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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肉(一念相思,一念执着) 正文 第011章

    ☆、第五十一章:日更党挽回尊严

    望着连出口都已被掩埋的石缝,诸人俱都沉默,只有刘沁芳的哭声凄厉哀绝。容尘子止不住心中的战栗,他终究还没有护住她。长久的静

    默之后,地底传来一阵泥石撞击的声响,容尘子容色微动,拼命地刨那石缝。他一动手,庄少衾和叶甜也抽出宝剑帮忙,清玄、清玄自然

    不能袖手。行止真人和浴阳真人也不好干站着,数人一并刨那地缝。

    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一只手从嶙峋石缝中伸出,行止真人赶紧停了手,众人小心翼翼地将周围的石块搬开,泥石里露出一方红色的

    衣角。淳于临满头满脸的泥,在他身下,护着同样狼狈不堪的河蚌。他的手死死插入泥石,外面众人自然不会理睬她,先将河蚌拖了出去。

    河蚌还有意识,淳于临与她右手紧紧交握,隔了许久,他突兀地笑了一声:“何盼,我们在一起三百多年……”

    河蚌趴在容尘子怀里,她的声音微弱如风中残烛:“三百六十二年,四个月,零四天。”淳于临抬眸望她,她的瞳孔仿佛也蒙上盈盈水光。淳于临终于展露笑颜:“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杀你,”他语声低微,温柔如初,“我只希望我在你心中能够再重要一点。我一直想

    知道……”他强提气,问出三百六十二年以来的疑惑,“其实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吧?我只中了你的摄魂术,对吗?你这样的一个人啊,自

    私、冷漠,那么难伺候,还贪吃得要命。”他笑容凄凉,“我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女人呢?”

    河蚌伸手去探他的脉博,随后她收手入袖,笑容浅浅淡淡:“其实淳于临从来没有爱过何盼,”她笑如浓雾轻风,“你只中了我的法术。”

    刘沁芳上前,拼命地拉扯淳于临,淳于临只缓缓松开了河蚌,他根本没有打算走出地缝,众人却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一股拉力将他缓缓扯

    入地缝的泥土里,他眼中却凝聚着柔和绵长的笑意:“我就知道……可现在我又后悔了,何盼,”他的全身都在缓缓没入泥土,除了刘沁

    芳的哭声,周围什么声音也没有,“其实爱了就爱了吧,又何必一定要辨清为什么?”

    他深深插入泥土的手也阻止不了身后巨力的拉扯,那蛇尾已经缠上了他的腰。他唇角溢出的血一滴一滴浸入泥土,目光却沾染着笑意,眷

    恋不舍。渐渐地那蛇尾将他越拽越深,连发梢都看不见了。河蚌捂着胸口,在容尘子怀中颤抖如秋叶。

    容尘子轻轻抚过她的长发,她不肯抬头,那姿态凄凉得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婴儿。容尘子微微叹气,只能吩咐庄少衾:“立刻通知道宗,将

    长岗山重设结界,暂时防止二蛇挣脱!”

    庄少衾应下,容尘子抱着河蚌下了山,山下已有官府准备的马车和饮水。容尘子将河蚌放在车上,河蚌一直没有睡,她睁着大大圆圆的眼

    睛看他。叶甜也上了车,容尘子便不好靠她太近,只伸手替她诊脉。不过片刻,他神色大变:“你……”河蚌满含期待地看他,叶甜不待

    他出声便伸手去探河蚌的胸口。随后她也变了脸色——她强行催动法术,令原本重伤的心脏几乎碎裂,身上血液早已不再流动了。她还活

    着,不过体内天水灵精还凝结着她一丝元神而已。

    刘沁芳那两刀,其实已经杀死了她。

    她伤得这样重,可一路上一直都强撑着,没有显露半点颓态。容尘子不顾叶甜在旁,倾身牢牢地将她拥在怀里,她容色虚弱已极,却仍不

    肯昏睡:“知观,你带我去哪里治伤?”

    容尘子一瞬间心痛如绞,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避开:“伤成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

    河蚌扯着他的衣襟,其声渐微:“不能说呀,会被吃掉的。”她似乎将要入梦,声音也朦朦胧胧,“妖怪都很凶的,谁最虚弱、谁就会被

    同伴吃掉。我师兄和师妹……都被吃掉了……”她迷迷糊糊中还没有忘记主题,“知观,你带我去哪里治伤?我好疼,你现在带我去吧。”

    容尘子双唇颤抖,久久不语。河蚌撑起眼皮看他,她惯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下就觉得容尘子肯定不愿意带她求医了。她扯着他的

    衣襟坐起来,姿态又柔顺又听话:“你欠我的肉我都不要了,你带我去找大夫吧。”容尘子目光哀恸,垂着眼不看她,她有些慌了,“知

    观?你答应过我的呀!!”容尘子紧紧握着她的皓腕,用尽全力将她揽在怀里,河蚌仿佛知道了什么,她用力推他,“你又说话不作数,

    那你又答应人家!!”

    叶甜别过脸,她突然跳起来,大声吼:“嚷什么嚷!去找大夫,现在就去找大夫!!”

