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面皮苍白,略有泡肿,但认识他的人,仍能一眼辨出其人身份,谢星阑和秦缨怎么也没想到,消失了三日不见人影的赵镰,竟然死在了玉关河中。
谢星阑一边令人将赵镰搬上岸,一边问发现尸体的中年男子,“是如何发现他的?”
最先发现尸体的是个提着鸟笼的中年男子,他道:“我就住在西面那条街上,本来是来河边遛鸟的,结果走着走着看到水边有道影子,因河边有蒿草,我便沿着石阶往下走,刚走了没几步,便看到是个人,人虽然面朝下的,但露出来的手腕泡的发白发胀,一看便不是个活人,我吓了一跳,这才赶忙叫人……”
围看的百姓里,有周围的住户,有街上的店主活计,皆是闻声而来,谢星阑应下,又令百姓们离远些,等将赵镰的尸体平放在岸上,便见秦缨率先去查看尸体,谢星阑也走去她身边,一边观察尸体一边问赵庆几人,“你们最后一次见赵镰是在何时?”
赵庆忙道:“小人是在两日前,也就是初一那日,前一天晚上,我们在城南找到了那青布马车的线索,后来便说我们衙门的差役负责在城南走访,看能否找到驾车那人,当日我们在城南搜查了大半天,到了酉时左右,赵捕头见毫无进展,便说大家先行归家,第二日再继续搜,我们其他人便遵令而行。”
谢星阑道:“第二日你们也没见到他?”
赵庆点头,又去看朱强,朱强便道:“第二日我们一早到了衙门,但没等来赵捕头,便怀疑他自己去走访了,从前也有这样的事,赵捕头家在城东,距离衙门有些远,若已经定好了差事,那他不一定会来衙门应卯,所以我们又三三两两去了城南。”
说至此,朱强忽然往东北方向看去,“如果小人没记错的话,赵捕头的家就在前面的安化坊中,但具体是哪一户,小人没去过。”
谢星阑又去看另一个叫孟怀礼的,他也跟着道:“初一和初二,小人都是跟着朱强一路的,小人也没见过赵捕头。”
谢星阑便道:“孟怀礼回衙门一趟,将此事告知周大人,再问清楚赵捕头的住址,稍后上门查问。”
秦缨头也不抬地道:“再让岳仵作来一趟。”
孟怀礼应是,转身上堤岸御马而去。
谢星阑这时看向秦缨,“如何?”
赵镰的尸体略有浮肿,面部与脖颈成浸泡过久的灰白之色,他双眸紧闭,衣衫齐整,身上银簪玉环等饰物皆在,也看不出任何外伤,但秦缨掰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按了按他发胀的胸腹之地,轻声道:“应该是溺死,死亡时间在一天到两天之间。”
谢星阑道:“那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在初一晚上到初二早晨之间死的?”
秦缨点头,“因是溺死,河水冰凉,他身上尸斑比较浅,但从眼瞳混浊和肌肤皱缩的变化来看,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但尸僵尚未缓解,所以推测死亡时间也不会太长。”
说完这话,她转身看了一眼河道:“这河道宽阔,河边堤岸上常有人来往,但今天早上尸体才被发现,要么是昨夜被抛尸入水,要么便是今日尸体才浮上来。”
谢星阑蹙眉,“他是被人谋害?”
秦缨又转身看尸体,“你看他的双手。”
谢星阑凝神去看,只见赵镰双手被泡的发白,手心手背的肌肤发皱起皮,还有些许斑脱之状,谢星阑很快道:“他手上虽沾了污泥,却没有任何划伤,指甲也干净,若他是失足落水,势必会挣扎,而这河道里多有污泥水草,他的指甲里绝不可能如此干净。”
赵庆这时道:“若小人记得没错,赵捕头好像是会水的。”
朱强也道:“小人也记得赵捕头会水。”
他二人所言,更验证了谢星阑和秦缨的推断,想到赵镰极有可能是被人谋害而死,赵庆和朱强不由对视了一眼,都觉背脊一寒。
谢星阑和秦缨也拧了眉头,赵镰好端端的,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谋害?
