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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念(殉罪者)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落空

所属书籍: 执念(殉罪者)

    陈晓锁好办公室的门,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零七分。整栋写字楼都空空荡荡,黑洞洞的走廊里,只有电梯的液晶显示屏上还有微微的红光。她感到有些心慌,借助手机屏幕的微弱光线,快步向电梯走去。

    感应灯亮起,陈晓的心情也略放松下来。随着“叮”的一声,轿厢门无声地打开。陈晓迈进电梯,徐徐沉向一楼。

    来到街面上,她彻底松了一口气,胃里的灼烧感开始变得明显。她一边在心里暗骂老板的不近人情,一边琢磨着如何解决晚餐。想来想去,一个人吃饭总觉得太过无聊,就决定去便利店买个三明治算了。

    刚走到公司楼下的一家“7-11”便利店,陈晓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

    “小陈。”

    陈晓下意识地回头,看见林国栋就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有些拘谨地看着她。

    “林老师?”陈晓很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没事,遛弯。”林国栋笑笑,“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了—你才下班?”

    陈晓觉得脸上微微发烫:“是啊,加班。”

    “还没吃饭吧?”

    “嗯。”陈晓指指旁边的便利店,“正打算去买个三明治呢。”

    “三明治?只吃那个怎么行!”林国栋皱起眉头,“太简单了吧。”

    “没事,反正我自己一个人。”陈晓半垂着头,抚弄着背包的带子,“对付一口得了。”

    “要不,去我家吃饭吧。”林国栋看着她,语气试探,“我今天倒是做了几个菜。不过,一个人,没胃口。”

    陈晓抬起头。林国栋的半个身子都隐藏在路灯的阴影下,眼神闪烁,似乎渴望靠近又不敢向前迈出一步。本就瘦削的他,显得木讷、温和又令人同情。

    老男人啊老男人。

    她咬咬嘴唇:“好。”

    林国栋的眼睛亮起来,似乎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有些手足无措:“那……你累了吧,我去打车。”

    陈晓看着他几步跑到路边,伸出一只手挥舞着,心中竟对绿竹苑小区里那个小房子产生了些许期待。在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里,她很清楚自己的心里有一个缺口。那么,今晚就让一顿美餐、一夜好眠、一个温暖的老男人来添补这个缺口吧。

    骆少华在园区里足足转了一圈,才在一辆面包车后找到了马健的本田CRV。他走到车前,刚要抬手敲玻璃窗,车门就打开了。

    “上车。”马健伏在方向盘上,双眼始终紧盯着22栋楼,“东西带来了吗?”

    骆少华应了一声,爬上副驾驶座,打开背包,抽出警棍递给他。

    “嗯,这装备应该够用了。”

    骆少华回头看看后座,一个小纸箱里隐约可见手套、脚套和警绳,一根铝制棒球棍横放其上。

    “你这是……”骆少华掏出手机,“你发短信给我,约我出来喝酒啊。”

    “是啊。”马健向窗外努努嘴,“今晚我们应该在旁边那家潮汕菜馆吃饭,酒后来绿竹苑小区里取车,无意中发现一起凶杀案。”

    “什么?”骆少华一惊,“你是说,林国栋……”

    “对。就是今晚。”马健指指22栋楼4单元501室的窗户,虽然拉着厚布窗帘,但仍能看见有灯光泻出,“他把那女孩带回家了。”

    “那你怎么肯定他会杀人?”骆少华心中的疑虑丝毫不减,“他现在连车都没有,怎么抛尸?”

    “我跟了他几天。”马健的语气平静,“前天他买了一个工具箱、手锯、成卷的塑料膜,还有一个电压力锅。”

    他转头面向骆少华:“大号的。”

    骆少华怔怔地看着马健,半晌,才讷讷地问道:“我们怎么做?”

    “首先,你记住我跟你说的话。”马健盯着骆少华,一字一顿地说道,“今晚九点三十分,我和你在潮汕菜馆喝酒—饭馆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你别担心—谈论的话题是我儿子的工作问题和我的糖尿病。酒后,咱俩回小区里取车,打电话叫代驾。在22栋楼下小便的时候,无意中发现4单元501室的窗口出现了一个身上带有血迹的人。我们觉得可疑,遂上楼查看,发现林国栋在家里强奸杀人。我们试图制服林国栋,遭到对方持刀反抗。”

    骆少华沉默了一会儿,又追问道:“然后呢?”