    她冲出车外,将车夫一脚踹下去,自己驾车,寒风割面,她用手一摸,才发现不知何时,泪水已然盈满脸颊。

    书中的妖怪,总动不动就厌世,动不动就觉得岁月冗长。可数千年的光阴啊,熬过了清修的寂寞艰难,好不容易能够以自己想要的形态存

    活在世上,谁又会真的愿意死呢?

    叶甜驾着车,她不知道哪有大夫,她只能任马车沿着回清虚观的路狂奔,其实哪有神医真正能够起死回生呢?

    容尘子将她手腕都握得变了颜色,河蚌在他怀中哭成了泪人:“知观,我知道你最好了,你救救我呀!”

    容尘子用力亲吻她的额头,许久之后,他下定决心般地道:“好!别哭了!”他将脸贴在她被泪水浸透的脸颊,“我不会让你死,不会!”

    两个人都法力耗尽,没有办法御兽、腾云。马车一直行驶了一天一夜才到清虚观。容尘子一边回复元气一边用血吊着河蚌一口气。她听说

    要去找大夫,生怕再惹容尘子和叶甜嫌弃,路途之中即使再疼也忍着不哭不闹。容尘子拥着她的手臂始终没有松开过。

    车行至凌霞山下,容尘子抱着河蚌上山。那日冬阳温暖,山上松柏常青,林中偶尔还可见到小野花。她伸出手,阳光穿过那通透如玉的手

    掌,她咧开嘴笑了一下,讨好地去蹭容尘子:“知观,你会治好我的吧?”

    容尘子心急如焚,足下片刻不停,语声却坚定,掷地有声:“会!”

    她迎着阳光闭上眼睛,语声娇嫩得似三月春笋:“那我就天天都让你摸我的脚。”

    容尘子想笑,却几乎落泪。

    ☆、第五十二章:日更党捂脸果奔。

    容尘子将河蚌路抱回卧房,虽然有些日子没回清虚观,但他房间自有专人日日打扫,仍旧洁净不染尘。进入密室,容尘子把放在榻上,河

    蚌有点不安,揽着他脖子不许他走。容尘子柔声安抚:“乖,去找法器,马上就回来。”河蚌将眼睛瞪得圆溜溜:“不会不回来了吧?”

    容尘子缓缓掰开手:“相信我。”他堪堪出门,就遇到急步奔来叶甜。叶甜将手中马鞭甩在地上,神色焦急:“师哥,心脉已断,命数

    已尽,如何救得?”容尘子脚步微停,半晌方道:“心脉断裂可以接,命数已尽,也可以借。”叶甜怔住,许久才呆呆地道:“师哥,要

    为借命?可师父说过那本门禁术,……”容尘子止住话:“就因为师父曾反复叮嘱此乃禁术,并未深入研习,如今也无甚把握。事出突

    然,惟有先施为,且为再行参悟。”叶甜静静地望着他脸,再不用多余话,知道他已下定决心。只有应下。

    二人去往无量窟,将与借命之术有关书藉借都搜罗过来,河蚌静静地躺在榻上。清玄过来看过几次,按容尘子吩咐给备足了水。能感觉自

    己元神溃散,心越来越慌,但忍着不动。元神凝于静,散于动,必须多坚持阵子,也许容尘子真有办法。清韵也过来看了看,但容尘子有

    吩咐,没人敢惊扰。外间清贞在低声说话:“上次差点暗害了师父,怎这次师父还抱回来?”清素语带叹息:“觉得真吃定们师父了。”清韵声音沮丧:“可不要为做红烧神仙肉!那欺师灭祖啊……”最后清玄声音:“莫聚在这里,做自己事去

    大河蚌静静地躺着,黑发墨般流淌于枕畔。走之后,容尘子将房内所有属于东西都命清玄丢了出去,唯独这密室他还没想到做什么,也就

    没怎么动过。君子坦荡荡,他不个有很多秘密人,即使在榻上也中规中矩,实在找不出不能见人地方。这个密室也紫心道长留下,于他而

    言倒无多大用处……

    河蚌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想事情了,这时候脆弱如婴儿,随便进来个三尺小童也能让命丧于此。却再无法自救,胸口痛得像空了个缺口,

    连抬手力气都没有。活过数千年人,很少将性命交到别人手上。除了自己武修,他们谁都不相信。可现在,躺在个道观里,等着个道士来

    救,或许这个道士还要花很多力气,呆呆地望着帐顶,屋子里不敢点香,如今也妖邪之体,又气脉微弱。道观里供着三清四御诸多神仙

    ,怕仙灵之气伤到,容尘子命清玄将房中法器全都清理了出去。不多时,清玄和清素又进来,轻手轻脚点了许多莲花灯盏,有模有样地摆

    了个阵,不敢多动,也看不清何阵式。屋子里光线渐渐明亮,暗金色光映着绯红衣袂,更觉其姿容冶艳。容尘子徒弟也多正直,清玄、清

    素只看了眼,便匆忙回头,出了这密室。

    容尘子随叶甜进来时,河蚌仍旧动弹不得。叶甜上前解衣裳,噘着嘴不乐意,叶甜也气不打处来:“以为愿意看啊!有还不都有!”河蚌

    闻言,略垂眼帘望了眼草坪,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山峰,叶甜气得差点没将掷地上。容尘子面色微红,颇有些尴尬。他转头将根红线系在自

