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梦豹喃喃地道:“伤口就是伤口,哪有什么耐人寻味、情以何堪?这我可不明白了。大师兄指点。”
苏梦枕还未说话,史夺城已提呈了报告:“六具尸体,不管男女,背后都给戳了一个伤口,伤口很深,刺入的尖端很细,很锐,我们试着量度过,最多只一食指粗,大概是尖锐的飞镖、小剑之类的利器,可是这利器很特别,做的很精细奇巧,一旦接触到实物,在该利器的颈部,即距最尖端下约莫半寸处,会弹出转动的利齿,圆锯边上嵌有密集的小刺,一旦旋动,会把已打入嵌进的事物完全割裂绞断,试想一下,如果打在人的肉身里,除了原来那一利器的伤害之外,这玩意在体内肌骨弹开旋转,那人还活得下来么!凶器凶到这个地步,也算够狠了!”
温梦豹听得直了眼。
苏梦枕这才接道:“这就是了。我看过这武器,也对上了手。”
温梦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武器不好对付吧?”
苏梦枕似坠入了回忆之中,“其实说来,这也不算是武器,而是暗器。发暗器的人,因为身体太过羸弱,而且行动不便,若要在相当的距离有力的攻击敌人,就必须淬炼出相当凌厉的暗器,而且,要在刹瞬间把强大的敌人击毁杀死,就必须在暗器上别出心裁。暗器体积愈大,愈易闪躲抵挡,唯有体积愈是细微,愈不易察觉提防。所以,暗器要打造得小而精巧,又得要有强大的杀伤力,那有啥办法呢?眼下一般只有四种方式:一是发射的人功力奇强,哪怕将一枚小针也能发射得跟飞剑一般。二是在暗器装上炸药。三是在暗器淬浸剧毒。可是,前三项,那发暗器的人不是办不到,就是不欲太过歹毒,也不想多遭杀戮,那么,只有用第四种方式了。”
卡便便听得饶有趣味:“什么方式?我也得学学。”
苏梦枕道:“那就是像现在的情形,暗器虽细而小,但内藏另外装置,一旦击中目标,就即时启动机关,伤口虽小,但杀伤力足以灭绝格杀。”
温梦豹恍然道:“这些死人背上的伤口就是这类暗器所造成的?”
苏梦枕道:“可是,这样精巧的暗器,极不容易打造,也很难施用得当。”
在一旁一直沉默不着声的张子牙,现在也忍不住说:“打造奇门暗器,谁强得过蜀中唐门!?”
李早说:“话不是这样说,至少还有‘满天星?亮晶晶’等组织。”
李好说:“还有‘千手王’、‘暗器山庄’、‘寒鸦点点’、‘飞星子’等等。”
苏梦枕叹了一声道:“但在这儿方圆五百里内,能发这种暗器的高手,我所知道的,肯定有一个就是在附近的,就是他。”
车怒仕问:“谁?”
这次是温梦豹代苏梦枕作了回答:“他说的是少年无情。”
然后他转过头问苏梦枕:“你为什么觉得是他?因为你在附近见过他?”
苏梦枕喟息道:“我还跟他交过手。他年纪轻轻,却已把这暗器练的收发自如。”
温梦豹瞳孔收缩:“他用这种暗器对付过你?”
苏梦枕显然把心思放在过去的一段记忆中,苦笑道:“这暗器还几乎让我着了道儿。”
温梦豹的眉毛又蹙起来了:“管他啥来路,那我们就缉拿他去!”
苏梦枕道:“可是,他为何要这样做?”
温梦豹气冲冲:“把他抓了,还怕他不说出来!”
苏梦枕:“但这做法未免愚蠢。”
温梦豹:“其实聪明人也老是做蠢事。”
梦枕:“可是他这暗器,却在人死了之后才发放而又收回的。”
梦豹:“我也奇怪,他为何要这样做呢?是确认人是不是已死绝了?还是他喜欢在杀人后留下记号?我记得有些罪犯是喜欢这样做的。我办过些案子:有些人在偷窃过后,会留下两朵黑玫瑰。这世上哪有黑色玫瑰啊,结果还是用颜料涂的,我们办案的还没到场,它已脱色了,搞得一手脏!有的留下些刀啊、剑啊、画个骷髅头什么的,还有更下作的,留下些黏糊糊的不知是鼻涕还是米浆之类的东西!有的人雅致,留下一些余香。有的人粗俗,撒下大便才走。这人可怪,居然在死人背后攒个窟窿才蹓,亏他还使用自己的看家本领、独门暗器呢!”
