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四夷馆于十三房间日外
于十三悲愤而又可怜地狂摇头:没有没有!这次,真没有!
他这才发现旁边的顾远舟:老顾,你帮我说句话啊,这种事上我从来不撒谎的。
顾远舟含笑:我可不敢插嘴。于私,李同光是她徒弟,你是我兄弟,你撬她徒弟的墙角,这是乱了辈份;于公,万一因为这事影响了李同光和我们的合作,救不出皇帝,那麻烦就大了。
于十三:我发誓我真的没对她做过什么,更没泄露过一句关于我们行动的事!
就在此时,元禄快步走来:安都分堂的兄弟传来消息,朱衣卫开始转移圣上了。
众人一凛,如意也放开了于十三:往哪个方向?
2、一组镜头
梧帝走出永安塔,百感交集地向塔上看了一眼,登上一辆普通的马车。
马车行走于街道上,周围只是一些朱衣卫便装的男女护卫,犹如普通富贵人家出行,但邓恢亲信亲自坐在车中,手按剑柄监视着梧帝。
一户人家的二楼,使团中人正透过窗棂注视着这一行。
如意:他们往西边去了,八成是去东湖草舍。
顾远舟:那个湖心岛?
如意点头。
3、湖心岛日外
小船运着梧帝及朱衣卫往湖心岛而去。湖心岛上隐约可见一建筑。
梧帝上岛,有一条曲折小道通向一颇有野趣的庭院。
如意(o.s.):东湖草舍原来只是一位大儒修书之地,特意设在东湖的湖心岛,就是为了远离红尘。后来朱衣卫看中了此处,就将其扩建为牢狱,用来囚禁尚未处决、但犯下重罪的皇亲国戚。并从此不再允许普通百姓入湖,只有两艘朱衣卫的船可以出入。
4、东湖草舍日外
俯视镜头,梧帝进入庭院,庭院是一回字形建筑,正中一草屋被外面三层高的回廊建筑围绕(结构类似于古代戏台)
如意(o.s.):人犯只能住在中央的草舍中。外人若想劫狱,回廊每隔几步便设有望楼,楼中有箭手;人犯若有异动,草舍外铺有响石,人一踏上便会发出声响,再加上四周居高临下的合围监视,插翅难逃。
特写回廊望楼中的箭手,他们的视线向着湖面。
特写梧帝脚下的白砂石,梧帝一踩上就喀喀作响。
5、东湖草舍屋内日外
梧帝走入房内,房内有案有书有榻有桌,但门立刻被锁死。
梧帝奔到窗边,只见每个方向的二楼,都有朱衣卫的看守立于柱旁监视着他。
6、一户人家二楼房间日内
桌上已经用筷子和杯子摆出了一个简略的地图。
如意:不过好在那里我去过几回,只要没有改建过,里面的结构和护卫配置,应该不会有太大改变,我很快就能画出来。
顾远舟看向孙朗:你去密档室查查,近年来东湖周边有没有土石出入的记载。
孙朗:是。
于十三松了一口气:这么看来,攻下这儿,应该比永安塔容易不少。顾远舟:也未必容易。难点在于上岛。他指着地图上的“湖水”:从湖边到岛心有一百丈,没有船只,上不了岛。
但若是弄一只船过来,光抬船的动静不小,划桨声也一定会引来注意。而且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一柱香时间,这中间,无论是岸上还是湖心的守卫发现了,我们都无处可逃。
钱昭:还有,以前殿下和你总算上过永安塔,知道里面的状况。但这一回,朱衣卫未必会再同意我们上岛。弄不清巡逻和换岗的时间,弄不清圣上到底藏在哪,都是麻烦。万一,他们不让圣上住草舍,而是换到其他地方呢?
于十三:船的事我来想办法。我舅舅以前是水军都督,我在他那见过一种不容易惹人注意的船。
元禄:我也可以试试用迷蝶和圣上取得联络,看他能不能告诉我们守卫和换班的情况。
钱昭:那这回我继续去安排撤离计划。
顾远舟:好,大家分头行动。撤。
众人纷纷离开房间。顾远舟落在最后,他正将筷子和杯子全部归放到原来的位置,突然间,他
拿杯子的手开始剧烈颤抖,顾远舟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良久才慢慢平息。顾远舟立刻催动内力向杯子空劈,但试了几次,杯子都纹风不动,直到最
后一次,杯子才被掌风劈为两半。
如意这时退回来:你怎么还没出来?
