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面一共有八个箱子,小蓟开了三个,小玫开了三个,于是还剩两个。
林秋石去听了这两个箱子,确定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有动静,而另一个箱子则是空的。
在确定了箱子里面的东西后,事情就好办了起来,林秋石伸手打开了那个空箱子,确定隧道不在里面,站在他旁边阮南烛便将手里的白木椿用在了另外一个箱子上面。他将白木椿直接从箱子的顶端扎入,然后用餐厅里的凳子当做锤子,把白木椿一寸寸的钉了进去。
随着白木椿的扎入,木箱里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声,大量的鲜红的血液从木箱的顶端溢出,将黑色的木箱浸透。
这叫声他们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正是属于箱女的嚎哭,只是这一次,她的嚎哭多了几分凄厉的意味,众人站在箱子旁边,听着这叫声却都显得沉默且麻木。
他们已经见惯了死亡,在再次面对箱女时,内心的恐惧仿佛已经被磨平。这个游戏运气成分占了太多,如果他们没能开出白木椿,亦或者没遇到牺牲掉自己的小玫,恐怕出去这件事还得多添上许多波折,至少还要多几个牺牲者。
和进来时相比,众人的脸上多了几分疲倦。
阮南烛牵着林秋石的手,站在木箱前,等待着箱子里的哭嚎声渐渐微弱。
“谁来开?”待哭声平息后,孙元洲的搭档问了这么一句。
“我来吧。”孙元洲道,“这段时间来,谢谢你们的关照了了。”他显然也有保命的东西,而如果不是有阮南烛消耗掉了箱女的技能卡,恐怕死的人会更多。
他上前一步,用手抓住了木箱,微微用力,将盖子直接掀了起来。
盖子掀起后,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不过和他们预料的差不多,箱子里面的箱女失踪了,只剩下一滩鲜红的血迹,而在血迹后面,是一个黑色的洞口,洞口下面有长长的楼梯,通向远方。
众人进入了洞口,顺着楼梯一路往下。
终于,在楼梯的尽头,他们看到了一扇黑色的铁门。
阮南烛拿出钥匙,上前打开了铁门,铁门被打开后,他捡起了掉落的线索。
第十扇门就这样结束了,阮南烛和林秋石都平安的从里面离开,并且带走了第十扇门的线索。
在离开之前,孙元洲委婉的向阮南烛表达了想要和他们合作的想法。
阮南烛不置可否,只是让他留下了一个联系方式,之后,便和林秋石顺着散发着光芒的隧道,进入了现实的世界。
重新回到现实里,重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林秋石再次感到了生命的美好。他匆匆的上了楼,看见阮南烛站在楼梯口,也是一副准备下来的样子。
接着两人默契的伸手互相抱住了对方,感觉到了对方身体里传来的热度。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确信自己从门里面活了下来。
程千里刚好从旁边路过,看见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只能大吃一口狗粮,嘟嘟囔囔的说这里可是大白天,他是未成年人,你们可注意点影响。
阮南烛瞪了他一眼,程千里才赶紧转身开溜。
“线索拿到了吗?”林秋石问阮南烛。
“拿到了。”阮南烛回答。
“和你之前拿到的线索有什么区别?”林秋石问。
阮南烛沉吟片刻,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将裤兜里的线索掏了出来,递给了林秋石。林秋石接过线索,看到了上面写的字,随即便露出愕然之色,只见小小的线索纸条上,竟然只写着两个字:无解。
“怎么会这样?!”林秋石愕然发问。
从第一扇门到第十扇门,机会每一扇门的线索都是一些可以给他们提供信息的内容,但第十一扇门的线索,居然是无解两个字,他抬眼看了阮南烛一眼,“你之前得到的也是?”
