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感人肺腑的认亲画面,
宋问表示承受不来。
因为这两货过河拆桥。
感恩戴德在哪里?
寻回走失儿童,
不应该对领养家庭百般拜谢的吗?
他们互相沉浸在“你吃苦了。”“不,
你才吃苦了。”“好吧都吃苦了。”中无可自拔。
唐毅和林唯衍关系很好,
宋问是可以理解的。
林青山与安王的关系都那么好,
好到可以一起起兵造反,
俩小孩能坏到哪里去?
何况当时唐毅已经过继,
可唐清远又出生了。
地位如此尴尬,恰是空虚寂寞冷的时候,林唯衍可以说是他的精神慰藉。
这不只是同病相怜后的革命情谊,
还有难以言喻的自我悲悯。
虽然林大义压根不怎么记得这位仁兄。
三人坐在一起,不可抑制的同叹了口气。
唐毅觉得宋问多余。
林唯衍觉得唐毅多余。
宋问觉得这俩都多余。
没有什么可聊性的话题,会谈陷入了僵局。
唐毅将纸给点了,
放到地上,
用脚踩碎了灰烬,说道:“我不知道你让林唯衍去偷什么,
但真的还是收手吧。”
“如果是我让他偷的,
我肯定不会让他去你家。”宋问打开折扇哼道,
“都没我有钱。”
唐毅:“……”
“那你偷兵器做什么?”唐毅问道,
“你不是已经有棍了吗?”
宋问觉得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为好。
林唯衍:“玩儿。”
宋问:“他想训练一下他的轻功。”
唐毅在两人中间巡视了一番,
而后放弃了。
他终于发现了名为代沟的存在。
唐毅:“你要是缺什么了,
就告诉我。”
挤挤或许还是有的。
“你这样是不行的。”宋问道,“他要想上天,你还给他造双翅膀?这种时候就要打!”
林唯衍悠悠叹道:“唉……”
唐毅:“……”
“作为一名资深的教育者,
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
一味的顺从,是要出大事的。”宋问站起来,拍拍手,煞有其事道:“就看这一次的偷盗事件,年轻人总是这样,好的不学坏的学,你说能不打吗?不打他能学好吗?不学好将来可怎么办?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我的良心啊!”
唐毅张开嘴,发了一个音节,又被宋问抢白:“当然,打,很伤感情。你们之间还没有感情,还是不要打了。”
唐毅点点头。就是他想说的。
主要的是他也打不过。
“来来来。”宋问扯过唐毅,哥俩好的带他往后庖的方向走:“想知道怎么和林唯衍增进感情吗?其实很简单,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嘛。”
唐毅将信将疑:“嗯?”
“我现在要教你的是速成法。”宋问特别真诚道,“首先,你家里得有好吃的。秘方我只告诉你,你可以让你们厨师多尝试尝试,然后送过来收买人心。我先带你看一遍。”
唐毅看着她,总觉得她别有所图:“你……”
宋问拍拍他:“都是为了大家。不用说,我明白。小五擀面!饺子大饼包子各来一份!”
唐毅:“……”
唐毅倒是很难得留在宋问家中吃饭,显得有些局促。
或者说,他很少和别人一起吃饭。
就算之前被宋问带着去坑张炳成,也没怎么动筷。
宋问忍俊不禁,给小媳妇·唐多夹了几筷子。
林唯衍几口就吃完了。
他吃的多,而且吃的快。
这个习惯几乎无法扭转。
宋问强行压着他散了会儿步,然后放他去练武。
他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
不是在练武,就是在惹事。
宋问悄悄桌子:“聊聊?”
唐毅端着碗,惆怅道:“聊什么?”
宋问:“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唐毅一愣,蹙眉道:“你究竟是哪里借的胆子?妄论圣上?”
“我不是说他,我是说他。”宋问道,“和你连根同骨的那个。”
唐毅又是一阵错愕,摇头道:“重要吗?这也不是你可以问的问题。”
宋问忽略了他的第二句话:“你心里觉得重要,不就成了吗?你是他儿子,天底下,还有比你觉得重要,更重要的事情吗?”
唐毅放下碗:“我觉不觉得,又能如何?他早已不在人世,世间又有几个人知道他?”
“这也是你觉得。人人讳莫如深,都有道理。可连你也是,那就奇怪了。”宋问道,“别人不知道他,误解他,有什么关系?有一个人记得就成了。”
唐毅:“记不记得不重要,你明白吗?”
