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一次的蟠桃仙会,由西王母主办,又称天界相亲大会。是一场有质量有品级有脸面的高端宴会,一般都是男仙女仙们勾勾搭搭的重要场合。
以前东陵是从来不去的,因为他一般就问一句话决定去不去。
“打架吗?”
“不打?”
“不去。”
像蟠桃宴这种事,其实王母送帖子送得也害怕,怕他去了,万一不小心从宴会上抬走几个神仙面子不好看。
又觉得以东陵的身份,若是不送个帖子过去,怕东陵多心。
所以每隔三千年就战战兢兢送一次帖子,送了帖子心里又期盼又害怕,期盼着东陵来,东陵来,那一定代表着东陵老树开花有了怀春的心思,那她的蟠桃宴就办得格外有面子。可又害怕东陵来,毕竟谁知道他是不是一抽风到宴会上来寻事的呢?
这一次少华其实也就是随便传个信,意思意思,谁曾想东陵拿着帖子瞧了一会儿后,皱着眉头问了句:“这宴会,以往叶尘去过吗?”
叶尘?哪个叶尘?
在场三位帝君先懵逼了一瞬间,随后骤然想起那门内的床上,还有个姑娘。
所有人将目光齐刷刷停在一贯对女仙十分关注的少华身上,少华想了想后,点头道:“去的!每年都去!”
“你怎么知道?”文昌含着笑问:“以翁山仙主的身份,应当是入不了大殿的吧?”
宴会也分等级,等级最差的小仙,那就在园子外面瞎逛,等级中等的,给点面子,能进蟠桃园逛,等级高贵如帝君天君王母龙王等的,就能入大殿了。
叶尘是个草根神仙,虽然也是洪荒留下来的上古大神,但是因为常年过于鸡贼,对天界毫无贡献,也就沦落到了第二级——在蟠桃园逛逛。
文昌问得非常关键,东陵含笑看着少华,温和了声音:“少华,你这么关注她啊?”
少华冷汗下来了,赶紧摆手:“别,别误会,主要是不关注都难。她每年都要趴在大殿的梁子上偷窥我!”
在场几人的神色有些微妙了,文昌手中拿着笔,幽幽道:“每年都偷窥啊……”
东陵将子归召了出来,少华立刻转头看向紫薇:“还有你啊!”
紫薇赶忙退了一步:“我不是,我没有,告辞!”
东陵坐在椅子上,拿了块帕子摩擦着剑身,低头不语,少华赶紧将知道的所有都招了:“真的,东陵,叶仙子不是只偷窥我,长得好看的她都偷看,和月霞仙子一起,咱们三位帝君就算了,什么龙三太子这些歪瓜裂枣她也看的!”
东陵听了,抬起头来,语气平淡:“那她怎的不来看我?莫非我没你们好看不成?”
在场三位不说话了,紫薇直性子有些憋不住:“谁给你的自信?”
东陵眉头一挑:“不是事实吗?还需要别人给我自信?”
文昌深吸了口气:“我招架不住了,我得走。”
说完,文昌化作一道华光消失了去。紫薇看了看,也决定跟着文昌走了。
房间里最后只剩下少华,东陵看向少华,少华艰难道:“之前偷窥你的女仙……不都被你打残了扔回去,在医仙那里躺了大半年吗……敢偷窥你,这不是玩命吗?”
东陵没说话了,他觉得颇有道理。想了想,他接着道:“那,有偷窥接近叶尘的男仙吗?”
“这……我哪儿知道啊。”
少华觉得东陵这是在为难自己。
东陵应了声:“那你就去知道。”
“如果你不知道,”东陵思考了一下:“我就告诉东海二公主和凤族大皇女你脚踏两条船的事。”
“你别瞎说啊,”少华立刻道:“我和她们八字还没一撇!我是个专情的人。”
“呵呵。”
“好吧。”少华抬手:“我去查,你千万别瞎说!”
“嗯。”东陵点点头,想了想,他又道:“还有一个事儿。”
“嗯?”少华正准备离开,就听东陵道:“今年的蟠桃宴,我去。”
少华呆了,外面传来了叶尘的声音:“帝君,你们还没说完吗?”
“哦,说完了。”
东陵的声音瞬间温和,他打了个响指,结界就消失了去,他推门进了屋中,关上大门,少华在外面,就听见东陵温柔的声音:“怎么,想我了?”
少华抖了抖,他立刻化作一道华光,能跑都快跑多快,瞬间消失。
他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多了。
东陵回到屋中时,叶尘已经穿戴好了,她在桌上放了一排瓶瓶罐罐,跪坐在一边,恭恭敬敬等着东陵。
东陵出去的时间,叶尘终于冷静了下来。
没有东陵随时散发着勾引气息的干扰,叶尘开始能够正常思考了。
叶尘不是傻子,她开始瞧了出来,东陵这人吧,绝不是他表现出来这么单纯天真的样子。她心里明了着,可是却还是陷了下去。
她有些慌。
他们那些个帝君,都是玩弄花丛的。比如少华,三天两头有女仙为他打架,这事儿都是天界知道的。
叶尘喜欢美人,但一般也就是看着,比如说少华,她觉得若少华与她春风一度,那不叫做玩弄,那叫做互相玩弄,她贪图他美色,他恋慕她身体,两人谁都不会交付真心,自然也就没有受伤不受伤的说法。
但少华和其他女仙呢,叶尘觉得,那是不一样的。
比如说她认识的清河仙子吧,那姑娘身份高贵,天真单纯,她总觉得,少华是一个极其单纯的帝君,那狼藉的名声都是别人误会他,故意污蔑他,而且哪怕少华真是一位浪子,那也能在她这里回头。
这样的傻姑娘叶尘见多了,她不想当这样的傻姑娘。
喜欢一个人不可怜,可怜的是被人知道了反复践踏。
她总觉得,就算是喜欢,也该是有尊严有傲气,总不至于被人瞧不起的。
所以东陵走后,她冷静下来,便觉得自己这么揣着明白装糊涂,得过且过放纵自己的想法十分可耻。
她觉得,自己必须悬崖勒马,于是她收拾好了东西,决心要和东陵分开。
东陵进来,瞧着她跪得规规矩矩,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撩起她的头发,温和了声音道:“你跪得这样端正,真可爱。”
叶尘红了脸,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绝不能立刻丧失理智。
她支支吾吾道:“那个,帝君……”
“嗯?”
