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也就三四日的功夫,膳房打杂的小宫女,便一跃成了这后宫最炙手可热的新宠。
衡月苦笑着摇摇头,倒也没瞒着祝薰烟,将那晚自己与她分开后跑到云晚湖,却意外遇到带着姝嫔来看景色的上官征。
她隐去了上官彻的部分,但就这般,已经让祝薰烟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激动的“哇”一声。
她像是快乐的小仓鼠一般,捂着嘴笑倒在椅子里:“难怪呢,我倒是听说姝嫔最近心情不好,总无缘无故责打宫人,她还因此被皇后娘娘罚了禁足呢。”
禁足了?衡月回忆了一下,发现确实早上在坤宁宫并没见到姝嫔。
太热闹了这一早,不说她都没注意。
祝薰烟可开心了:“姐姐!那以后姐姐护着我了好不好?”
衡月无奈的笑笑,摸摸妹妹的脸,刚要点头,外面又响起绿柳的声音:“主子,几位婕妤和美人过来了。”
“啊?”衡月皱眉。
怎么又有人过来了?她只是想和妹妹说几句话,这般难吗?
不过转念一想,这么的话,祝薰烟前来寻她,倒也不显得突兀了。
见到妹妹的兴奋如潮水般褪去,衡月重新理智起来。
她趁着人还未进来,拉住祝薰烟的手叮嘱道:“我最近在宫中有些招了眼,你莫要表现的与我太过亲近。”
“啊?可是,姐姐……”
“听话!”衡月想起早上被各种阴阳怪气的场景,她如今有皇宠,还要有皇子,但妹妹呢?
妹妹只有谢云朗那边把柄……
她面色严肃起来:“烟儿,木秀于林不是好事,莫要与我太过亲近。”
祝薰烟也明白过来,最近姐姐的名声是大,毕竟被皇上抱着回去,又一朝受宠,在大明宫连住三日,名声传的她都听过了。
知道姐姐是为自己好,但祝薰烟还是不由有些委屈。
她原本还想着,她们姐妹能相认呢……
于是纪婕妤带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行完礼坐下的那两人,相隔至少得有五米远。
祝薰烟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受了委屈,低着头不肯去看衡月。
衡月也脸色不好的样子,正在品茶,但看那坐姿朝向便能知道,她不想看见祝薰烟。
好极了,早上听说这荣美人与祝才人有旧交她还觉得好笑呢。
一个小小才人,纪婕妤都不看在眼里,原想着找机会折辱一番,也算让容美人难堪。
却不想,这两人才半日功夫便又闹翻了。
哈,想也是,这后宫,哪里有什么姐妹呢。
纪婕妤款款坐下,开口便是劝和:“两位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拌嘴了?”
见两人都不吭声,她也不生气,笑道,“都说舌头与牙齿还要打架,相处起来就是这般的。好了,祝才人,你比容美人进宫要早,便先低个头吧。”
“妾才不要!”祝薰烟忽的站了起来,似是忍住哭泣一般,随意的行了个礼,“诸位姐姐见谅,妾宫中还有些事,便先回去了。”
“哎呀,这怎么说走就走啦?”
一个美人惊讶的说道,纪婕妤哼笑一声,问容美人:“这是怎么了?”
“纪姐姐莫要再提了,从前她帮妾,妾还以为她是个好人呢……”
衡月也哽咽起来,“只能说,人人都有私心吧。”
纪婕妤眼珠一转,就这么语焉不详的两句话,她已经在自己脑中补全了一整个故事。
再想想,那祝才人至今未侍寝过……
似乎两人因为什么起了争端,再好猜测没有。
纪婕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道:“容美人呀,不是我仗着资历说你,只是这种事情吧……”
“皇上恩泽雨露均沾,也没有一人独享的道理。”另外一个婕妤接过话道,“我们今日过来就是想着,容美人你从前只在膳房,也并不了解这期间种种。”
“咱们做妃嫔的,是要劝谏圣上的。别的不说,圣上龙体为重,咱们便不能缠着他,要服侍皇上多休养生息才好。”
“王姐姐说的正是,皇上要总来一处,也很快便失了新鲜感,妹妹总该想想法子才是啊。”
“还好今日是十五,皇上不会过来,容美人也好趁机想想,我等从前便是王府老人了,还能编瞎话害你不成。”
……
众说纷纭,简直是一早在坤宁宫请安时的场景重现。
衡月请安回来便和祝薰烟说话,也未来得及用早膳,这会儿被迫听着高高低低语调不同的女声,夹杂着藏不住的尖酸刻薄和嫉恨妒意,说来说去就那一个意思——
皇上再来你这里,你该赶他走呀!让他去我那里呀!
凭什么就你一人独宠!这后宫合该雨露均沾的啊!
衡月真是要憋不住了,她晚上原本就没睡好,一早就被上官征扒拉起来,又在坤宁宫受尽挤兑,和妹妹说句话,还说的不痛快。
现在呢?这么一群人,竟还跑到她宫中来骂她?
凭什么!
衡月当机立断,直接——
眼睛一翻,身子一抽,然后整个人软软的从椅子上就要往地上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