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正辉赶去r博物馆。
美术作品展的搬运工作还没有完成,大大小小的画作堆在r博物馆大厅里。杨正辉找到昨天的同事,问他昨天的那位负责人今天是否还在。
“在另一间展厅里搬画呢。”
同事指了个方向。
杨正辉赶过去,幸运的见到那位年轻负责人,他正指挥工人往墙上挂画,杨正辉走过去同他套近乎,搭讪两句后,询问他有关陶艺家曾杰的事。
“昨天那位做瓷器的曾老师,是不是很有名?”
考虑到对方是草容大学的人,和曾杰可能相识,杨正辉只好旁敲侧击的问。
“嗯,在西南地区的话,确实挺有名的。毕竟物以稀为贵,在这里做陶艺的艺术家不多嘛。”年轻负责人没有想太多,如此跟杨正辉解释。
“那么,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联系方式?”
“哦,是我们馆长,对曾先生的作品很感兴趣,想问问他愿不愿意被我们馆收藏”杨正辉随便编个理由。
“这个我倒没有,我只是个新进的后生,大学这种地方,等级其实很森严的不过,你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去打听打听”
“算了,也不需要特别去打听。”杨正辉拒绝了。本来就是随口编的谎,如果流传出去了,反而不妙,“因为这件事还没有定下来,所以还是我们这边去找他比较好。像他一般都会在哪里呢?草容大学吗?”
“不,他现在不在学校,他出国了。”
“出国了?”
“嗯,他和几个艺术学院的老师,去国外某个艺术大学做交流活动,估计,要明年春天才会回来。”
“什么!明年春天?”
杨正辉听到这里,一时没有克制住自己,声音大了起来。
负责人歪着脑袋盯着杨正辉,昨天便觉得杨正辉有点神叨叨的,现在这种感觉又加重了。
“哦,我的意思是,这样的话事情便不好办了。”杨正辉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挤出笑容,“对了,我之前好像听说,他的工作室,两年前发生过火灾?”
“对。”年轻负责人点了点头,不过他看向杨正辉的眼神明显变得疑惑。
“是怎么回事呢?听说是意外?”杨正辉不理会负责人的神情,固执的追问,“是使用碳火盆着火的吗?”
“碳火盆”
这时,又有工人在叫这位负责人,负责人于是没往下说,转身要走。杨正辉不依不饶的拉住他:
“先生,你还没说呢曾老师他”
“这样吧,你可以去水元村,虽然曾老师出国了,但工作室长年有有学生在。”急着做事的负责人给杨正辉建议,“要联系他的话,学生们应该有办法。”
“他现在在水元村还有工作室?”
“就是之前的那间,火灾之后,曾老师把那里买了下来,在原来的地址上,又建了新楼”
下午,杨正辉打车去城南。
出租车经过一条长长的主路后,向左拐了个弯,来到一条双车道的林荫小路上。两旁种的是梧桐,在这个冷冽的冬日里,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杨正辉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抱着胳膊,盯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致。
刘薇失踪后,他寻着刘薇可能出现踪迹的地方,跑遍了草容市的很多地方,但这一带并未踏足过。
或许是杨正辉的神经质作祟,他仿佛看见刘薇正被一个黑影,拉入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她在朝自己呼喊,求救,可是却没有声音。
网站照片上,曾杰那张戴着金属边眼镜的长方脸又闪过眼前。
这绝不是杨正辉敏感多疑,过分猜忌,而是知识渊博的他知晓陶瓷烧制的皮毛知识,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曾杰是个陶艺家,这个身份,是有办法处理掉一具成年人的尸体,且不留下任何痕迹的。
只要有那个东西。
这一趟就是为了验证。
“先生,水元村到了。前面好像不好调头,你就在这下吧。”
前排的司机停下了车,打断了杨正辉的思绪。
杨正辉应了一声,付过车费,走下车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更细窄的,只能容纳一辆车通过的小路,蜿蜒的往一片青色的杂木林中去,隐约能看见树林中有铁质的栅栏围墙。
“沿着这个路走进去就是。”司机一边调头,一边摇下车窗为杨正辉指点迷津。
杨正辉沿着小路往树林里走,感觉这里颇世外桃源的味道,当他来到围墙边时,刚好太阳破云而出,本来阴沉的天一下子亮起来。
墙边挂着几个毛笔字书写而成的牌匾,墙内错落有致排布着矮楼,多为两三层高,但都经过改造,漆上了不同的颜色,画着夸张的涂鸦壁画。由于是农民房,几乎家家都有一个小院子,自然,院子也做了相应的改动,有的放着大型的雕塑作品,有的放着废弃的木制画架,还有几户人家中,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晒着太阳喝茶聊天。
脚下的小路在楼和楼之间分散开来,杨正辉无意欣赏这些别致的风景,只快步在村里穿行,数着每栋楼栋的楼牌号,最终在一个晒着瓶瓶罐罐的院子前停下。
这里就是曾杰的工作室。
不愧是重建的新楼,同两边的建筑物比起来,它设计的简约大气,现代感十足,深红色的墙体、透明的巨大落地玻璃,使这栋建筑物好像在发光。
两个年轻人各自抱着一个没烧制过的花瓶素胚白色的陶坯,瓷器在着彩上釉前的形态,易碎。从一楼出来。放在院子里的木制长桌上,桌上是专用的毛笔和青花颜料。看来是打算趁着难得的好天气,在室外进行创作。
“请问曾杰老师在吗?”杨正辉走过去跟那两个年轻人搭讪,明知故问。
“不在,老师出国了。”其中一个留着长发,一张扁平脸的年轻男人回应。
“哦,我是a杂志社的记者。”杨正辉给自己安了个记者身份,“我想采访曾老师。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可能得明年春天吧。”
年轻男人转过脸来看了一下杨正辉,似乎没有怀疑。注意力又回到正在画的陶瓷花瓶上。
“哎呀,那我这一趟白来了。”杨正辉故作失望,在院子里踱了两步。
这栋楼前的院子,也比别的楼宽大许多,杨正辉目测,面积至少在一百平左右。除了年轻人坐的长桌,还堆放着别的杂物,院子角落,靠近一楼的位置,有一个四方形的,一人多高,蓝色集装箱似的巨大物体。
杨正辉盯着那个东西,如果没猜错,那正是烧制瓷器用的窑炉。
曾杰果然有一个窑炉。
陶瓷的煅烧需要经过拉坯拉坯:陶瓷器物的雏形制作,将泥料放在坯车上,轮制成具有一定形状和尺寸的坯件。是陶瓷器生产的传统方法。、晾晒、施釉釉:涂在陶瓷表面烧制而成的玻璃质薄层。能增加制品的光泽、机械强度,防止腐蚀;施釉:在成型的陶瓷坯体表面施以釉浆。等一系列过程,最后的一步,是送进窑炉里烧制。窑炉如果启动起来,温度将达到上千度。
这些是杨正辉从前从书上看来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