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桃仙宫的一个房间里,早睡早起.喜欢骑马的那位公主,就像平常一样很早就入睡了.
她的举动,跟这几天来一直监视的日常生活,并不完全一样.
还有另一个总是写字写到深夜的公主没有在这里
凶手们虽然能轻而易举地潜入桃仙宫,但是也对此感到困惑.
可是,总之把这个公主杀掉就应该没问题了——被严格命令遵守的就时间而已.因为有命令的关系,
至今为止对于这边也是采取半观望的做法.有时也顺便尝试一下动手.但是每次动手,
都会出现羽林军武官之类的加以阻止.另外还有那彻底的试毒确认,那个女官吏从来不委任于他人,
自己也设了最低限度的防线.这一点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稍微有点麻烦.
虽说如此,毕竟也是个小女孩,只要等她放松警惕,就会出现漏洞,今天的警护虽然看起来特别戒备森严,
但是光依靠数量也是白费精力.他们认为要收拾掉警卫们简直就跟捏死毫无抵抗力的婴儿没什么区别——
直到那个时候.
十三姬的被子一下子飞了起来.
"——太天真了."
十三姬从手里连续飞出了瞄准肩膀的飞刀,趁他们意外受伤而感到惊怕的时机,她拔出了比剑短.
比短刀长的两把剑,双手各执一把.先用剑柄上的掩粉夺去敌人的视觉,然后把对方的武器击飞,
以加上体重的力度用剑柄撞向敌人的胸口,最后再用膝盖添一记猛撞.十三姬的力量本来就不逊色于男人.
她就这样一口气把三人收服,然后周到地把他们绑了起来.
"真难以让人相信是那家伙指挥的呢?"
十三姬有点惊讶地皱起了眉头,然后拨了拨头发。
、、、不过,如果跟这些凶手有某种程度的关联,他就一定会到这里来。
十三姬俯视着凶手们,为了这个目的,她才生擒了这几个家伙。
(那家伙不是一个会扔下还活着的手下不管的男人——如果是跟我所认识的那个男人一样的话。)
十三姬回想起秀丽说过的话,马上检查了一下凶手的额头。
全员的额头上都卷着一条黑布。把那条黑布那开一看,十三姬马上低声说道:
果然、、、
悠舜今天也依然像往常一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分还留在尚书令室工作着。
正当他觉得资料不够,刚要站起来的时候,突然从背后伸出来一把短刀。
正要趁无言的空挡把悠舜的脖子割断的那把短刀,却直接哐当地掉到了悠舜的脚下。
你没事吧,悠舜大人。
是的,谢谢你,静兰大人。
悠舜用手摸了摸平安无事的脖子,那是一个完全不像是差点就被杀死的悠闲的脚下。
转身往后看去,只见那里正躺着一个因中了静兰的绞喉技而倒在地上的凶手。
不,因为我已经被国王任命为你的专属护卫官了啊。我最擅长就是干这个了。
擅长、、、、我就先不过问这一点吧。但是,你还真是成长了呢,静兰大人。
悠舜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总是先照应秀丽的青年了。
同时,也不是小时侯跟黎深和奇人一起到邵可府玩耍时的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年。
静兰故意清了清嗓子作为掩饰。
然后,静兰瞥了一眼窗外,然后又马上挪开了视线。
过去一直被茶家追杀的悠舜也明白了他这样做的含义。
、、有凶手吗?
