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早上我醒来,突然觉得一个人,能那么勇敢地去追自己的梦,这难能可贵。虽然还不确切,但我仿佛知道了你的梦是什么。这时候我听到这首歌,我一下子被它震撼了。歌中唱‘我是否是你寻找的人’。这点我很确定。‘我不想闭上眼睛,不想睡。我不想错过一件事。’我没有错过你的青春,也不想错过你接下来的锦绣年华。我来找你,可是你晚到。”
“我给你解释原因了。”
“可是过去,你从不迟到。毕业后,我们第一次约会,你早到两小时。”
“我怕万一你会早到。”
“现在你不怕了。现在,你让我光着膀子在这里站几小时都不在乎。”
“我被这教堂震撼了。”
“除我之外,什么都能把你震撼。换了别人,早甩手走开。我对你念念不忘,刻骨铭心。你呢?”
“好吧,在你刻骨铭心的爱情中,我只有应付。”
“我不远万里,来这里找你。你怎么做的?”
“你来找我?你去非洲了吗?估计你就是在罗马开会,顺便把我约在这里。是我,特意从非洲赶来。”
“你和我斤斤计较?你一走了之,我说什么没有?非洲?你做梦吧,我永远不会去非洲找你!非洲,我现在一听非洲就来气。奔放?自由?你接着去非洲找你的自由吧。”
我们回罗马的路上,没再说一句话。
罗马,过去千年的时光,与今日并存。
我们,过去的美好,与现在的破碎共存。
我拼命把心思游离出此事。
罗马的教堂也不准穿背心短裤的人进。但教堂会给游人准备披在身上的纱。我觉得这很虚伪。一层薄纱能盖住什么?何况有人一进教堂就把纱摘掉了。后来我想这纱其实很绝妙,恰恰体现了现代的凡人与神之间的关系。而在圣彼得教堂——世界上最大的教堂藏着最大的虚伪。神再把眼睛抬高一些,就可以看到广场。我不知他们看到那些luǒ露的人会作何感想。他们是神,他们都不用把眼睛抬高就可以看到。他们是神,他们都不用看,就该知道我们的内心。
一旦错过,就不在
如果你有挽回的想法,我也努力吧。你说你准备乘火车北上,我是否一起去。
我说好。
我们曾有过那么多同坐火车的美好经历。
我们坐硬座去青岛。7月的车厢,闷热如桑拿。
我们去泰山看日出,回北京连硬座也没有。我们一直坐在车厢连接处。
我们乘三天的火车去云南,看着窗外满是绿,也不脏呀,回到旅馆洗衣服,水怎么那么黑?
那时的丽江、阳朔,还没有落入俗套,是清新的休憩,不泛滥一夜情。
去北海看银滩。在张家界,感觉羽化。
火车哐当哐当,把激情和梦想编入我们的青春。
美好的感觉慢慢回来,仿佛重回我们的往日时光。
你已经足够宽容,陪我走过这么多山水。你在容忍中,终于说出:“牵手心爱的人,带着喜欢的歌,去梦想的地方。这也不错。”
你以为我终于会安稳下来。你觉得我所谓的理想,也就这样吧。你不知道我的yù望永无止境,而且,越来越离谱。
当我说出我的决定时,你不相信。
我拿出辞职信、卖房合同。
“你不爱我了,是吗?”你的黑眸子,那么沉静地望着我。
“我爱你,可更爱自由。”
“我给你的自由还不够吗?”你从我的眼里看到了答案,接着说,“是的,我能给你的是一个家。你想要的,却是整片天空。”
“你知道你此番前去,要面对多少危险吗?”
“你陪我呀。”
然后,你说出了我本知道的话:“我是个男人,不能像你,一辈子游游逛逛。”
你带我去了趟后海,我们在一间酒吧坐了一下午。
“从我爸被查出肺癌到今天,我整整在医院待了半年。我感觉作为个体的卑微、苦痛,尊严的丧失,价值的幻灭。对失去所爱的无能为力,无法承受。在我必须单独面临人生的难题前,”我看着你,忍痛说下去,“比如你的离开,我必须真正地独立,勇敢地站立。”
你没有说话。
“一个人如果想清醒,就去医院走一趟。”
你说你理解。
“我想起我们看过的流星雨。既然我们终要陨落,那何不纵情燃烧?”
“若gān年后,如果你想找我,就来这里。”
窗子朝西,昏huáng的落日映在竹帘上。
清新的喜悦,是上帝给年少时光的礼物,慢慢长大,连喜悦都不再单纯。
我心里和你说再见,很多再见的本意是永别。我知道,世间纷杂,会有很多人、事,夹在我们中间。
再次面对,我们都不再是从前的自己。
这些事出现过吗?还是只存在于我的梦中?