此处距离兴安桥的桥洞不到百步,而旧案尚无眉目,唯一可能知情之人也死了,这很难不引人联想,谢星阑去翻看赵镰衣袍,又看了一眼他的右脚,“他右脚的鞋子不见了,玉关河水深,这尸体极有可能是从别处漂来的,你们带几个人去上下游看看。”
谢坚和谢咏领命,各自带了三五人兵分两路去找,谢星阑粗粗查看完赵镰衣袍,又忽然看到了赵镰腰间的玉佩,他腰间玉佩乃是一块种水极好的翡翠,在暖阳映照下,玉内荧光流转,这块玉佩乃是完好,但谢星阑注意到玉佩上的平安结丝绦处,由几颗南红穿成的珠串络子微散。
见他若有所思,秦缨也蹲下身来,“怎么了?”
谢星阑道:“这络子上的珠串应该是穿满后打结收紧,眼下珠串散着,应该是缺了一颗。”
秦缨微微眯眸,“要么是早就掉了,要么便是与他的死有关,尸体还要褪去衣衫细验,若是能说通家属,最好能剖验。”
看了一眼远处还围着不少百姓,秦缨便道:“等岳灵修来吧,我不好抢了他的差事。”
孟怀礼回衙门还要片刻功夫,秦缨起身看向兴安桥,“去桥洞看看。”
谢星阑拍了拍手,自然也随她同去,等二人走到兴安桥之下是,便见因桥面宽阔,桥洞之下的位置并没有想象之中逼仄,且整个桥洞被阴影笼罩,人站在底下,光线昏暗,一片幽凉,秦缨前后看了看,“凶手定是提前踩好点的,此处白日里能都躲藏一二,更别说大晚上了,只要无人上桥,底下的动静并不容易发现。”
石台上的淤泥干涸,人走上去发出“咔嚓”细响,秦缨来回走动,像在分析范玉蘋当夜遇害的情形,谢星阑却站着未动,“按照袁守诚的说辞,范玉蘋不会轻易跟着陌生人走,也不会去接私活儿,但若说是强掳,似乎也不可能。”
秦缨脚下一顿,“不错,这周围虽然人不多,但也有民居在此,大晚上一个姑娘家当街被劫走,稍微喊叫一番,便会被人听见动静。”
虽过了十年,但石桥历经风霜并未大变,秦缨看完走出桥洞,喊了赵庆道:“你说当年的绸缎庄和范玉蘋租住的院子都在不远处?带路去看看。”
赵庆应是,又作难道:“不过那绸缎庄三四年前倒闭了,大概三年前,小人经过此处之时发现店面变了,问了才知绸缎庄倒闭多日了,范玉蘋住的杂院就不知道有没有变化了。”
秦缨道:“无碍,主要看看地址方位。”
秦缨上马车,谢星阑也御马相随,一行人往兴安桥以南行,走过两条街,便看到了一处两层楼的酒肆,酒肆门头酒旗招展,一楼厅堂内稀稀疏疏坐着几个客人。
赵庆指着酒肆道:“就是这里,原来的长福绸缎庄,金文延去过的万宝赌坊,与绸缎庄只有一条街之隔,范玉蘋住的小院在这条街的最南面——”
他们沿着长街再往南行,到了尽头,便是一片低矮的民居,赵庆仔细看了看近前的几个杂院,并不十分确定地道:“范玉蘋当初应该就住在此地,这杂院之中住了四五家人,范玉蘋租了一个单独的厢房,那天晚上,她因要赶制一幅绣品,直到天黑都没回来,邻里后来都睡下了,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有些意外范玉蘋怎么起早贪黑的,可没多久,就听说兴安桥下死了人,赶去一看,一下认出范玉蘋来。”
谢星阑问道:“当天晚上他们没听见任何声响?”