是负责联络的,大概他们来对付悠舜大人是一次顺便的行动。
、、被人家顺便暗杀的宰相还真是有点丢脸呢、、、、
静兰拉过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不过因为我一直都没有出现身影,而是在暗中保护,他们那边也大概觉得很诡异吧,
所以目前恐怕只是在揣测到底专属护卫官是谁啦。如果不知道是谁的话,就没办法想对策。
如果连这种浅薄的觉悟也没有的话,光派一个凶手来暗杀一过宰相,也未免太小看我们了。
目前、、、、也就是说,以后总会派出真正的暗杀集团来动手。
但是那种事从任官当天开始就已经知道了,悠舜和静兰也没有提到这一点。
就算是总有一天会来,也应该是再过一段时间后的事情。
把今天的事预先通报于我的人就是小姐啊,悠舜大人。
悠舜笑道:
、、、也多亏了秀丽大人还有顾及我这边的余力呢。我想,陆御史大概是故意放着我这边不管的。
他是打算稍微试一下秀丽大人会不会察觉到这一点吧。就算没有察觉到,他也应该了解到我还有一个神秘的超级护卫,
所以也没有真的被暗杀的危险,自然也不会变成陆御史的失职了。
真是彻底地把人当成傻瓜看了。那种嚣张的态度也太过分了。
不过,他却是有着卓越能力的官吏、、、应该一定会爬上来的吧。
那时候小姐也一样会爬上来的,请放心好了。
看到他突然露出孩子的恶作剧得逞了似的得意表情,悠舜不禁笑道:
对了对了,听说从茶州来的那个白吃饭的男人就要来到了呢。
悠舜看着一下子变得纳闷起来的静兰,悠舜不解的说道:
、、话说回来,其实他应该早就到了才对啊。
清雅一直在等待。
对象当然也包括凶手在内,不过对他来说,猜测那个女人会不会来这里,也成了他的一点小小的乐趣。
(郑尚书令那边也要好好照顾哦。)
这种享受工作的感觉实在是很久没有过了,关于这一点,还真是得秀丽致谢才行。
、、、咯哒,响起了一个微弱的声音,清雅缓缓地睁开了闭着的眼睛。
点起火把。
他简短地向御史台直属的武官们命令道。
火把的火光同时亮起。
请退后一点吧,兵部孟侍郎。
站在清雅和武官们的身后,兵部侍郎尽管颤抖着身子,也还是冷静地点了点头。
是要来封孟侍郎的嘴巴吗。
说中了。
单枪匹马,丝毫没有引起清雅布置在兵部侍郎府邸内的警护兵注意,一个男人直接就闯进了这里。
那是一个有着浅黑色的肌肤、单眼和略带笑意的嘴角,同时也渗透着一种阴暗野性的男人。
(本来我也知道很快就会见到他,原来是这样的一张脸吗。)
虽然很想抓住他的尾巴,但是这个男人完全没有给清雅留下一点点情报。
孟侍郎似乎第一次感到动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同时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清雅和单眼男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也还是装作没看见。
这的确是遵循兵法的高明配置,你还有点军事的才能啊。
承蒙夸奖了。不过既然被凶手如此轻易地走了进来,就说明我还差的远呢。
你回去再好好学习学习吧。那么——
单眼男人缓缓地把目光对准了孟侍郎。孟侍郎又倒吸了一口气,退后了几步。
男人踏出了一步。
清雅把目光转移到男人背后的窗户上,能从外面直接入侵里面的就只有那个窗户。
就算对自己的力量是有怎样的自信也好,真正有能力的指挥官是绝对不会孤身前来的——
巩固防守!应该还有一个人,会从他的背后出现!
一个轻巧而纤细的身影在夜空中飞舞而起。
才刚看见其身影还用狐狸的面具隐藏了脸面。
清雅拔出了剑,后退到吓得浑身打颤的兵部侍郎身边。
他正打算吹响口哨发出信号,可是却对某个可能性感到踌躇。
遵循兵法的高明配置——
如果他是在目睹了整体配置之后再来到这里的话,那几乎不用怀疑,外面的警卫兵用不上了。
如果单眼男人是正如清雅推测中的出身的话,那么在军略上恐怕会比自己更胜一筹。
虽说已经使用了尽可能最妥善的方案——但恐怕还是有点失算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为了让外面的人也能听到而大声吹响了口哨,接着大声叫了起来。
那个纤细的人影应该是负责搅乱视线的。
不目标集中在单眼男人身上!