顾远舟忙掩饰:哦,不小心打碎了东西,正在收拾呢。
如意:张嘴。
顾远舟依言。
如意:刚才趁空买的松子糖。顾远舟微笑:天天被你这么喂,我要是长胖了怎么办?你会不会嫌弃我?如意:当然不会。我只会拉着你每天练十个时辰的剑,然后不许吃饭,这
样你很快很就能瘦下来了。
顾远舟摇头:真狠心。
两人笑着出了门。但在如意看不到的地方,顾远舟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7、永安寺日外
初月站在永安寺外,进出不断的士兵们搬着破损的建筑残件出来。有百姓议论。
百姓甲(o.s.)——好大的烟,我就在隔壁,呛得我头疼!百姓乙(o.s.)——我才知道,塔里头住的居然是梧国皇帝,难怪总有那
多兵看着后院!
初月惊疑不定。
邓恢:正好想问县主打听点事呢,不想就正好碰见了。
初月回头,见邓恢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身后还跟着几名朱衣卫,立刻紧张起来。
邓恢带着笑:在下朱衣卫指挥使邓恢。
初月紧张:大人请说。
邓恢:县主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
初月:看热闹。邓恢一笑:没和安乐侯在一起?哦,听说前些天,你和他又吵架了,一个
人跑来了这边喝酒?初月只觉得后颈一紧,马上冲口而出:我和他哪天不吵——(收口,转头,
泪水盈眶)要不是阿爹总逼我去见他,我才不想跟他说话!邓恢:县主那日是去城外侯府的马场见的安乐侯,不知道还有没有见过其
他人?(闪回)
如意将初月抛给李同光。李同光又羞又惊地仰望如意。
初月:其他人?你是说小厮,马夫?
邓恢:陌生人。
初月回想着:没有。她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急切地:邓大人,你来问我这些,是不是因为李同
光犯了什么事?告诉我,我让朱邪部的人帮你查,赐婚圣旨还没下,只要能定了他的罪,我就不用嫁他了——
邓恢倒被她逼得退了一步:没有的事,县主想多了,只是例行调查。(抱拳)打扰。
初月追上,不依不饶:你别走啊!你给我说清楚!
朱衣卫忙隔开了她。
邓恢加快脚步,悄悄抹了抹冷汗。
等他们走远,初月这才轻出了一口气。
8、四夷馆外院日外
于十三不解地跟着随从甲出来:哪个四夷馆的人要见我?没见我正忙着呢。突然他愣住了,一身平民男装的初月摘下斗笠:果然是你。于十三眼神一变,疾步将她拉到僻静处:你怎么来了?初月感慨:你原来真的是梧国的六道堂。(停顿,五味杂陈的)白天一看,
和晚上神情都不一样了。于十三自然地:是不是更英俊——(咳,皱眉)对不起,你不能在这里——初月:四夷馆的管事是朱邪部的,他不会乱说话;我是从送菜的门进的来
的,没人跟踪。我找你也是为了正事,朱衣卫已经为了安乐侯的事盯上我了,虽然我装傻应付过去了,但我还是怕金沙楼昨天有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会拖累你——
于十三意外,表情放缓:你别害怕,金沙楼里的人做的都是偏门生意,大家有默契,不会往外乱说的。
初月:那就好。
于十三:你白天跟晚上也不一样了,晚上就是个骄蛮任性的小丫头,现在,倒真是一副朱邪部王女的架势了。
初月: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低头)对了,能给我出个主意吗,我要不要把朱衣卫找安乐侯麻烦的事告诉他?
于十三:当然要,你们毕竟已经定了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且,你去报信,就是有恩于他,这是你们和好的大好机会嘛!昨天我教你的那些,你还记得吧?
初月:记得。(停顿,咬牙,深吸一口气)于十三,昨晚——于十三带着迷人的笑,坚定地打断了她:昨晚已经过去了。初月:我明白。(强笑)那我走了。她转身离开,于十三无声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初月突然回头:我还有很多元宝,能不能再买你几晚?于十三:我是个钦犯,浪子,六道堂。你是县主,贵女,还是订了亲的好
姑娘;偶尔遇到不开心的事,乐呵一晚就够了。你呢,就是见识得少。以后多去几回金沙楼,就知道只要有钱,天下会哄姑娘的美少年,要多少有多少。报我的名字,老板娘会给你打折的。
初月努力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于十三长吐出一口气。
他回头,只见一圈六道堂的人都围着他,齐齐摇头。
9、四夷馆廊下日外
于十三冲他们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疾步走到顾远舟和如意身边:都听见了吧?她不是来找我算账的,是来报信的。以后这事就算了结了。
如意却道:她就是初月?
于十三:啊?!你不知道?