赵庆应是,“没有,范玉蘋没进院子,后来金文延也说,他是专门在绣房不远处蹲守范玉蘋的,他当时骗家住在玉关河对岸,这才将范玉蘋骗到了兴安桥。”
秦缨掀帘看着眼前的杂院,过了十年,这几处杂院仍然有人杂居在此,他们说话的功夫,能听见院墙后孩童与妇人的吵闹声。
秦缨道:“的确离的很近,我倾向于金文延描绘的情形是真的,但并非是他在蹲守范玉蘋,而是真凶在蹲守,加上范玉蘋不会跟着陌生人走,我怀疑凶手或许是与绸缎庄有来往之人,要么是客人,要么便是绸缎庄老板在生意上的合作者,当时夜色已深,范玉蘋多半对来人有几分信任,等发现不对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若没到事发地,秦缨还无法描绘的这般真切,如今将各处走了一遭,秦缨几乎能想象出案发经过,秦缨吩咐朱强,“进去问问,看看住在这里的人,有没有超过十年的。”
朱强应声而去,秦缨又问赵庆,“那长福绸缎庄关门了,那你可知掌柜或者绣娘们都去了何处?”
赵庆道:“这便不知了,掌柜的做了亏本的买卖,说不定离京了都有可能,但里头的绣娘伙计,多半还是在京城其他绣楼、衣庄另求差事。”
谢星阑知道秦缨的打算,便道:“我派人去查。”
秦缨心中微安,这时朱强从院内快步而出,“大人,县主,查到了,这杂院内,竟然真有人在此住了十年,是一家姓万的人家,不过今日他们出城了,说是他们如今做小本买卖,今日出城进货去了,要明日一早才能回来。”
秦缨眼瞳微亮,“那便明日来访。”
几人走开了小半个时辰,料想着孟怀礼一个来回也差不多了,便又往发现赵镰尸体之地去,等到了跟前,果然看到孟怀礼和岳灵修已至,岳灵修已经在赵镰的尸体旁检验,而一旁站着的,还有面色凝重的周显辰。
周显辰盯着赵镰惨白的脸,面色多有惶恐,一见秦缨和谢星阑便上前来道:“这是怎么弄得,赵镰怎么死在了此地?我还以为他贪沐休之日,没想到是出了事,大人和县主都看过了?是意外还是被谋害?”
谢星阑道:“是被谋害。”
说完他去看岳灵修,“岳仵作看出什么了?”
岳灵修面色严肃道:“小人觉得赵捕头的确是溺水而死,只是死的有些古怪,身上擦伤太少,手脚也十分干净,并且肚腹虽有鼓胀,但口喉之中却未发现泥沙水草等物,小人看了这玉关河,里头浮萍淤泥还有苔藓水草都不少,至于身上的伤痕,小人只怕得去了义庄才能细验,此地人多眼杂,小人也未带齐酒醋等物。”
谢星阑看向秦缨,秦缨点了点头,他便道:“你与朱强将遗体带回义庄,我和县主要往赵镰家里去一趟,等晚些时候再往义庄汇合。”
岳灵修连忙应是,朱强便招呼人来抬尸体,恰在此时,谢坚和谢咏从上下游回来,谢咏毫无所获,谢坚手中拿着一只玄色云头履,“公子,找到了,在上游的魏安桥下找到的,距离此处要走两炷香的功夫——”
谢星阑眯了迷眸子,“那他的尸体必定是从上游漂下,你带几个人沿途打探,看看有无发现任何异常,尤其是昨夜与前夜。”
谢坚领命,谢星阑便看向周显辰,“周大人应该知道赵镰住在何处吧?”