    己中指之上,又戳破指尖,令红线染红。叶甜将河蚌全身衣裳俱都除下,冷哼声,虽作不屑之状,到底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河蚌肤

    色赛雪,触感光滑柔嫩,当真对得起冰肌玉骨这四个字。平日里胡吃海喝,但这腰身却极纤细,该凸地方绝对难以掌握。叶甜不敢再往下

    看,个极少胡思乱想人,但不知怎突然就想到那晚这个河蚌和自家师哥缠绵之景。那夜师哥怎样同她欢爱……这具身体……师哥爱抚过吗?他……定然喜欢得紧吧?脸上突然火辣辣地烧起两朵火烧云,目光上移,不由又看到河蚌胸前伤口。刘沁芳下刀极狠,一心一意想要河

    蚌性命。

    容尘子也尴尬得紧,他将指间红线绑在河蚌右手中指上,另取了卷不知何材质红线,其线细微犹胜发丝,对灯细看时可见其上隐隐流光。

    他在榻前坐下,榻边银钩绾罗帐,灯光辉映着室春光。他红着脸隔空取出河蚌心脏,河蚌身体微麻,陡然没有了知觉。眼神惊恐,看着

    容尘子。容尘子以砚台状石盒装了半盒红色胶泥状物,竟然真欲替补心。但心脏在手时候,他突然皱了眉头——河蚌心脏除了新近刀伤,

    还有旧痕。似旧伤极为细致,未伤及心室。且伤痕已经极淡极淡了,如不须他补心,定难发觉。

    他以红线为其续脉,又以指尖沾了胶泥,专注地补心。血脉有限,心脏不能离体太远,他几乎趴在河蚌胸口,淡淡馨香萦绕在鼻端,他需

    要极力压制目光,才能忍住不去注意胸前高耸“峰峦”。甜不断地翻阅那本《借命术》,在莲盏之间转来转去,替容尘子将要用到法器

    按先后顺序排好,只恐有遗漏。河蚌仰躺着无事可做,只能打量眼前放大容尘子脸。容尘子眉十分浓密,鼻梁高挺,他眼睛也不似淳于临

    那种丹凤眼,但总带着犀利威严神采。整个脸形倒十分刚毅有型,奈何他总副处变不惊、老气横秋模样,似乎对世情早已洞若观火,全无

    朝气,无端地便显出几分老态。要搁官道上,河蚌哪肯他站在一起,至少都隔了两辈差距。河蚌不痛了,又有点臭美——这样人老得快,

    哪像自己,青春常驻,永远豆蔻年华。

    容尘子屏气凝神地补心,眼角余光都没有瞄过别地方。河蚌张了张嘴,无声地打了个哈欠——有些困

    容尘子立刻察觉了,他迅速将自己左手中指红线勒得更紧些,伤口加深,红线颜色更加鲜亮。他这才看了眼河蚌,低声叮嘱:“别睡。”

    河蚌点点头,用力撑起眼皮——想活,数千年光阴,经历过数不尽聚散悲喜,可还怕死,想好好地活着。想继续看大海日出,继续听海鸥

    唱歌,继续数朝暮潮汐,继续吃那些好吃。容尘子不敢撑在身上,补心个很细致活儿,那么多血脉,必须无遗漏。他双臂早已麻木,头上

    汗珠有将滴之势。河蚌吃力地举起右手,他眉头微蹙:“别乱动。”河蚌咧了咧嘴,小手轻轻地帮他拭去额上汗珠。个小小动作,却做

    得极为吃力。容尘子便没再阻止——找点事做也好,免得睡觉。足足过了个半时辰,容尘子终于将心重新放回胸膛,他将河蚌胸口碎骨

    清理干净,这才正眼看河蚌:“感觉如何?”河蚌皱着眉头,对玄术实在将信将疑:“都感觉不到有胸了。”容尘子面色微红,他取过河

    蚌鲛绡,五指隔着细绡轻轻按压河蚌穴道,从胸口开始。他粗糙指腹不时擦过河蚌双峰,面色更尴尬不已。河蚌噘了噘嘴:“又不没摸过。”容尘子干咳声,低声训:“别胡说。”过了胸口,他微微加重力道,注意力却始终放在河蚌胸口,那颗心开始缓缓跳动,初时很慢

    ,几乎不能感觉。他隔着鲛绡路按下去,至小腹时他心跳开始剧烈,喉咙也有些发干。他不是个易生邪念的人,当下心生羞惭之意,将《

    清静经》又默念了遍。叶甜还在身后,但不能找帮忙——他更清楚河蚌损伤心脉,知道哪些穴道需要特别小心。他顺着那光洁丝滑肌肤路

    细按,河蚌心跳缓缓复苏,大大眼睛里又盈满泪水:“知观,疼!”

