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锦云忙的一身热汗,招呼几个小厮往外抬箱子,又看着手上的行李单子仔细核对丫鬟们捧过来的物品,准备装箱。
房间里有些凌乱,下人们进进出出,个个笑容满面。为了方便行走,门口的棉帘子始终掀开着搭在门上,蔚蓝轻轻的移动了一下暖椅,更靠近炭盆。风吹进来,有些冷。
主人要出远门,对下人们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尤其像步元敖那么坏脾气的主人。
对她来说……他在,她也是吃饭睡觉,他不在,她还是吃饭睡觉。除了活下去必需的事,其他……都无所谓了。
没有人和她说话,甚至没有人向她看一眼,这热闹的场面里,她,和她所在的这一角像是被所有人忽略了,遗忘了。
自从香琴的事情以后,他们对她都是敬而远之的,甚至开始讨厌她。蔚蓝知道的,他们是在怪她没有去救香琴……怪就怪吧,她看着赤红的炭火,有很多事……她真的无能为力。
“下雪了!”不知道谁在外面惊喜的叫了一声。
所有人停下手里的活儿,说笑张望,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
蔚蓝的眼睛也缓缓移向窗户,除了阴暗的天色,什么都看不清。
她一直喜欢雪,特别特别喜欢。病中三年,每逢下雪她都失望的想哭,她不能去看,那会诱发寒毒,她只能缩在厚厚的被子里,痴痴地望着窗外……什么都看不见。
她站起身走向门外,她想看雪,想摸摸那羽毛般的冰冷。
所有人似乎对她的举动都有些意外,说笑停止了,沉默了一会儿又都低下头各干各的活儿。
她有多久没到院子里来了?蔚蓝望着又低又厚的乌云,冬天里,只有孕育了雪的乌云才会让人感觉温暖。一开始零星细弱的雪花已经垂落成一幕迷蒙的羽帘,潮湿的地面也渐渐积累上洁白的一层。
蔚蓝仰起脸,让雪拂在她脸上,刚一凉就化成水珠,有几片落在她的唇上,她有些顽皮的去舔……没有味道。她终于又可以看雪了呢!她蹲下身,用手去摸地上的雪毯。
她怎么会这么喜欢雪呢?
那是她几岁?十一还是十二,记不清了……他来蔚家的时候正好下了第一场雪,他背着手微笑的走到她面前,把藏在后面的小玩意送到她眼前,是一个长着一双黑围棋眼睛的小小雪人……她看着,笑起来,发现白雪映衬下,他的眼睛比小雪人的还乌亮。
那拳头大的两团雪,在他手里好像有了生命,那是她见过的最可爱的雪人,最漂亮的雪……
指间一烫,她不自觉地握起一团雪,握的久了,全化成水从指缝间流溢出来,她深吸一口气,记忆!又是记忆!怎么才能让这些记忆从她脑子里永远消失?现在,只有记忆还偶尔让她心痛!
她舒展开手掌,看水珠滴落指间……绝望不起来,这也是一件她无可奈何的事。能被遗忘的……就不是记忆了。
混乱的脚步声和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迅速靠近了院门。这一阵哄闹里,蔚蓝清楚的听见邢芬雪尖利着急地催促:”快点!快点!不然她又该回房里了!”
来得果然快,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进了院子,奔了过来,围住她。
的确是很多人,眼熟的,陌生的……都是他的妾室。她们真的很年轻,又健康,十六七的芙蓉面,即使不打扮也好看。蔚蓝平静地看着她们,甚至有些羡慕。
她们带着各自的丫鬟,声势就更浩大了。锦云听见嘈杂和弥纶馆的下人从房间里出来时,姨奶奶们的丫鬟默契无间地挡了过去,显然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被蔚蓝平静的目光镇住,姑娘们互相使眼色,都在催促对方先发难。僵持了一下,还是邢芬雪先喝骂了起来:”贱女人!病秧子!整天就知道装可怜欺骗元敖!”
有人带了头,她们都发作了,各自施展起来。扯她胳膊,拉她头发,掐,拧,怎么都不解恨。
一个耳光打下来,脸上一烫,脑袋嗡嗡响。蔚蓝垂着眼,连是谁打了她都没想看。
“又老,又丑,她凭什么住在元敖房间里?凭什么让元敖对她好?!”
到底还小,说着还哭了。
她不恨她们,不怪她们,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会纠缠她这副乏味的身体。又是两个耳光,她索性闭起眼,如果她十六岁的时候有人抢走了元敖,她也会这么恨吧?
下人们也鬼哭狼嚎的撕扯成一团,弥纶馆到底人多,女孩子们见要顶不住,加紧折磨蔚蓝。
身子一凉,衣服从头扯到尾,她轻轻颤抖起来,因为冷。她再也不会因为身体的折磨而颤抖了。又被谁狠狠的推倒,内衣里,**里被她们边骂边塞进好多雪。
“奶子那么小,几乎就是什么都没有么!”
“这里也不怎么样!”一只脚厌恶地踢了她腿间一下,转而踩住了她的脸。
**的身体、脸、耳朵、眼睛都陷入雪里,嘴巴里除了雪还有被雪润湿的泥土。冰冷,污秽……她笑了,这就是她二十岁时的雪。这下——她不用再喜欢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