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若是芷月没能成功,那当如何?”
胥若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手指轻点着桌面,道:“坎掉一个三品大员不容易,靠芷月拉倒了他是我们幸运,拉不倒才是正常。”
胥若说到这,看向了白兰,意味深长的道:“不过白兰,可不要小看了一个女人的绝境里的挣扎,那是毒药,会要人命的。”
白兰还没反应过来胥若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有听胥若开口道:“若是不成功……”
胥若挑起了嘴角,继续道:“那就只能从七皇子那边入手了。”
刘步英在朝多年,积累了不少势力,想要一次就让他下马显然是不可能,但毁他根基还是可以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夏婉呢?最近几天没怎么看到她。”
白兰道:“她最近在弄些药材,说自己小时候就对这些很感兴趣,想来公子身边不留废物,她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就只能研究些这些,望之后可以用到。”
白兰不说这个,胥若都要忘了,好像在她似梦非梦的前世里,夏婉确实有一手好医术。
沈愿征战沙场数年,大伤小伤不断,夏婉作为贴身婢女,又精通医术,一般的伤夏婉一个人就可以应付,确实为沈愿省了不少事。
彼时,她还一直觉得是夏婉对沈愿情深似海,看不得沈愿受伤,所以才自学了一身医术,再加上自身天赋,所以才学有所成,得以常伴沈愿身边。
这么一想,虽然现在一切的走势都将与那会不一样,但依着胥若一惯谨慎的性子,夏婉确实是个隐患。
“她这番话说的倒是好听。”
白兰没有接胥若的这句话,反倒皱了皱眉,犹豫着问胥若:“公子,其实奴婢一直不太明白…”
“不明白什么?”
“您为什么要把夏婉留下来,只是为了让她不接触沈小少爷吗?可是现在大家共处一个客栈,您把她留这,不也是在给她制造机会?”
白兰不相信胥若会平白做无用功,沈小少爷那么听胥若的话,在最开始的时候只要胥若开口说一句不喜欢夏婉,不想让他和夏婉接触,她相信,沈小少爷会毫不犹豫的离夏婉远远的。
胥若又何必舍近求远,为了夏婉赎身,又容忍夏婉那些小心思,甚至把夏婉带到江北。
起初白兰在想,公子也许是想利用夏婉报仇心切的心思,顺道除掉那刘姓一家,可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对。
且不说那刘姓一家虽然在常山一带耀武扬威,但再怎么耀武扬威也不能掩盖他是个野鸡家族的事实,胥若动动手指就可以碾压的事情,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
更何况,夏婉再悲惨也是夏婉的事,刘姓家族在恶毒也是刘姓家族的事,关胥若什么事?
白兰想不明白,这其中还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关联。
胥若手指继续轻点着桌面,罕见的跟白兰开起了玩笑,她道:
“夏姑娘天姿绝色,身世却极为悲惨,如此惹人怜爱,我岂能有什么利用的心思,还不皆是因为我实在心悦之。”
白兰:“……”
白兰丝毫没觉得这个玩笑好笑,干干的扯了下嘴角。
但胥若自己被自己愉悦了,说完就轻声的笑了出来,一张清冷的脸恍然又多了三分颜色。
接着,胥若收敛了笑容,但脸上还有残余的笑意,她道:“先看着她别搞什么小动作,她有什么用,我日后会告诉你的。”
其实撇除一些东西,夏婉这个人要是训好了,还是十分有用的。
她拥有女人最锋利的武器,一张我见犹怜的脸完全可以骗过大多数的人。她冷血果断,不会到处散发着多余的怜悯和圣母气息,她身怀仇恨,做事有不留余地的狠绝,头脑也还算聪明,有自知之明,不会有自以为是的愚蠢。
但恶犬难训,仇恨是促人强大的催化者,也是被人拿捏的命门。
白兰出门的时候,正好遇见夏婉走过来。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衫,手里拿了两个小白瓷瓶,旁边跟着一件傻气的阿生。
“白姐姐。”
白兰对夏婉一向没什么好脸色,问道:“你过来干什么。”
夏婉把手里的白瓷瓶拿出来晃了晃,道:“这个我这几天研制出来的药水,对赈灾应该有点用,我去找公子汇报一下。”
白兰目光扫过那个白瓷瓶,道:“拿过来我看看。”
夏婉也不拒绝,直接走上前去,把白瓷瓶递给了白兰。
白兰从夏婉手里接过,打开瓷瓶放在鼻尖闻了闻,才把东西交给夏婉,道:“进去吧。”