    马健转过头,目视前方,语气中丝毫不带感情色彩:“面对正在进行的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比方说持刀行凶,采取正当防卫,造成不法侵害人重伤、死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骆少华颤抖了一下,脸色变得惨白:“这样……行吗?”

    “少华,我们干了快四十年的刑警,正当防卫的现场是什么样,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马健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骆少华低下头,渐渐感到全身的肌肉开始绷紧。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马健向后靠坐在驾驶座上,目不斜视地盯着那扇窗户,以及从窗帘后倾泻而出的灯光。

    “等着。”

    陈晓被扑倒在床上的时候,嘴里还残留着红酒的芳香。她的头晕乎乎的,但是仍能感到林国栋的双手在她身上游走着。同时,衣服一件件被脱下来。

    她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就张开双臂,躺在床上任由林国栋动作着。心里的火焰一点点燃烧起来。陈晓很快就觉得全身发烫,脸颊绯红。

    不知不觉间,女孩的身上只剩下内衣。林国栋把头埋在她的胸前,像野兽一样拱动着。陈晓抚摸着他那一头干硬的头发,竭力压抑着从喉咙里挤出的呻吟。

    忽然,她察觉到林国栋的动作慢慢停下来,热气蒸腾的身体也渐渐冷却。陈晓心中既好笑又失望:还没进入正题,这老男人不会就完事了吧?

    林国栋伏在她的身体上,像个小狗一样嗅来嗅去。

    “你是不是换香水了?”林国栋的双手支撑在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嗯?”陈晓觉得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香水!”林国栋厉声问道,样子显得凶狠可怖,“你是不是换了?”

    “是啊。”陈晓忽然害怕起来,她手脚并用,从林国栋的臂下抽身出来,“之前那瓶用完了,所以我就……”

    林国栋一下子就变得沮丧又愤怒。他翻过身来,赤裸着上身坐在床边,双肘支在膝盖上,用双手揉搓着面庞。

    陈晓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唯一能肯定的是,一夜春宵已经不可能了。她迅速拢起散落在床上和地板上的衣物,飞快地穿在身上。

    拉好牛仔裤的拉链后,她看见林国栋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着。刚才那个如火山般喷发的男人,此刻像一座寂静的冰川。

    他感到疑惑,更觉得不甘,犹豫了一下,尽量在牙缝间闷闷地挤出几个字:“你走吧。”

    女孩先是觉得尴尬,随后,一股怒火袭上心头:“你什么意思?”

    “你走吧。”更加清晰和冰冷的句子从花白的头颅下传出来,“你的味儿不对。”

    陈晓一愣,随即,脸上就写满了屈辱和仇恨。

    “你他妈有病!”

    说罢,她就拎起外套和背包,穿上鞋子,摔门而去。

    足足三分钟后,林国栋才缓缓站起,扫视着凌乱的床单和散落在地上的自己的衣服。他一动不动地看了一会儿,起身向卧室外走去。

    穿过客厅时,他的余光瞥到了厨房的燃气灶上那口崭新的电压力锅。紧接着,他走到卫生间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洗手台上摆着那个工具箱。座便后面,手锯露出木质握把。他走到浴缸旁,拉开浴帘,盯着铺满缸底的半透明塑料膜。

    突然,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胸腔内有一个越鼓越大的气球,几乎要把他的胸口涨破。

    林国栋一把拽起塑料膜,在手里飞快地揉成一团,狠狠地掷向墙壁。

    小小的驾驶室里烟雾缭绕。马健率先咳出声来,随即,骆少华也开始剧烈地咳嗽。两个老人的咳嗽声在驾驶室里此起彼伏。最后,马健骂了一句他妈的,打开了天窗。

    “估计这王八蛋正忙活着呢,不会注意楼下的。”

    骆少华落下车窗,伸手把烟头弹了出去,又看了看手表。

    “快两个小时了。”骆少华转头问马健,“还继续等吗?”

    马健看看那扇窗户,想了想:“要不,去探探虚实?”

    骆少华点点头。

    马健探身向后座,拿出手套和脚套揣进衣兜,掂了掂棒球棍,拎起了伸缩警棍。

    他拉开车门,边下车边说道:“待会儿我敲门,如果他敢来应门,就说明还没下手。如果他不开门,你就把锁弄开……”

    忽然,马健意识到骆少华还坐在副驾驶上,一动没动。

    “快点儿啊。”

    骆少华目视前方,正在发愣,听到马健的呼唤,仿佛被惊醒似的回过头来。

    “老马,我们到底在干什么?”骆少华开口了,声音低哑,“就这样等着那姑娘被杀死吗?”

