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大地,到处都是烽烟,站在太原府城墙上,两个将官颤抖着手数啊数
烽烟除了传达敌兵所来的方向,还能传达敌兵的数目。
一束一起表示百人以内。
那现在,这是有多少?
整个太原府外都是叛军了吗?
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两个将官忙停下数数紧张的看去,一个红色如火的身影闯入视线。
女子裹着红披风扎着红头巾,在一众铠甲将士中格外醒目。
她的马儿奔驰如风,看着前方紧闭的城门没有半点减缓,声音清丽的响起:“开城门!”
不待城门上两个将官下令,城门的守兵们已经跑着将门打开,红衣女子如风疾驰穿过
“齐大小姐回来了。”
“看,他们马背上带着人头!”
“是叛军,他们杀了叛军。”
城门聚集的太原兵们惊讶又激动的指指点点。
“齐大小姐的兵马跟叛军对战了。”城楼上一个将官对另一个道,“快去听听最新的情况。”
那将官迫不及待的跑下城墙,接过亲兵牵来的马,跟在东南道兵马后向府衙而去。
府衙里知府带着一众官员看着摆在地上的人头,兵将身上兵器上的未干的血迹,对这位身材娇小的女孩子没有丝毫的轻视,虽然这位小姐身上没有血迹。
“齐大小姐,您怎么亲自带兵去了?”知府道,“太危险了。”
齐阿城一笑摆手:“还好,还好。”
道衙里婢女们捧着铜盆绢丝巾帕茶碗走过来,齐阿城只接过茶碗润润嗓子,其他的一概不用:“我将外边的情况讲讲吧。”
知府等人早就心急如焚,没有再客套,拥簇着齐阿城进了厅内。
“消息没有错,叛军从谷关,白马关突破。”齐阿城指着厅内舆图,一一指点,“孟、石、乐城被叛军围攻。”
那是太原府的门户啊,天啊,官员们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刚迈进来的城门将官忙问:“多少叛军?”
齐阿城道:“约有一万人。”
一万兵马啊。
河东道原本有五万兵马,安康山叛乱后,原节度使带着一万兵马投奔安康山去了,另有万数兵马散布河东道各地,虽然名义上还属于河东道,但治所太原府想要调动是没那么容易的。
现在太原府这边能动用的只有不到三万兵马。
“三万对一万不成问题,他们并不集中。”齐阿城说道,“一部分叛军还去了寿城,我们就是在寿城跟他们对战,已经将他们击退了。”
齐阿城带去的兵马可不多啊,看来这些叛军也并非不可战胜。
厅内响起了称赞声。
知府点头道:“这些叛军人数不多,要么是京城来的,要么就是北边来的,京城是被楚国夫人打了,北边是被武鸦儿打了,他们这是败军逃兵,军心纷乱,外强中干。”
诸人纷纷赞同,厅内紧张的气氛略缓,但齐阿城摇头。
“但我这次在寿城听到了最新的消息。”她伸手指了指舆图,“安康山被武鸦儿打败了。”
此话一出厅内顿时凝滞,旋即哗然。
安康山怎么被武鸦儿打败了啊!有人失声喊出这句话,忙跺脚弥补:“安康山竟然没有被武鸦儿杀死!”
那可真是糟了,最坏的猜测要变成现实了。
所有的视线都落在齐阿城的手指上,不情不愿又无可逃避看着舆图上一点,安康山兵败,不能去京城,不能北上,就只能西去,最近的就是
“我们太原府!”
“那些叛军是安康山大军的先锋!”
“天啊,大人,安康山要来打河东!”
“大人,奈何!奈何!”
三万兵马可不足以对抗安康山的大军啊!更何况那是安康山的大军,就算是败军那是败给武鸦儿,又不是败给他们!
厅内嘈杂成一片,跺脚捶胸顿足,齐阿城拔高声音:“不要吵!安康山来我们也不用怕!”
知府轻叹一口气,这个齐小姐是不一般,敢带着兵马出城去探查叛军,还能打跑叛军,但是
“齐小姐,安康山不是一般的叛军,而且大军对战,不是一个人一支兵马英勇就能胜利的。”他诚恳说道,“我们太原府”
“大人,我们太原府也不是先前了。”齐阿城打断他,“能迎战的不仅是卫军了,太原府里外世家大族豪商总共有不少于万人的护卫,他们在演武场上经过搏命的练习,这一次我出城探查就带了一部分人,经过实际的对战,他们已经完全是合格的战士。”
她对门外侍立的亲兵吩咐一声,旋即脚步杂乱,一百多个穿着铠甲的兵列队在厅前,有人举着人头,有人举着铠甲,报上自己来自哪一家哪一户,杀了几个叛军缴获了什么。
官员们的嘈杂纷乱渐渐被抚平,惊讶又惊喜,这些闹着玩似的护卫们竟然真的可以杀敌?而且人数还这么多
“大家同心协力,士气如虹。”齐阿城站在廊下说道,“就算区区万数叛军怕什么?就算再来一万叛军,也是败军逃兵,都是卫道,都是以民练兵,楚国夫人在淮南道能做到,我们河东道太原府的难道做不到吗?”