但是已经有一大半的人被那踩着舞步似的狐狸面具的人物玩弄于鼓掌之中,在清雅看来,
那种身手几乎就跟羽林军将军一样高强。至于那单眼男人,则光是在躲避,像一阵风似的接近而来。
现在还没有警护兵来蛀阵。看来果然是被对方棋高一招了。
(糟糕。)
人数不足够。虽然因为集合了各方精锐,所以还勉强能撑住,但是这样下去的话一定会败阵。
武官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单眼男人逼近了清雅。
清雅架起剑,把兵部侍郎护在身后,跟男人相对峙。
毕竟还不能让你们把孟侍郎杀掉啊。
还不能?是吗?你——
男人突然停住了脚步。
可是,从他头上飞过的狐面人影马上就向清雅袭来,男人连阻止的时间也没有。
就在这一瞬间,位于清雅右手边的室内们被猛然撞开了。
因为这是一个宽广的房间,那个门离这里也有好一段距离。
箭矢以惊人的速度飞来,在晃动着的昏暗火光的室内,瞄准了袭向清雅那个人影射出的那根箭,
具备着连鹰也能射下来的气势和精准度。隼几乎忘记了当时的状况,吹出了喝彩的口哨,
虽然因为很多武官已经倒下了,人数确实是变少了,但是要在这样的状况下放箭,要不是对自己有着绝对自信的话,
是不可能做到的。
在中箭前的瞬间将其击落的狐面人,动作变得迟钝起来,连连后退了几步。
就趁此机会,有十名左右的武官马上冲了进来,其中一个是清雅也认得的。
还留着浅浅的雀斑痕迹的少年般的青年,他应该是叫做皋韩升——
皋韩升拔出了剑,把目标锁定在狐面人身上,发起攻势。
紧接着,秀丽也冲了进来。
清雅,你死了没有?
你还真够胆子啊。
哎呀,抱歉,我一不小心说了真心话。
现在是装模做样的时候吗?
当然啦——燕青!!
知道知道。
踏着轻松步伐的走道了清雅和单眼男人中间的燕青,跟单眼男人相对峙,同时皱起了眉头,好强,非常强,
如果是那个舞蹈拌地飞舞着的凶手的话,还可以留有余力来战斗,但是这个单眼男人却不是那么简单。
在燕青至今为止碰到过的对手之中,他毫无疑问是最强的一个。就算出尽全力的话只有五成的胜机。
对方似乎也作出了这样的判断,单眼上的眼眸闪出了特异的神采。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还真是想尽情较量一番——但是没办法了。时间已到,因为我还有地方要去啊——不过,
任务也算完成了一半啦。
他向蜷着身子打颤的兵部侍郎瞥了一眼,然后向后方轻轻跳开。
把跟皋韩升势均力敌地缠斗着的狐面人拉开——同时从窗户跳了出去,消失于黑暗之中。
皋韩升一边喘着气一边垂下了手中的剑,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明明只是很短的时间,但却消耗了如此之大的体力,这还是第一次,本来有着压倒性的人数差,
可是也并不觉得有赢的可能。光是维持不死就已经筋疲力尽了——简直是不同级别的。
看到皋韩升和燕青都解除了战斗姿势,清雅才终于转身面向秀丽。
、、、什么时候来的?
就紧跟在你之后。
邸内的警护兵怎么样了?
有的躺下,有的睡着,有的被绑起来了,因为没有被杀死,所以我没有理会。
如果你一个人能应付过来的话,我本来是打算调头的。不过后来又听到了你的哨声。
为什么你会知道是兵部侍郎的府邸?
