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一动,吴思思自然不会再袖手旁观,三位剑修联手直接朝着“圣尊”冲了上去,台上“圣尊”大吼了一声,全场所有镇民忽然眼睛化作一片血红,朝着场上三个人就扑了过去!
全场乱成一片,傅长陵趁乱滚到祭坛边角下,他迅速掏出十方诛神阵,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那阵法上。他做着这一切时,抬头看了一眼前方战况,便见吴思思正和圣尊打得火热,引着圣尊离开祭坛,而秦衍和晏明则被那些普通民众包围,彻底淹没在了人海之中。
傅长陵见圣尊离开祭坛,立刻翻身上去,将十方诛神阵往空中一抛,随后站定在祭坛之上,他一手抬着聚灵塔,另一只手用清骨扇横在聚灵塔顶端,口中嗡念有词。
他一开始念咒,聚灵塔便开始疯狂吸收灵力,同时以他身体为漩涡,整个密境的灵力都朝着他翻涌而来,窜入他的身体。
这一番动静惊动了“圣尊”,他回头狂吼一声,吴思思的剑就直接朝他逼了过去,圣尊无暇顾及傅长陵,他有一声大吼,那些镇民顿时调转方向,朝着傅长陵冲了过去。秦衍毫不犹豫落到傅长陵周边,长剑一扫,便逼退了朝着傅长陵冲上来的镇民,护在傅长陵周边。
傅长陵对周边一切恍然不觉,他闭着眼睛,感受着涌入身体的灵力,熟悉将那些灵力往丹田处引导而去,而后急速压缩,不过顷刻之间,便已丹成!
他金丹结成那一瞬间,聚灵塔的灵气便立刻灌入了他的金丹之中,由金丹换洗成了灵力,一路流淌出来。
他脚底下一个血红色的法阵就以他脚底为圆心往外扩散开去,秦衍见他无恙,跃入人群,按照计划朝他原本该去的方向冲了过去。
傅长陵睁开眼睛,便见秦衍在不远处人群中,两人目光一对,秦衍点点头,长剑在周身一旋,剑气瞬间炸开,秦衍趁机纵身一跃,落到了正南方位之上,与此同时,傅长陵抬手朝着秦衍的方向便扔出一个小阵,恰恰阻挠了往秦衍攻去的镇民,也就是那片刻,秦衍剑如龙蛇,顷刻之间便绘好了第一个小阵。
而后秦衍没作停留,立刻往正东方向掠去,傅长陵不再担心秦衍,抬眼将目光落到晏明身上。
晏明没有秦衍那样的身手,正北一群人包围在了中间,傅长陵见他难以抵挡,闭上眼睛嗡念咒语,便有数十条法诀朝着晏明直扑而去,环绕在他周身,晏明得了这片刻喘息,忙往着自己本该去的正北方赶了过去。
此刻十方诛神阵已经亮满了东、南两个方向,傅长陵正让它往剩下两个方向继续蔓延过去。
圣尊被吴思思拖住,他明显感觉到后方祭坛出了问题,他狂躁地低吼着,镇民纷纷气势汹汹狂奔向傅长陵。然而傅长陵早有准备,脚下一个防护阵法保证他短时间里不受外界干扰,于是镇民朝他涌去,又被结界弹开。
他闭着双眼,迅速催促着阵法铺展开去,阵眼灵气波动,风吹得他长发四散,广袖猎猎,可他依旧平静从容,如立狂风浪尖,却巍然不动。
阵法朝着周边一圈一圈扩大,圣尊也明显急躁起来,眼见着晏明画好了最后一个小阵,傅长陵的阵法朝着两个小阵迅速蔓延,圣尊再也忍耐不住,一手抓住吴思思的手腕,咆哮一声,手中长剑朝着傅长陵猛地抛了过去!
剑带着化神期修为朝着傅长陵一路横扫而去,秦衍回头得见,惊呼出声:“傅长陵!”
傅长陵听到声音,他睁开眼睛,也就是那一瞬间,一袭白衣突兀挡在他身前,随后只听一声闷响,长剑骤然贯穿对方胸口,鲜血顺着长剑淋漓而下,傅长陵睁大了眼睛,与此同时,脚下十方诛神阵抵到最后一个小阵之上,十方诛神阵骤然亮起,千万光剑从阵法之中急飞而出,直直斩杀向旁边的圣尊和镇民。
周边哀嚎声成了一片,而悬在傅长陵身前的白衣少年鲜血顺着剑尖落到傅长陵脸上,那血暖得有些灼热,傅长陵呆呆看着他,他只觉一切都安静下来,慢了下来。
他喃喃出对方的名字:“晏明……”
他怎么会挡在这里?
他为什么会挡在他前面?
他们两素昧平生,不过密境初见,相处也不过几日,怎么就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他怎么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他傅长陵本就是再生之人,死了就死了,晏明如今不过十七大好年华,他怎么能选择来为他挡剑?怎么能这么傻,怎么能和上辈子一样,为了一个人连命都不要,信义仁善到了这种程度?
他呆呆看着晏明,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内心所有善恶,所有情绪,都翻滚起来。
他脚下一个黑色漩涡盘旋着缠绕他而上,傅长陵却浑然不觉,他只是震惊看着晏明,眼前全是过往画面。
周边圣尊被十方诛神阵困住,吴思思和秦衍牵制着圣尊,秦衍一回头看见傅长陵,顿时惊惧出声:“傅长陵!”
然而傅长陵听不见,他看着晏明,睫毛飞快颤动,晏明低头看着他,惨白着脸,挤出一个艰难地笑容。而后他朝着傅长陵是伸出手,低喃出声:“长陵……”
“傅长陵!”
秦衍见着那几乎被黑色漩涡吞噬的两个人,他一路狂奔而去,然而也就是那一瞬间,所有镇民和圣尊仿佛是收到了某个指令,一齐朝着秦衍冲了过去。
周边是人山人海,秦衍剑划开一群人,另一群人又扑上来。
他们拉扯着他,秦衍盯着远处被黑气笼罩的傅长陵,他肌肉绷紧,整个人冷汗涔涔,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极其可怖的事情,忍不住大喝出声:“傅长陵!”
黑雾里的人没有半点动作,秦衍艰难前行。
他的剑所到之处是人,这些人似乎没有任何痛觉,将他们砍开之后,哪怕残肢断臂,也会立刻站起来,再一次扑向他。
这样密密麻麻的包围下,秦衍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傅长陵……”
他喊得有些累了,可他知道自己得喊下去。
一个镇民钻到了空子,趁着秦衍的剑卡在另一个镇民身体里时扑了过去,一口撕咬在秦衍肩上。
牙齿撕咬开血肉,秦衍剑回旋而至,削开挂在身后撕咬着他的人,往前一步。
“傅长陵……”
这仿佛成了他此刻一种支撑,一份信仰。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远不是一个人,是过去,也是未来。
他觉得液在流逝,眼前有些发昏,可他还是得往前走。
若是常人,到这样的时候,大概便走不下去了。
可秦衍不同。
哪怕他觉得每一步都走得如此绝望,每一步都这样艰难,前方人不闻不问,他似乎是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一个人孤军奋战,可他都会走下去。
他已经这么走了一辈子。
不怕再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