站立的护卫家丁们举着缴获齐声呼喝。
齐阿城一摆手:“去跟你们的家主报喜邀功吧。”
护卫家丁们嗷嗷叫着举着缴获涌出去了。
官员们低声议论,知府想到什么,看齐阿城:“齐小姐,不告诉这些护卫来的可能不是区区叛军吗?”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先前齐阿城对他们说安康山被武鸦儿打败极有可能向这边来,但对这些护卫们却没有这样说,只称呼区区叛军,并且说最多再来一万
“安康山的名字,大人们听到了,还会畏惧。”齐阿城说道,“更何况这些民众出身的护卫。”
知府等人面色微红,轻咳一声,这个齐大小姐,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但这也瞒不住啊。”知府岔开话题道,“叛军打来的时候,总会知道的。”
齐阿城道:“打了就有信心,知道能打赢,等那时候就算知道是安康山来了,也不会害怕了。”
如果现在就传开,太原府估计就人心惶惶的乱了。
齐阿城道:“更何况安康山会不会打来还不一定呢。”
这话让大家又是一惊。
“听被抓住的叛军说,武鸦儿还在追杀安康山。”齐阿城道,“说不定没打过来,就被武鸦儿杀了,就算武鸦儿没有杀掉安康山,安康山后始终有追杀,他来打我们,就是被前后夹击,并不能全力以赴跟我们作战。”
原来安康山还在被武鸦儿追杀,那真是太好了。
知府等人顿时抚掌:“就让我们与武都督共战,一举铲除叛贼!”
当然,他们有城池可依,主战的一方还是交给武鸦儿了。
不过如果安康山真能死在河东道,那收复京城斩杀安康山,这功劳也必然有他们一份!
一时间厅内的官吏兵将惊惧惶恐顿消,反而期盼安康山的叛军到来了。
知府对齐阿城拱手一礼:“大小姐。”
话没有多说,所有的感谢佩服都在大小姐三字中。
齐阿城没有谦虚,坦然受之:“我既然来到了太原府,太原府就是我的家。”
知府等人正要再夸赞,门外有兵将跑进来报另一个大小姐也来了。
“李大小姐,还带了附近很多民众们拖家带口的入城。”
听到这个消息,知府轻叹一声:“李大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齐阿城皱眉:“她这菩萨要将我们太原府推入地狱!”
站在城门上,将官看到大批的人马走来,这次没有马蹄急响如风,恍若云一般缓缓移动。
云端有一辆五彩车,春日里四面垂纱,坐着的女子穿着白色的衣裙,如神仙下凡耀目。
依旧不用将官招呼,城门主动打开了,李明琪的车径直来到府衙。
“地狱?”
听到齐阿城的指责,李明琪看着自己用三月新开的春花染红的指甲。
“都是人心血肉,齐大小姐竟然认为民众百姓是恶鬼吗?”
齐阿城道:“你不用胡乱给我扯大旗按罪名,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现在太原府面临叛军大军袭击,你将附近城池村落的民众都引来府城,岂不是乱了城池?”
李明琪看她一笑,将手放在膝头。
“我错了。”她道,“我还以为齐大小姐是故意寻我的错,原来齐大小姐是不会打仗。”
齐阿城失笑:“我不会打仗?李大小姐,我可是跟着我父亲亲自练过兵打过仗的。”
她也打量李明琪一眼,不管什么时候李大小姐都打扮的神仙辉煌:“你父亲死得早,没教你这些吧?”
李明琪这次没有勃然大怒,点点头。
“原来齐大小姐是父亲教的,那怪不得如此了。”她笑眯眯道,“齐都督的兵马先前在麟州守卫中不战而逃,害的项都督重伤几乎送命,一看就不会打仗只会添乱。”
这就是如同男人之间互相骂娘吧?这两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互相骂爹
她们虽然自己不脸红脖子粗,但两人身后都有亲兵,瞬时拔刀!
两个小姐在府衙前厅面对面的时候,官吏们退避三尺,知府更机敏请来了项家的大老爷。
迈进门的项家大老爷无奈的看知府:“你怎么让她们见面呢?这比安康山打来了还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