”
“但不是要一根一根地缝上头发吗?”
“啊?”拓也瞪着侍应生宛如戴了铁面具的脸,“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是说,两位应该是做假发的师傅吧?”他交替看着两人。
拓也顿觉全身虚脱。
“不,我们是搞笑艺人。”
“搞笑……”
“一看不就知道了?要不是搞笑艺人,怎么会从昨天起净干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慎吾的语气有些恼火。
“搞笑艺人?两位?”
“对。”两人同声答道。
铁面侍应生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开口了。
“这玩笑真有意思。”
说着,他微低下头,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