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一堆人围坐在火堆旁喝酒吃肉,各个长得凶神恶煞,在浓雾弥漫的竹林中,显得有几分恐怖。
一闪一闪的柴火将薛墨的脸照得明暗起伏,胡子拉渣的脸,被火光照得油光满脸。仰头喝下一碗酒,手上强壮的肌肉差点要将衣服挤破。
他一口干完,狠狠叹了一口气,“老子这胖闺女,都已经二十了,还没嫁得出去,这可如何是好?你们小子谁还没有娶亲?”
他长得五大三粗,说起话来也中气十足,这一声喊,将队伍里几个尚未娶亲的年轻小伙吓得不轻,酒都不敢喝了,缩在角落默不作声,唯恐被他指去当了女婿。
虽然老大讲义气,武力值又高,他们真心服他,但要是娶他那个两百斤的胖闺女,恕在场诸位直言,还不如要了他们的小命。
眼见气氛诡异般的沉默,薛墨就知道,自己这一声吼,又没戏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说起这件事,大家都仿佛没听到,个个装死,还有甚者,被他提过一次之后,回去火速娶亲,眼见寨子里的姑娘一个个都嫁了出去,唯独他这个胖闺女无人问津,薛墨是越来越着急了。
这再嫁不出去,就真成老姑娘了。他闺女随了他,天生力大如牛,体态健壮,若是个男子,当他接班人实在不错,可惜是个姑娘,光是看这体型就吓跑了一堆人,再目睹她过于可怕的实力,剩下一半人跑得连影儿都没了。
愁人,真是愁人!
这时,他的手下赵镇想了个主意,“老大,我们寨子未婚男子数量稀少,而且也都被绣绣挑遍了,为何不考虑外面的人呢?既然钱财我们能打劫,未来的女婿,也可以抢过来,给你闺女做个压寨夫君。”
此话一出,薛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小子,真有你的,老子怎么早没想到?”
他摩拳擦掌,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明天大家先别回去了,待在竹林多等一天,老子抢个男子给我闺女当礼物带回去。”
啊,好可怕的笑容,其余众人皆露出了同情的眼神,那么是哪个男子会获得这份殊荣呢?
大家心里正琢磨着明天该怎么配合老大抢人,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顺着声响望去,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跌跌撞撞走了过来,众人皆眼前一亮。
好家伙,刚说要抢一个男人,立马就有男人出现,难道这就是天意?
薛墨更是一拍大腿,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凤懿感觉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了,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的走到了那光亮处,发现周围坐了一圈五大三粗的汉子,个个胡子拉渣不修边幅,肌肉紧实有力,一看便是练武之人。
她虚弱的问道:“请问能给我一点吃的吗?”
一整天没吃饭,又受了重伤,在竹林里走了半个多时辰,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眼下已经没时间思考对方到底是敌是友,她只想拼命活下去。
薛墨看他手上腿上皆是剑伤,心道这人身份怕是不简单,说不定有仇家寻仇,让他当自家闺女的夫婿,会不会有问题?
他心里有些犹豫,便没冲上去逮人,只给了赵镇一个眼神示意。
赵镇从火架子上切下一只烤鸡腿,递到凤懿面前,“这位小兄弟,你没事吧?”
声音有些耳熟,凤懿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遭人追杀,受了点伤,不过已经被我甩掉了,诸位放心。”
她捧着热腾腾的鸡腿,感动得差点眼泪掉下来,疯狂进食,从前不屑一顾的东西,现在竟成了人间美味。
将鸡腿啃得干干净净,见众人都呆呆望着她,凤懿恢复了一点精力,这才想起自己实在有些失礼数,便双手抱拳行了个礼,“多谢赐食,在下实在感激不尽。”
薛墨打量了凤懿好一会儿,觉得这小子举止温和有礼,眼下虽然有几分狼狈,可依然遮掩不了他俊俏的容貌,说句实在话,找遍整个寨子,都找不出这等相貌气质的公子。
他闺女不能再挑了,虽说有仇家,但他们寨子又不是不能保护他,要不还是带回去做压寨夫君?
想到这,他朝凤懿热情的招手,“小兄弟,夜里露深雾重,跟我们一起烤火,我看你伤势不轻,别再得了风寒,这就糟糕了。”
其余众人一看薛墨这套路,就知道他看上这小子,想带回去当女婿了,皆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同时向凤懿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我们这里带了点药,你坐过来,我给你上药。”一个年轻汉子十分热情的招呼凤懿在他身边坐下,俨然已经把她当做了准姑爷。
凤懿还以为自己会被赶走,没想到这群人如此友善好客,心中愈发感动,应了一声便乖乖坐到了年轻汉子身旁。
“敢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凤懿抱拳,十分礼貌的问道。
年轻汉子挠头,面上有几分羞涩,“俺叫王狗蛋,我看你年纪比我轻,就叫我狗蛋哥吧。”
凤懿有些吃惊,“这就是你的大名?你的字呢?”
她身处皇宫,与民间接触甚少,但也听说过民间为了下一代好养活,会取贱命,以期保佑孩子健健康康长大,但是真不知道大名也可以这么叫。
“俺家里穷,要不是跟着我薛大哥混,早就饿死了,字这种东西都是有钱人搞的玩意儿,俺没有。”王狗蛋憨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凤懿观他皮肤黝黑,四肢粗壮,一看就是经常下地干农活的,讪讪点了点头,她从来没有与这些人接触过,怕自己露馅,便不再多言,接过他递来的药,自己一个人默默涂抹伤口。
两条腿上有四条剑痕,手臂上有两条,小腿上那一条因为坠马的缘故,裂开很深,能看到里面粉色的肉。
白色的粉末洒在伤口上,钻心的疼,她咬牙挺了过来,疼得满头是汗,其余众人也都默默看她上药,一时气氛有些安静。
薛墨向来不习惯这般安静的场合,忍不住再次问道:“相识一场皆是缘,小兄弟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有娶妻?”
王狗蛋十分同情的看着凤懿,小声补充了一句,“这是我们老大。”
凤懿朝薛墨抱拳,算作行礼,正要回话,忽然瞥到他屁股底下坐着的麻布袋,等等,这不是今天从她车上取下来的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