    马健扶着车门,盯着骆少华看了几秒钟,慢慢地转过身去。

    “少华,有些事,你我都阻止不了。”马健的声音中透出深深的疲惫,“更何况,你现在反悔,很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骆少华颤抖了一下,把头顶在膝盖上,伸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过了今晚,大家都能平安无事。”

    说罢,马健就静静地站在车门旁,等骆少华下车。

    良久,骆少华叹了口气,抬脚迈下汽车。

    “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寂静的园区甬路,悄无声息地向22栋楼走去。来到4单元门前,正要开门上楼,忽然听到一声怒喝。

    “站住!”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头顶的声控灯也随之亮起。倾泻而下的灯光中,马健和骆少华脸白如纸,惊恐地向光线之外的黑暗处张望着。

    伴随着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杜成和张震梁的脸依次在暗影中出现。

    杜成穿着灰黑色的羽绒服,领口处露出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看样子是从医院赶来的。

    “你们要干什么?”杜成蜡黄色的脸上汗津津的,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剧烈的气喘,“为什么来这里?”

    马健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怎么来了?”

    “马局,你约骆少华出来喝酒。”张震梁皱着眉头,“最初我没在意,后来发现那个饭店在绿竹苑小区旁边。”

    马健被激怒了:“你他妈又对自己人上手段?”

    张震梁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没有回答。

    杜成上下打量着马健,忽然上前一步,从他衣袋里揪出一副手套。

    “你要干什么,你他妈疯了吗?”他指指马健手里的警棍,“处决林国栋?”

    马健劈手夺过手套:“和你无关!”

    “他疯了,你也疯了吗?”杜成转向马健身后的骆少华,“你知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骆少华低下头,咬着牙,一言不发。

    四个人站在楼道口,一方怒目而视,一方沉默无语。几秒钟后,声控灯悄然熄灭,随即又重新亮起。

    几乎是同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在楼道中响起。

    四个人齐齐地向楼道里望去。一个年轻女孩站在台阶上,一脸惊恐地看着堵在门口的他们,似乎也被吓到了。

    杜成上下打量着女孩,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去看马健和骆少华。

    震惊。不解。失望。

    两个人的脸上是同样的表情。不一样的是,骆少华似乎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突然,杜成的脑海里亮起一道闪电,他一下子意识到马健和骆少华此行的真正目的。随即,他的五官就扭曲起来,牙齿也咬得咯吱作响。

    女孩紧张地看着门口的四个人,犹豫着迈下台阶,想从他们中间穿过去。马健死死地盯着她,似乎想在她身上寻找渴望已久的答案。

    女孩战战兢兢地走过来,看都不敢看他们,经过杜成身边的时候,缩起肩膀,似乎想尽快逃离这四个奇怪的男人。

    杜成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女孩一惊之下,尖叫起来。

    “震梁,带她出去!”杜成依旧死死地盯着马健和骆少华,径自把女孩推向张震梁。

    张震梁应了一声,拽起不停踢打的女孩,向园区外走去。

    “你干什么?”

    马健面色大变,低喝一声之后陡然暴起,伸手去阻止张震梁。不料,刚一起身,他就被杜成一拳打在脸上。

    马健被打了个趔趄,几乎摔倒,在骆少华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再抬起头时,面前是杜成愤怒至极的脸。

    “马健,我操你妈!”杜成举起一根手指,颤抖着指向他,“你他妈算什么警察,你们,还他妈是人吗?”

    马健也红了眼,挣扎着要冲过去。然而,骆少华从身后死死地抱住他,马健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拳头,对杜成嘶吼着。

    “你他妈认为我就是为了自己?”马健双眼圆睁,拼命撕扯着骆少华抱在腰间的手,“少华跟了他二十二年!你呢?你他妈还能活多久?大家平平安安过个晚年—不好吗?”