虽然清雅知道答案,但是为了让颤抖着的孟侍郎也能听见,他故意这样问道。
把十三姬庇护在后宫这个指示,是发自兵部侍郎吧。
恩。
因为有两个人跟我说警卫的戒备太多漏洞了啊。
十三姬最初在桃仙宫前一脸苦恼地说的话,以及刘辉皱着眉头说的话,也完全一样。
漏洞似乎多得超出了必要性,——今天虽然在人数撒谎功能加强了配置,但是据十三姬所说,却防守得非常松垮,
虽然最后听她说没问题,秀丽才跑了出来——
就算是引诱敌人大意,如果守不住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指挥这种松垮过度的警护的就是兵部。
仔细调查之后,正确来说应该是兵部侍郎。
正在察看倒下的武官有无异状的燕青抬起了头。
、、这么说的话,也就是先申明由自己来守护,然后故意在警护上放松,造成让凶手更容易下手的环境,
再引诱凶手前来吗?
兵部侍郎猛然抽搐了一下。清雅并没有回答,不过这也可以算是他的答案了。
不、、不是、、我并没有那样。
皋韩升不解的说道:
、、、不过,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因为兵部侍郎有一个适龄的女儿啊。
秀丽皱起了眉头。自从知道了桃仙宫那漏洞百出的警卫工作是由兵部侍郎指挥的之后,她就彻底对兵部侍郎进行了一番调查。
你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后宫,要是陛下没有宣布只娶一个妃子的话,你本来是并没有打算杀死十三姬的,
因为迟入宫而受到恩宠的妃子也有很多,不过,只娶一个的话就没有任何余地了。
就算要争这个位置,既然对方是蓝家公主,就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所以,你就派出手下的凶手,
图谋暗杀十三姬。
秀丽仿佛在整理自己思绪似的缓缓说道。
十三姬说过,她是在进入紫州之后才开始遭到袭击的,虽然蓝州内因为有蓝家的耳目而无法暗杀,
但是进入紫州之后就不一样了。而且你还是兵部侍郎,就算用为了护卫十三姬之类的借口发出通令,
来打听到那个持有双龙莲泉通行证的少女什么时候通过了哪个关塞、以及外表如何等等情报,
也不会让人觉得有问题。按照清雅的做事方式,可能早就已经到各关塞了解了情况吧。
你大概还装模做样的不有情报放映十三姬有可能被暗杀之类的事作为关塞情报通知了御史台,然后,
你就想尽办法在她来到贵阳之前把她暗杀掉,可是十三姬却平安地来到了贵阳——
为什么到贵阳为止?
不认识葵皇毅的燕青似乎不太明白。
来到贵阳的十三姬当然会说路上遇到袭击吧?那么一般来说,
下手者就会被推断为不想让十三姬进入后宫的贵族或者官吏了。既然有可能是官吏,
那就会有御史台长官葵皇毅进行指挥。、、、怎么说呢,就算你没做过也好,只要被他盯着,
也会有一种想马上招供道歉的冲动。他就是那样子的人啊、、、
燕青不由得在心中暗叫糟糕。自己也许会把在茶州白吃饭不给钱的那件事给说出来啊。
皋韩升更加不解了。
、、、、不过,为什么现在兵部侍郎会被手下的凶手袭击呢?
那样做的话就能装成受害者了吧?对于被袭击的理由,
也可以用指挥十三姬警护工作自己差点被当成眼中钉杀掉来解释。所以,就让手下在袭击十三姬的同时,
也向自己发起袭击,当然一定会先跟手下说明要故意败退,让清雅来充当证人和护卫的角色吧。
所以刚才也马上就逃掉了吧。
这时候,清雅的双眸突然闪亮了一下,可是秀丽并没有发现。
不过,光是这样也不像是由清雅来干的工作。
那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那个凶手并非只是暗杀十三姬,同时还进行别的暗杀呢?
秀丽看蜷缩着身子不停颤抖的兵部侍郎。
我让人调查了一下最近地方的好几个死因怪异的官吏,不过死去的那些官吏,并没有任何共通点,既有武官也有文官。
兵部侍郎颤抖得更厉害了。清雅依然没有回答。
不过,问题就是在那之后,我到吏部调查了一下,发现那些突然死亡的官吏,他们的接任官员很快就被定下来了。
而前往赴任的新官吏们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
秀丽看着瞪大了眼睛的兵部侍郎。
他们全都是跟孟兵部侍郎有关系的人。
就连燕青也惊讶得睁圆了眼睛。
、、这么一来,是怎么了?难道这个大叔一直在指挥刚才的凶手来暗杀官吏吗?然后就派上了自己的心腹官吏作为继任者?