    容尘子轻吁了口气,手下却不停:“忍着点。”他一身白衣沾满尘泥,只有双手洁净无垢。叶甜听见河蚌出声便走了过来,不忍见容尘子

    这般疲色,脱鞋上榻:“师哥,先梳洗,我来替你活血吧。”容尘子略有犹豫,叶甜又道:“借命大事,你也需要恢复下元气才好。”容

    尘子不得不点头:“也好。”他看看自己左手中指红线,又犹豫了下:“还再等等吧。”他抬手摸摸河蚌额头,动作温柔,“还想睡吗?”河蚌从他眼中望见掩饰不住疲倦,轻轻摇头:“不困了。容尘子这才放心,重新掐诀,屈指掐断了二人指间红线

    他出了密室,清玄便赶紧打了热水供他梳洗。诸小道士不时过来看看师父有无旁事吩咐。见到向龙精虎猛师父这般疲态,诸子皆惊——这

    这这,妖精果然吸人精血啊!才多久呀,这河蚌精竟然就将们师父榨成了这样……

    ☆、第五十三章:色即是空

    叶甜的手按过身上每一处肌肤,河蚌闭着眼睛,她能感觉自己的经络渐渐通畅。叶甜将一些大穴惧都轻封着,只恐她初补的心脏承受

    不住这样的血压。这样按了半天,她也腰酸背痛手抽筋了。河蚌看着她在自己身上按来按去,眸子泛出幽蓝的光彩,宝石一般澄澈通透。

    叶甜见不得她的媚态,立刻就爆发了:“我师哥都不在,你一副孤媚样子做给谁看呢!”

    容尘子不在,河蚌是个识时务的,当下并不惹她,径自闭目养神。叶甜没了对手,只得埋头继续按压她周身大穴。

    顷刻之后,容尘子回返。他一番梳洗之后精神了许多,清玄将几样清粥小菜端到外间卧房,容尘子先行用过了方进去换叶甜。叶甜起

    身,怕河蚌冷,她将按压过的地方都用薄被盖了起来。她穿鞋下榻,容尘子坐在榻边,重新挽了衣袖。垂眸时正碰上河蚌的目光,他清咳

    一声避开视线:“呼吸顺畅吗?”

    河蚌就张大嘴巴准备大吸一口气,容尘子忙按住她心口:“别!慢慢来。”

    河蚌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吸了两口气,容尘子心下略宽:“好了,这几天都不能动。”

    河蚌点点头,随即又瞟他的手,容尘子这才发现手掌还覆在那团温软之上。他缓缓收回手,开口掩饰之前的尴尬:“要喝水吗?”

    河蚌点点头,他便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水,清玄做事非常细心,水壶旁边还放着两包砂糖。容尘子往水里加了一勺糖,河蚌尝了一口,

    她眸子明珠般璀璨,唇瓣如樱花般娇艳:“知观,我可不可以再要一勺糖?”

    容尘子叹了口气,终于再加了一勺糖给她。

    接下来必须休息,河蚌已经累得受不住了,容尘子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叶甜吃过饭也回了自己房间。容尘子再次替河蚌诊脉,随后他

    将河蚌盖好:“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不要太大声,更不要乱动。”

    河蚌五指扯着他的衣角,目光盈盈:“你不能就在这儿睡吗?”

    容尘子拂袖起身:“男女授授不亲。”

    河蚌皱着精巧的鼻子:“那以前你不也……”

    容尘子冷静决然:“那是曾经。你我情义早已了断,如今贫道救你,也不过是贫道邀约在先。你好好休息吧。”看着榻上动弹不得的

    河蚌,他终于缓和了语气,“但我会照顾你直到你伤势痊愈,你不必担心。伤好之后,你去何处,贫道不再干涉。”

    河蚌松开他的衣角,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合下来,精致如水晶娃娃:“那好吧。”

    容尘子努力移开视线,他觉得自己修为真的还不够,多年持道,竟仍贪恋声色皮囊、粉红骷髅。

    密室里一直没有响动,容尘子躺在宽大的罗汉床上,身体已经瘦累不堪,他闭上眼睛,虽是留心着密室内河蚌的动静,最后却仍忍不

    住沉沉入梦了。密室中空气流通不畅,灯盏不能久燃,容尘子只留了小小的一盏。

    河蚌偏头睁着壁间如豆的灯火,恍惚中一片浊浪,许多人都在奔跑,她跌倒在地上,膝盖被尖锐的石块硌破,血很快融在风浪之中。

    有人将她牵起来,她还能感觉到那钻心的疼痛,有人拼命拖着她走:“盼儿,快走!别哭,再哭会被吃掉的!”

