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已看不到余晖,薄薄的黑纱渐渐笼罩大地,四周的景物开始变得混浊。吕瀚海三步一回头,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在一条鱼肠小路上。他的身上除了几十元零钱,没带手机,以至于路该往哪里走,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小路两旁到处是空无一人的破旧房屋,吕瀚海每经过一扇大门,都会伸头往里面望一望,有时他还会试探性地问一句:“有没有人?”直到屋内没有回应,他才会再迈开步子走向下一家。
他接到会面的消息时,专案组还没有散会,他试图解释见面时机不成熟,但对方仍坚持立刻见面。无奈之下,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只身前往。
一路上他一直掐算着时间,从中心到这里,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一来一回,最少需要三个小时。如果其间专案组不用车,他还好糊弄过去,可一旦展峰联系不到他,这三个小时,他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著名恐怖小说作家洛夫克拉夫特曾说过,人类最古老又强烈的情感就是恐惧,而恐惧根源来自未知。
对吕瀚海来说,他此刻无疑正经受着专案组与“那边”带来的双重未知恐惧。
终于站在道路尽头,望着丁字路口南北两条截然相反的路,吕瀚海已彻底摸不清方向。就在这时,远处河面上突然传出了三短一长的汽笛声,久经沙场的他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再次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尾随后,快步跑向了路口南边的第三间瓦房。
“你这速度可够慢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堂屋里,有人开了口。
对方的声音很陌生,吕瀚海确定再没有第三个人,才谨慎地问:“你是谁?”
“呵呵,看来老大并没有选错人,从进门那一刻开始你就一直在观察,不愧是常年混迹江湖的九爷。”
虽说对方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但吕瀚海已经知道了,他也是“那边”的人。
“我不知道你到底懂不懂规矩,我跟你们老大有过约定,专案期间不会面,我已经出来快两个小时,万一行踪暴露,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九爷息怒,我知道这件事我做得鲁莽,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有些话我必须跟你当面讲清,这也是老大的意思。”
吕瀚海怒形于色:“既然是合作,就别拿我当傻子耍,几星期前你们故意断了我师父的医药费,现在又搞这一出,我不知道你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也不想搞清楚。不过有一点,我必须在此说明,我的命可以随时不要,但我师父若有个三长两短,别怪我道九翻脸不认人!”
“我知道九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过既然你是花我们的钱续你师父的命,那我觉得,咱们还是有谈判的基础的,不是吗?”
对方语气已然变得冰冷,吕瀚海也不想再纠缠下去,双方都是各怀鬼胎,只是还没到撕破脸的那一步。“行,不扯这么多了,抓紧时间,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们不想知道什么,我来只是告诉你,老板很关心现在这起案件,如果专案组遇到困难,我们会全力以赴提供帮助。”
吕瀚海难以置信。“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你没有听错!”对方一字一顿,“这起案件如果需要,我们会全力提供帮助!”
“你们老板是不是精神分裂了,这到底要玩哪一出?”
“我不知道,这是老板的意思!”对方的声音听起来也真的有点迷惑之意。
“得得得,这年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让你们是金主!”吕瀚海知道不是跟专案组为难,当即答应下来。
“九爷是聪明人,我很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那人呵呵一笑。
“别给我扣高帽子,我是什么人,你们比我还了解。”
“那好,咱废话不多说,老板派我来对接这起案子,就是不想节外生枝。”
“明白,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包括你老板的其他手下!”吕瀚海点点头。
“就是这个意思。”
“我怎么联系你?”
“随后九爷的手机会收到一笔话费……”
“不用说了,我懂,又是代码,中国移动要是知道你们天天这么玩,估计肺都能气炸!”
吕瀚海说完见对方不说话,他又问:“还有其他的事没?”
“暂时没了!”
就在吕瀚海要转身离开时,对方突然补了一句:“九爷,记住了,我叫刀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