兵部侍郎颤抖得更厉害了。
不、不是、、、我没有做那种、、、
不过那样也太可疑了吧。
秀丽露出了苦笑——正是如此。
清雅并不是为了轻易保护孟侍郎才来的,他只是来抓住指挥暗杀十三姬和杀害官吏的幕后黑手而已。
因为万一他死了的话就会很难办,所以才保护他的。
、、、的确如此。
清雅出乎意料地老实承认了。
秀丽这时候才开始感到一种奇妙的不自然感。总觉得有点怪。
(等一下——确实是、、、)
如果只要装成被杀的样子,也干的太过火了吧?配置在府邸里的武官全部真的被打垮了。
本来只要准备一条逃生之路就行了啊。即使是清雅,也在竭尽全力去应战。
(难道有什么地方看漏了、、?)
(清雅隐瞒着的另一个真相。)
他们明明跟我说,十三姬和那个女官吏就算真的杀掉也没关系啊。那样的话就把我暗杀官吏的事一笔勾销。
可是——!
兵部侍郎大声叫道。
就在那一瞬间,兵部侍郎猛然向前倒了下来。
燕青吓了一跳,把他的身子翻过来,只见他脸色乌黑,已然毙命。
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根极其纤细的银针。
吹箭——多半是其中的一个凶手在我来之前下的手。是时效性的毒药。
清雅不禁咂了一下嘴。就是在刚才的混乱中吗?
秀丽对兵部侍郎最后说的那句话感到了战栗。
(即使把十三姬和我暗杀掉也没关系——?)
刚才隼还说有地方要去的
燕青!你跟我一起到后宫去,清雅就到牢城去,拜托了。
你说牢城?
清雅不禁皱起了眉头。
因为我想到一个可能性,所以在那边作了安排,我已经叫狸狸先去那里了!这样的话我们就算是互不相欠吧!
说完了该说的话,秀丽就拉着燕青向着后宫奔去。
在桃仙宫最宽广的一个房间里,十三姬正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现在身处这个桃仙宫的人,就只有被绑起来的凶手们和十三姬了。
喀嗒响起了有什么人走了进来的声音。十三姬露出半哭半笑的脸说道:
楸瑛哥哥,太迟了吧。
强手当然是最后出场的啦,因为我在找一个人。
陛下的话,我已经叮嘱他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要出来了。
楸瑛不由得笑了一笑。虽然他要找的人并不是陛下,不过还是对十三姬的体贴感到高兴,所以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坐在十三姬的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
然后,就这样继续无言地等待着
先是楸瑛,然后是十三姬察觉到了某个动静。
两人缓缓地握起了武器。
宛如一阵风似的无声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有着褐色肌肤和单眼的、同时也带有某种忧郁阴影的青年。
他看到两人的身姿,便露出一种仿佛在说果然在这里吗似的笑容。
虽然是预料中的事情,但是楸瑛他还是一时说不出话来。就连呼吸也忘记了。
至于十三姬则发出了好几次不成声音的喘息声,然后叫道:
迅!!
单眼男人把只剩一边的眼睛稍微垂了下来。
不,我是隼
少开玩笑了,你这浑蛋!!
隼不由得眨巴了几下眼睛对了,自己光是记得她的漂亮,却忘记了另外的事情。
她在生气的时候喷出的粗鲁怒骂声可是天下第一的。
你要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嘛!为什么是你来啊!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隼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是你知道了我会来,才在这里等我的吧?萤。
十三姬不禁感到一阵震撼世上唯一一个以这个名字称呼十三姬的男人。
名字很无聊?那么就由我来给你起名吧。你是个萤火虫一样的女人,就叫萤好了。
唯一一个十三姬所爱的男人。
十三姬的脸扭曲了起来,大滴大滴的泪珠滑落了脸颊。然而她还是大声叫嚷道:
少胡扯了,你这蠢货!就算大摇大摆地来这里,也还有其他更好一点的出场方式吧!?