    渐渐地又换成清澈的河流,有人死死扯着她的衣角:“师姐,不要丢下我,大师兄!求求你们不要丢下我!”无数的妖红着眼睛,记

    忆中那张精致的面孔被撕得破碎不堪,血在水流中漫延。而那只娇软的小手还扯着她的衣袖,耳边渐渐连哭声都听不见了,那只小手被扯

    断,纤长漂亮的五指还紧紧扯着她的衣角,断处骨茬雪白。

    那时候师兄还在,三个小水族混在族里觅食,为了食物和另一队水族发生冲动。章葶和何盼都受伤了,饥饿的水族闻到了美味的血腥

    味。两个师妹里面他只能护住一个,他选择了何盼,抛弃了小师妹章葶。

    何盼紧紧蜷缩成团,看着水族一拥而上,娇弱的章葶很快只剩下一团模糊的鲜血。梦里她被人牵着,一直在奔跑,那团血肉却似乎

    深深融入水里,契台在她的生命里。有哭喊,有痛吟,就是没有眼泪。水生物终生居于水中,它们能流的只有血,没有泪。

    从此以后,她会在不经意间低头轻掸自己的衣角,恍隐中仿佛还能看见那只娇巧漂亮的小手,和断处参差不齐的白骨。

    容尘子依稀中听见她在哭,他从梦中惊醒,侧耳细听,果然有极细微的声响。他匆忙起身,密室里灯火微弱,河蚌似乎被魇住了,呼

    吸越来越艰难。容尘子赶紧压住她的双肩不让她乱动,她胸口剧烈地起伏。容尘子替她揉着胸口,轻声唤她,她贴着他的肩膀,泪如雨下

    :“为什么要杀我?我又没有阻止你和她在一起,我又没有欺负她。”她哭声越来越大,双手紧紧握住容尘子的手腕,“淳于临,人家好

    疼,好疼!!”

    容尘子掐诀安她魂魄,待她安静了方扯过鲛绡覆在她唇瓣之上,隔着细绡为她渡气。约摸十余次,她终于张开眼睛,看着容尘子,她

    还有些不解:“你干嘛过来偷亲我?”

    容尘子面色发赤,将鲛绡放在她枕边,他站起身,轻声道:“刚才你哭了。”

    河蚌挑起眉毛:“哪有!”她吃力地抬手摸摸自己脸颊,然后她惊怒地大叫:“容尘子你好过分人家不过睡了一会儿,你偷亲人家不

    算,还把水泼人家脸上!”

    容尘子没有争辩,替她掖好被角,河蚌又有些将信将疑:“老道士,我真哭啦?”

    容尘子眼观鼻,鼻观心,单音节回答:“嗯。”

    河蚌轻叹一声,随后摸摸肚子,一脸感慨:“那我一定是非常非常饿了。”

    容尘子在榻边坐下,语调平静无被无澜:“还不能吃东西,要再喝点水吗?”

    河蚌摇摇头,她重又闭上眼睛:“我也太累太累了,我想再睡会。”

    容尘子什么话也没说,她呼吸渐渐清浅,竟又沉沉入梦。她的睡颜沉静如深海,容尘子用鲛绡拭去她脸颊的水痕,动作轻柔。许久之

    后,他趴在床沿上,竟也朦胧入梦。

    ☆、第五十四章:日更党尊严

    容尘子醒来时候已经傍晚时分了,冬日暮色早早就笼罩了大地。他睁开眼睛,榻上河蚌还在熟睡。手不自觉地捂着胸口,眉头紧蹙,似乎

    在梦中还能感觉到穿心之痛。容尘子恐手压迫到心脏,轻轻将那只小手放到身侧,见双唇干得起了壳,他化了道清浊符,符入水立刻无影

    无踪,水质更加清亮。容尘子取过小木勺舀了点符水滋润双唇。

    约摸刻之后,叶甜进来,同容尘子也无甚好客气:“师哥,守着,先用饭吧。”

    容尘子点点头,又叮嘱:“若再被魇住或者睡不安稳,就先安其魂魄,用杯中清浊符水喂。”

    叶甜点头,接过瓷杯,因着可恶三眼蛇,最近几人都伤神太过,容尘子更消瘦得厉害,语声中满满心疼:“师兄,要不借命事……缓几天

    吧?都瘦成这样了……”

    容尘子摇头:“得趁地府未发觉之前行动,千年大妖,地府会有专人勾魂,凌霞山虽然设有护山大阵,但只怕挡不了多久。”

    虽知无用,叶甜难免还再劝:“可借命乃逆天行事,总说同已经恩断义绝,又何必再为行这禁忌之事呢?”

    容尘子竖手制止再说下去,语带轻叹:“虽多有不之处,但今陷此境也为除蛇卫道而来,纵无交情,辈又岂能见死不救?”

    叶甜倒也有自己考量:“算了,不过也就说,现在内修已不多见,若师哥留下为日后对付鸣蛇着想,也就不多说了。就怕师哥……余情未

    了。

    容尘子微怔,随后他淡然道:“时荒唐缪误,得诸神指引能回归吾道,又岂能再陷红尘囫囵?”

