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里还有空房间,所以完全没问题。嗯——那么,黄凤珠大人是一号宿舍,管飞翔大人是三号宿舍,郑悠舜大人是六号宿舍,红黎深大人是十号宿舍。”
飞翔一听,立刻发出了呻吟。
“哎?喂!我们是无所谓啦,但至少也要让悠舜和黎深住在一起嘛!”
“榜首及第的考生不能集中在一起,特别是彩七家的人会安排严密的警备——”
听到这里,凤珠突然愤怒地瞪大双眼。
“这算什么啊!我根本不想因为自己的家名而接受特别待遇!”
飞翔也急躁地爆发开来。
“老子可是为了你们这些家伙好才说的,你这是哪门子爱理不理的口气?啊?等一下你后悔了老子也不会管你,可要有剁断手指的觉悟哪!”
悠舜为了可怜的官吏,像在打地鼠一样,举起新拐杖来打两人。
“——照他说的话去做。不愿意的人就回街上去,只是如此而已。”
飞翔和凤珠都沉默了。
确实,凤珠还有黄家的别邸可以住,而飞翔也是回到小弟那边去就行了,即使不特地跑来住预备宿舍也无所谓,当然黎深也是。
被强迫拖来,一直在闹脾气的黎深,这时更加感到不高兴。
“……你,是为了我才来预备宿舍的吧?随便就说要回去,这算什么?”
为了我?
悠舜瞪大了眼睛。
黎深每次总会发明些新的词汇诠释法出来。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被黎深‘害的’才对。
然而——“不是的,我原本就预定要入住预备宿舍,你们要住不住都随你们高兴。”
说着,悠舜独自一人一笔一划地在登记簿上填上自己的名字。
突然间,他发现同住六号宿舍的某个名字,不由得停下了手。
“……刘子美……他也住在这里吗?”
就在他无意间喃喃自语的时候——“我在这,有人叫我吗?”
刚感觉从悠舜的两肩上伸出了一双手,他整个人就被人从背后给紧紧地抱住了。
就算是悠舜,这时也不禁僵在原地。
不只是悠舜,旁观的飞翔、凤珠和黎深也都不约而同因为突然出现的‘他’而僵在那里。
(……这‘应该’……是男人吧?)个子很高,打扮则是在考生中很稀有的时髦,而且还‘浓妆艳抹’。
“呀——超对人家胃口的。”
像被老虎钳夹住一样被人抱紧,悠舜不是开玩笑地觉得骨头就快被折断了。
(谁?!不对,到底是什么东西?!)眉毛描得细细的,睫毛很浓密;很会化妆,完全看不出剃掉胡须的痕迹。
但是,大概还是称他为男人比较好吧。
因为穿的不是女装,如果退后十步来看,可能像是男装的美女也说不一定。
此外,年龄不详。
‘他’抬起了下巴,仔细地看着悠舜,很开心似地笑了。
“听说传说中的郑悠舜来了,人家才过来看看的。没想到竟然住在同一栋宿舍,真的好幸运喔。人家不论做菜或是缝纫都很拿手喔。”
这时,第一个适应了眼前状况的黎深强行挤入两人之间,将‘他’从悠舜身上给拔下来。
“你干什么?这个奇怪的家伙!”
闻言,他(?)的太阳穴爆出了青筋。
“…………唔嗯,对人家说话那么直接的你还是第一个。男人的嫉妒真丑陋,人家最讨厌了。”
“你说我嫉、嫉妒?!”
“没错啊。人家叫刘子美。”
“刘子美?!”
一听见这个名字,凤珠想也不想地抬起了头,悠舜也变得满脸苍白……他,就是刘子美?
子美紧盯着凤珠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来回端详,露出厌恶的表情。
“讨厌!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太嚣张了啦!亏人家还以为自己会是今年最漂亮的那一个呢。”
凤珠不禁愣住了。
看见他这张脸(而且还是蒙面状态)会说出这种话的人,他还真是有生以来头一次遇见——不论是男是女。
“你真的是紫州州试第二名的……”
“对呀?人家就是仅次于郑悠舜州试及第的刘子美唷。什么嘛,那种不满意的表情。啊、悠舜,你要叫人家小子美喔,不然叫小美也可以。”
竟然一下子就直呼起悠舜的名字来了。
“走吧,人家来帮你带路。”
就这样,悠舜被奇怪的男人给强行拉走了。
“……什、什、什么嘛!那个家伙!”
看到眼前的情况,黎深终于彻底甩开了到目前为止的惊慌与混乱,就连他也不曾对悠舜为所欲为到那种地步。
叫我小美?!他以为自己是哪根葱啊!
管飞翔一脸沉重地摸了摸下巴,回过头瞥了黎深一眼。
“不妙啊……悠舜的脚不方便,要是被人给强行压倒的话,可是没办法逃掉的喔。”
“你、你说什么——”
“悠舜有危险了!”
凤珠二话不说就在登记簿上签了名。
到了这种节骨眼,宿舍怎么分配都无所谓了!
不过,因为太过慌张的关系,脸上的面罩忽然掉下来,在场的官吏和考生们纷纷啪搭啪搭地倒下,陷入昏迷状态。
不仅如此,从后方还传来了粗声粗气的‘少头目!!’大合唱。
飞翔‘啊’的一声回过头去,只见帮里的弟兄们排成长长的一列在向他低头敬礼。
“少头目!期待您平安归来!”
“路上小心!少头目!”
“喂!听好!要是敢对少头目和他的朋友失礼,我们会让那家伙活着下地狱!”
至此,距离毫无仁义的大战开打仅有一步之遥了。
接着,医生和羽林军也陆续到场,场面立时演变成一场大乱斗,就连黎深都没办法顺利脱身,最后不但住不成预备宿舍,三人反而一起被扔进监牢里。
另一方面,没有卷入骚动之中,一直被人硬拉着走的悠舜,发现了某样东西而停下脚步。
在宿舍后方一个冷清的角落里,有着像是鲜血渗出般的鲜红色彩。
“悠舜?怎么啦?”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南天竹的果实还真是鲜艳啊。”
子美看了看南天竹,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咦,这叫做南天竹吗?颜色红得就像鲜血一样嘛。一看就让人家联想到又红又圆又苦的药丸,真讨厌呢。”
“这可是很吉利的东西喔,可以消灾解厄的。”
悠舜带着微笑,若有所思地走近南天竹,第一次折下一根枝桠。
他将雪从长着漂亮的绿叶和串铃似的红色果实的枝桠上拂去,递给子美。
“作为友好的证明,这个给你。”
“……给我?可以消灾解厄的东西?”
子美发呆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没多久,他以出人意料之外的慎重举止,很开心地将南天竹的枝桠接过来。
“那我就收下啰。唉呀,人家真是太造孽了。”
“咦?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突然间,两人感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
子美率先回头,并蹙起了眉心。
“讨厌!是巡逻的差役吗?连这种宿舍后方的角落都来巡视,妨碍别人幽会,真是不解风情啊。我们走吧。”
接着就立刻拉着悠舜离开了。
悠舜虽然也循着那股视线回过头去,但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任何人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