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凉亭之中,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骂,垂首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
另一个女人被柱子挡住,从凤懿这个视角,看不到脸,只依稀能看到她抬起的手不断挥舞,指着秦念雪骂个狗血淋头。
“下贱胚子,还敢跟我抢男人,太傅不在,装出这幅样子给谁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嫁给他又如何?我照样可以让你做下堂妇。”
“你以为他娶你,是因为喜欢你吗?呵,他现在都没碰过你吧!装出一副恩爱的模样,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我。”
秦念雪身子一颤,攥紧了拳头瞪她,“你身份尊贵又如何,现在他的正妻是我,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
“啪”一巴掌落在她秀丽的脸上,雪白如玉的面颊瞬间红了半边,她捂着脸,气得浑身发抖。
“你……”
“我如何?我可是公主,打你一个罪臣之女,绰绰有余!”女子声音一贯的嚣张。
凤懿与元清衡隔凉亭就一个池塘的距离,将两个女子争风吃醋的对话听了个全。
元清衡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遇到这种事还是赶紧走吧。上次陛下赐婚,肯定得罪长平公主了,她见到你,还不知道要发什么疯。”
“她一个公主,还想对皇帝干嘛?我怕了她不成?”凤懿不以为然,心里琢磨着长平那句话,什么叫没碰过?难道太傅与妻子并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恩爱?
八卦听了一半,这谁舍得走?凤懿挪到树后,选了一个更合适的偷听视角。元清衡无奈,只好跟她一起躲在树后。
“我虽身份卑微,可好歹是太傅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如此羞辱我,便是看不起太傅。”秦念雪眼角泛着泪光,磨蹭着将一个素色木盒拿了出来。
“这是不是你送给我夫君的东西?他说不想要了,还给你。”她楚楚可怜的脸,看起来竟有几分恶毒。
凤懿伸长脖子望了眼木盒,心中奇怪,这不是新婚之夜,她送给太傅的礼物吗?秦念雪这个时候拿出来干嘛?
“住口,谁让你以太傅夫人自居?我承认了吗?他本该娶的人是我,若非陛下一时糊涂,乱点鸳鸯,你以为这份殊荣能落到你头上?”长平看都未看那盒子,抬手打翻在地。
偷听的凤懿感觉有被内涵到。
盒子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想来是里面的玉器已摔断。秦念雪擦了擦眼泪,嘴角上扬,竟笑了起来,“这可是我夫君最宝贵的东西,你如此轻易摔坏,可想过要如何赔偿他?”
长平不以为意,一脚踹开木盒,里面躺着一只玉手镯,已断成两半。成色漂亮,价值不菲,可在皇宫,也算不得稀奇之物。
“不过一只玉手镯而已,我可以赔他十个。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借太傅的名义,压在我头上?”
“你以为今日这宴席,他真是为了你才举办的?你看看前厅来的那些人,都是他最近往来密切的官员,各个都是名门望族,你以为那些夫人小姐真愿意与你交好?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人家心里指不定怎么说你呢!”
“整天就会哭哭啼啼装可怜,都是女人,谁看不懂你这点小伎俩?也就是人家脾气好,不当着你面说。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能对太傅的仕途,有几分帮助?”
长平说话连珠带炮,句句戳人心窝子,凤懿在旁听了,都觉得秦念雪有些惨。
这位公主的战斗力,可不比她老娘差,只不过没她老娘沉得住气。
“可我再无用,也比你给他拖后腿强。太傅与太后朝堂一向不和,你是太后的亲女儿,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急着娶我?”秦念雪话不如长平密集,一句话却能直戳到对方痛处。
她看着处于弱势一方,实际上这场对话的主导者是她。
长平被戳了痛处,又要打人,这一次秦念雪握住了她举起来的手腕,“说不过就打人,公主不是自诩高贵吗?怎么行事作风像个泼妇?”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司马期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说时迟那时快,秦念雪忽然倒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望着闻声赶来的太傅,“夫君,我……我不知怎么得罪了公主。”
话说到一半就开始哭,嘤嘤嘤的声音听得凤懿都烦了。
这招数她在如妃身上见过,真是好大一朵白莲花!还以为太傅看上的是什么品性纯良的淑女,原来私下这幅德行。
她对太傅的眼光,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长平被当面摆了一道,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抬脚又踹在了秦念雪的身上,“好啊,敢算计我,本公主如你的意,让你哭个彻彻底底。”
她撸起袖子就要揍人,被太傅一把推开。
司马期眉心拧成一团,将秦念雪扶起,“你没事吧?”
秦念雪揉着被长平踹过的地方,脸上还有个大巴掌印,依旧是柔弱却又显得倔强的脸,“我没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惹公主生气。”
这段位,是如妃的十倍高。
凤懿在一旁看得都要鼓掌了,此女若是放在她的后宫,那绝对是战斗力爆表的宫斗高手。
司马期将她护在身后,严词厉色对长平说道:“公主不请自来,还在宴会期间上打伤我的妻子,宫廷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太后没有教过你吗?”
长平被司马期一吼,眼泪霎地就出来了,“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却要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辱骂我?皇室的威仪不可侵犯,你这是在蔑视皇庭。”
她是个暴脾气,不好相处是真的,但情绪也是真的,从不会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平生最看不起秦念雪这种女人,偏偏输给了她,叫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司马期毫不在意她,正要开口,忽然瞥见地上的玉镯子,登时整个人愣在原地,他的面色由青变白,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已消失,眼里只剩下那个断裂的玉镯子。
他颤抖着将玉镯收到木盒中,压着愤怒问道:“这东西是谁拿出来的?”
长平顿感不妙,指着秦念雪抢先说道:“是她拿出来的。”
“这东西是公主打碎的,怎现在指起我来了?”秦念雪装作一脸无辜,又将锅甩了回去。
“住口!”司马期吼了秦念雪一句,又指着长平喝道:“我早说过,请公主不要再踏入我司马府半步,你三番两次来我府上挑衅,是想同我过不去吗?”
他说着,一掌就要往长平脸上呼去。
长平被吓到,闭上眼后退一步,司马期举在半空的手,迟迟没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