    叶甜这才展颜:“这里有,先用饭去吧。

    容尘子去了膳堂,这趟出去门有些久了,诸弟子课业也不知怎样。他和清玄、清素离观,观中诸事都由清贞料理,此时他伺立在容尘子身

    边,诸小道士生怕师父发脾气,俱都安安静静吃饭。

    容尘子以筷子敲了敲碗碟:“坐下。”

    清贞赶紧在下首坐下来,大气也不敢喘口。容尘子讲究食不言,只低头吃饭,清贞不敢有违师命,也跟着忐忑不安地吃了几口。饭毕,清

    玄将诸道士聚于祖师殿,容尘子这才开始询问观中事务。清贞站得规规矩矩,但凡容尘子所询,他倒事无巨细,都小心翼翼地答了。

    容尘子随后又考较诸道士经书、法门。

    这耽搁,就过去了个时辰,河蚌睡醒了。睁开眼睛,发现榻边只有叶甜守着,叶甜还在翻看着《借命术》,见醒来也跟没看见似,鼻子里

    还冷冷地哼了声。河蚌摸了摸肚子,本就个饿不得,如今却已有天夜未曾进食了。听着肚子咕咕响,叶甜幸灾乐祸:“补心之后,十天之

    内都只有吃流食。并且只能吃三分饱。”

    “啊?”河蚌脸上这才浮现悲恸之色,“呜呜呜呜……要吃烤鸭,要吃羊腿……”

    整个密室里都回荡着哀鸣之声,叶甜听得通体舒泰:“活该!”

    容尘子端着半碗清粥进来,就听见河蚌哭得十分伤心。他紧皱了浓眉:“发生何事?”

    叶甜冷哼声不答,河蚌看见他手上半碗清粥,哭得更伤心了。

    容尘子在榻边坐了下来,舀了粥喂:“别哭了,多加点砂糖。”河蚌眼泪流个不停,哭半天才道:“人家想吃咸!”

    容尘子沉默片刻,终于吩咐室外清玄:“再送半碗清粥,加点盐。

    “呜……”河蚌哭得伤心欲绝。叶甜怒不可遏,张口就骂:“就让喝点粥,至于吗?!”

    河蚌不甩账:“不吃粥,就不吃粥!!要吃藕粉丸子,要吃葱烧海参,要喝斑鸠冬菇汤,呜呜呜呜……”

    容尘子忍不住地叹气,许久他划破手腕,滴了几滴血到粥里,他血全无血腥之气,鲜亮色泽在清粥中晕开,半碗粥颜色变成了晶莹桃花粉。叶甜急施止血咒为他止血:“师哥!”容尘子摇摇头示意别再说了,倾身将粥送到河蚌面前,舀了勺喂。河蚌看了他眼,乖乖地张开

    粉嫩嫩唇,口口地喝。那香气太浓郁,隔着袅袅热气看容尘子,突然咧嘴笑了下。那笑容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蓉出碧波,容尘子目光

    胶着……

    叶甜气得火冒三丈,冷哼了声:“讲什么义正辞严大道理,天下男人都个德性!”

    摔门而去,容尘子闹了个面红耳赤,沉默半晌,仍然继续给河蚌喂粥。河蚌个脸皮厚,根本不以为意,边喝着粥,边用小脚撩容尘子。容

    尘子伸手拍,冷不防触到那只娇嫩、温润纤足,心跳倏然加速。他索性不再管,连喂带塞地将半碗粥都填进了肚子里。

    而下午,容尘子和叶甜又因为向谁借命而起争执。借命违天理事儿,支蜡烛只能从头点燃照明,而借命,就让它两头都开始燃烧。虽然得

    以共生,却毫无疑问也加剧了损耗。容尘子自然欲借自己寿数,叶甜又怎么会同意。二人争执不下,叶甜急出了眼泪。河蚌听了半天终于

    忍不住提议:“呃,定要借们么?”容尘子和叶甜俱都看过来,翻了个白眼,这货虽然很2,但会做算术,“师不敷出了几条三眼蛇么,

    们难道不能抓条来给借命吗?三眼蛇有上古神兽血脉,条就可以活好久好久好久,就算折半,也还可以活好久。们俩共加起来还不过百…

    …”

    容尘子和叶甜对望眼,二话不说,抬腿就走。走了许久,叶甜突然忍不住笑了,笑得前仰后合。容尘子唇角微勾,也露了个微笑。

    三眼蛇乃天灾所生,其寿数不计入生死薄。借其之命,甚至不用违背天道。好比强抢别人东西犯法,而取无主之物无人过问样……

    容尘子派了清素去找庄少衾取条刚刚孵化三眼蛇,自己还需再休息晚,以便养足精神为河蚌行借命之术。他居室与河蚌仅墙之隔,心中有

    事,说养足精神,他却又如何安心入睡?不过两刻就要往密室里去趟,看看河蚌。河蚌都被他看得不耐烦了:“知观,别跑来跑去了,就

    在这里睡不行吗?”。

    容尘子心下犹豫,河蚌举手发誓:“如果乱动,就让以后只有粥喝!”这个誓发得重,容尘子这才上了牙床,他在河蚌旁边合衣而卧,

    河蚌闭上眼睛,这觉竟然睡得十分安稳香甜。容尘子见果然乖觉,不由也宽了心,闭目睡去……

    夜半更深时分,外面下起了冬日里第场雪。清玄送了厚棉被过来,见容尘子卧榻之上整整齐齐,并无睡过痕迹。他进到密室里,就见容尘

    子与河蚌半肩而卧,河蚌粉脸枕着容尘子宽肩,青丝披散在他胸前,丝丝缕缕,如若纠结不清温柔。他轻手轻脚地抱着被子又出了密室,

    原路抱回——师父温香软玉、伴美而眠,哪需要什么被子……。

    及至天色渐亮,叶甜端了河蚌粥过来,密室里灯火微弱,映着牙床上交颈而眠二人,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师父仙逝之后,每夜啼哭,容尘