白兰对着白兰服了服身子,道:“是。”
白兰带着阿生守在门前,没进去,但是也没走开。
如果夏婉敢做什么,白兰瞬间就可以进去取她性命。
然而事实证明,夏婉确实没打算做什么。
她给胥若送来的东西是一种可以防暑的药剂,效果比绿豆汤什么的要好得多,但也算不上是多么神奇的东西。
她只是想要跟胥若证明一下,她是真的在帮胥若做事。
沈愿今天和段然一起去了西街,那儿发生了暴乱,沈愿担心胥若的安全所以特地不带着胥若。
去了一天,晚上才回来。
西街的暴动其实也算不上暴乱,无非就是几个稍微强壮点的百姓凑在了一起,去抢夺其他百姓的财物,美名其曰积攒力量打入皇城。
沈愿和段然赶过去的时候,那几个男人已经搜了好几家,本来就不是多富裕的地方,就算是这种有一个正当由头的抢劫也抢不到什么东西。
瘦骨嶙峋的老人和面色蜡黄的妇人被打到在地上,一声一声的哭着,家里的不足五岁小孩被那些人一脚踢的趴在地上小声的呜咽,爬都爬不起来。
那些男人手里拿着铁棍,看着眼前的场景,目光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情绪。
怜悯动容,惊慌失措,不可置信……但这些种种,都在看到搜刮出那些粮食和银两的时候,全部都化为的兴奋贪婪。
可怜人又何必欺负可怜人。
根本用不着沈愿出手,段然手下带的那些兵就足以把这些暴起的民众制服。
把他们抢来的东西重新归还给被抢的那些百姓,然后把他们带回去,以谋反罪名千刀万剐诛九族。
沈愿心里感叹,得不偿失,又是何必呢。
在吃晚饭的时候,段然和沈愿才从西街赶回来,他们处理了那儿的暴乱,又安抚了百姓,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操作起来却格外的麻烦。
沈愿习惯晚上过来找胥若出去走走或者说会话,依照沈愿一惯的性子,看见胥若的门外关着,也没有敲门,直接绕了几步路从他房间的窗户翻了出去,然后几个翻身就到了胥若的窗前。
胥若的窗户开着,此时胥若正微微低着头,轮廓柔和,神色淡然的看着手里书页已经有些泛黄的书。
沈愿右手撑再窗沿上,长腿一擡翻身直接跃了进去。
“书有什么好看的,不去看我吧。我长的贼俊!”
胥若忽略这句话,问道:“都处理完了?”
说到这,沈愿皱了皱眉,靠在窗户上,道:“不过几个手无寸铁的山野莽夫,还妄图打到朝廷,我看还真是太阳一照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日子过得不好,朝廷又不管,他们自然要为自己谋点出路,正常的。”
沈愿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当下不过是感叹一句,接着又道:“今天路上听段大人说郁河下游一带那儿也在闹起义,不过人家那起义是真起义,当地官员出面镇压,但那些人势头太强,一下子竟然没压下去。”
胥若问:“郁河下游?”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什么问题,跟前世一模一样的走向。
郁河下游一带盗贼猖獗,河水干涸,百姓赖以生存的郁河如今全是污泥,千里大旱,朝廷不管不顾,比这徐州一带情况还要严重的多。
这场起义初具规模便被镇压,根本成不了气候。
此时之所以还没被当地官员压下去,一方面是因为当地官员太蠢了,另一方面还是因为起义来的太过突然,政府没什么时间做准备,待到再过一段时间,便翻不起什么浪来。
毕竟,大仪地大,一个江北不过区区占据了全部国土的六分之一,真正能起规模的暴乱,必然是要天下云集响应,各地皆有怨气,如此才能真正的有可能威胁整个大仪的统治。
但那种情况实在是不容易发生,毕竟现在的百姓如果不是真的生活实在是活不下去,轻易是不会选择造反的,能造反那才是真正的豁出去命去。
大仪其他的地方,虽说不是百姓个个安康幸福,但是也的确是风调雨顺,根本没有理由起义。
不过山野莽夫想不到那么多。
“其实说起来也确实是没办法,怪,还是怪这贪官污吏太多,当朝皇帝不作为……”
沈愿刚说完,胥若就擡起头皱了皱眉,紧抿着唇,制止了沈愿的话。
胥若语气重了些:“沈愿。”
“隔墙有耳,别被有心人听见。”
胥若在沈愿面前一向温和,一举一动皆是君子风范,自从醒过来起对沈愿也是用上了所有温情,这还是第一次对沈愿沉下脸。
其实沈愿倒是觉得没什么,他一身武功不是白练的,周边要是有人的话他是可以感知到的,毕竟要真是没点脑子,身份再高贵,在皇城也是活不了多长时间的。
然而,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胥若是不是生气了?
