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写不完了,先发两千字
许旌信听到开门的声音,等客厅安静片刻后,才走出来。
门前的毯子上少了一双鞋子,房子空荡荡的。
她犹豫了很久,最后下定决心,回房间随意抽了件连帽衫换上,低着头走出去。
黑夜中吹来几声呜咽的风声,目及处的广场还灯火明亮,高空中放映着知名杂志的广告模特。
许旌信沿着长街一路走去,身前的影子在变化的灯光中从前到后,再从后到前,深浅变化。
天空忽然飘来一些细雨,落在商店的玻璃窗上,散出璀璨多彩的光芒。
许旌信目不斜视,任由冰冷的雨滴拍打在自己脸上。
路边的一家书店正在同往常一样外放着播读的书籍。
那道温柔的男音一字一字飘到空中。
“长日尽处,我来到你的面前,你将看见我的伤痕。你会知晓我曾受伤,也曾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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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泠来到军区医院,被领到一间安静的办公室门口。里面有几位穿着军装的战友。
“你们究竟找我来做什么?”许泠说,“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我想你们加完班后应该想着回去休息吧。”
一人小声说:“可别提了……”
凯瑟琳合上门,许泠顺着转了下头。
“我们认为你有知情的权力……希望你能够保持冷静。”凯瑟琳支吾了片刻,还是没能说出来:“虽然这件事情你很难接受,但我还是要非常遗憾地告诉你这个真相……”
旁边的军人捂住眼睛。
天呐你那么遗憾了倒是先说啊。
凯瑟琳深吸一口气,最后冒出来的话却是:“说起来也很荒诞,出现这个想法竟然只是因为一则八卦,以及网友可笑的猜测。好吧我知道你已经很久不看新闻了。”
许泠:“你直说吧。我刚看完今天的新闻。”
“是吗?”凯瑟琳说,“你档案里的DNA序列被调换了。还包括你的父母……对方做得隐蔽又很周全,每年的复查也都逃了过去,所以一直没有发现。”
许泠愣了下。
他又没死,调换这个做什么?还是以前他遇难时做的,现在被发现了?
凯瑟琳接着说:“因为一时找不到你,所以我从你的办公室里搜集了DNA拿来做比对,如果没有错误的话,你跟许旌信,额,我是说现在的许旌信,没有亲子关系。”
许泠表情错愕,一时没有出声。
凯瑟琳继续道:“我又将长风,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从非法矿区逃出来的女生,和她之前留在军区医院里的档案做了比对……非常遗憾,当初你的女儿并不像楚鸿武说的是交给别人寄养,也不像对外公布的那样是走失……是被他们卖给了守财奴。现在她真的回来了……”
许泠目光中仅余惊骇,手指也抽搐了下。
一个军人,一个为了保卫联盟,在生死线上无数次徘徊的勇士,唯一的信念跟牵扯就是家人,如果知道家人受到这样的对待,任谁也无法接受。
旁边的战友甚至已经做好了他会发狂来打一顿的准备,连防护系统都开好了。
许泠喉结动了动,始终没有出声。众人却看见他的肩膀在轻微发抖。
他捂住嘴,挥开靠近的同伴,走到窗户边上。抬起一只手臂撑着玻璃,目光从窗帘的空隙望向无尽的黑夜。
寂静,房间里全是令人窒息的寂静。
凯瑟琳跟旁边的人对视一眼,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开口。
“许泠。联盟感谢你为国家做出的贡献……实在是对不起。”
凯瑟琳见他不说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但是我不建议你现在就去接触长风,或者揭露这件事情。因为能修改你DNA序列码的人,应该在联盟有很高的地位。考虑到对方的动机和目的,我想会跟守财奴谢涵有关系。我们现在正在秘密排查,希望可以顺着这条线找到他的所在。如今长风惹到楚鸿武,而对楚鸿武来说还有垂死挣扎一把的希望,或许他们会为了铲除后患铤而走险,露出一丝破绽。当然,我们会全力保证她的安全。”
她说完觉得自己太过残忍,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对不起。你必须配合。”
许泠几个深呼吸,用手捏住自己的鼻梁。
房间内的众人听到了他沙哑的声音。
“年轻的时候,教官问成为军人我们可以得到什么。”
“是荣耀。”
“荣耀无比辉煌,是流动和沸腾的血液。是生命存在的证明。”
“而我们要付出什么?”
“当时我不知道。我以为是青春和热情,原来不是。”
“是到现在无法治愈的伤病和严重的后遗症,无时无刻不忍受着疼痛跟失眠的煎熬,医院和针剂。是隐姓埋名用各种卑劣的方法求生,远离自己的家人和爱人,甚至无法目送他们离去的遗憾。是……”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颤抖的声线里已经难掩哭腔。
“是亏欠……”
“是我付出全部,包括我的生命和健康。做了一切我能做的事,拯救无数的人,接受他们的感激。却依旧不断地在亏欠,在内疚,在空虚。”
“为什么?”
他的额头靠在冰凉的窗户上,玻璃反照着他脸部模糊的轮廓,和外面繁华的灯火重叠在一切。
他问:“这是为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从他们选择走上军人的道路开始,就注定是要付出。
旁边的战友摘下帽子,对着他敬礼,然后生硬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监视许旌信。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凯瑟琳:“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毕竟你们相处了……额……”
她想说相处了十几年,可许泠的十几年跟普通父亲比起来,实在会打一点折扣。只是这几年他转向文职了,相处的机会才多起来。
凯瑟琳主动越过这个话题:“我知道她是个好孩子。努力,踏实,善良……我想事情或许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如果她不知情的话,我会竭力保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