比如呢?
马商人之类的
你是傻瓜吗,萤。大多数的马商人都是骗子吧。你不是经常被敲诈,后来还找我跟人讲价吗?
以前的事我都忘了。那不是跟你很相称吗?总比作为凶手出现要好啊!
在一旁听着的楸瑛不禁绷紧了脸颊,说起来他们俩总是这样子。
我已经不是司马家的人了。司马迅已经死了,已经不在人世了。
十三姬咬紧了牙关。无论心里想说什么,也无法说出口。
楸瑛站了起来,注视着过去的好友。
你错了,迅。
我有什么错?
你也应该知道,你依然是司马家的人。哥哥们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们才特意在你身处贵阳的这个时期,选中了这个妹妹送来后宫。
真是个好皇帝啊。我听说他要娶萤做老婆,所以去窥探了几次。他明明察觉到了我的气息,可是却因为我没有杀气而放着不管。我想无论是萤还是你,都会很幸福的。
以浑厚低沉声音如此说话的时候,正是迅确信了某件事的时候。
楸瑛瞪大了眼睛,心里涌起一股震撼。
从以前开始,他就是一个即使不说话也能对楸瑛了如指掌的男人。
迅非常清楚,现在的楸瑛到底期望着什么。
所以,你就到秀丽小姐那里去了?
迅,身为蓝门第一家的司马家统领之子,竟然当上了官吏的凶手头领。要是这件事传了出去的话
就会波及到蓝家,对吗?要是被御史台知道的话,蓝家的弱点就会把握在别人的手上。也就是要在那之前把我收拾掉吧。所以雪那大人才挑选了萤。只要把萤送来,你也会跟着
来。毕竟能够跟随我对仗的人就只有同为司马家的人还有楸瑛你啦。
迅重新握紧了方天画戟。楸瑛却装作没有看见。
你明明知道了这些事
我说过了。我已经不是司马家的人。就算雪那大人依然把我看成是司马家的人,也完全没有关系。我并不是舍弃了自己的名字。司马迅已经死了。他已经在五年前被处死。
没错吧?他已经是不存在于世上的人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名叫隼的普通人。
十三姬颤抖了起来。
楸瑛缓缓地握紧了剑柄。
那个名字是谁给你的?
你啊,我当然是不会说的啦。真是的,从以前开始你就脑子少根筋。
楸瑛大声怒喝道:
要是你说迅已经死了的话,就别用迅的口吻说话!!
的确如此。你终于有跟我干一场的打算了吗?
你要看好那些凶手。不管那家伙说什么,迅的目的也是救他们离开。
迅不禁咂了一下嘴。可是同时也显得相当高兴。
果然不会被我迷惑么。
你以为站在面前的人是谁?
是我所认可的唯一一个男人不过,还是比我差一点。
那就试试看好了把我妹妹弄哭的债,我就要你在这里偿还。
霎时间,所有感情都从楸瑛的眼睛中消失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一瞬间内缩短。
面对如此展开的一场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激烈剑戟之战,十三姬不由得呆住了。
两人的身体不断互相交错。刀刃也不断互相碰撞,时不时还迸射出火花。
如怒涛般互相碰撞的气浪已经近乎于杀气了。
楸瑛哥哥有那么强吗!?
因为楸瑛经常会到司马家跟迅和十三姬见面,所以楸瑛练剑的场面也当然看过不少次。
而现在他所使出来的招数,简直让人怀疑之前练剑时的是幻觉。那完全是不同级别的。
哥哥们是故意不显露出来的吗?
