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雅南不懂这是上梁祝词里的一句,但听着就是好话,跟着饮下碗中的清水。
这就算正式开席了。
姐弟俩回到灶台那,乔雅南看向折腾一上午人都蔫了的弟弟:“还撑得住吗?”
乔修成打起精神来:“撑得住。”
“那便去匠人那几桌敬一敬道声谢。”乔雅南把竹篮拎到灶台上放着:“敬完了带上菜去何叔那里吃饭,饭后不用急着下来,在那里歇歇。”
“姐姐你不吃吗?”
“油烟味吃饱了,现在没胃口,晚点再吃。不用管我,快去吧。”
乔修成点点头,倒了一碗水去敬匠人。
看着他那小大人的模样,乔雅南笑了笑,看着那还未建好的房子片刻,抬脚往那边走去。
她其实很少过来,不知是什么心理,就是没有太多的想法,每日清闲的时间足够长,她宁愿坐着发呆也不想进来这屋里瞧瞧。这会行走其间觉得也没什么新意,怀信画的图纸上就是这样,没什么不同。
在灶房的门槛上坐下来,乔雅南头靠着门槛看向被挖进去好一段距离的后山,这么瞧着那水井就到了后院的中间,这位置倒有些不尴不尬了。想想这水井真是命大,两次塌方都没把它埋了,不然这银子就白花了,虽然花的也是怀信的。
想到那人,乔雅南眼神落在虚处出神,骑马速度快,这会他应该到京城了吧,他家的下人既来了这,那范世钦就定然是把这些事都告知了的,和一个破落户不清不楚,他大伯会责备他吗?如果会,那他后悔吗?他说他会回来,他……真的会回来吗?
“姐姐!”
乔雅南回神,下意识就挂起一脸笑意在门槛上旋转至面向里边道:“不是让你去何叔那……”
看清进来的人,乔雅南愣住了,不用她多想,不用她去想要怎么反应,眼泪就自然而然的落了下来,她喃喃道:“大哥……”
乔修远一身风尘,把包裹扔到一边走过来蹲下身握住她的双臂,嘴巴抖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终于找到机会回转府城,谁能想到迎接他的会是那样惨烈的结果。母亲难产过世,妹妹被退婚,带着一个八岁一个刚出世的弟弟回去从没去过的宗族生活。便是宋姨说他们都好,他仍心下惶然,日夜兼程的一路上他都在想,他那个骄傲得眼里不揉沙子的妹妹是怎么把这个家撑起来的,又是怎么熬过退婚之辱,怎么做到的宋姨嘴里的好。
可是一回来事实就告诉他,雅南是真的把弟弟们照顾得很好,并且被族人接纳,极受人待见。
“大哥……”乔雅南环住他的脖子把头靠了过去,好像这样就把肩上的担子也一并移交了过去一般,血缘的羁绊让她自然而然的就这么做了,不用权衡,更不必去想可不可以。
“受苦了,南南,你受苦了。”乔修远抱住瘦了几圈的妹妹,一声一声的说着‘受苦了’。
乔雅南摇摇头,她不觉得辛苦,有两个弟弟,一个兄长,这对她来说怎么是辛苦呢?分明是奖赏,为此要做点什么她也太愿意了。
跟进来的一众人看着兄妹俩的模样都红了眼眶,忘了的事此时也想了起来。他们本在府城过着被人伺候的日子,却突遭横祸,不得已,大丫头带着两个幼弟回族,兄长在外打拼,如今好不容易见面,这手足情深的画面着实让人感动。
老族长颇为欣慰的看着这一幕,道:“他们兄妹许久未见了,让他们叙叙话,都去吃饭吧。”
外人的声音让乔雅南回过神来,她本能的就开始权衡,最后没有动作,要想圆得上,得给她和大哥点时间把话圆上。
听着脚步声远去,乔雅南拉着大哥坐到身边的门槛上:“修成,你去把修齐抱过来给大哥见见。”
乔修成应声抹去眼泪往外跑去。
转头对上大哥的视线,乔雅南眼泪莫名的又下来了,她轻轻拭去,低声道:“一会大伯爷肯定要叫你去问话,我先把话和你对一对。”
乔雅南把之前编造的他的去向先行告知,又把自己编了个未婚夫,那人还跟自己回来的事说了,见修成抱着弟弟进来,她接过来道:“未婚夫的事我慢点再和你说,他叫沈怀信,若大伯爷说起你只说我的婚事并无变化就是。”
乔修远并非莽夫,就算曾经是,如今也不是了,他点头应下,低头看着安睡的孩子低声问:“这就是娘留下的弟弟?”
“恩,父亲早就取好名叫修齐,特别听话,很少哭闹。”
乔修远摸了摸小弟的头,白白嫩嫩的脸蛋,看着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一个姑娘家不知是折腾成什么样才顾了大的,又顾了小的,还都顾得这么好。
“还有,我做主把修成记到了母亲名下,若大伯爷说起,你……”
“这是娘早就说过的事,我知道怎么说。”乔修远抬头,朝着修成招了招手:“二弟,过来大哥这。”
乔修成扑过去紧紧抱着大哥哭得身体颤抖,只有姐姐在时他得忍着,因为他是男孩子,他要照顾姐姐,不能让姐姐更辛苦,可现在大哥回来了,他就可以哭了!
乔修远轻拍着二弟的背,抬头看着还没封顶的房子红了眼眶,他也曾觉得辛苦,可家里谁不辛苦?修成才八岁,他才八岁,却已经在为家里分忧。
好一会后,乔雅南才问:“大哥,你还走吗?”
沉默片刻,乔修远点头:“还要走,抱歉,南南,我得走。”
乔雅南笑着摇头:“我知道,你要走就说明你和母亲要做的事还没成,那定是要做成的。”
“你莫诈我,娘不会告诉你。”对上妹妹的视线,乔修远道:“娘曾和我说过,我就已经是在冒险,不会再把你们牵扯进来。”
“我猜到的,爹是被人害死的是不是?”
跪坐在大哥腿边的乔修成大惊:“姐姐,你在说什么!”
“你听着就是。”
“可这是爹的事!是爹!”乔修成跪行到姐姐身边,紧紧攀住姐姐问:“爹是被人害死的?那不是正常走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