苏梦豹越说越兴奋:“最令我高兴的,是有批家伙大概有钱了没地方花,居然每作案后都留下一两黄金!太美好了!有个下作的,每每奸淫凌辱女性过后,在女人身上用利刃画了个像Z的符号,不知是哪一国来的禽兽!还有一个怪物,每抢掠越货后,都留下一张藏宝图,说据此可以发掘血河派的宝物,唏!开玩笑!他要是有此宝藏还用得着去打劫抢掠么!但他偏砌辞说是先筹盘川,再觅宝藏!那强盗还自号张叹,
还逢侠道相逢的友人便与人说:你知道我为何自号为‘叹’,我便是‘叹’人不知吾苦心啊!唏!”
温梦豹忽然打断道:“也有一种可能:这个伤口不是他亲手凿下的。”
别看温梦豹一直在说的口沫攒水,讲入非非,但他把抛线一收,马上紧抓住线头:“那么就一定有原因和动机了。”
苏梦枕这次打量他的眼光,寒悚中已漾起了点笑意,在等他说下去。
温梦豹果然说了下去:“如果有人假借了他的暗器,而做了这样子的事,那么,只有一个理由,是嫁祸给他!”
车怒仕强忍怒忿,但语音已抑制不了怒忿:“那就是要假我们之手除去无情那小娃儿!”
史夺城道:“可是,凶手为何要这样做呢?”
张子牙答:“至少有一个理由。”
他既然来了,至少也让苏梦枕和温梦豹等知晓:他还是有点用处的。
温梦豹道:“你说说看。”
张子牙道:“至少可以转移我们的视线。”
李早补充:“也可以拖慢了我们破案的速度。”
李好再追加了一句:“最好还让我们互相残杀。”
苏梦枕陷入了沉思:“问题是:他们为何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呢?而且,像无情这种人物,岂是容易让人把他的独门暗器夺到手的?再说,这暗器可能也不算是独家制作的。”
温梦豹反而冷冷问了一句话:“如果真的是无情干的案子,他是故意留下这些明显的线索,考验我们破不破得了案,或者,他特意维护包攒了原凶,把这些案子扛上了。”
卡便便只听得一味点头说:“这有可能。”“那有可能。”“这些都可能。”“你们说的都极有可能。”
这时马德里来报,“凯旋门”的单夕思因“丧尸鼓毒”侵蚀了五官,情形还不十分恶劣,但不能再跟进大队,得留原地治伤疗毒。温梦豹听了,安排吩咐几句打发办理。至于其他的兵工厂子弟,正在全面收拾残局。
苏梦枕道:“其实我们最重要急着做的事便是:先弄清楚这几个死者的来历。”
温梦豹带点歉意:“看来,这马车虽极尽奢靡,但决非传说中的血河神车,里边只有死人,没有灵药,只有血污,没有宝物。我刚才给大师兄报讯明显有误,事与愿违,敬请宽谅。
苏梦枕笑道:“现在说这事,还嫌太早,这案子峯回路转,谁知道将会死的是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我们最切要的是:查探死者来历,以追索凶手动机,阻止他们下一部行凶,。所以我们得要先去终霄商城走一趟。”
温梦豹说:“其实,刚才在发现马车剑诗句和镂徽志之时,我已发动利雾谱等带一队兵马先赶到商城探测打点了。”
这时,只闻繁杂人声,车路仕闻声而出,很快便闪进帐营来,在温梦豹耳畔说了几句。温梦豹喜形于色,向苏梦枕抱拳道:“大师兄,您楼子里的子弟赶来了!”
然后疾言吩咐车怒仕:“还不请进!”
话未说完,只见帐帘给大力掀起,人影一闪,有人吆喝道:
“拜见少楼主!兄弟接驾来迟,敬请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