如意捂额:完了。
顾远舟:怎么了?如意尴尬地:那天她跟踪我,结果我以为她只是初月的侍女,把她捆起来
交给了鹫儿,叫他自己处置好。顾远舟:啊——(顾左言他)说正事。(对于十三)你说的船弄到没有?于十三:弄到了,已经在后院,我收拾好就马上叫你们过来。他勿匆地去,但是转过走廊的时候,他停了一下,转头往大门的方向看了
一眼,但这停顿也不过只是片刻而已。
10、安乐侯府李同光书房日内
李同光听着初月的讲述,面色变幻。初月:——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总之,那个女人的事,我一句都没有提。李同光一时也找不到话说,半晌才道:谢谢你。(停顿)她对我很重要,
对我以后的大业,更重要。她也不是朱衣卫的白雀,你别误会——他絮絮地解释着,初月的心神却飞到了天外去。
(闪回)金沙楼,于十三教她:你如果想把他抢回来,就得学会先服软,看到一个
美人儿楚楚可怜地向自己赔不是,男人多半会内疚。
初月:对不起,那天,是我不该擅自跟踪她,(低头)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李同光一怔,半晌道:我那天也在气头上,说话过分了些。
(闪回)于十三演示着:他一内疚了,你就得掉眼泪。女人的眼泪就是男人的刀,出刀要准、快,然后趁他心软的时候,抓住机会,拉住他的手。
初月:——别看我总是打扮成小子,但是,我也会伤心的。
她落下泪来。李同光皱了皱眉,又觉得尴尬,又有些同情,最终只能扭头从案上拿了张
茶巾递给她,初月乘机抓住了他的手。李同光愣住了。
(闪回)于十三向她演示着:男女之间,一旦肌肤相接,那一切的一切就不一样了。然后,慢慢地靠过去,说声“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初月: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她把头靠在了李同光肩上,李同光浑身僵硬,想推开,却又为难。
初月眼前却浮现出于十三的样子。
(闪回)
初见时,他半裸身体喝酒的潇洒姿态。
跳窗时,他眨了眨眼的俏皮姿态。
扶起她时,他关心的姿态。
他把初月的手放在自己心上时,深情的姿态。
初月闭上了眼睛。
李同光已经忍到了极限,正要开口,初月却开口:告诉我,你是怎么喜欢上那让你宁愿死了也要喜欢的人的?
李同光一怔,良久道:她是突然出现的,一开始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后来,突然一下子,看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闪回)
初月与于十三不小心十字相扣,互视,都怔住了。
初月睁开眼,主动离开李同光:原来如此。最后一个问题,你晚送我玉簪花,当真只是因为心情好?
李同光看着她,终道:是,因为她那天跟我说话了,我开心得不得了。
初月:那我就让你更开心一些吧。李同光,以后我们就做一对假夫妻吧,连相敬如宾都不需要。
李同光有些吃惊。
初月:有人教我,说只要服软只要掉眼泪,就能抢回你。可刚才试到一半,我就觉得没意思了。我们俩其实一开始就互相看不上,后来也只是因为赐婚和合作才勉强相处。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你,只是你生得好看,而姑娘家,哪个不会梦想着未来的夫君多少对自己有些真心?所以我才会吃醋、才会生气,可现在我突然明白了,我难过,只是为了我的骄傲,不是因为你。我初月,值得更好的男人,没必要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李同光:这件事,你父亲知道吗?
初月:他不需要知道。我们继续在别人面前演戏就行了。这样朱邪部还是会继续和你合作,但如果你能成大事,我要一个国公的爵位,有实封有实权,可以自己拥兵的国公。如何?
她伸出手,李同光想了想,和她击掌:成交。
初月长出一口气,转动脖子:呵,这下好了,终于不用你面前扮温柔娴淑了。
她飞身一脚踢翻了李同光的书案:跟外头说今天我又来你府里闹了一场,就因为邓恢今天为了你,找了我的麻烦。
李同光想了想,也飞起一脚,踢翻了另一件物事:不光闹,我们还打了一场。
初月笑了,骄傲地:那最后赢的一定是我,因为你不敢得罪初国公府。明天出门,记得往自己脸上添两道指甲印啊。告辞。
她潇洒地转身离七。
李同光:等等。你刚才那样,是不是因为喜欢上了别的男人?别误会,我只是怕万一露馅,要怎么跟令尊交代。
初月转头:没有。只是昨天晚上,我花一大笔钱,买了一个俊俏的郎君一晚,他教我见识了好多希奇古怪的花样。(故意伸指划李同光的肩)他替我打开了一扇窗,所以,我就瞧不上你啦。
李同光被她不同往常的举动吓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初月银铃般的笑了起来,走了出去。
11、街道日外
初月在街道上策马而行,还在笑着。
小星:刚才侯爷跟你说了什么,您怎么那么开心?