沈愿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感觉,其实胥若不过是语气重了点,但是这也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然而他还是觉得,心里有一瞬间的恐慌与难过。
胥若今年十四,但看起来却丝毫不像个十四岁的少年,小的时候,他跟胥若关系很好,他特别喜欢这个长相神似小妹妹的小弟弟,从小到大,他都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胥若。
说句他其实并不太想承认的实话,如果胥若是个姑娘,他一定是要把胥若娶回家的,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其他人。
可胥若是个男人,做不成夫妻,那就只能做最好的兄弟了。
可是后来他发现,好像连最好的兄弟也做不成。
胥若对他越来越疏远,日渐一日的,同他说的话越来越少,不管他怎么引起胥若的注意,向他投来的,都只有一个极度冷淡的眼神。
他开始隐隐的觉察到,胥若不想再同他有什么交集。
他对胥若的热情仿佛一口的深井,干了一尺又会有另一尺涌上来。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孤勇与热情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十年?二十年?或者说这都太高估他自己了,在胥若极度冷淡的情况下,他只能坚持一年,两年。
他会娶一个与沈家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会收敛一身傲气入朝堂,担当着将沈家盛宠持续的责任,或许无奈之下,他还会收几个其他的女人,为沈家开枝散叶。
一生高高在上却平庸无奇,屈服于权势,屈服于权利,向皇权低下头颅。
白发染上鬓角,身形逐渐佝偻,或许他会子孙满堂,但想来却依旧孤独,他依旧会一个人守着诺大沈家,带着对胥若已经消逝的情感,走向死亡,入棺椁,然后尸体腐烂。
是的,沈愿不知道。
他生来钟情而执着,那口深井永不会枯竭。
胥若不死,他将一生孤独,胥若死了,他将把仇恨与鲜血化作最锋利的利刃,一刀一刀刺向毁灭他信仰的人们。
他还记得胥若十一岁那年的论策宴,虽然他向来不喜欢这些,但胥若去了,所以他也开开心心的去了。
在太央湖边,他看见胥若对着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笑的特别好看,那男孩好像还有点紧张,冷着一张脸,但胥若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反而不停的跟他说话,甚至还伸手牵住了那男孩的衣角。
他就站在他们身后的一棵树下看着。
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没有出声。
他不明白他对胥若掏心掏肺的好,每天都缠在胥若旁边,胥若却对他爱理不理。对着一个神色倨傲的,半天都不见回胥若一句话的男孩却能笑的那么好看。
他不明白。
然后他开始学那个男孩,看到胥若的时候,不再兴冲冲上去说话,而是装作没看到直接走过去,不再给胥若送东西,甚至在胥若过来的时候故意把本来就不太好的表情变得更加冷淡。
没用。
胥若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
胥若忽然放冷声调,让他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前段时间胥若的冷淡。
为什么呢,不过是一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而已,他沈愿从小到大谁不眼巴巴求着结交,区区一个兰胥若,算得了什么?
不行,他说服不了自己,有某种执念,仿佛种在骨子里。
是这段时间胥若的改变,让他逐渐忘了胥若本质上就是一个冷淡的人。
一瞬间想了许多的沈愿忽然难过起来。
他低下了头,声音轻轻的,对胥若说:“对不起。”
像一头聋拉着耳朵的小动物,平常张牙舞爪,高傲如斯,这会却收敛了所有的利爪,乖顺又委屈的在你面前暴露所有弱点。
胥若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让沈愿反应这么大。
这句话其实稀松平常。
她并没有真的去斥责沈愿的意思,而是在担心他。
爱不爱或者喜不喜欢沈愿是一说,她这一辈子是势必要与沈愿深深纠缠的。
一来,是报前世之恩。
二来,也算是胥若的一种自私的想法。
她对沈愿有一种偏执的占有欲,这种占有欲促使她不允许有其他的女人接近沈愿,也促使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沈愿,不允许别人折断沈愿的傲骨,她对沈愿,几乎抱着一种比前世对符奕更强烈的保护的欲望。
即便她知道,沈愿本身足够强大,根本不用她去保护。
微微叹了口气,胥若轻声道:“沈愿,你知道的,我很担心你。”
“我不想看到你受到什么伤害,祸从口出,今日你觉得无所谓的事情,说不定明天就是你的催命符。”
沈愿慢慢擡起头来,看着沈愿,目光意味不明,他道:“胥若……”
胥若道:“你不要难过…”
胥若又放下手里的书卷,拉过沈愿的手,然后继续道:“以前是我不对,有些事情我没有想清楚,但是现在,我一直都会是你最……最好的兄弟,我不会离开你的。”
沈愿有些不可置信,微微睁大了一双清俊的桃花眼,说不震惊那是假的,他从来没料到胥若会与他说这样的话。
胥若内敛且喜怒不形于色,极少会真实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受宠若惊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感觉了。
恍然间,胥若还是当初那个会用衣袖给他擦眼泪,一边擦还一边安慰他“哥哥,别哭”的小娃娃。
“刚刚是我语气重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然后,胥若大拇指轻轻的摩挲着他的手背,道:“别难过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沈愿从那种自怨自艾的情绪中出来。渐渐的,觉得有点尴尬起来。
啊,天呐!