“嗯。”阮南烛点点头。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再次进入第十扇门的原因了,他之前得到的线索毫无用处,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第十一扇没有任何线索供他们使用,这次的线索证明这并不是特例。
林秋石看着线索,心跟着沉了下去,他想了想,却是对着阮南烛道:“没关系,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没有那么怕了。”
阮南烛闻言失笑,在林秋石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虽然第十一扇门的线索让人心情沉重,但生活却还是要继续下去。
当天晚上,林秋石在电视里看到了一条新闻。说本市的闹市区出现了一起严重的车祸,一辆载着十几人的大巴车直接冲出了桥梁,导致了六人死亡,二十几人受伤。
其中死亡名单里,林秋石看到了一个叫做李博玫的年轻男人,他想到了什么,于是轻轻叹了口气。
至少小玫和她的恋人,还有做最后告别的机会。他们在现实里,可以相拥在一起,幸福的死去。或许还能给对方一个温柔的吻,再许下来世的诺言。
阮南烛也看明白了,他却拿起遥控器换了台。
“被留下的那个总是比较可怜。”林秋石说,“要是两个人一起走,就好多了。”
阮南烛道:“总归有些舍不得。”舍不得爱人经历死亡,只希望他好好活着。
林秋石扭头看着他:“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从里面出来了,你还得面临爱人的第二次离开。”并且是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这未免太过残酷了一些。
“也对。”阮南烛声音淡淡的,却赞同了林秋石的说法。
第十扇门到第十一扇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不用太急。
但再过几个月,程一榭和程千里就要进属于他们的第十扇门了。
于是这段时间林秋石基本看不见这对双子的身影,似乎是程一榭在带着程千里疯狂的刷门,刷的程千里差点崩溃。
“呜呜呜好惨啊。”程千里哭着和林秋石抱怨,“我哥现在每三天就要带着我进一次门,我真的不行了。”
林秋石怜惜的看着他,道:“安心的去吧,我会好好帮你养吐司的。”说着他还摸了摸吐司肥噜噜的小屁股。
程千里还想要再说几句,就被程一榭直接抓走了,林秋石看着这兄弟二人,实在是觉得好笑。
因为阮南烛的存在,黑曜石一直是价格高昂且单量巨大。无数的人都想要请阮南烛接单带着他们过门。
顾龙鸣通过网站联系到了林秋石,委婉的表露出了自己想要加入黑曜石的想法。
林秋石知道他的想法后和阮南烛说了一下。
“你怎么看?”阮南烛问林秋石。
“我觉得他蛮有潜力的。”林秋石说着他对顾龙鸣的评价,“是个好苗子。”
阮南烛想了想:“他第六扇门是什么时候?”
林秋石说:“好像是明年年初。”他简单的算了算,“应该就是过年的那段时间。”
“先不给他回答。”阮南烛说,“我想和他在门里面见一面。”等到确定了顾龙鸣真的有这个资质,再把他引进黑曜石也不迟,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进入黑曜石的资格。
这段时间,别墅里都挺繁忙的,大家接活儿的接活儿,刷门的刷门,只有林秋石闲的没事干。他本来想在网站上再接几单,但却被阮南烛拦住了,说等到年过了再接单子,这段时间就好好的休息,把精神养好。
十二月份,天气渐渐冷了下来,大约中旬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
别墅里面开着暖气,林秋石缩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阮南烛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他最近都比较忙,好像是和白鹿有什么关系。
庄如皎回到别墅里,头上肩上浮着些许雪花,林秋石听到声音,抬头看见了满身是雪的她,道:“怎么没带伞。”
庄如皎说:“没想到会下雪。”
此时林秋石已经在庄如皎的身上见不到任何夏如蓓的影子了,那个天真可爱又胆小的姑娘似乎只是他的错觉,只有眼前这个眼神冷淡的女人,才是真实的。
“白鹿出了点事。”庄如皎一边用毛巾擦拭自己的头发,“金羽芮死了。”她像是说什么无足轻重的事情一样,宣告了金羽芮的死亡。
金羽芮是黎东源死后接任白鹿首领的人,林秋石和她不过是一面之缘,没想到没过多久,她也没了。
“因为门?”林秋石问。
“嗯。”庄如皎说,“我要走了。”她端起桌上的热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去白鹿当首领。”
林秋石道:“能行么?”