初月:做了一场很美的梦,然后醒了,总不能哭吧?
小星不解,但初月已经拍马飞驰起来。
初月的马与一辆马车错身而过。
马车窗帘飞起,露出了琉璃憔悴的脸。
而驾马车的人,分明是一位朱衣卫。
12、朱衣卫正堂日内
两朱衣卫将琉璃架进了正堂。
邓恢亲信:我们的人刚出京不久,就碰到了安乐侯府的人送她进京。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但伤了背脊,站不起来了。
琉璃被放在地上,强自镇定:放我走,你们抓错人了!
邓恢:琉璃,天泰十二年生人,承天四年由白雀转入朱衣众,随侍紫衣使任辛。承天八年因罪废去武功,罚往洗衣局效力。(扬着手中的档案纸)你是谁,你自己或许记不得了,但这份册子不会错。
琉璃脸色刷地变白,但仍道:就算属下曾属朱衣卫,但小侯爷如今才是我的主子。
邓恢亲信:真是一心为主。可你跟着安乐侯,不过也才短短几个月吧?主子年青俊朗,你又是他唯一的贴身侍女,时间一长,自然就会生出些该或不该的梦想。可惜,你为了保护他勇斗北蛮人,差点送了性命,他却只留下一声“忠仆”,接着就把你一个人扔在合县休养。
琉璃一震。
邓恢亲信在她耳边,犹如毒蛇一般低声道:可惜,现在你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你以为以后他还会让你继续服侍吗?接你进京,不过也就是为个好名声,然后就把你往庄子里一放,让你自生自灭罢了——
琉璃身子一软,伏在地上:不是的,不是的。
邓恢亲信急速地:你知道你现在有多脏有丑吗?你知道他这么久从来没想起过你吗?你对于他唯一的意义,就是你做过任辛的侍女,你就是个替身,是个摆件!
琉璃崩溃了:我不是!
邓恢:你是!你只是一个被他利用的可怜废物!他从来都没有瞧上过你!你一直在痴心妄想!
琉璃掩着耳朵:不,不,我不是!别说了,求您别说了!
邓恢亲信一使手势,两朱衣卫(其中一为中年男朱衣卫)上前,硬生生扯开琉璃的手,不断在琉璃耳边重复:你就是个废物!你真难看!真恶心!
琉璃被逼听着,不一会儿,她的心理就完全崩溃,不再挣扎,神情也变得渐渐呆滞。
邓恢亲信示意两人停止,放柔了声音:好了,歇一会儿吧。他递给琉璃一皮囊水,琉璃颤抖着喝着。邓恢亲信温柔地:你现在是不是很恨他,恨就说出来,我们会帮你的,是
还是不是?
琉璃下意识地:是。
邓恢亲信稍加快速度:那你是已经不再喜欢他了?是还是不是?
琉璃:不是。
邓恢亲信:他最近是不是见过任辛任左使?
琉璃:是。
一语既出,邓恢亲信满意地笑了。
琉璃意识到自己失言,手中皮囊跌落。邓恢走到她身边:说清楚他们何时何地见过面,我就放你自由。你是卫中
老人,不合作的人,会受到什么样的刑罚,你应该比我清楚。琉璃再度颤抖起来,天人交战后良久,她道:任尊上,现在应该就在京中,
她和金沙帮的人,过从甚密。
13、城内某处日外
一马车停下,两朱衣卫将琉璃放在僻静的路边。
中年男朱衣卫不忍心,解下自己披风替她替披上,还放了串钱在她身边:尊上开恩,放你全须全尾的出来,你好自为知,呆会儿叫路过人送你去想去的地方吧。
他上车走了,琉璃呆呆地坐在路边。
14、道路日外
马车上,中年男朱衣卫忍不住回望了一眼。朱衣卫甲:腿都断了,你还能瞧上?中年男朱衣卫:我同情她,不过是在同情自己。谁知道以后我们会不会落
到她的田地?朱衣卫甲沉默了,半晌:任尊上真活着?这事要不要告诉金沙帮?中年男朱衣卫:用得着我们吗?早有人去了。这些年大伙受了他们不少好
处,谁都想怕如果有个万一,好歹还能有个落脚收尸的地方。
15、郊外某处日外
很久之后,琉璃才开始动弹,她木然地拖着残废的双腿往前爬着,不一会儿就一身狼狈,尘土满面。
偶有路人经过,要么只是觉得奇怪,要么根毫不关心。
(跳接)几匹马奔过,不一会儿,却有人折转马头回来。
元禄:我说我没看错吧,她就是安乐侯的那个侍女,在合县受了重伤的那位。
原来,来者正是杨盈、钱昭、元禄等人杨盈不忍,跳下马:你要去哪儿?你还记得我们吗?我们是梧国使团的人。琉璃没有回答,只是呆滞地往前爬着。
杨盈:她有点不对。
元禄:送她去安乐侯那里吧。
琉璃一震,慢慢有了反应:不,我不去,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我不——
话音未落,钱昭已经点了她的哑穴。
钱昭:她情况不太好,早送过去,我们早回四夷馆。
16、安乐侯府正堂日内
李同光看到钱昭和元禄扶进来的琉璃,惊喜:琉璃!我正在派人到处找你呢!