周显辰点头,“知道,我还去过一次,是刚上任的时候,赵镰非要为我设宴接风,请我去过府上一回,我此番来也是想去他府上看看,他膝下还有个半大孩子,如今忽然身亡,家里上下都不好过,我去瞧瞧,以示安慰吧。”
有周显辰带路,自然再好不过,众人从此处出发,又过了兴安桥,果真是往东北方向的安化坊行去,秦缨沿路掀帘去看,便见安化坊中民宅大多高阔,又井然有序,街旁又有榆柳葱茏,一看便是富贵人家才能置宅之地。
走过两条长街,越是往北,两侧宅邸越是门庭气派,谢星阑一路看来,也是心底有数,便问周显辰,“赵镰虽做京畿衙门的捕头,却也只是吏一列,俸禄应该不多,他家里是何等出身,怎能住在此处?”
周显辰叹道:“这也是我纳闷之处,据我所知,赵镰家里并非官身,不仅如此,他和袁守诚差不多,都曾在军中当差,后来得了上司举荐,才能入京做衙役,他还不是京城人士,只是有个开铺子的叔叔在京城,这宅子,说不定是他那叔叔帮他置办的。”
说话间入了一条两侧种满了杨树的长巷,周显辰指着其中一处“赵府”,“这里便是赵镰家里了,他的夫人是巡防营一个老都尉的女儿,如今有个儿子,应该已经四五岁了。”
谢咏上前叫门,很快府门便从内打了开,门房狐疑地看着外面众人,只觉周显辰面熟,周显辰开口表明身份,又道:“赵夫人可在家中,我们有事相告。”
门房一听是京兆尹大人,立刻点头哈腰,“在的在的,不过我们老爷不在,大人今日来,莫非是因为我们老爷有何差事?我们老爷两日未归了,夫人正着急。”
这是一处三进的宅邸,绕过影壁,入目便是一处花团锦簇的中庭,光看这些奇花异草,便很有大户人家的气派,得了通禀的赵夫人胡氏从内院快步而来,身后一个嬷嬷抱了个五岁左右的男童也跟了出来。
胡氏见是周显辰,又看到了谢星阑的官袍,立刻摆上一副笑脸,“不知两位大人前来,有失远迎了,我们老爷有差事在身,两日未归,大人们若要找他,此番只能扑空了,快请堂内饮茶,这会子天色不早,他怎样也该回来了,最近衙门可真是忙啊……”
胡氏自说自话,一看便是个泼辣的性子,但周显辰跟着她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沉声道:“弟妹,我们今日来是有一事相告,近来衙门的确有些忙碌,但赵镰已经两天没有在衙门露面,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就……”
周显辰话未说完,胡氏立刻瞪眸,“他没在衙门露面?那他能去何处?”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生出几分恼怒,忍不住道:“那他一定是去……”
话说一半,胡氏这才想到不能当着赵镰上司的面将他说得不堪,便扯出一丝干笑,“我记得今日是他沐休,然后前天晚上,一个远房亲戚家里忽然遭了贼,非要求他去帮忙,那亲戚住在城外,他跟着去了便没来得及回来……”
周显辰叹了口气,“弟妹不必为他找补了,就在刚才,我们已经知道他为何没来衙门应卯。”微微一顿,周显辰沉声道:“他被人害死了,一个时辰之前,尸体在玉关河中被发现,看样子已经死了一天以上了。”
胡氏呆住,眼底还生出了几分茫然,“大人说……说我家老爷死了?赵镰死了?”
周显辰点头,“还请弟妹节哀。”
胡氏眉头越皱越紧,又去看周显辰身后众人,见大家面上都一片严肃,便知周显辰不是在玩笑,她气息一乱,双腿都有些发软,“死、死了?”
她身形摇摇晃晃,身后侍婢赶忙将她扶住,胡氏眼底慢慢聚起水汽,又失了魂儿一般道:“真的是赵镰吗?不会认错?他怎么可能死在玉关河呢?他是会水的,又会些拳脚功夫,他能被谁害死?”
