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绣绣看不见人们的反应,只迷迷糊糊被扶到了薛墨和薛夫人跟前,喜堂不大,又挤满了人,她这一站,便将凤懿和元清衡挤到了角落。
主婚人也是头一次主持三个人的婚礼,按理说,夫妻三拜即可,可现在三个人要怎么按顺序来拜,他有些迷茫。
“一拜天地。”不管了,先照常喊吧。
凤懿与元清衡并排而立,很郑重朝天地拜了一拜,薛绣绣站在另一边,也微微躬身,因太胖拜得十分吃力,于是两边明显不同步。
新郎官都直起身来了,薛绣绣才刚刚拜下去。
元清衡显然并不在意一旁的薛绣绣,宽大的袖袍下,他悄悄拉住了凤懿的手,脸上藏不住的笑容。
他很认真的把这当做两人的婚礼,从前没有机会,以后更不会有机会如此了,他很珍惜现在的每一刻每一秒。
他手心的温暖一直传递到她的心里,凤懿感觉暖融融的,她的第一场婚礼盛大而奢华,可是冷冰冰的,每个人都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她就像被人提着线的傀儡,一步步按照计划行进。
如今的场景简陋,环境也让她十分不满意,可只因为身旁站着的是他,她便感觉到了简简单单的幸福。
此刻的她,就像一个普通女子,与最爱的人,在众人的见证下,结为夫妻,这原本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体验的事情,却因为元清衡,她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
“二拜高堂。”主婚人虽然觉得场面怪异,又喊了第二声,毕竟吉时不可误。
高堂这件事,凤懿是不太想认的,让她一个皇帝,叩拜一个平民,那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于是站在那里没有动。
薛绣绣好不容易弓腰拜完,气喘吁吁直起身子,才发现冯仪和元守仪都站在原地不动。
薛墨不满的瞥了两人一眼,粗声粗气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拜。”
元清衡露齿一笑,扯了下袖口的褶皱,不慌不忙道:“薛伯父有所不知,在我们家乡,成亲之日是不能随意拜高堂的,只有高堂去世才会在牌位前叩拜,我观伯父身体健康,定能长命百岁,因而做出这种选择,望伯父见谅。”
“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习俗?”薛墨这人直来直往,见元清衡表情真诚,也没有多大怀疑,只是心里有些不高兴。
“不吉利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随他们吧,我们继续走流程,别耽误吉时了。”主婚人调解道。
薛夫人觉得有理,拉了拉薛墨的手,他便只能点头同意。
“夫妻对拜。”主婚人赶紧走流程,这三拜的时间都算好了的,半点纰漏都不能出,免得坏了他的名声。
前面两拜还好说,现在怎么个夫妻对拜法?
这事也没事先排练过,三个新人站在一排,不知该朝哪拜。
还是元清衡先一步走出,“既然我是大夫君,就由我与绣绣姑娘对拜吧。”
这话说得有理,反正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弄,便点头同意了。
元清衡漫不经心,稍稍躬身与薛绣绣敷衍的对拜了一下,随后飞快转身面向凤懿,“我既已是大夫君,便代表绣绣与你行夫妻对拜之礼。”
他表现得太过理所当然,在场众人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一时被美貌糊住了眼,竟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凤懿眼里含笑,伸出两只手,躬身低头,举到头顶的位置,与元清衡对拜。
两人几乎弯成了直角,行了一个很大的礼,看得众人热泪盈眶。
瞧瞧这两位神仙行礼姿势多么标准,一看就知道很重视这次婚礼,一点都不敷衍,薛家真是好命,竟然招来两个神仙当上门夫婿。
两人同时起身,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嘴角上翘,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那是他们两个才能懂的默契,旁人不理解又如何,他们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送入洞房。”主婚人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完成了。
不过两个新郎对拜,有这种先例吗?他心里疑惑不已,不过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他也没心思再回头想这一茬。
薛绣绣被人扶着,送入了新房。凤懿和元清衡,继续陪着薛墨给村民敬酒。
一上午的时间,才敬了一半的村民,剩下的可都等着看神仙新郎官呢。
下午的时候,女眷也都陆陆续续跑过来了,实在这两位一亮相就震惊了所有人,小村庄传得最快的就是八卦,好事的妇女们一窝蜂过来瞧热闹,有的甚至还带了自家未出阁的闺女。
带未出阁的闺女看人家的新郎官,这等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不过这大喜日子的,也不好赶人,凤懿和元清衡跟在薛墨身后,简直在开粉丝见面会,走到哪都一堆人跟着,两眼直冒星星。
凤懿感到纳闷,成个亲,怎么还弄出一堆粉丝来?
已是黄昏,天色暗了下来,云朵在天边翻滚,半边天空被染成了橘色,璀璨又温暖的颜色。
月亮悄悄爬上树梢,忙了一天眼见快要天黑,兴奋的村民们这才不舍的离开,凤懿长长松了一口气,即便元清衡帮她挡了许多,肚子里依旧全是酒水,实在是扛不住大家太过热情。
薛墨过足了当老丈人的瘾,他这人好强,什么事都要走在别人前头,偏偏栽在闺女亲事上,大家背地里可没少讨论他,如今扬眉吐气,那叫一个畅快。
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坐在长凳上,酒气熏熏,“进洞房吧,我们家绣绣该等急了。”
他脑子昏昏沉沉,今天这酒就属他喝得最多,脸上黑红黑红的,拉着薛夫人的手,又开始哭起来,“我太高兴了,真的……”
凤懿一看这是要耍酒疯,拉着元清衡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元清衡暗暗牵着她的手,齐步进了新房。
薛绣绣平常野惯了,哪像现在这般安静过,一整日都要坐在房间等,简直无异于坐牢,她勉强坚持了半个时辰,后来便放飞自我。
盖头一掀,拿出袖兜里早就藏好的水果糕点,饱饱吃了一顿,后面扛不住睡意,倒头在**呼呼大睡。
凤懿和元清衡刚进门,就听到薛绣绣绵延起伏的鼾声,两人都无奈的笑了起来,放慢脚步,在桌子旁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