庄如皎笑了笑:“不行也得行,你有阮南烛护着,护着我的人可不见了。”
林秋石沉默。
“真羡慕你们,要是我早点变成你这样,他或许就不会死了。”庄如皎说的是黎东源,她道,“只是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卖,谢谢这段时间你们的照顾。”
她虽然在黑曜石里住了一段时间,但从来没有融入过这个集体,显然是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有离开的一天。
林秋石道:“一切顺利。”
“嗯。”庄如皎说,“承你吉言。”
她说完这话,便去楼上收拾行李,林秋石起身走到门口,从落地窗往外看,却是看到阮南烛也回来了,不过他没有进门,而是靠在门前的车边,静静的站着。
白色的雪花落在他黑如鸦羽的发丝上,他黑色的眸子微微的垂着,漂亮的唇抿出一条紧绷的弧线。
林秋石叫他:“阮南烛。”
阮南烛抬眸,便对着林秋石勾了勾嘴角,笑意在他的眼眸之中晕染开来,并不浓烈,但足以温暖林秋石的心。
林秋石在门边取了一把伞,走出去,在阮南烛身边支起:“怎么不打伞。”南方的雪和北方不同,落到人的身上很容易化开,于是发梢肩膀,都带了些湿漉漉的痕迹。
阮南烛道:“忘了。”
林秋石道:“你要送她过去吗?”
“嗯。”阮南烛点点头。
“白鹿那边情况怎么样?”林秋石感觉事情似乎没有那么轻松。
“不太好。”阮南烛说,“我不确定她能不能扛下来。”
连换两任首领,对于白鹿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如果是之前的庄如皎,阮南烛一定不会同意让她去扛,但现在,阮南烛选择了尊重庄如皎的意见。虽然黎东源想要庄如皎好好活着,但是这种好好活着,在某些时候是否变成了一种折磨呢。
至少这一课,是林秋石给阮南烛上的。
庄如皎很快收拾好东西,走了出来,她行李很少,来去时,都像个过客。
“一路平安。”林秋石对着她道。
“谢谢。”庄如皎对着林秋石道谢,上了阮南烛的车。
于是林秋石便撑着伞,看着车辆在雪幕之中渐渐远去,最终没了影子。
这是他和庄如皎见过的最后一面,之后他从阮南烛口中得知,庄如皎稳住了白鹿的局面,完美的继承了黎东源的遗志。
“是她杀了金羽芮吗?”林秋石当时这么问阮南烛。
“不知道。”阮南烛道,“不能确定的事情总不能说是,不过,金羽芮的确是在和庄如皎一起过门的时候失败的。”
“哦。”林秋石道,“那黎东源到底是怎么死的?”
阮南烛说:“庄如皎说是和金羽芮有关系,至于是不是,我也不知道。”
林秋石哦了一声。
庄如皎走后没多久,就快要过年了,只是因为年后程一榭和程千里就要进门,所以这个年大家也没有过的特别热闹。通常会选择回老家的双子这一次倒也没走,而是抓紧剩下的时间继续刷着门。
顾龙鸣过第六扇门的时间,是在过年的时候,大概初十的样子。当他知道林秋石和阮南烛要和他一起过第六扇门时,自然是欣喜若狂。
不过阮南烛还是和他讲清楚了,这第六扇门他们没办法带着顾龙鸣,也不能对顾龙鸣的生命做出任何保证。所以让顾龙鸣自己做好出现意外的心理准备,言下之意就是让顾龙鸣早点把遗书之类的准备好,免得到时候从门里面出来连后事都没安排就凉了。
顾龙鸣震惊于这个叫祝萌的姑娘的直白,说林林啊,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林秋石想了想,说是啊。
顾龙鸣:“她这次要和我们一起进去?”
林秋石:“是的。”
顾龙鸣:“那她厉害吗?”
林秋石:“比我厉害。”
顾龙鸣品了品,觉得比林秋石还厉害,那肯定是非常厉害了,于是心里高兴了很多。
至于第六扇门的线索,是阮南烛这边提供的,目前还在挑选,林秋石倒也不是很担心。
过年那几天,别墅里特别的热闹。
程千里终于被程一榭放了几天假,厚着脸皮拉着林秋石去悄咪咪的买了一大堆烟火爆竹。
林秋石说:“可是这城区不是不准放烟花吗?”
程千里说:“我们是在郊区,郊区!没人管的。”
林秋石狐疑的看着他:“你确定?”
“确定。”程千里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我就这么点爱好了,你就不能惯着我一下吗?”