    子也曾这般安静温暖陪伴过。然多年之后,旧人犹记前事,前事已化飞烟。

    ☆、第五十五章

    容尘子醒的比河蚌早,去后山督促弟子做早课了。叶甜捧了粥,没好气的将仍在熟睡的河蚌摇醒:“起来!喝粥!”河蚌一听粥字就要哭

    ,左右一看,发现容尘子不在,她收了眼泪,眸子还是水汪汪的转来转去:“又是粥!不喝!”

    叶甜本就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何况是伺候这个她本来就看不惯的河蚌!当下他就怒了,双手插腰就骂:“你又不是几岁稚子,吃个饭还

    要人哄吗!老成这样了还装嫩,说起来就让人恶心!快过来吃饭!”

    河蚌瞪着大大圆圆的眼睛:“我胸比你大!”

    叶甜被噎的火冒三丈:“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妖精!”

    河蚌不服气:“我胸比你大!”

    叶甜气的差点没把手里的碗砸到她头上:“岂有此理!你,你,你…….胸大有什么用,你没脑子!”

    河蚌咧了最:“知观喜欢抹胸,又不是喜欢摸脑子!”

    叶甜吐血三升。

    容尘子回来就看到怒发冲冠的叶甜,他还不解:“发生何事?”

    叶甜气的手发抖,连带对他也没有还脸色。她把手上的碗往他手里一塞,怒气冲冲的走了。容尘子在塌边坐下来,用勺子舀了粥喂河蚌。

    “有如何惹得小叶不高兴了?”

    河蚌撇了撇嘴,:“谁让她说我老来着!她不高兴?你怎么就不管我高不高兴呢!”

    容尘子答得无情:“贫道是她师兄,自然要护着他些。海皇陛下在吾观之中,最好还是客随主便,莫生事端的好!”河蚌看了他一眼,张

    开嘴含了一口粥,容尘子神色淡然。冷场许久,河蚌小心翼翼的开口:“难道你更喜欢摸脑子!”

    及至下午,清素带回来一条三眼蛇,居然是上次冒充刘沁芳的那条。诸人与鸣蛇母蛇交战的时候它躲起来了,这会儿听说河蚌要借命,它

    倒是又出现了它的生命本来就长,如果再修炼成妖,更是难以计算。如果借给河蚌,说不定换个人情。这河蚌心情一好,让它修成人身说

    不定。

    借命之术并不复杂,容尘子带河蚌去了无量窟,不了法阵,阵中画了两个圈儿,由叶甜护法,三眼蛇倒是乖乖的在自己的圈中呆着,它还

    有些不放心:“知观,你真的只借一般寿数?”

    容尘子小心翼翼的将河蚌扶到圈子里坐下,只怕她乱动,血液循环加多,心脏负荷不住。这会儿听见三眼蛇发问,他只是淡然道:“嗯。”

    那三眼蛇边放了心,然后它又去河蚌那里卖乖,“嘿嘿,海皇,俺对你最好了!嘿嘿嘿!”

    河蚌翻了个白眼,“五十年让你修成人身,老子记着呢!”

    这三眼蛇在圈子里打了个滚,乐的眉开眼笑,“谢谢美貌无双的海皇陛下,谢谢英俊潇酒的知观!”

    河蚌无力吐槽,喃喃道:“格老子的,嘴还挺甜。”

    容尘子关心的终究不一样,他抚额:“一个文盲已经很可怕了,又来一个,那个字念洒。”

    三眼蛇慌了:“俺怎么敢说知观傻呢,嘿嘿嘿嘿。”

    容尘子:“…….”

    法事做了一个多时辰,河蚌已经很累了,容尘子抱着她走出了无量窟,她水色的裙裾长长拖曳,质如烟波,黑发如墨,美丽的如同一场幻

    梦。叶甜站在洞口,久久不敢上前。河蚌双臂揽着容尘子的脖子,眸子水光闪闪,娇媚难言:“知观,我不会死了吧?”

    容尘子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恩。”

    她双颊笑颜绽开,在容尘子的下吧上用力的亲了一口。容尘子避闪不及,当下又变了脸色:“别胡闹!”

    叶甜站在原地,突然有些羡慕河蚌,不是因为她在容尘子怀里,而是因为她干毫不犹豫的做一些自己一辈子也没有勇气去做的事。而这世

    间多少事,就是因为走不出这一步,永远的错过。

    容尘子将河蚌抱回卧房,河蚌撒娇:“知观,人家好久没有泡水了!”

    容尘子神色坚决:“榻上比水中洁净,你伤势未愈,不能泡水!”

