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被谁关进箱子
方小杞坐起来想要下床,沈星河用手中短笛一拦:“坐着说话即可。”
她腿还麻着,便依言坐在床沿,视线看向站在人群后边的花团锦簇。
老二藏在少夫人们身后,投来惊惶的一瞥,恰与方小杞的视线对上,老二脸色惨白,已吓得快要哭了。
方小杞被打晕后,只短暂昏迷了一阵,苏醒时感觉颈部剧痛,手脚已被绳子捆住,嘴巴也堵了一团布,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空间中,好像是在一个箱子里,而且呼吸越来越困难。情急之下,她蜷动双脚用力踹动,终于得救。
她没有看清袭击自己的人,却知道当时在这屋里的人,是二少夫人。
方小杞擡手指过去,张口欲言:“当时……”
有人突然从人群后面上前,扑嗵跪在了地上:“是我干的。”
是管家方有青。
沈星河扫他一眼,回头问方小杞:“是他吗?”
这一回头却没看到方小杞,再一找,她不知何时挪了一下坐着的位置,整个人藏到了他身后。他不解地问:“你干什么?”
方小杞躲在他的影子里,说:“有点冷,借大人挡挡风。”她是怕方有青认出自己!
沈星河默了一下,再递上自己的氅衣:“披上。”
“多谢大人!”她赶紧接过,用氅衣把自己裹了个严实,连脸都裹住一半,只露出一对眼睛。
沈星河无语了。看来她真的很冷!
方小杞回答他的问话:“大人,我没有看清袭击我的人的模样。”
其实,回想一下她被敲晕之前瞥见的身影,那高大健壮的身形不是方有青是谁?她却希望赶紧把方有青摘出去,最好别打交道,免得他戳穿自己的身份!
方有青却不领情,他叩了一个头,坚定地说:“的确是小人干的!”
沈星河睨视着他:“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方有青答道:“小人方有青,是江府的管家。”
方小杞脑袋“嗡”的一声。之前沈星河让她自述身世,重写籍册时,她说过自己有个哥哥,名叫方有青。而且,还说哥哥已经死于火灾。
她战战兢兢地擡头看了沈星河,却见沈星河背对着她,并没有半丝惊诧。方小杞暗暗舒了口气。沈星河必是忘记这个名字了。
只听方有青交待道:“小人以为这位女官差是小偷,下手重了,对不住官差姑娘!”
方小杞明白方有青急着领罪是想掩护二少夫人,也毫无办法,只能沉默。
沈星河冷笑一声:“就算你将她误认作小偷,那把人藏进箱子里干什么?”
方有青急忙摆着两手:“大人,这事就不是小人干的了!小人只是将官差姑娘塞到了床底下,小人也不知道是谁将她装箱子里的啊!”
沈星河盯住他:“那,你抓了小偷不交给主子,却塞床底下,又是为何?”
方有青意识到自己失言,一时语塞。
江天寿气急败坏地走过去,从身后猛地踹了方有青一脚,他年老体弱,差点把自己闪倒,他被仆人扶着,指着方有青,七窍生烟:“方有青,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害江家?”
江天寿突然记起什么,擡头看看四周,恍然大悟:“这不就是闹鬼的屋子……老夫知道了,闹鬼的事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是想替老五出头吗?老夫就知道你跟老五不干不净……”
方有青猛地擡头:“你胡说!”
方有青是江家的奴才,从来对江天寿恭顺无比,这一句回骂顶得江天寿差点撅过去。
江天寿哆嗦着袖子指着方有青:“方有青,想当初你无家可归,是老夫收留了你,给你一口饭吃,还重用你当管家,你就这般恩将仇报?”他命令仆人,“打,给我打这个白眼狼!”
仆人们正要动手,季杨山一样挡住,刀出鞘一半,凶悍地喝斥道:“少卿大人在此,谁敢放肆!”
所有人都不敢动了。江天寿胸口闷得站不住,被仆人扶着坐在圆凳上,手捶着胸口哀叹:“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沈星河语气中半点人味也没有:“怎么个不幸法?江老说出来听听。”
江天寿扶着桌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不瞒沈少卿……就在去年这个时节……我家遭遇飞来横祸……”
忽然,温和的女声响起:“公爹身体有恙,讲话费力,让儿媳来说吧。”
众人转头看去,是老大,江漳的正妻。江天寿面露欣慰:“沈少卿,这是我的大儿媳宁氏,她办事稳妥,让她来说罢。”
老大直直正视着沈星河:“妾身想先问大人一句话,您是大理寺的大人,敢办刑部的官吗?”
江天寿隐隐觉得不对,出声道:“老大,你说什么呢?那个害死老五的凶手——刑部书令史陈节,不都死了吗?”
沈星河没有理江天寿,正色对宁氏道:“大理寺正是负责朝廷文武百官罪案的衙门。不管他是什么官,只要触犯律法,本官必然办他!”
宁氏回头看了一眼姐妹们,她们个个梨花带雨,每个人的脸上却都露出豁出去的神情。
宁氏眼中瞬间闪过的狠气如冰湖开裂,声音颤抖却语句清晰:“禀大人,去年初冬,也是这样一个落着小雪的晚上,我郎君江漳在家宴请朋友,客人有常雨、邢灯、尤升、陈节。除了陈节,另三位都是游手好闲的豪门公子,是江漳的酒肉朋友,以前也常来家中作客。唯有陈节是头一次来,是生面孔。像往常一样,江漳叫了我与妹妹们过去陪酒。”
江天寿忍不住插言:“老大,你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说正事!”
宁氏脸上似笑非笑:“公爹,命案都出了,这点家丑有什么不可外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