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飞燕织网
沈星河和季杨齐齐色变!沈星河面色阴霾:“你再说一遍,什么食人魔?”
听山抹了一把冷汗,神色慌乱:“回大人,贫道是在……贫道记不清在哪本书中看过野记怪谈,记录了一则医肝病的邪方。书中说,古有帝王患肝病垂危,而肝属木,以五行属火的小儿之肝进补,可消除病灶……””
他一边说,一边不由心悸,手中拂尘簌簌地抖:“这个邪方叫做-火灵芝-!”
“当贫道发觉陆续有人家丢失小孩,排出八字个个是火命,贫道就想,该不是有人也看过那怪谈,当了真吧?”
沈星河和季杨均听得脊背发凉!季杨喝问:“你既有此猜想,为何不报官?”
听山眼泪都快下来了,当即跪下叩了一个头:“官爷,冤枉啊,贫道报过官啊!贫道特意去过京兆府,可是京兆府的大人们说贫道信口雌黄妖言惑众,赏了贫道一顿板子,把贫道扔到了大街上!”
他委屈万分地揉了揉屁股,“到现在贫道还不敢坐,做生意时都得站着。”
季杨“咝”了一声:“京兆府那帮人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事他们做得出来。”
听山叽叽歪歪:“贫道报官不成,迫不得已只好放出妖怪吃小孩的话,以期让家里有火命孩子的人家警醒些。贫道也没想到这些人家会来给孩子求护身符啊,纯属意外收获!”
他委屈万分:“人家求一个平安,贫道卖一份心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能叫做骗吧?是吧官爷?”
季杨喝斥道:“你给我闭嘴!”
沈星河在想着什么,低声道:“肝病?好像最近谁提过有人患肝病。”他很快记起来了。
他从袖中拿出那把画着血钟馗的折扇:“季杨,我记得你说过,是从一名游医那里,得知折扇的主人是左东溪?”
季杨点头:“没错,那名义诊游医,是卑职在茗雀茶楼附近遇到的,他与左东溪一起喝过茶。”
沈星河又问:“游医说他曾给左东溪看过肝病?”
季杨一愣,也记起来了:“他是这么说过!”
沈星河低眼看着扇子,犹疑道:“会是巧合吗?”
“云洲!云洲!”呼喊声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宋明汐跳下马来,跌跌撞撞险些摔个跟头。
季杨赶忙扶了他一把:“王爷小心!”
沈星河蹙眉:“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宋明汐脸色煞白,嗓音打着哆嗦:“云洲,京兆府那边果然接到过数宗小儿失踪案,从去年开始就有陆续有小儿失踪,全部是积案,一个没破,一个小儿也没找回来!”
沈星河听得绷紧了脸色。
宋明汐按着胸口喘气,接着说:“我翻看了案卷,大约每隔三个月就有一个小儿失踪,共有九名,其中五名男童,四名女童。我留意了这些孩子的生辰,都是同一天……与羽氏的女儿小蝶也是同一天!”
他一边说,一边哆嗦着手拿出一个纸条:“你看,我把生辰抄下来了。”
沈星河接过纸条,看也未看直接递给了听山道士:“你来看看。”
听山展平纸条看了一眼,面色凝重:“正是这个生辰,火年火月火日。”
宋明汐慌得小腿发抖:“云洲,普宁是不是很危险?她在哪儿啊?你说她会在哪儿啊?”
沈星河心中涌上不祥预感,不敢给他承诺,也不擅长说好听的安慰话,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延寿街的茶棚下,飞燕帮主曾风正坐在桌前,往一根竹笛上刻一个“金”字。方小杞如一片叶子落在茶棚前,对曾风转达了沈少卿的委托。
果不其然,曾风如打了鸡血般蹦了起来,险些带翻凳子。
“小杞啊,上次你不过是陪少卿大人吃了顿饭,就得了那么多赏,这次咱们要是能帮忙找回小公主,那得赏多少钱啊!”
曾风两眼都闪着金光,激动之下竟忘了方小杞的毛病,伸手来拍了她一下的肩膀,不但没拍到,还毫不意外地挨了她一巴掌。
曾风看着眼前闪冒的金星,笑容不减:“我好像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金子!小杞啊!你真是咱们飞燕帮的招财福星啊!”
他团团转了两圈:“快,小杞你赶紧传笛语,让大家速速送完手头的订单,按特征寻人!”
重赏当前,帮主还不肯直接扔了订单,当真是相当有行业信誉了。
方小杞习惯性地往怀里一摸,摸了个空,记起笛子在沈星河那里。曾风也想起这茬,回身从桌子上拿起刚刚完工的短笛递给她:“呐,做好了,拿去用。”
方小杞接过看了一眼,小笛子竹色金黄,与自己原来那根很像,笛尾那个“金”字也刻得一样的丑,末端缀着的金黄色穗子不曾磨损过,丝线顺滑漂亮。
但它太新了,新到没有感情!她特意强调道:“到时候我要把这一根给沈少卿,把原来那根换回来。”
曾风无法理解:“不都一样吗?”
“你不懂。”方小杞没工夫跟他解释。她拿着笛子跃上近处的屋脊,把笛语扩散出去。
分散在大安城中的十几名飞燕从笛语中辨别出“重赏”二字,个个都很兴奋。
飞燕们熟知大安城每一条不起眼的巷道和小路,认识每一个富贵府邸的门房、街头巷尾的闲人,他们的耳目不仅限于市井民间,甚至深入高门贵府。
他们无孔不入,无所不及,像一道道细风,探遍大安城的每一个角落,把嘈嘈杂杂细细碎碎的闲人碎语收集起来,汇集到方小杞耳中。
时近黄昏,方小杞坐在屋脊背衬着余晖,像一只无所事事的猫儿盯着风中飞舞的落叶。
实际上她在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飞燕们从四面八方传回的笛音,从中筛选着有价值的信息——
有飞燕找到了认识荣五的人……几天前遇到过荣五……荣五跟人打听去灶头村的路……
灶头村!
方小杞倏地起身,直接沿着屋顶奔向大理寺。途中翻过西市的街墙抄近道时,瞥见街角熟悉的身影。沈星河在那里。
她几个纵跃,手扳着附近店铺的檐梢荡了一下,落在卦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