    河蚌就撅了嘴:“那你给人家刷刷壳吗,人家身上痒。”

    容尘子按住她:“不要变回原形,让小叶进来帮你擦擦身子。”

    河蚌立刻哇哇大叫:“不要,早上她有多生气,你都看见啦!她帮我擦壳,肯定要报复我的!”

    容尘子啼笑皆非,“小叶不是这样的人。”

    河蚌不依:“那让清玄帮人家擦!”

    容尘子开始相信这个大河蚌真的是什么都不懂:“清玄是男子,男女收受不清。”

    河蚌拉着他的手撒娇般的摇晃:“知观,你那帮人家擦嘛!”

    容尘子拿她没办法,只得命清玄打了盆水,化了一道清浊符,用柔软的汗巾替她擦洗。河蚌触着清凉洁净的水,舒服的直哼哼。容尘子将

    那双白嫩的小手和脸蛋俱都擦了,就欲端着水出去,河蚌不依:“知观还有脚那。”

    容尘子略微犹豫,终于回身,绞干汗巾替她擦脚。她的脚仍如往常般娇小精致,水晶般通透的肌肤隐隐可见淡青色的脉络。五个趾头色泽

    温润,只在趾尖带了些许淡红,如同寒梅染雪。容尘子心跳厉害,他这样的人,不能容忍自己有丝毫离经叛道的地方。然而偏偏对河蚌的

    这双脚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喉头有些干,他不着痕迹的咽了咽唾沫。

    河蚌也乖乖的不出声,任他将自己的小脚握在手里。她的手掌宽厚而粗糙,温暖依旧。对于软体动物,河蚌的脚是脆弱的所在,她将自己

    最柔软的地方展露在容尘子的面前,任由他把握,却毫无惊恐不安之意。容尘子确信他当时没有河蚌的眼睛,没有中过任何摄魂之术。但

    他额间的血管渐渐暴起,青筋嶙峋。他已古井无波的心中再起涟漪,就连沉寂很久的地方都开始有了反应。

    他眸露羞惭痛苦之色,三两下擦完河蚌的脚,转身就欲走。河蚌扯住他的衣袖,眸露不解之色:“知观,你才擦了人家一只脚……”

    容尘子如邪魅一般甩开她的手,他渐渐退至门后,一句话没说,转身出了密室。

    卧房中空无一人,他严严实实的关上门,返身靠在门上喘息。他甫一出生便被父母遗弃在道观门口,幸得紫心道长收留,因他体制特殊,

    紫心道长待他较之别的弟子更为严厉,不允其有半点失节之处。从小到大,养成了他磊落坦荡,严谨自持的性格。即使遇到这个河蚌,他

    也可以说是问心无愧。但唯一令他不能言说的,就是河蚌的小脚。

    他真不愿承认自己迷恋它,就好像一个神生怕被人知道自己自渎一样,但他不能欺骗自己,他真的喜欢,那种想要在手中反复把玩,爱不

    释手的感觉,甚至比直接交合的快感来的更为强烈。他禁欲多年,本已是古井无波,如今却似乎真的被挑起心火。

    “知观!”身后一个又娇有嫩的声音幽幽传来,容尘子心头微悸,抬头便看见河蚌。她长裙曳地,黑发披垂至腰,俏生生的立在密室门口

    ,容尘子有内力凝心镇气,语气恢复了平静:“你还不能擅动,如何就起来了?”

    河蚌十分惜命,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挪到门口,是以走了这么久。这时候她朝容尘子小鸟一般张开双臂:“我怕你有事。”

    容尘子轻声叹气,终究再度抱了她回密室:“贫道无恙。你好生休息。”

    他刚一起身,河蚌就抱住了他的腰,她语气纯澈:“知观,喜欢一样东西,真的那么令你难以启齿吗?”容尘子浑身一僵,面色瞬间通红

    ,河蚌就是不松手,“不管你是人是妖,甚至神仙,都有自己的喜好,连兔子都可以喜欢胡萝卜,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的脚呢?”她扬手

    ,五指轻轻摘取他的道冠,那黑发披散下来,在她的五指间流淌。

    她握了容尘子的手,轻轻的引着他触摸自己的纤足:“知观,你摸摸它,我答应你的啊,只要你就了我,我就天天让你摸我的脚。”容尘

    子的五指不受控制的把玩那双小脚,他的呼吸越来越浊重。河蚌轻轻吻过他的脸颊,“喜欢一件东西不伤天害理,本是很快乐的不是吗?

    你又何必痛苦呢……”

    容尘子倾身几乎压在河蚌的身上,他五指渐渐加了力道,揉搓着河蚌温玉般的小脚,心里似乎钻进了一群蚂蚁,令人心痒难耐。河蚌看得

    出他的辛苦,轻吻他汗珠密布的额头,双手轻轻解开她腰间的丝绦。容尘子猛然握住她的手,语不成形:“不……你还不行。”

    河蚌也并不十分情动——被人揉脚她也兴奋不起来,她点点头:“那知观你摸吧,我先睡啦。”

    容尘子强迫自己松手,转而替河蚌盖好被子,手中还残存那柔嫩温润的触感,他心中惊惧难言——容尘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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