琉璃不敢抬头看他。李同光却警惕地:她是被人掠走的,怎么会在你们手里?!元禄:哟嗬,好心救人倒成了错了!就为了如意姐对殿下好,你就整天阴
阳怪气地——杨盈阻止他:孤正好去东湖探望皇兄未果,正好我们也有些新的计划,正
跟你通个气,就顺路来了。李同光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抱拳:今日之事,多谢了。他吩咐手下甲:带她下去好好休息,记得传大夫。钱昭突然道:她上身的披风,是朱衣卫的。李同光的眼神瞬间凌厉,他一把拉起琉璃:到底怎么回事!抬起头来!看
着我!琉璃颤抖着抬起头,李同光英俊而冷酷的脸映入她的眼中,神色中有着无
限的焦急与关心,但她知道完全与她无关。李同光:抓走你的人是朱衣卫?!你跟他们说了什么?!是不是师父的事?!琉璃的泪水滑落。
李同光果断拔剑,架在她脖子上:说!不然我杀了你!琉璃:我只说了任尊上还活着,在京中,和金沙帮的人在一起,别的什么
也没说。您的事,还有她就是梧国湖阳郡主的事,更是一个字都没提。原本紧张的杨盈等人这下才松了口气。李同光冰冷:我不信。(对随从甲)带她下去好好拷问!琉璃:主上!(她哀求地)您信我,我是逼不得已才说了那些的,但我没
有背叛您!李同光:可你背叛了师父。(厌恶地)如果不是因为你服侍过她,我根本
就不会把你留下来。
琉璃一震,万念俱灰。随从甲正要拖走她,她却突然暴起,用尽力气把自己撞在了李同光的剑刃
上。鲜血暴涌。
钱昭元禄忙抢上救护,琉璃被自己的鲜血咳呛着:我真的没有背叛你——
我不只是她的侍女——我也是个人——我也会难过、会伤心——琉璃断气,但她最后几句话,除了她身边的杨盈,谁也没有听见。李同光皱了皱眉,对随从甲:拖出去,召集部曲,鞭尸,让他们看看背主
之人的下场。杨盈:你太过分了!她是为你死的,她明明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李同光微愕,但马上道:那又如何。恋慕我的女子如恒河沙数,但她在我
眼里,只是个叛徒。
杨盈:李同光!你!
李同光不耐烦了:杨盈,你才要清醒一点!我们现在一起密谋的,是篡位救帝,是只要稍出纰漏就要掉脑袋的大事!她背叛的,也是你的如意姐、我的师父,用用那你那点娘们一样的脑子,如果朱衣卫已经怀疑了我们,那第一个危险的是师父,第二个危险的,就是你们皇帝!
杨盈震惊,她看向钱昭。
钱昭:他说得没错。希望琉璃死前说的真的是实话。不过,以我对朱衣卫的了解,我们这样大张齐鼓的来拜访,反而会打消他们的疑心。
17、四夷馆顾远舟房间日内
如意“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顾远舟按住她的手:金媚娘说她已经收到了消息,朱衣卫确实已经在搜捕她,她紧急关闭了安都的金沙楼,暂时安全。四夷馆外面朱衣卫的暗哨也没有增加,可见琉璃遗言,多半是真的。
如意:但我们不能赌,我必需马上离开四夷馆,否则会牵连到你们。元禄:可现在朱衣卫肯定也在到处追查你,金沙楼都关了,你能到哪去儿?如意:从我计划刺杀大皇子那天,就已经准备好的藏身的地方。安都是我
的老地盘,放心。
顾远舟:我们上岛救人的计划需要提前。如意:我正想说呢。朱衣卫既然查我,我的事就得事不宜迟。最好我们两
边同时动手,这样,我至少能帮你们引开一部分朱衣卫的兵力。于十三脸现担心,正想说什么,顾远舟已经道:好。(对使团诸人)按十
二个时辰后行动作准备。
众人:是!
