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花琉璃怕冷的模样,太子笑:“外面冷,早点跟长空回去。”说完,他回头看了眼被大理寺官员收起来的匕首,眼神渐冷。
“殿下,微臣与舍妹告退。”花长空不想加入皇子之争中,他扭头给小妹打个眼色,示意她不要逗留,赶紧走。
花琉璃向太子福了福,跟在花长空身后朝马车走。
“郡主。”田锐栋见花琉璃要走,小跑着追上去,“郡主,鄙府有些温养身体虚弱的药材,明日让人送到贵府可好?”
“多谢田公子好意,但我身体是多年毛病,需得慢慢调养。”花琉璃温软一笑,“是药三分毒,我这样的身体……”
她释然一笑:“罢了,不说这些小事,田公子,告辞。”
田锐栋恍惚地目送花家兄妹离开,良久后才依依不舍地回到案发现场:“那个想杀本公子的小厮呢?”
太子见田锐栋一脸傻气,叹了口气。田家真是祖传的脑子不好,命差点丢了,还不忘向姑娘献殷勤。
花家世代出名将,能够带兵打仗的都是聪明人,这两家后代不合适。
门不当户不对,连脑子都不匹配。
“田锐栋。”太子开口,“最近没事不要出门,孤不想下次见到你,是在大理寺的往生室。”
田锐栋抖了抖,他忽然反应过来,方才若不是福寿郡主唤他一声,他想去跟郡主说上几句话,那他……
想到这,田锐栋浑身冒着冷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抖着手向太子行礼道:“多谢殿下提醒。”
“殿下。”裴济怀对太子小声道,“匕首上的毒,是价值千金的秘药,一年前护国大将军射杀敌方首将,箭头上就涂有这个。”
决定大晋与金珀国战场输赢的转折点,就是一年前护国大将军射杀了金珀国名将图卡,从此金珀国节节败退,就连亲自带兵的二皇子也被活捉。
战场上若是能射杀敌首,是鼓舞士兵的最好办法。但是图卡作为金珀国最优秀的将领,浑身上下都穿着金甲,几乎没有任何肌肤暴露在外面。
唯有眼睛。
两军交战,花应庭能一箭把其射杀,这是何等神勇的箭术?
只可惜这样的神将,在攻打克尔城时受了重伤,无法再上战场。太子看着被木盒装起来的匕首,语气冷漠:“幕后黑手,不仅想挑起英王与宁王的矛盾,还想让人猜忌花家?”
裴济怀不敢说是还是不是,他只是一个查案的,能做的只有找到杀人凶手,别的他不敢乱猜。
一日后,京城各部门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街上的小偷小摸被抓得干净,花街柳巷也受到了最严格的盘查。
“公子请息怒。”
“息怒?”男人捂住胸口,差点吐出血来,“短短一日内,我们安插在京城的人被清扫大半。若不是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次次失手,泄露了踪迹,我们又怎会折损这么多人?”
“公子,京城里这些百姓狡猾得很,我们的人有一半都是被他们检举揭发的。”手下劝道,“公子,时局于我们不利,我们先离开吧。”
男人终于没有忍住,把心头血吐了出来。任他百般谋算,可人算不如天算,他算不了京城里那些神出鬼没,当面对人微笑,背后就跑去报官的百姓,也算不了计划中总会出现的意外。
大晋京城这个地儿,不仅皇室朝臣擅算计,连百姓都笑里藏刀,表里不一。
“传讯给各暗桩,找机会离开京城,注意不要引起他人怀疑。”男人用手帕缓缓擦去嘴角血迹,抬眸看向站在角落里的男人,“五三。”
“公子?”被叫住的手下抬头看男人。
“还记得我昨日的命令吗?”男人沉着脸,“你留在京城,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花家那个郡主给我抓出来。”
若不是这个人,他不会接连失败这么多次。
事到如今,唯有把她交给主公,才能平息主公的怒气。
“是。”五三道,“请公子放心,属下已经着手准备了。”
听到“放心”二字,男人又吐出一口血来,近一个月来,他何时放心过?
“京城里的人,就是吃得太好,闲得太无聊,没事都要折腾出阴谋诡计。”鸢尾给花琉璃整理着发间的凤钗:“郡主,今日去参加宫宴,您可要小心些。”
“没事,我这个人身娇体弱,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跟她们起争执的。”花琉璃摸了摸眉间的额坠,接过丫鬟端上来的银丝面吃完,“三哥那里吃了么?”