并不是夸示自身的强大,而是以隐藏实力为豪,这是武门司马家的家训。
迅也一定是这样。这两人只有在彼此相对的时候才会使出真本领。
对彼此的习惯和战斗方式把握得淋漓尽致的两人的剑戟,就像在表演剑舞一样充满了魄力。
楸瑛发现破绽后挥剑攻出,迅则以方天画戟特有的新月形利刃相抵。
两人形成了互相以兵刃推奈的架势,在双方接近的瞬间,迅眯起了单眼微微一笑。
招式混合起来了哦,带有黑家的特点。看来你的上司不错嘛。你的坏习惯也改正了不少,比以前强多了。
少胡扯了,迅。我看不是我变强了,而是你变弱了吧。
那种话你应该赢了我再说才对!
两人同时向后跳开,又再次往前切入。
被两人那引人入胜的武斗场面深深吸引的十三姬,对那个气息的察觉稍微迟了一拍。
把全副精力集中在战斗中的楸瑛和迅,也同样迟了一拍。
要是在那里的人不是十三姬的人,恐怕就因为这一拍的延迟而命丧黄泉了。
凭着常年以来养成的反射性习惯,十三姬瞬时抽出了小太刀。
撞在剑柄上的冲击,让她的手臂一阵发麻。面对毫不留情地迅袭来的连续攻击,十三姬也使出了全力迎战。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看对方的脸,在自己完全进入战斗状态之间,她把所
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对方的武器之上实在强得可怕。
然而那却是一种不规则的动作。与其说是正统派的风格,倒不如说
(就像凶手的范本一样的攻击!)
回过头来的楸瑛不禁猛然睁大了眼睛,叫道:
珠翠小姐!?
听了这个名字,十三姬的集中力马上被打断了。多亏对方也在同一瞬间停顿了一下,才好不容易躲开了致命一击,拉开了距离。
抬起头来的十三姬,也发现了眼前的人正是珠翠。
然而,那个精神饱满,有时还露出困惑微笑的美丽女官,却很明显不是处于常态。那迟缓的眨眼动作,一言不发的样子,就好像被操纵的人偶一样。
(这种眼神)
看着楸瑛和十三姬的眼神,与其说是看着初次见面的人,倒不如说是看着不会动的物体一样生硬。
还有这种不规则的动作。
珠翠的手上,正握着一个圆形的武器。那本来是舞蹈用的道具,后来被应用在武器上。轮的外侧被磨成利刃,既可以在接近战中作紧身搏斗武器,也可以通过投掷来干掉远离自己
的对手。听说熟练的人还可以让飞出去的圆环自动飞回来。
(乾坤圈而且还是最新式的!)
珠翠面无表情,把自己的目标定在了十三姬身上。
迅和楸瑛都离得太远了。楸瑛也只能呼唤着这个刚才自己一起在找的女官的名字。
珠翠小姐!!
快住手!首先把那些家伙的绳子解开!
即使迅如此大叫,珠翠也毫不理会,继续袭向十三姬。
那并不是可以长时间抵敌的对手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勉强坚持了。
十三姬摆出了迎战架势。珠翠以令人惊异的速度逼近而来。
就在这时候,仿佛要把十三姬和珠翠分开似的,飞来了一根棍子。然后
珠翠!?
听到闯进来的秀丽的声音,珠翠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住了。毫无生气的眼眸也稍微晃动了一下。
紧闭着的嘴唇也微微张开发出了声音。
秀丽小姐。
泪水在那苍白的脸颊上滑落,鹅蛋形的脸庞开始颤抖了起来。
珠翠对不起已经不能留在身边
啪嗒啪嗒透明的泪珠不断滴落
最后在喉咙里挤出了邵可的名字,珠翠凭着最后的一丝意志跳出了窗户,消失于黑暗之中。
楸瑛不由得脸色大变,转头向迅问道:
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回答我就杀了你!
迅也稍微露出了困惑的神色。接着,他感觉到燕青的气息正慢慢走近,不禁皱起眉头。同时应付楸瑛和那个男人的话,恐怕很难逃得掉。
迅马上向珠翠逃出去的窗户奔去。时间也差不多了。而且,自己来这里也是为了跟两人相见。既然那位小姐在这里,那么把凶手留下也就有意义了。
迅!!
