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滨海,白昼。
罗伯特被捕之后,尚有一名NAA成员未落网,这位立志从事颠覆活动的“三角峰”仍然逍遥法外。
追查“三角峰”的过程是艰苦的、艰难的,由于案件侦破涉及到许多保密的手段,无法外表,世人恐怕也再也无法得知这一场艰苦卓绝的隐蔽战役是如何开始,又是如何结束。
这就像天上的雷云,有时候雷霆已经密布,却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雷霆无声。
抓获张池之后,胡夏峰和钱雨的关系,没有得到任何缓解,钱雨似乎更加埋怨当年胡夏峰的指挥不力。如果当时怎么怎么样,吴豫就不会怎么怎么样。
可是,这个世间最难的,不就是没有“如果”吗?
钱雨把所有的义愤都转化为动力,倾注在了对“三角峰”的案件侦破上。
胡夏峰语重心长的吩咐诸位干警:“马上就是建国70周年大庆了,要及时破案,防止危害。”
9月的时候,案件终于有了突破。
当钱雨、郭伟杰诸人率队抓获“三角峰”的时候,这人正横躺在沙发上喝著啤酒,看著球赛。他的房间瀰漫著化学製剂的刺鼻味道。
他的身份很快被核实,姓名叫做刘建,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五十岁的糟老头,某医院药剂研发高管。房子买在离滨海火箭城不远的一处小区内。
刘建是化工药剂领域的能人,许多年前被拉入与“西海岸”罗伯特一起的境外非政府组织。
刘建面对钱雨等人的神兵天降,倒也不奇怪,他似乎早就预计好了有这一天,他已经完成了一项重大图谋。他阴森森一笑,指著角落裡的小冰箱。
他的冰箱里,有一罐可乐罐大小的气体。
刘建阴森森的说:“奉劝诸位,切莫移动这个冰箱。这个气体可不是什么演唱会的烟幕效果。”
钱雨本能的意识到问题严重,他召来专业人士,现场进行检查,结果让人大吃一惊,这气罐里的气体具有极强的致死杀伤力。
钱雨问专家:“有多大杀伤力?”
专家答:“半天之内可以实现广泛扩散,能毒死整个火箭城的人口。”
钱雨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气罐谁敢轻轻碰动它一下?
这气罐里的气体,是刘建最新研製的生化武器。
案件到了这个点,大家都有点憷,现场的几个小年轻都有点怕,手都有点抖。颠覆犯罪直指国家体制,现实危害是没有上限的。经过突审,刘建的心理也很明晰,NAA一直没有重用他,他有点“弃子”的感觉,他最后发了疯,想要弄出点动静,马上就是10月1日,中国的重要日子,建国70周年的大庆,更是世界瞩目。这不正是一个好时机吗?我来给你添点乱!
必须赶快处理,报告层层往上,最先进的科学团队开始研究方案。方案很快就出来了,但凡扩散力强、杀伤力大的生化气体,降解起来都不会太複杂,针对刘建设计的这一款“武器”,最简单的方式,也是最稳妥的方式,是用土壤来进行掩埋降解。
同时,还必须要防止消息扩散,造成恐慌。
这就意味著,需要一台安全的密闭车辆,将气罐运送出去。
可是,这一趟押送之旅,必定危险重重,如果稍有倾覆,后果不堪设想,押送气罐的人哪裡还有命在?
胡夏峰站了出来:“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假手他人?”
郭伟杰等人争先恐后要求护送气罐。
胡夏峰一笑:“这事儿只能我来做,它在我就在,它要是爆了,我也不在了。”
诸人细细琢磨胡夏峰这话,老局长已经退休,胡夏峰目前正在主管滨海国家安全局的全部工作,作为滨海国安局的掌门人,这个任务他能交给谁去做?这气罐要是爆了,莫说他活不成,即便他活得成,也愧对这份职业。这事只能他自己担当!
“全部听命令,把冰箱放我车上去!”
他已经不复年轻,这些年过重的工作负担让他两鬓早早已有霜色,他站出来的时候,钱雨内心剧震,他忽然觉得吴豫和胡夏峰真是一样的人。所有的埋怨都因此而和解。
郭伟杰站了出来:“我帮你开车!”
胡夏峰的车缓缓开出,公安局张晓曼局长已经通知交通部门对行经道路进行了交通管制。
车辆的路线会经过滨海的青年广场。
青年广场的地标建筑是一座巨大的红色风帆,风帆的中心是一枚巨大的国徽。
青年广场修建于80年代,是纪念滨海建市而落成,这个城市的青年,曾响应过五四运动,曾追随过革命,曾前仆后继的为了新中国而付出了青春和热血,乃至生命。
胡夏峰的车缓缓经过青年广场前的五四大道。交通管制后的广场显得十分冷清,可是这份冷清更增添了庄严肃穆。他看了一眼建筑物上的国徽,马上就是建国70周年大庆了。
他彷彿听到了天安门前洪亮的国歌响起,解放军各方阵已经开始阅兵。
这一刻,胡夏峰和郭伟杰内心深处建立起了生死默契。胡夏峰看著广场上的国徽,郭伟杰会意的放慢了车速,胡夏峰说:“我再多看一眼青年广场。”
青年,青年。
十九年前的某一天,胡夏峰、吴豫、王北俪在广场上闲庭信步,佳人在侧,兄弟为伴,事业有盼,未来可期,这是多么简单而愉悦的时光。这些时光大抵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广场的后面是蓝蓝的大海,海鸥正在懒懒的飞动。胡夏峰闭上眼,彷彿又回到了和吴豫一起在海边喝酒的日子。
胡夏峰问:“郭伟杰,我平日对你严苛,你小子没生过气吧?”
郭伟杰道:“我肯定生过气啊!”
胡夏峰笑:“诚实!生气好,能生气说明有血性啊。”
“没血性能陪你送这个小冰箱啊?”
这个小冰箱现在放在胡夏峰的后座旁边,这裡面现在可是装著地狱的魔鬼。整个火箭城的生死,都在胡夏峰一人手上!
胡夏峰不说话了。
隔了半晌,他欲言又止。郭伟杰问:“峰哥,您有什么指示?”
“没、没。”
郭伟杰问:“峰哥,你怕过死吗?”
胡夏峰沉吟道:“怕,只要是人,都会怕死。”
“现在怕吗?”
胡夏峰看了一眼窗外,青年广场已经远去,蓝天白云依旧,他看了一眼正在微微颠簸晃动的小冰箱,说道:“有点。”
郭伟杰又问:“我也有点怕,那该怎么办呢?”
“来,我教你,把音响稍微调大声点。”
“您要听什么歌?”
“蔡琴的吧。”
“啊?”
“《给电影人的情书》,你北俪姐爱听。”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