东陵瞧着她吞吞吐吐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刻意靠近了去,叶尘脸更红了,说话都有些不清楚:“药……我练了三个月的量……您按时吃……我……翁山有事……”
“哦,”东陵听明白了:“翁山有事,你要回去?”
叶尘拼命点头,东陵笑开,如春花盛于四月:“那好啊,我陪你去。”
“帝君……任泰山府君,”叶尘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不看着那人,终于觉得自己有了勇气,颤抖着声音道:“必然公务繁忙,叶尘不敢劳驾,自行回翁山即可!”
周边一瞬间冷了下来,叶尘觉得旁边似乎突然结了寒冰一般,冷得她瑟瑟发抖。
她不敢睁眼,也就没看到东陵的眼变成了血色。
他抬起手,温柔抚摸上叶尘的发:“那,你还在冥府帮着我呢,你去了翁山,什么时候回冥府呢?”
叶尘感觉他的手有些凉,让她想起忘川河下那些冤魂的,他们喜欢伸出手来,拉扯渡河人。那白花花的手臂,又凉又滑。
她觉得此刻的东陵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鬼气,让她不敢睁眼。
可她强撑着,觉得自己还是要说出来。
于是她颤抖着声道:“我……帮了帝君这样久了,我也有自己的事,日后还是不去……”
话没说完,她被东陵猛地扯住头发,直接扔到了床上。
“东陵!”
她惊叫出声来,然而对方却是从直接压住了她的头,不让她转过头来。
他粗狂撕扯开两个人的衣衫,直接压了上去。
叶尘疼得皱眉,焦急道:“东陵,你怎么了?”
“你以为我脾气很好是吗?”
东陵靠在她耳边,喘着粗气。
他大开大合的动作让叶尘疼得泛了眼泪,东陵觉得内心狂躁不安,无数画面闪现出来,他用彻彻底底拥有她的方式让自己安心下来。可是过去他一个人行走在洪荒,一个人高坐在自己的宫殿的画面却反反复复。
他死死压住她,不顾身下人的哭求,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来。
“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是我的,叶尘我告诉你,你的每根琴弦,每一道文理,每一滴血肉,都是我的!你不会再离开我第二次,你听明白了吗?!”
叶尘听不清楚。
她入坠云雾之中。
她也分不清是疼还是舒服,更分不清眼泪是因痛苦还是欢愉。那人其实有一种骨子里的体贴,哪怕到这一刻,其实也没真的伤着她。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抓紧了旁边的床褥,试图挣扎。
她从来不属于谁。
所有的事情,该是她愿意。她若不愿意,谁都不该强迫得了她。
她忍不住低低哭出声来,东陵猛地爆发开去,瘫倒在她身上。
这个时候,他终于听到她的哭声,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他颤抖着伸手去抚她的面容,有些不知所措道:“叶尘……”
话没说完,叶尘失去了控制,猛地回身,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东陵愣在原地,叶尘红着眼看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
东陵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懵,他还没缓过神来,叶尘便一掌将他推翻在地,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声道:“东陵,日后你别来找我。若你再来,来一次我杀一次,杀不了你就鱼死网破,我倒要看看,是你不要脸还是我不要脸!”
东陵抿了抿唇,他觉得身体里有什么在冲击游走,他不敢开口,不敢动弹,只巴不得叶尘赶紧离开。
他知道他身体里到底封印着什么东西,此时此刻,对于周边人而言,自己危险自己。
他抬眼看着居高临下瞧着自己,眼中全是倔强的姑娘,强行压制住自己身体中那一份魔气,压低了声道:“赶紧走!”
叶尘本是想等着他的解释的。
毕竟她始终觉着,东陵与少华这些人,该是不一样的。
然而却只等来了一句冷冰冰的“赶紧走”。
她强撑住,不让自己当着这个人的面哭出来,转身便化作一道华光离开。
叶尘刚走,东陵立刻叫出自己的坐骑,咬着牙道:“去冥府!”
同时给少华发了信,让他速来。
而叶尘走了没有多远,骤然发现不对,东陵不该是这样的人,最后的时候,东陵明显是在忍耐什么。
她瞬间联想到东陵身体里封印着魔神的传说。
那一直是个传说,大部分神仙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将一个魔神封印在身体里还能活这么多年没有任何入魔的苗头,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然而叶尘从来无条件相信,在东陵身上没什么不可能。
她匆匆忙忙赶回去,推开门窗,却只看见空无一物的房间。
“东陵?”叶尘试探性的叫了一声,见没有回声,忍不住焦急出声:“东陵!”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叶尘:“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少华这个样子,东陵必定不是好人”
东陵:“兄弟害我!我欲杀兄斩弟!”
三位帝君:“东陵居然是这样的人……”
叶尘:“你们不该早知道吗?”
三帝君:“是我们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