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姜宪并没有看李谦一眼。
李谦不来的时候她还和姜律说说笑笑的,李谦进来后她反而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那里不动了。
姜律更是看着他就烦,冷声道:“谢恩是你的事吧?你拉上我做什么?”说着,吩咐姜宪,“你赶快收拾东西,等会就和我一起回京去。”说着,像想起什么似的上下打量了一眼姜宪的衣着,嫌弃道:“我看你也别收拾了,要什么我们路上买就是了。反正也不急着回京。”
李谦一听急起来。
这怎么能行!
从前他听别人说镇国公府厉害的时候还以为是姜镇元经营有方,又后继有人,姜家可保三十年不倒。这次和姜家打交道才知道,姜家那看似低调臣服的面孔之下实际上有多嚣张,连皇上的行踪都敢查,连西山大营的侍卫都敢调,更不要说那张圣旨了——曹宣敢秘而不宣,姜家就敢接而不遵。
万一姜律只是想把姜宪哄回京城怎么办?
万一姜宪随着姜律回了京,姜家不承认这道圣旨怎么办?
京城可不是药林寺。
镇国公府、太皇太后、亲恩伯、简王……这些人随便拎一个出来都够他头痛的,何况打也打不得,拍也拍不得,他自认为自己还没那本事一下子应付这么多人。
至于圣旨,得有人承认这才是道圣旨,若是不承认,那也就是一块破布。
他留着那道圣旨有屁的用啊!
但当着姜宪和姜律,这样的话却不能说。
姜律可是姜宪的嫡亲堂兄,就凭这一点,谁都不能拦着他带姜宪走。
“小国公爷还是用了晚膳,在这里歇一晚了再走吧?”李谦笑着,一脸的阳光灿烂,“这天色不早了,药林寺的路又不好走,小国公爷身边的随从都是军中精锐倒也不怕,只怕郡主身娇体弱的,身边又只有个刘冬月服侍着……不如等我明天一早安排几个服侍郡主的妇人人,打点好了行李小国公爷再和郡主一起回京也不迟。”
姜律想想也有道理。
他急着赶路,身边全是些粗糙的汉子,不合适和姜宪同行。
“那你准备一下。”姜律依旧没给李谦一个好脸色,径直吩咐姜宪,“我们明天就启程。爹爹和娘担一直为你担心……”说到这里,他想到自己只顾着和李谦生气了,还没有给父亲报个平安,语气微顿。
李谦是多聪明的人啊,立刻接了话茬道:“小国公爷要是想给京里带个信,我这里养着几只专门军中使用的信鸽。等会我领着你的随从去找养鸽人就是了。”
算你还有几分眼色!
姜律在心里冷哼,面色总算是有所缓和。
李谦在心里腹诽。
我就不相了,你处处有求于我,还能一直摆脸色给我看!
他立刻顺着姜律的意思喊了冰河进来,吩咐他:“你去拿了文房四宝进来,服侍国公爷笔墨。”
冰河小心翼翼地应诺,退了下去。
李谦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姜宪的身上。
她低着头,默默地坐在那里,满头的青丝乌黑亮泽,白皙纤细的手指绕着腰间碧绿的丝绦,静谧的仿佛一副仕女画。
李谦看着就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想着怎样和姜宪说句话就好……哪怕不能说句话,看看她的脸,知道她这会儿是高兴还是生气也好啊!
姜律见他一双眼睛就像粘在了姜宪身上似的,哪里还不知道李谦的心思。
他偏不让李谦如愿,看他李谦能怎样!
“嘉南!”姜律沉声道,“如今还是初夏时节,到了晚上气温就会凉下来,何况这是在山里。你赶紧回屋。刘冬月呢?怎么一点眼力劲也没有,这个时候了,也不过来服侍你们家郡主用膳!郡主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晚膳后是一定要走几圈消消食的,再晚,又要到了她歇息的时候了。难怪你在慈宁宫只能跟在刘小满身后打转,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不快扶着你们家郡主回屋去。”
最后几句,是对着一路小跑过来的刘冬月说的。
刘冬月都要哭了。
这话听着是在说他,实则是在说李大人。
如果是从前也就算了。
现在李大人已经是郡主的未婚夫婿了,大公子这样说李大人,要是李大心中不快,背后给郡主脸色看怎么办?
郡主又是个受不得气的,两人岂不是要吵起来?
神仙打架,遭殃的那可都是小鬼啊!
他忙朝着李谦投去谦卑又哀求的目光,只盼着能减少点李谦的怒气。
李谦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人家把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都给了你,受大舅子这点气算什么?
权当替姜宪报答养育之恩了!
他继续热脸贴着姜律的冷脸,道:“这是我的疏忽,我这就让人给郡主传膳。”又对刘冬月道,“若是郡主有什么需要,还像从前那样,你直接去找云林就行了。”
刘冬月感激地应“是”,垂手恭立在姜宪身边,并不敢当家做主请姜宪回屋去。
姜宪见姜律这样闹了一场,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轻声嘱咐了姜律几句“少饮些酒”,“这几天赶路太辛苦了,今晚好生歇息”,看也没看李谦一眼,站起身来,身姿如松地进了厅堂。
真是的!
不要说一句话了,就是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他一个。
保宁肯定是顾忌着姜律在场。
别人都是怕姑娘嫁到夫家日子不好过,使劲地巴结姑爷,他这大舅子倒好,根本没有把他这姑爷放在眼里……难怪一般的人家都不愿意尚公主。他娶了个郡主,倒和尚了个公主没什么两样……
李谦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姜宪渐行渐远,还要打起精神来招呼姜律:“小国公爷,因是在庙里,只能委屈您尝尝药林寺的素宴了。还好他们庙里酿着种果酒,据说是用秋天秘藏的桂花做的,托您的福,我们今天也跟着试试这果酒的味道如何……”
姜律看着李谦那有些勉强的笑脸,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他撩了撩衣角,仿佛轻裘缓带般矜贵地率先走出了内院。
李谦看了眼悄无动静的正房,只得跟上前去。
姜宪在窗棂后面看着姜律和李谦离去,笑不可支地倒在了罗汉床上。
她知道李谦是个二货,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样的二,她大哥刚刚败在他手下,心里正有气,他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一双眼睛就知道直勾勾地朝着她看,炙热的线视烧得她心里都发起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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