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造的?红豆抚着胸口松了口气,那婢子就放心了。
姑娘伪造一封信压根不算个事儿,只要没有哪个不要脸的小蹄子跟她争宠就好。
骆笙嘴角微抽。
她还是清阳郡主的时候有四个大丫鬟,个个出挑能干,却没有红豆这么别具一格的。
不过这样的别具一格对她来说正合适。
可想到这里,骆笙又陷入了沉默。
大厦倾覆,她的四个大丫鬟大概也不在了吧,她最在意的至亲又是什么境况?
这些正是她急于从金沙脱身的理由,没有比借着回京一探究竟更顺理成章的机会了。
为此,伪造一封骆大都督的书信自然没什么好犹豫的。
骆笙居住的小院笼罩在静谧的夜色中,一座八角凉亭里却正热闹。
二哥你欺负人,凭什么是我送骆表妹?盛三郎大马金刀坐着,对盛二郎的提议很是不满。
盛二郎笑眯眯摇了摇折扇:总不能让四弟送吧?你人高马大正合适。
盛四郎还未满十五岁,只能算个半大孩子。
我其实可以送表姐。盛四郎听了盛二郎的话却有几分跃跃欲试。
他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呢,更何况是去繁华热闹的京城,为此送一送骆表姐不吃亏。
想都别想。盛二郎拿折扇敲了敲盛四郎的头,眼睛却一直瞄着盛三郎。
盛三郎撇嘴:又不是除了我只剩下四弟了,大哥二哥不都可以送么。
盛大郎以拳抵唇轻咳一声:秋闱就要到了,我恐怕走不开。
是呀,我与大哥要参加秋闱,都走不开。
盛三郎这时候脑袋却灵光起来: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大哥二哥正好趁着送骆表妹的机会进京看看啊,也算是为明年的春闱提前熟悉一下了。
这话说得就十分讨喜了,过了秋闱才能谈春闱,而三年一度的秋闱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盛二郎眸光闪了闪,笑道:不如这样,还是抓阄好了。
好,抓阄吧!第一个附和的是盛四郎。
一边去。
片刻后,盛三郎一声悲呼响起: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盛大郎与盛二郎笑着冲盛三郎拱手:表妹的安危就拜托三弟了。
转日盛三郎主动提出送骆笙上京,得到盛老太太赞许的点头,一出福宁堂就被二太太叫走了。
据传,关起门来的二太太拿着鸡毛掸子追得三公子抱头鼠窜。
表哥他们都不乐意?骆辰端坐在桌前,黑宝石般的眸子越发黑沉。
扶松缩了缩脖子。
凭直觉,公子生气了。
他虽然是盛府下人,但伺候骆辰这么多年一颗心早就偏了,忙把打探到的消息说出来:听三公子无意间透露出来的话,好像是抓阄抓出来的
骆辰抿了抿唇,再问:她什么时候走?
因为赌气,他并没有问过骆笙。
她?扶松愣了一下。
骆辰脸色微黑,不大情愿吐出三个字:我姐姐!
扶松恍然:呃,您问表姑娘啊,据说明日就走呢,那边都开始收拾东西了。
骆辰枯坐一会儿,吩咐道:去跟她说,晚上给我整治一桌菜。
扶松好奇看了骆辰一眼。
这还是公子头一次主动开口呢,以前都是表姑娘送什么吃什么。
毕竟送来的全都好吃啊!
扶松条件反射吞了吞口水,前往骆笙那里传话去了。
整治一桌菜?
听了骆辰的请求,骆笙并未犹豫就应下来。
明日她就要离开金沙了,满足弟弟一个小小的要求不为过。
略一沉吟,骆笙想好了要做的菜,吩咐红豆开始准备食材。
日头西移,盛大郎四人接到了骆辰的吃酒邀请。
兄弟四人一同来到骆辰住处,才走进院门就见骆辰正等在一丛翠竹旁。
盛二郎笑道:表弟太客气了,怎么想着请我们吃酒呢?
骆辰做出里边请的手势,淡淡笑道:明日我姐姐远行,一路上还要劳烦三表哥关照,今日请几位表哥吃酒聊表谢意。
盛二郎笑意微敛,与盛大郎交换了一下眼神。
什么时候开始,表弟对骆表妹这么有心了?
盛三郎却没想这么多,搂着骆辰肩头笑道:那我今日可要吃好喝好,等出了门就没这么舒坦了。
花厅已经摆好了饭,几人才一踏入就闻到了香味。
什么菜这么香?盛三郎动了动鼻子。
几位表哥坐。
盛大郎四人落座,接过小厮奉上的手巾净手,眼睛不由自主往饭桌上瞄。
这不怪他们迫不及待,实在是那香味太勾人。
那种炸透的辣椒与花椒混合的香味霸道刺激着他们的嗅觉,使人不自觉咽口水。
骆辰笑了笑,亲自揭开其中一个浅瓷盆的盖子,里面一条完整的鱼浸在红亮的油汁里,其上错落撒着红艳艳的辣椒与翠绿葱段。
看到这道菜之后,盛大郎几人反而有种辜负期待的感觉。
金沙地处南方,鱼是饭桌上常见的一道菜,想做得出众可不容易,何况这道菜鱼身完整,恐怕很难入味。
骆辰嘴角挂着浅笑:几位表哥尝一尝这鱼怎么样。
几人很给面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然后便愣住了。
鱼肉细嫩,鲜得舌尖都打颤,偏偏每一丝鱼肉都吸足了辣椒与花椒激发出来的油香。
鲜美又入味,这似乎有些对立的两个长处在这道鱼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
盛二郎不由喃喃:这道红烧鱼绝了
骆辰笑看他一眼,纠正道:这不是红烧鱼,而是炝锅鱼。
盛二郎还想再与小表弟就这道炝锅鱼讨论一番,却见对方突然变了脸色。
他低头一看,不由大怒:老三,你吃鱼都不吐刺的吗?
才说两句话的工夫,半条鱼没了!
风卷残云之后,桌面上碗盘一片狼藉,那壶酒却还没人动。
盛三郎摸着还没吃饱的肚子,巴巴问:表弟,你这桌席面是在哪儿订的?五鲜斋还是一品居?不对不对,他们那里做不出来这个味道,除非最近换厨子了。
少年扫几位表兄一眼,笑吟吟道:这桌菜啊,是我姐姐做的。
呵呵,只有他嫌弃骆笙的份儿,还轮不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