他刚刚是在干什么?
胥若不过是随便提醒了他一句,提醒不就提醒嘛!他委屈个屁啊,他一个大男人竟然……!
啧,真是太他娘的没出息了!
这老子以后在胥若面前该怎么维持高大威猛的形象?
你说说,他长的……也就跟胥若差不多好看,书看的还没胥若多,那什么,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真的好像还没有胥若聪明。
这他娘的还怎么混?
虽然家世稍微比胥若好了那么点儿……但是家世好跟他本身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啊,还衬的他跟的二世祖似的。
胥若看着沈愿的表情逐渐变化,有点不确定沈愿是不是还没有好过来,当下觉得还是应该再说几句,但还没说出口,就发现沈愿的目光一下子明亮起来,就连嘴角也十分明显的开始上扬。
胥若一瞬间不太明白沈愿到底怎么了。
沈愿本来正出在自我厌弃中,后来看着胥若清冷好看的眉眼,突然之间就想起来他什么比胥若强了。
哈哈哈哈哈!
那当然是……屌啊!!
这可是男人象征,很重要的。
虽然他没见过胥若的,但是有时候胥若穿的少,他偷偷的瞄几眼,也没看出来什么,想来尺寸应该也不是很大,而且胥若看起来这么样的一个人,也不太像是一个会长多大屌的人。
沈愿真是万万没想到,胥若不仅屌不大,甚至还都没有屌。
沈愿反握住胥若的手,情绪转变的很快,他道:“没事的胥若,我明白。”
看见沈愿情绪转变过来了,胥若也算放心了,收回了手,然后道:“你明白就好。”
沈愿自我安慰成功之后,虽然刚刚胥若说的话让很开心,但是不可否认的,他作为一个男的,刚刚着实有点丢人并且十足的影响他的形象。
他决定带过这个话题。
目光随便一扫,沈愿看到了放在桌上的两个小白瓷瓶。
于是沈愿问:“哎,那是什么啊。”
胥若顺着沈愿的目光看过去,随便扫了一眼,不甚在意道:“一种降暑的药剂。”
沈愿一挑眉,道:“那能给我一瓶吗?”
其实沈愿并不是真的想要,她就是简简单单的想要跟胥若开这个口,他知道胥若一定会给他,无非不就是一个一个一瓶药剂,他刚刚才与胥若进行了一番心灵交流,胥若定然不会拒绝。
然后,就看胥若眼睛里的温度仿佛又降了些,然后声音清冷切果断道:
“不行。”
沈愿:“……”
他已经不想再问胥若为什么了,心有点累。
胥若也察觉到自己刚刚语气似乎有点不对,不禁清了清嗓子,道:“不是,这个药剂研制的还不太成功,我明天拿给太医看看。”
沈愿:“哦……”
胥若跳过这个话题,道:“你刚刚说的郁河一带暴乱,可知带头的人是谁?”
沈愿想了下,道:“不知道全民是什么,但听段然说,好像是个姓魏的。”
“魏?”
“嗯,姓魏,怎么了?”
胥若心里有了底,便不在多说,道:“没什么,我随口一问。”
…………
第二天,董治带了群人过来巡查府,表示用三皇子的银两买的粮食已经通通到位,数量几乎和最开始王子直带过来的数量相差无几。
沈愿拍了拍董治的肩,跟董治说做的很好。
有了这些粮食,最起来可以在一片地方连续施粥七八天,三皇子可以说是十分的大方了。
一行人决定吃过午膳之后再过去。
沈愿吃完饭后,想着去找一趟胥若,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从大堂穿过来到后院,本来走着不甚在意的沈愿目光忽然间瞥见一个人。
那是董治手下的人。
但是沈愿对他的印象还算比较深刻,因为这个人,就是她当初夜探董治所住的客栈时,跟他走了个对头的人,
正看发现了他在偷听董治他们议事,然后导致沈愿还没有潜进董治的房间,就迫不得已离开的人。
这会那个人神色有些匆忙,像是着急着去干什么,但又不敢太放开动作,仔细提防周边的人。
沈愿微微一敛眉,在那人发现自己之前闪身到了一个墙角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