周显辰也面生悲戚,“我们衙门许多人都去看了,不会出错,至于他是如何死的,的确疑点极多,因此衙门要将其定为命案来查证,这次来,除了告知你此事外,金吾卫的大人还要问你赵镰之事,你若想早日找到谋害赵镰的凶手,便要多帮他们。”
胡氏泪珠儿如雨而下,她呜咽两声,又回头去看嬷嬷怀中的男童,这孩子虽然已经五岁,却还不能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见母亲悲哭,他也跟着哭起来,见此状,周显辰和谢星阑也不好在此刻问询,只得先等胡氏接受这般现实。
秦缨心尖发沉,又去打量这赵家院落,除了中庭花圃内多有名花,这府内馆阁也建造的十分精巧,尤其门廊上的朱漆彩画,画的栩栩如生,一看便出自能工巧匠之手,而胡氏和小公子身上皆是绫罗锦缎,胡氏发髻上,还插着两支通体碧绿的翡翠簪子,只这两支簪子,便价值不菲,但赵镰一个捕头,怎能支撑这样大的花销?
胡氏哭的嗓子都要哑了,才勉强顾及周显辰,她一边擦眼睛一边道:“周大人,我要见赵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亲眼看到他的尸首……”
周显辰去看谢星阑,谢星阑自然无异议,离开赵府之时,谢星阑亦在打量这院阁,而胡氏派人套了马车,带着孩子和七八个小厮侍婢一道出了门。
众人并未再走兴安桥,只沿最近的长街一路往南,待到了义庄之时,正值夕阳西下,大片的余晖洒在义庄之内,为荒凉的院子镀上了一层明灿的暖光。
入院门的胡氏,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要进前堂之时,她又吩咐嬷嬷带着孩子去马车上候着,嬷嬷应是,胡氏只带了个侍婢进了后堂。
岳灵修他们刚到义庄不久,此刻正将赵镰上衣除去,一听胡氏来了,连忙退去一旁,胡氏虽然知道有周显辰亲自告知,必不会有假,但看到赵镰尸体的那一刻,仍是眼前一黑,她哭着扑向赵镰,泪如泉涌,“老爷,老爷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们孤儿寡母……”
后堂中的悲哭震耳,众人在旁瞧着,也都露出丝不忍,王赟站在门口,也没想到袁守诚先被捉拿,赵镰又死了,只觉京畿衙门到了多事之秋,心底隐隐发慌。
胡氏哭了两盏茶的功夫,侍婢在旁劝,周显辰也去劝,又劝了半晌,才令她止了哭,但她突闻噩耗,三魂去了七魄,被扶出前堂时,问什么都怔然答不上来。
直等到最后一丝夕阳没入天际时,胡氏才彻底接受了现实,她哭着道:“我家老爷初一下午回来的,在家里用了晚膳之后,便又出了趟门,说近来差事极多,他有事要办,她公差上的事我从来不过问的,自然不管他去何处。”
“当天晚上他没回来,我也没当回事,直等到昨天一天不见人影,我才有些恼了,怕……怕他去那些风月之地,今日这大半天不见人,我便想着,若晚上再不见人,便要来衙门找他,闹他个没脸,却没想到……”
胡氏哭得惨淡,在这昏暗的义庄之中显得有些阴森骇人,她又往后堂的方向看了一眼,刚压下去的泪意又涌了上来,“他还说要给我添新的头面首饰,还说要给我买更大的宅子,还说要给峘儿请最好的夫子,可如今他却躺在这里。”
谢星阑这时问道:“你仔细想想,他这几日可有何异常?你虽没过问他去何处,但他出门之前可曾令人送过信或拜帖?”
胡氏一脸茫然,摇头道:“没有啊,没送过,他这几日没什么不快之处,相反心情还很是不错,本来这两年家里有些紧巴了,我与他也有些不快,但这几日他十分大方,还说要给我添首饰,我已经半年没有新首饰了……”
谢星阑和秦缨目光微凛,谢星阑道:“他哪日说要给你添首饰?”
胡氏略作回忆道:“就是在前几日,应该是二十九,没错,就是二十九那天晚上回去之后说的……”
谢星阑和秦缨不由互视一眼,二十九日,正是崔慕之和岳灵修找她来验尸,结果赵庆当着赵镰的面,道出红衣女尸的死法与十年前旧案一模一样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