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我真不该告诉你这话。至少我应当替他保守秘密。(把两条腿蜷曲着缩到沙发上,坐得舒服点,但忽然发现大腿完全裸露,轻轻惊叫了一声“嗳呀!”急把浴氅拉下来遮住。)
我真觉得对不起他。自从我拒绝了他,他大概受的打击太重,简直成了神经病。
启:我明白了。
芳:(带笑)你等着吧,他一有机会就会对你说我的坏话,说我是害人精,专门玩弄男性。你不用理他。
启:当然不理他。
芳:(突换轻快的口吻)我们不谈这个了,出去走走,换换空气。(起)
启:(欣然立起)好。
芳:你没事吧?
启:没事。我正想出去瞧瞧。(将偕出)
(榕入。芳见榕,立挽启臂,亲昵地向他微笑。启受宠若惊,报之以微笑。然后他发现了榕,与榕目光接触。启有点窘,又有点恼怒,立即掉过头去。)
榕:(闲闲地)出去散步,是不是,何教授?
启:(顽抗地)嗳。
(芳挽启臂昂然走出,不理睐榕。
(榕瞠目望着他俩的背影。
(苓在楼梯上出现,下楼。她的头发已改梳与芳完全相同的式样。)
榕:(闻高跟鞋声,回顾见苓)嗳,纬苓,你的头发怎么了?
苓:你说这样好不好?(旋过头来给他看)
榕:(摇头)你光是头发学她的样子有什么用。
苓:(心虚地窘笑)我不懂你说什么。
榕:(低声)我早知道了,你不用瞒我。
苓:(倚在最后一根楼梯栏杆上)你怎么知道的?
榕:那还看不出来?
苓:(恐慌)文炳知道不知道?
榕:他要不是那么个大傻瓜,他也早知道了。
苓:你可千万别告诉他。
榕:我去告诉他干吗?
苓:你看纬芳是真爱他么?
榕:(摇头)她不过是耍弄他。现在倒已经又有了个何教授。
苓:(迫切地)哦?
榕:可是她不会为了个穷教授放弃文炳的。好在王寿南的儿子明天就要来了,又年轻,又是天字第一号的大阔人。敢保他一来,什么教授呀,文炳呀,全给淘汰了。这是你唯一的希望。
(文入。苓急扯了扯榕的衣服示意。榕回顾见文。)
文:纬芳呢?
榕:她出去了。
文:出去了?不会吧?她叫我在游泳池等她。
(启匆匆自玻璃门入,四顾,找了一副太阳眼镜。)
启:这是不是纬芳的?(改口)呃……这是二小姐的吧?
(文向前走了一步,望着启。)
榕:(向苓)这是何教授。(向启)这位是大小姐。
启:(向苓点头微笑,匆忙地:)对不起,二小姐等着要。出去散步,忘了带太阳眼镜。
(急出)
(静默片刻。文像是要跟出去,走到玻璃门口又停住了,呆在那里。
(苓同情地望着他,作苦痛的微笑。)
第廿六场
景:饭厅
(芳在餐桌上摊着化装跳舞的服装,加钉花边水钻亮片子等。启坐在旁边看。
(文入。)
文:(强笑)纬苓叫我来叫你们去吃点心。
芳:噢,就来了。
文:这是你今天晚上化装跳舞的衣裳?
芳:嗯。
文:你扮什么?
芳:扮杨贵妃。启华(指启)扮高力士,搀我进去。
文:(忍气,佯笑)谁扮唐明皇?
芳:唐明皇的衣裳没有。好容易借来这么两套。(持高力士帽置启头上试戴)眼镜可不能戴。
(代他摘下眼镜。)
(文不能忍耐,猝然转身出。)
第廿七场
景:客室
(榕与苓在吃点心。沙发前矮桌上放着茶点、咖啡
苓:文炳,化装跳舞你有衣裳穿么?(替他倒咖啡)
文:我正在想不去了。化装跳舞这玩意儿,实在不大感到兴趣。
(苓失望。榕看看她。)
榕:(向文)你去一会,早点回来也是一样。就在青山饭店,(用下颏指了指)这么近。
文:我也没衣裳穿。
苓:我爸爸有一套衣裳,可以借给你。
(芳偕启入。文立即拿起一张报纸,埋头看报。)
苓:(向芳)爸爸那件化装跳舞的衣裳有没有带来,你知道不知道?
芳:我记得彷佛带来了。(坐下,将三明治递给启。启取食。)
苓:(向文)我去拿来你瞧瞧。(出)
(芳倒咖啡。)
文:(向芳)待会儿给你多照两张杨贵妃的照片。
芳:对了。(向启)我们照两张相,留着做个纪念。
(文气愤,报纸豁喇一声响,又埋头看报。)
芳:启华,你瞧,爸爸新买的古董。(指炉台上铜器)你给估一估是真是假。
启:(起立检视,摇头)我上次就告诉叶经理,这种铜器都靠不住。
榕:(笑)何教授,你总该知道,人家自己愿意上当,你警告也是白警告呀!
启:(怒)你说谁?
榕:(望着他微笑)说谁?说我姑父。还有谁?难道是说你?
芳:(打岔,以手帕搨风)真热,一点风都没有。(向启)咱们出去坐一会。(自玻璃门出,至走廊上。)
(启狠狠地瞪了榕一眼,随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