“您放心吧,三公子心里有数。”鸢尾帮花琉璃补上口脂,“时辰不早,郡主,我们该出门了。”
皇室举办的宫宴,吃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去参加。这代表着身份与地位,一些落魄的皇亲国戚,为了维持表面的荣光,想尽一切办法都想把自己名字塞进邀请名单中。
进宫门的一段路,早已经用清水泼街,洒扫得干干净净。道路两边整齐排列着禁卫军,保证每位入宫人员的安全。
这是花琉璃第一次参加皇宫年宴,内心还有那么点好奇与期待。
外臣的马车是不能在宫中行走的,进宫以后,花琉璃就从马车出来。她仰头看着挂满各色灯笼的四周,眼中满是惊艳。
“小心看路。”花长空伸手扶住她下马车,有太监过来引路,带他们往办宫宴的大殿走。
平日不觉得皇宫有多美,但是到了今夜,花琉璃才感受夜色中的朦胧美。奇花异草在烛色下若隐若现,身姿窈窕的宫女提着宫灯穿梭期间,偶尔丝竹之声传来,恍若仙境。
“王爷,前面好像是花家的公子与郡主。”随侍太监见前方有人,仔细辨认一番后对英王道,“王爷,可要奴婢叫住他们?”
听到身后有动静传出,花琉璃扭头看去,见是英王与五皇子,朝他们礼貌一笑。
风起,吹起挂在旁边树枝上的灯,灯火摇曳,给灯火下的女子,也染上了几分出尘之色。
英王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脑子里闪过了一句文绉绉的话。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自己尚未回过神,双脚已经走到了花家兄妹面前。
“王爷安,五殿下安。”
“不必多礼。”英王回过神来,他注意到花琉璃穿的斗篷上,绣着环环绕绕的缠花枝,虽然不如牡丹芍药美艳,却十分柔美可人。
往日里,他向来嫌这种绣纹过于素淡。
“既然巧遇,那便一起走吧。”英王邀请兄妹二人同行,时不时询问一下军营里的士兵生活,以示自己的亲近与关心。
五皇子面带微笑地跟在英王身后,端得是风度翩翩,如玉如月。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皇子们约好了进宫的时辰,半路上他们又遇见了宁王与沉默寡言的四皇子,四位皇子凑在一块儿,很有声势。
从表面上看,花琉璃看不出这四位皇子各怀心思,就连性格比较暴躁冲动的英王,也是一副体贴好兄长的模样。
穿过宫道,花琉璃看到了大殿外宽敞的空地,远处有一队提着宫灯,抬着步辇的宫人朝大殿门口走着。
整座皇宫,能毫无忌讳地乘坐步辇的人只有三个。
圣上、太后还有太子殿下。
花琉璃侧首看向四位皇子,他们的表情疏淡,看向那行人的眼神中,带着她看不懂也不想看懂的情绪。
嗨呀,没想到这些皇子们也搞小团体排挤这种事。
他们四个凑一块儿,却不跟太子殿下玩,现在看到人,也一脸“我们高攀不起你,我们不跟你玩”的表情。
小伙子们,知不知道嫉妒使人丑陋?
花琉璃捂着嘴咳嗽几声,拉着花长空快步来到太子面前,行礼道:“太子殿下安。”
她花琉璃,绝不跟这些爱搞排挤的小团体同流合污。
“小丫头,今天盛装打扮了?”太子看到她,轻笑出声,从步辇上下来,“你第一次参加宫宴,很多事情不懂,等会陪坐在皇祖母身边就是。”
花琉璃问:“会不会越矩了?”
“皇祖母是天下百姓的祖母,小孙女陪着祖母坐,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太子偏头,仿佛才看到四个向他拱手行礼的兄弟,“自家兄弟,不必多礼。”
四位皇子口称不敢,还是坚持把礼行完,才跟在太子旁边。
太子没有理会他们,俯首小声问花琉璃:“来之前,有没有听孤的话?”
花琉璃愣了愣,随即便明白太子的意思,小幅度点了点头。
“等下进去不用说话,听孤的安排就行。”太子看着花琉璃发间的步摇轻轻晃来晃去,晃得他有些眼花,忍不住胡伸手把斗篷上的兜帽给套在了她头上。
“殿下。”花琉璃瞪大眼睛,“臣女的头发乱了。”
“没事,等下你坐皇祖母旁边,别人不敢看你。”太子干咳一声,把不老实听话的手,背在了身后。
花琉璃把兜帽小心翼翼摘下来,往花长空身边退了退。
别的可以商量,发型是不能乱的。
英王看着花琉璃白皙的小脸蛋,手指头莫名有些发痒。一行人进了大殿,各自行完礼后,他走到贤妃旁边,小声道:“母妃,儿子觉得花家的小姑娘……”
“你想都不要想。”贤妃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本宫不会同意。”
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自己清楚,当初看到花琉璃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以自己儿子的狗眼光,会看上她。
作者有话要说:贤妃:大部分男人都是狗眼光,包括我儿子。
太子:孤的名字,你们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