宋问很实诚的说道:“不明白。”
唐毅:“……”
“如果你真觉得无所谓,看见林唯衍,你就不会那么激动。”宋问摇头道,“我觉得你这人真是奇怪,你对谁都不坦诚。”
总是被宋问敷衍欺骗的唐毅,得到这个评价,竟莫名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唐毅问:“那你坦诚了吗?”
宋问挺起胸脯道:“我说服过我自己,我一直在走向坦诚的路上。”
唐毅:“……”
真是没见过更不要脸的人了。
唐毅今日只是来看看,也不能多呆,怕引人生疑,给他们徒增麻烦。
吃过饭便走了。
因为说好了要帮忙查证,唐毅走后,林唯衍又出现了。
跟在宋问身后,无声的表示提醒。
宋问觉得烦人,带着他去赵主簿回家必经的路上堵。
两人在路边叫了碗馄饨,然后抖腿等人。
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赵主簿如旧走出县衙。
一路拐过拐角,成功撞见宋问。
后者淡笑着朝他挥挥手。
赵主簿当下脸色大变,扭头即走。
林唯衍抬腿要去追。
宋问拦住他道:“慢点追。等他进个没人地方再把他拦住,省力。”
“嗯。”林唯衍又添了句,“你太坏了。”
宋问:“……”
赵主簿不想让人看见他与宋问相熟,果然便急匆匆的往无人的地上跑去。
林唯衍先行一步,截住他的去路。
宋问从后赶来。
“赵主簿!”宋问靠在墙上,抛去一个飞吻,笑嘻嘻道:“不要走嘛。”
赵主簿如丧考妣,悲难自禁,就要给宋问跪下了。
宋问道:“不要害怕,就是一事求问!”
赵主簿跺脚道:“宋先生,请不要再来找我了。你我各自是什么立场,还不清楚?你莫非真要害死赵某吗?”
“严重了,真是严重了。宋某反而听不懂了。”宋问情真意切道,“宋问是拿您当朋友的,哪里来的立场之说?”
赵主簿:“赵某交不起这个朋友。也没什么好帮你的了。”
这就想撇清关系,宋问哪会给他机会?
她既不是什么君子,也不想和这人讲什么道义。
沾上了,哪有被甩掉的道理?
宋问道:“朋友,便是危难之际肯舍命相救。当初您不顾危险前来向我报信,这等恩情,实在难忘。我便已将主簿看作一生的朋友!”
赵主簿:“那就帮帮忙,别来找我了!”
宋问:“那我是您的朋友吗?”
“说了赵某交不起。”赵主簿崩溃道,“你们二人将我堵在这里,叫人看见了怎么办?”
宋问:“既然不是朋友,您怎么办,于我有何关系?”
赵主簿:“你……”
他被逼无奈,咬牙道:“是,是朋友!可以了吗?”
“就知道您口是心非。”宋问爽朗一笑,又道:“那朋友问两个问题,你一定会答的是吧?”
赵主簿:“……”
林唯衍望天。
将人堵在这巷里,架势有些像强抢民女。
就不久之前,赵主簿看她,还是用鼻孔的骄傲面容。
如今再看,就跟见着鬼一样。
宋问非常难过。
真是个容易变心的男人。
“其实也只是几个小问题而已,你也不必担心,没人知道是我问的你。”宋问单手撑在墙上,问道:“十年前,刑部尚书是谁?户部尚书是谁?金吾卫大将军又是谁?”
赵主簿戒备的贴住墙:“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问笑道:“好奇而已。”
赵主簿眼睛往里斜:“这我得去查查,也记不清楚了。”
宋问:“那我问你个绝对知道的问题。你跟张炳成多久了?”
赵主簿:“自他调任长安县令起,我就一直是主簿。”
他说起这个就气:“多年来毫无升迁,俸禄也没有变化。这生活不易啊!多是迫不得已,先生您明白吗?”
“明白明白。”宋问不和他扯,继续问道:“张炳成一来长安,您就能做他的主簿,想来原本就应该和张家有些关系吧?”
赵主簿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我这样的小人物,哪里见得到国师呀。只是也曾搭着关系,在他手底下做事而已。”
宋问:“您在长安那么久,一定认识林青山大将军吧?”
赵主簿神色一收,再次扭头即跑。
宋问扯住他,又问道:“刨除外因,您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赵主簿不说。
宋问也不逼他,摸着下巴,自顾自道:“没别的意思。只是偶然间听闻,当年大将军的罪状,似乎是国师举证的?”
“哪里听来的?胡说八道!”赵主簿发怵道,“你们莫非是怀疑……”
宋问止住他道:“诶,不可说。”
赵主簿点头:“是不可说。”
“我是说我的名字不可说,没说我的问题不可说。”宋问道,“你接着说啊。”
赵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