林秋石:“好好好,惯着你。”
接着两人找了个空地,开始放烟花,别墅里的其他人远远的看着,林秋石道:“你们也过来一起玩啊。”
陈非说:“这是小孩子玩的,我们大人怎么好意思参与。”
林秋石:“……”
陈非也就算了,旁边站着的程一榭表情也是如此,一副你们幼稚的我不想和你们说话的模样。
林秋石看了一眼身边笑的像个二傻子的程千里,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
但二傻子程千里显然并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还带着傻笑撅着屁股点烟花,看着烟花从平地上升起,在暗色的天空中炸开,嘴里发出大笑。
“好好看啊。”他像个孩子似得弯起眼角,眼眸也被绚烂的烟花晕染。
林秋石朝着远处的阮南烛看去,两人的视线交接在一起,都在对方眼神中看到了笑意。
但是这笑意还没持续几分钟就消失不见了,因为远处传来了鸣警笛的声音。
“卧槽,快跑!!”易曼曼吼了一句,“被抓住要被罚款的!”
于是一行人转身就跑,程千里窜的跟只兔子似得,把跑的最慢的卢艳雪气的直跺脚,骂道:“早知道我今天就不穿高跟了!”
他们溜的飞快,好歹是没被抓住,等到一行人回了别墅全都在客厅里笑,程千里这货还委屈,说他们怎么来的那么快啊,还有那么多没放呢!
“都叫你先别放冲到天上的烟花,你就是不听。”陈非说,“你看看,这下好了吧。”
程千里放烟花的美梦彻底破碎,大家把之前准备好的饺子下了锅,边吃边聊着天,一起热闹的渡过了这个年夜。
跨年之后,林秋石溜去了阮南烛的房间,两人缩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上。
这是林秋石过的最快乐的一个年夜,去年的时候他和黑曜石还不是特别熟,但今年他几乎是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
阮南烛侧着身,搂着他的腰,呼吸打在他的颈项上。
林秋石没一会儿就来了睡意,两人沉沉的陷入深眠。
第二天早晨,别墅里面有新的客人来,林秋石本来还以为是其他组织的人,结果下楼一看,发现居然是程一榭和程千里的父母。
他们带了好大一堆特产,正笑眯眯的分给别墅里的人。
林秋石之前就听过程千里说他的父母,说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到底在做什么,程一榭撒谎说他们是这里治疗遗传病,但具体怎么治疗,却从未对父母详细说过。
但对于曾经已经绝望了的家庭来说,方法却不重要了,父母默契的不再追问——只要孩子能活下来,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根本不重要。
程千里看见了站在二楼走廊边上的林秋石,冲着他招招手,道:“秋石,下来啊,我爸妈给你带了礼物!”
林秋石走下楼,和程千里的父母打了个招呼,便被程千里将一大包糖果塞到了他的手里,道:“你不是喜欢吃糖吗?我爸妈特意买给你的。”
林秋石诚恳的道谢,这对父亲却满脸感激的笑意,说自己的儿子承蒙关照了。
之后众人和他们一起吃了顿午饭,本来陈非想让他们在这里住几天,但这对父母却很固执的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先走了。
程一榭欲言又止,但最后也没有再劝,
“他们知道了吗?”在他们离开后,林秋石问了程一榭。
“不知道吧。”程一榭说,“他们好像以为我们在干什么坏事儿。”他沉默片刻,“但也没有劝我什么。”
对于父母而言,孩子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幸运,特别是家里还是一对患了绝症的双胞胎。很难想象,当他们同时失去两个孩子时,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困境。
“嗯。”林秋石说,“其实可以解释一下。”
程一榭道:“解释了,他们不太信。”他看了眼别墅,“但是这次应该会放心一点。”
林秋石:“他们经常来吗?”
“很少。”程一榭说,“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还是程一榭把程千里也接过来的时候,那时候程千里还是个小孩,幸运的渡过第一扇门后,哭着给他的哥哥打了个电话。程一榭连夜赶回家,把他的弟弟也接了过来,当时他的妈妈知道他要做什么后,眼神里全是忧郁,她没有阻止,只是问了一句:“千里真的能活下来吗?”
程一榭的回答是:“尽我所能。”
之后,她没有再问。
于是本该死在几年前的程千里现在还活的好好的,程一榭实现了他的承诺。让他那个傻乎乎的弟弟,熬过了病魔的煎熬,健康的活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平静的现实,还有三四扇门的样子吧,五月好像完不了了,争取六月(沧桑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