他们散去。
如意:那你保重,我走了。
她立刻越窗而去。
18、四夷馆顾远舟房间外日外
如意刚在窗外落地,准备另一次起跳,却被追出来的顾远舟拉住了手:喂。如意不解:怎么了?顾远舟无奈地:你要独闯朱衣卫的总堂,我要去救皇帝,如果是在戏文里,
这怎么也该算生离死别了,结果你光丢下一句“我走了”就完了?如意:可我以前每次出去,都是这样。顾远舟:以前是以前,以后是以后。如意:知道了。(想了想)那,你想我跟你说些什么告别的话?顾远舟无奈:算了,如果要我告诉你,你才会说,还不如不说。如意:你怎么这么别扭啊——反正我会平安回来的,你也会顺利救出皇帝,
到时候在约定地方见面就行了。
顾远舟:这就是我想听的话。如意一怔,然后笑了:早知道你这么容易满足,我早点说就是了。顾远舟:只有金媚娘一个人帮你,她还有没有其他的手下参与?如意:有她一个人就够了,人多反而口杂。以前,我又说以前了,我也从
来都是独自行动。顾远舟:可那会儿你有整个朱衣卫给你在身后做支撑啊。武器呢,武器你
准备了多少?让我看一下。如意无奈,一晃手,现出铁指甲:这个。(亮出袖间银丝)这个。(一拍
腰间,现出匕首)这个。元禄还给了我几颗雷火弹,够了。顾远舟:可我记得你最擅用剑。如意:青云给了鹫儿,这些年也没遇到什么趁手的,到时候随便找媚娘要
几把就行。
顾远舟:就知道你会这样。跟我去个地方。
如意:现在?!
顾远舟:对,就是现在。
他吹了声口哨,元禄应声而出。
顾远舟:我们现在去铁铺。
元禄:好!
19、铁铺日外
一铁铺,铁匠正在挥锤锻打着,墙上也挂着许多刀剑。
顾远舟:这里很安全。我们安都分堂用来掩饰身份的。
铁匠停手:堂主。
顾远舟:要紧时刻,别停。
如意看到了剑胚:你要我送我剑?
顾远舟:对。
元禄:自从上回在天星峡你用劈了好几把剑,顾头儿就留心上了。一和安都分堂这边联系上,就请杨大哥用最好的陨铁炼这把剑了,光铁水就熬了十多天,今天刚铸好剑胚,结果就遇到了琉璃这事。
如意意外之极:远舟!顾远舟:别太感动,只是假公济私。正好安都分堂又存着一块陨铁——铁匠:差不多了。
元禄精神一振:我来!他奔过去,接近锤子击打起剑胚来,一时火光四溅。汗水很快从他额头上
滴落了下来。
如意担心:你慢点儿!顾远舟阻止她:制器是饿鬼道的拿手好戏,我有好几把刀剑,都是元禄亲
手炼的。他开的血槽,最为精妙。如意走过去,仔细观察,果见元禄又换了小锤,配着小凿,一点点为火红
的剑胚开着血槽。
如意正看得用心,元禄突道:顾头儿!如意回首,突见不知何时,顾远舟已经脱开了上衣,露出赤裸的胸膛,右
手执着一把剑!接着,就见银光一闪,顾远舟左臂一道血箭喷出,尽数喷在了元禄锤下的剑胚上!
一阵轻烟散去之后,又是一阵密集的锤声,元禄收了手:剑成!
顾远舟上前,从元禄手中接过已成的宝剑:以血祭剑,锋锐莫匹,乃是上古铸剑之道。
如意早就看得呆了,她颤抖地接过剑,行云流水般挽了几个剑花,只觉得畅快之极。
顾远舟:如何?
如意手中不停:人剑合一!
元禄:如意姐!
如意回头,只见元禄轻揭着一张如云丝雾的薄纱向她抛来。
如意纵身而上,快速挥剑,一时间剑与人都成了残影,数息后,片片薄纱如雪花一般坠下。
如意落在顾远舟身边,脸上有着难言的激动与感动,眼中也盈盈有泪。
顾远舟为她拭去泪水:别人都是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今日我倒是反过来了。这是你的剑,给它起个名字吧。
如意:红尘。
顾远舟一挑眉。
如意:红尘有你,红尘也有我。
顾远舟笑了。铁匠和元禄退开,在熊熊火焰的铁铺中,顾远舟和如意相拥乃至相吻的画
面,犹如一幅剪影。
20、四夷馆顾远舟房间日内
顾远舟正为自己上药。
于十三进门:放着我来!他接过药,替顾远舟上药:我都听元禄说了,我于十三自诩精通天下所有
风流特技,可这回是真佩服得五体投体,以血祭剑,高啊——(含情脉脉地)要是我是个女儿身,心也早化成一滩春水了。(手中动作不停)可你也有点过了啊,眼看大战在即,却弄了这么大一道口子。
顾远舟:皮肉伤而已。
于十三突觉不对:不对,以你以前谨慎的性子,大战之前连剑刃都要自己磨三回,这次怎么会主动弄伤手臂?