听到以他那低沉而丰润、听起来有一种舒适感的声音说道。
迅发现了倒在桃林一角的珠翠,马上把她抱了起来。
霎时间,他感到了一股战栗。
不想死的话,就把那个女孩留下吧。
一个低沉冷漠的声音,仿佛一根针似的刺进了迅的耳朵。
即使面对楸瑛战斗也没有打乱呼吸的迅,现在却掌心却直冒冷汗。额头上也同时渗出了几滴汗珠一动就会死。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战斗之间尝到了败北感。
原来,你就是黑狼吗。果然还是在城里面啊。
他无法回头。虽然被吩咐过如果在城里的话就要查明身份不过已经没必要了。
他并不是会甘愿成为别人爪牙的人。就算查明身份也是白费功夫。
迅试着努力整理好自己的呼吸。无论面对什么人,他都是坚持着该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原则。
把这个女人放下有什么用?只不过是重复同样的过程而已。这个女人身上的暗示我听说是从出生开始就被施加上的,肯定不是能够轻易解除掉的东西。一旦发动的话,
就不会再次获得自由。一直被操纵到死为止。
刚才因为那位小姐的一句话就被解除掉,简直就相当于奇迹了。
黑狼的沉默,证实了迅的话并没有错。
与其让她留在城里,在自己所侍奉的王身边受尽痛苦,倒不如跟我在一起更好。如果是她这种程度的能耐,那么就算是被操纵而发难,我也能阻止她。可以不让她杀死任何人。
如果是我的话,也能把她揍得恢复神智。不过,在城里就不行了吧。就算是你也一样。
听到迅那柔和的声音,邵可不由得感到意外。是真心话还是谎言,很容易就可以作出判断。
为什么要做这种愚蠢的事?
没想到并非别人,偏偏是黑狼跟我说这种话啊。
我并没有迷惘,可是你却在犹豫。即使接受了上面的指令,也不想杀死过去的未婚妻,所以你才故意把蓝楸瑛叫来的吧。那样的话你就有了不用杀她的理由了。不是吗?与其这
样迷惘下去,倒不如放弃算了。
什么都被看穿了吗我的确是在迷惘啦。偶尔也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愚蠢的事。虽然什么才是正确这种事,只能由自己来判断。不过现在的我还没有下定决心,所以才会
迷惘。不过,对方为我所做的事,的确是值得我这样去做。所以我没有背叛的打算。
就算舍弃过去的未婚妻和好友也值得吗?
司马迅已经死了,死去的人也没有什么舍不舍弃的。而且他们也不是没有了我就无法生存的兄妹。尤其是萤但是,幽灵能做到的事也还是会有那么一两件的。做完那件事,
就结束了。我可以走了吗?
邵可不禁有点困惑了。同时也对自己没有察觉到珠翠的变化而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击。
实际上,就算把珠翠留在城里面,也只会让她在正常意识和洗脑之间不断受苦。搞不好还会发疯。在这个有着众多熟人的城里,恐怕会让她更难受吧。而且邵可也不能一直留在珠
翠的身边。
(那个女人!)
邵可实在很不甘心。对蔷薇姬以外的人没有任何兴趣的缥璃樱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吧。毫无疑问,这是璃樱的姐姐?缥琉花干的好事。
也差不多要下雨了啊。
邵可闭上了眼睛明明说好了要保护她的啊。
现在,就暂且交托于你。要小心对待她。
我知道。我也会尽量去寻找解除暗示的方法的。
回想起珠翠出现时的楸瑛的表情,迅不由得苦笑。
那宣言一辈子单相思的男人
果然还是会变的啊。
时间在流动。
在那中间,也许就只有迅一个停着不动吧。
但是,只要能见到活力十足的萤一眼,仅仅是这样就足够了迅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