    “你他妈放屁!”杜成指向园区之外,“那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为了达到目的,就让那女孩……”

    “别说了!”骆少华大吼一声,随后就痛哭起来。

    纠缠的三人之间,一个老人苍凉的哭声显得非常突兀。杜成不再破口大骂,马健也停止了挣扎。

    “你们别打了……”骆少华已经满脸是泪,“都怪我,是我的错……”

    围绕在马健腰间的手无力地垂落。马健直起身来,默默地看着哭得全身抽动的骆少华,伸出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杜成也无语,看着面前这两个曾强悍如雄狮,此刻却脆弱得像老狗一样的警察,心中的悲哀无以复加。

    “你们走吧。”良久,杜成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马健转身看看他,表情复杂。最后他点点头,扶着依旧痛哭不止的骆少华,蹒跚着向越野车走去。

    看着本田CRV消失在黑暗中,杜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看501室的窗户。灯还亮着,厚布窗帘纹丝不动。想必林国栋对楼下这一场激烈冲突毫无觉察。

    睡吧,睡吧。杜成嘴角的纹路变得硬冷。这样平静的夜晚,你享受不了几天了。

    张震梁和那女孩坐在潮汕菜馆里。见杜成进来,张震梁起身迎过去。

    “问过店里了,回答得滴水不漏。”张震梁向收银台努努嘴,低声说道,“看来马健安排得挺周密。”

    杜成嗯了一声,把视线投向那个紧张不安的女孩:“她是什么情况?”

    “她叫陈晓,在一家翻译公司工作。”张震梁笑了笑,“就是林国栋供职的那家。”

    “哦?”杜成扬起眉毛,“他们认识?”

    “对。陈晓今晚九点多才下班,之后遇到林国栋,应邀来他家吃晚饭。”张震梁的笑容渐渐收敛,“不知道马健怎么查到这条线的。不过,他的判断很准确。林国栋肯定不是‘偶遇’陈晓,也许……”

    他顿了一下:“也许林国栋今晚真的想杀人。”

    杜成想了想,点点头,径直向陈晓走去。

    女孩正在喝水,看到杜成走过来,整个人变得更加紧张,几乎抓不住杯子。

    杜成坐在陈晓对面,先冲她笑了笑:“抱歉,刚才我很不礼貌。”

    女孩看着他,不置可否。

    “我们是警察。”

    “嗯,我知道。”陈晓开口了,“刚才张警官告诉我了。”

    “好,震梁刚才跟你谈过了,我也不兜圈子。”杜成直视着陈晓的眼睛,“你和林国栋是什么关系?”

    陈晓的脸腾地红了:“普通同事关系。”

    “普通同事,会在深夜去他家吃饭?”

    “凑巧嘛。”陈晓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下班后,在公司楼下偶然遇到的。”

    杜成盯着她看了几秒钟:“他对你做什么了?”

    “什么都没做啊,就是吃饭。”陈晓举起杯子喝水,一下子被呛到了。

    杜成点燃一支烟,平静地看着咳嗽不止的陈晓,直到对方的呼吸舒缓下来。

    “如果仅仅是吃饭,”杜成指指她的左脚,“至于要脱掉袜子吗?”

    陈晓吃了一惊,低头去看,发现牛仔裤脚和运动鞋之间露出一段棕白相间的袜筒。

    “你把袜子穿反了。”杜成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说说吧,怎么回事?”

    陈晓显得非常尴尬,嗫嚅了半天才低声说道:“我们……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属于什么关系。”

    她抬头看看杜成,老警察没有回应,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林老师对我不错,我知道他对我有意思。但是,我拒绝了。”陈晓低下头,摆弄着手指,“今天下班后,我们偶遇了,我想,大概是缘分吧。”

    杜成无声地哼了一下。

    “我男朋友不在身边,平时都是我一个人生活。”陈晓苦笑,“所以,有个人疼我,也挺好的。”

    “你们已经……”

    “没有。”陈晓断然否定,神色变得更加尴尬,“原来……是可能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停下来了。”

    “哦?”

    “嗯。”女孩皱起眉头,表情困惑,“他好像说……我的味儿不对。”

    杜成一下子愣住了。几秒钟后,他一跃而起,隔着桌子抓住陈晓的衣领,凑过去闻着。

    女孩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躲去:“你干吗呀?”

    “你平时搽香水吗?”杜成面色凝重,“用什么牌子的?”

    “‘蝴蝶夫人’—男朋友送我的。”陈晓既惊讶又害怕,“用完了,所以今天就换了一款。”

    杜成不说话了,沉默着吸完一支烟,随后低声说道:“我知道了,一会儿送你回去。”

    他抬手叫过张震梁,嘱咐他送陈晓回家。张震梁应承下来,示意女孩跟他走。

    陈晓站起来,刚迈出几步,又回过身,犹豫着问道:“警官,林国栋他……”

    杜成正盯着桌面出神,听到她的问话,想了想,一字一顿地说道:“姑娘,以后不要再和他联系了。”

    他看着女孩惊讶的面孔,又补充了一句:

    “今天晚上,你捡回了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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