列车穿梭在阳光与yīn影中,仿佛今日和从前的jiāo错,现实与梦境的jiāo错。我苦难的逃离、追寻,何时与我的激情、梦想、自由连在了一起?
车窗外的风景看腻了,我给你看我拍的照片。
“这就是你的罗马?手机就拍了?你胆子真大。”
“相机没电了。”
“你还真不如你爸,在楼下拍个花都用单反。”
“拍成什么样,又有什么关系?我更在乎的是心灵的经历。”
我们之间已经不堪,一件事,一句话,就能冒火。
我的心情迂回曲折。你削好个苹果,递给我时,我感觉我们之间,爱意尚存。这时,一个大嘴的漂亮女孩过来,径直走向你。
“你好。我想去米兰应聘,想找你临时再练练英语。”
你站起来,跟她走了。
她没跟我打一下招呼。你也没有。
你一去,竟然就是两个多小时。
我没去找你。不知道这时候,我是你什么人。心里还是生气。沧海桑田,你终于有把我晒一边的时候了。
你回来了,一句解释也没有。
你一直听歌,没有和我说话。
我也懒得开口。
车停前,你突然说:“就这一步,或是你踏上归途,或是我永远离开。”
我多愿自己是个安分的女子,在你温柔的爱中,平静幸福地走完此生。可我宁死在火山的红色火焰里,也不愿让平常的岁月染白我的长发。我不愿永远做那个在上下班路上奔忙的人。我想看看自己,到底还能成为什么样的人。生命的不确定,让我狂喜。而你例行的假期陪我出门,因为常态而不再激发我的激情。那和梦想保持着安全距离的旅游,太平庸,没有冒险,让我失去兴致。
你那么仁慈,现在还给我机会。可是,我已经知道路在哪里,我是不是更该走下去?尤其是我们的爱情,再难回纯真、平和之境。
“我准备重回非洲。”
“和我想的一样。看来,我们只能各过各的了。记住了,我们永远分手!”你说着,拿起行李走了。
我们迢迢千万里,来意大利分手,多荒唐搞笑!
这是必然。这几天,我们的行李一直没有整理在一处。
你的逃离是果断还是慌张?你的MP4都忘记带了。我也懒得再和你说一句。
我把MP4拿起来,里面是刘若英的歌: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一旦错过,就不在。那是爱的普遍规律。这个下午,它如匕首,明晃晃指向我。
所谓死灰复燃,不甘的只是一段旧情,一份对自己往日纯情的怀恋。你挑剔、指责我,再不是过去那个容忍我的人。我们任何人,都难回昨日之境。
当然,归根结底,责任在我。这点我清楚。我就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的寂静中,也自有清新明朗。我终于可以完全放下你。
☆致远方——宋小君
远方,你好。
小时候,老爸在外打工,一年只回家几次。
我从小就由妈妈照顾,也许是成长中缺少了一些雄xing因子,所以我在小时候,只让女人抱,陌生男人看我一眼我都会哇哇大哭。
而老爸自幼独立,13岁就骑二八自行车载着百十斤的地瓜叶赶集了。
老爸过年回来,我们父子两个看电视,当时正播着《楚留香传奇》,秋官唱着“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大江南北什么都不怕”。
老爸有些感慨地跟我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可不能在家点灯熬油补裤裆啊。
我敷衍地点点头,心里却想着,我才不要离开家,我最害怕的就是远方。
当时,我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几个邻村,在邻村还被狗咬过,至今大腿上都有一个月牙形的疤。
远方就是那条狗。
它给我留下了一道疤,还伴随着深深的童年yīn影。
老爸自然不能容忍他儿子窝囊,于是提出要带我去青岛,到他打工的地方住两天,见见人间疾苦,培养培养男子气概。
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家,去离家100公里的远方。
在青岛,老爸住的地方看上去很心酸。搭起来的简陋平房里,用木板铺成了大通铺,住着跟老爸打工的四五个糙老爷们。
当天晚上,晚餐是炸鱼和疙瘩汤。
睡到半夜,我梦见找厕所,找啊找啊找啊找,天可怜见,终于在憋不住之前找到了,于是一泡长达两分钟的小便打破了暗夜里的宁静。
老爸的被褥被我尿成了一片汪洋。
第一次出远门我就尿床了。
第二天,我又梦见找厕所。
第三天,我确定我真的找到了厕所,结果还是尿在了被子里。
老爸忍无可忍,只好把我送回家。
奇怪的是,一回到家,我就不尿床了。
也许尿床是我对远方畏惧的应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