顾远舟没有说话,突然,他出手攻向于十三,两人你来我往几回,最终一只茶盏被两人用内力定在空中,互相推拒。
突然,茶盏被于十三的内力推向顾远舟那边,砰然落地。于十三大惊:老顾!你的——
顾远舟:我的内力不稳。离京之前,章崧为了控制我,让我服了“一旬牵机”,中间我错过两次解药的时间,如果没有如意用了她半身含了“万毒解”的血相救,我活不下来。但是,万毒解原本就有用后七日内力尽失的弊端。
于十三:可你之前不是都——
顾远舟:之前确实都一切正常,但如意怕她血里的万毒解不够,到安都后,还是让我服下了新一份的解药。可能是两者药性冲突,从前几天起,我的内力就开始若有若无。眼下这个紧要当口,这可能会影响到我们救皇帝的成败。我没法
保证自己能活着回来,至少要尽全力,为她多增加一分生机。于十三也急了,团团乱转:不至于,不至于!万一到行动的时候,你这毛
病就不犯了呢?顾远舟:我从不把希望寄托幸运上。十三,这事绝不能告诉兄弟们,我怕
影响军心。但行动的时候,我如果——你就带着大家尽快撤离,不必管我,也不必管皇帝。
于十三:老顾!
顾远舟:元禄太小,钱昭有些过于忠心,兄弟之中,我只放心你,也只能托付给你。雪冤诏实在拿不到也没关系,殿下已经渐渐成长了,天道的冤曲,我相信她以后一定会尽力。如果你当我是兄弟,就把帮我把他们平平安安地带回去。
他伸出手,于十三眼中含泪,良久也才伸手,与他紧紧一握。
半晌,于十三突道:八字还没一撇,说那么多丧气的话干嘛。要托付,也得把美人儿托付给我才对啊。(故意流里流气地)你放心,你要是没了,我一定和美人儿快快活活风风流流——
顾远舟出手如电,一招制住了他的咽喉:你敢!
于十三正色:那你就跟我一起平平安安地回梧京,别给我撬墙角的机会。
两人对视,然后紧紧拥抱在一起。
21、安都金玉楼日外
大门被冲开,朱衣卫们冲进金玉楼,但楼中空无一人。众朱衣卫搜索,也一无所获。
邓恢亲信:尊上,一个人都没有。邓恢走过去,摸了摸温酒壶里的水,又看了看下恭敬对自己弓身的诸朱衣
卫,良久道:撤。
22、邓恢马车日内
马车前行。邓恢:把当初跟着我从近卫军来朱衣卫的那二十个人全都调回来。邓恢亲信:现在?全部?邓恢:对。外面那些人,不可信。刚才温酒壶里的水,还是热的,说明有
人跟金沙楼通风报信。邓恢亲信犹豫地:其实金沙楼这些年一直和我们互相买卖情资,楼中还收
留了不少退出的卫众,所以,泄露之事,确实在所难免。邓恢一怔: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邓恢亲信:属下有罪。邓恢很快明白过来:你是跟着我来的,他们不想我知道的,自然也会瞒着
你。邓恢亲信:是。
邓恢:金沙楼收留了我们多少退职的卫众?
邓恢亲信:一百五十余名。
邓恢愕然:这么多!邓恢亲信一咬牙:其实属下刚才还隐约听到,其实那天晚上,有不少卫众
都亲眼目睹了任辛当街击杀迦陵,但他们一直联手隐瞒此事。
邓恢震惊之极。
邓恢亲信低声:属下无能,本想审问几个人,把情况查清了再向尊上汇报。但一是时间来不及,二是他们好像早就互相套好了口供,我就算用了刑,也没问出什么结果——
邓恢脸色变幻,终道:不用问了。当初迦陵和陈癸如何瞒着我的,我又是如何瞒着圣上的,现在,他们就如何瞒着你。(长叹)朱衣卫号称天子爪牙,其实早烂到根里了。圣上骂得对,我的确无能。
邓恢亲信:可是,总不能放着不管吧,要是他们和任辛串通——
邓恢:如果卫中有六成的人都已和金沙楼或任辛勾结了,就算我们查出来了,又能如何?难道靠手中剩下的四成人,把他们全数投入大牢?
邓恢亲信无言。
邓恢闭目:召集我们自己的人,再从近卫军借一百。向安都所有线人重金悬赏,一定要查出任辛的下落。金沙帮里泥沙混杂,既然向我们卖过情资,就一定也有愿意被重金收买的人。
邓恢亲信:是!
23、一房舍日内
如意放下笔,正随手拿起那把“红尘”把玩,突然间,屋内一个类似张衡地动仪的器具里掉下了一颗珠子。
如意伏在地上,只听得地震微微震动。一片马蹄声翻飞而来。
(跳接)
一阵箭雨透窗而至,随即,房门被踢开。
但房内早已空空如也。
邓恢和邓恢亲信疾步而入。
邓恢亲信看着后窗的脚印:人刚走。快追!
几位朱衣卫飞身而出。邓恢却看着案上散落的几张纸。上面写着的是:天泰四年三月紫衣使瑶环
破汝州循王谋逆案晋丹衣使;天泰五年九月丹衣使康安自宿国剑南节度使府中盗得舆图助车骑将军刘鸿大破剑南军——
邓恢问身后中年朱衣卫:紫衣卫瑶环、丹衣使康安,是否当年跟随过任辛?中年朱衣卫:是。
邓恢:传他们过来。
中年朱衣卫一滞: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邓恢一怔,只得挥手让他退下。
24、邓恢马车日内
邓恢认真的看着些纸,回想着:汝州循王案,怎么总有点耳熟?
他看到经过的建筑,突道:停车!
25、国史院日内
一座肃穆的建筑。(字幕:安国国史院)官员取出卷册,放在邓恢面前:天泰四年和五年的实录都在这里。邓恢翻阅着,很快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他读着:三月,汝州循王谋逆事败
循王卒妃嫔亲信以下四十余人赐死。四月-邓恢:只有这些?破循王谋逆的人,为什么没有记载?官员:这个,下官就不知了。邓恢又翻到五年的那一本:大破剑南军这一条上为什么也只写了车骑将军
刘鸿,没有写提到我们朱衣卫的丹衣使?官员了然:原来是因为这个。邓指挥有所不知,自我大梧立国以来,朱衣
卫的任何功过,都从不录于史中。
邓恢霍然起立:这是谁的命令?
官员吓了一跳:先、先帝!
26、朱衣卫令册房日内
邓恢翻阅着令册,在丹衣使瑶环的名册下,看到了循王案等几笔记录,但都几乎已被浓墨勾去,看不清晰,最下方用红字写着“亡,销”两字。
邓恢扔下名册,又去找另一本,果然也看到了丹衣使康安的名字。可当他翻到下一页时,令册里却赫然出现了一张夹着的纸!
纸上红色字迹龙飞凤舞:邓指挥使钧鉴:今日酉时,大相国寺,卫中旧俗第一。任辛。
邓恢的眸子急剧收缩。
他转头问随侍一边的亲信:什么叫卫中旧俗第一?
亲信不解摇头。
这时,屋外突然喧闹声起。
27、朱衣卫令册房外日外
邓恢疾步而出,只见朱衣卫中庭的旗杆上,赫然挂着一幅随风飘动的通天长卷,上面血红的的大字分外鲜明:邓指挥使钧鉴:今日酉时,大相国寺,卫中旧俗第一。任辛。
邓恢亲信急道:谁挂上去的?一众女朱衣卫都摇头:刚才突然有一支箭,带着这个射中了旗杆——邓恢却厉声问中年男朱衣卫:什么叫卫中旧俗第一?
中年男朱衣卫犹豫。
邓恢:说!中年男朱衣卫:这是陈老指挥使在立卫之初定下的规矩,卫中凡有争执不
能决者,准两人私斗,生死不论,他人不可插手。若有违者,全卫共诛之。
邓恢脸上永久定型般的笑容,再一次消失了。
邓恢亲信不可置信:任辛这是主动向您挑战?
28、大相国寺日外
黄昏中的大相国寺庭院,空无一人。
邓恢独自进寺。如意一身红衣,在庭院转身而来:邓指挥使果然有胆色,竟然真的不带随
从,独自应约。
邓恢:不及任左使万一。大殿下、汪国公他们,都是你杀的?
如意:是。
邓恢:为报先皇后之仇。
如意:是。
邓恢:伽陵和陈癸——
如意:也是。邓恢拔出剑来:很好,你既然已经认罪,那我一定要将你擒拿归案。今晚
我们两人之中,只能有一个走出这大相国寺了。
如意拔出“红尘”,剑如龙吟:好巧,我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