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愁!”
“是鬼见愁啊!!!”
“操了她大爷的竟然还敢回来?!”
“当年鼎争的那个?”
“瘟神,是她啊!”
“操!”
……
直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见愁的出现简直像是一点火星溅进了**的油锅,只刹那间便激起了无数的声音,让所有认识她的鬼兵回忆起了当年观看鼎争时那种完完全全被支配的恐惧!
议论声,叫骂声……
顿时不绝于耳,冲上云霄!
见愁自己都愣住了。
她只记得自己当年参加鼎争,带给极域的影响的确算不上是很好,甚至还在最后暴露了自己崖山门下的身份,堪称嚣张地同高高在上的秦广王硬撼了一掌之后走人,但怎么着也不该激起这些鬼兵如此大的反应吧?
鬼见愁?
瘟神?!
别说是她了,就是乍见她出现,下意识便要对她出手的泰山王都没想到。
这群鬼兵怎么了?
还能怎么?
当年被坑惨了啊!
恨!
八十年前那一场鼎争,影响了多少鬼修?腰缠万贯,一夜过后,一贫如洗!妄图孤注一掷、最后一搏的穷鬼们,更是把底裤都赔掉了!
谁他娘关心她和秦广王之间的恩恩怨怨?
他们关心的都是自己再也回不来的玄玉啊!
极域办鼎争,为的就是一个“赌”字!
八十年前那一场鼎争,突然来这么一个魂魄不全还弱得令人发指的女修,谁能不投以关注?
一关注,就忍不住要下注。
自见愁安然无恙活过第一层地狱后,便渐渐有了令人惊艳的表现,毫无疑问成了那届鼎争的大热门!
多少鬼修为她摇旗呐喊?
多少人倾家荡产变卖法宝地压她获胜?
可结果……
后头那都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
这个名叫“见愁”的女修!
一路杀过去!
杀到了最后一层!
然后,被一个禅宗的小破秃驴一口喊出了身份……
呵呵。
十九洲修士!
崖山门下!!!
那一瞬间,多少赌徒心里拔凉拔凉!
这还不算完!
在身份暴露之后,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堂而皇之、嚣张无比地冲出了十八层地狱尽头释天造化阵,恢复了活人躯壳,暴涨到元婴境界,再于离去之际同秦广王硬对一掌!
一掌打穿十八层地狱!!!
那他娘打穿的哪里是十八层地狱,分明是七十二城大大小小无数鬼修一夜暴富的美梦!!!
从“财神”变“瘟神”,一掌而已!
直到现在,十八层地狱下头那一掌拍出来的大坑都还没填平,众鬼修心中的创伤又怎能被填平?!
夺人钱财,杀人父母!
如今,竟然又叫他们看见了这一张能被他们记一辈子的脸!
真他娘敢回来!
所有鬼修对她真是又怕又恨又怒,心里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脸上的神情也都变得极为扭曲!
沸腾的议论声从一个人开始,传到两人,八人,一百人,一千人,上万人!
“还他娘敢回来?!”
“老子的玄玉……”
“八十年了,我他姥姥是在做梦吗?”
“到底想干什么?”
“打她!”
……
极致的恐惧,来自于对她身份与实力的双重忌惮;极致的愤怒,起源于当年赌场上被人戏耍和切身利益的惨败!
也不知是谁喊了那么一嗓子“打她”。
旧日无从宣泄的愤怒,终于在人多势众的情况下,压倒了他们的恐惧!
一对一他们怕,但眼下他们人多势众啊!
打这瘟神一顿出口恶气!
一时间有多少算多少,仇有多深,恨又多浓,出手就有多恨!
有多少算多少!
全在这一刻按了出去!
竟是在这瞬间爆出了铺天盖地的攻击!
“轰隆隆!”
饶是见愁已经对这异常的情况有所警觉,可在面对这突如其来爆炸如狂雨的攻击时,也觉措手不及!
这帮鬼修怎么了?
简直跟她杀了他们父母一样!
泰山王脑袋里想法转了一圈,终是在听见鬼修们骂“瘟神”“鬼见愁”的时候反应了过来,心内一时无言。
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全在他这边!
于是趁此机会,毫不犹豫从立身的虚空中疾电般向见愁袭去,魁梧的身躯里藏着一种厚重的气魄,像山岳一样压下!
当年秦广王没杀掉的,由他来了结!
“凭你一个,也敢称‘崖山’?!”
“轰!”
后发先至!
他的攻击几乎与极域鬼兵阵中那陡然爆炸的种种攻击,同时抵达!
见愁整个人,都被淹没。
这一瞬间,十九洲那头都有些傻眼,只因为对面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更不用说是鬼兵阵后那么多的鬼修齐齐骂出声来!
即便没听清到底在骂什么,可这群情激愤的架势众人看得明白啊!
“那不是大师姐吗?”
“是见愁道友?”
“崖山那位?”
“出什么事了?”
……
即便隔得老远,可在见愁出现的那一瞬间,十九洲这一侧的众人已经根据那一身月白的衣袍将她认了出来。
毕竟能将这浅淡的颜色穿出这般气势的,实在少有!
更不用说她那已然令人望而生畏的修为了。
只是……
这也太敢了吧?!
就这么单枪匹马一个人杀到人极域的大后方?而且那些鬼兵见了她怎么跟见了杀父仇人一样?骂“鬼见愁”他们可以理解,“瘟神”又是从何而起?
“这……”
封魔剑派掌门章远岱再一次目瞪口呆,虽然十分不合时宜,但还是下意识地问出了自己、也问出了所有人此刻心中最大的疑惑。
“她这是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啊?”
十九洲大能修士这侧,没人接话。
唯有几个心思灵活的将目光转向了傅朝生。
但傅朝生显然没有要解释的样子,甚至此时此刻他完全没听见章远岱到底在说什么,全部的目光与全副的心神,都落那为攻击淹没的见愁身上。
蜉蝣一族对时间的体感,到底与寻常人有太多的不同。
一日便是一生。
旁人不过是觉得自明日星海后顶多是二十余日不见这一位崖山女修,落在傅朝生这里却有一种许多辈子都没见了的感觉。
他没有言语,只是望着见愁,望着她手中那一柄明显不同于往日的、新得的剑……
一旁的谢不臣却是早已见识过此剑的威力了。
而且,崖山一线天在外最神秘的名声,他到底还是听过的,不由也注视着那已为铺天盖地攻击所掩埋的敌阵后方。
“哗啦啦……”
像是水声,浪潮奔涌。
仅仅片刻后便变得震耳欲聋起来,好似海面上细小的浪涛在风的携裹之下,如滚雪球一般地壮大,最终裹出那海啸般的浪墙,“隆隆”地席卷开来!
鬼兵大阵的后方,竟真有雪似的巨浪冲刷而出!
从那无数攻击的尽头!
从那女修掌执的剑上!
“刷拉!”
犹似巨浪冲过堤岸、漫过沙滩,潮水退时,一切一切的阻碍与一切一切的攻击,都被卷走!
是浪潮般的一剑!
势如大江大河!
三尺剑身,在她挥出的顷刻间已然长至原有的六尺!其长,所以越显得剑身细窄,越显得剑势凶邪!
斜持剑柄,横斜剑身!
在泰山王紧握五指攥出那幻影重重、仿能崩山裂石的一拳,向他轰来的瞬间,她长剑的剑尖已然在虚空中划出最奇诡的一道弧线,犹似一道血红的弯月!
江河般大开大合之势,陡然一变!
像是深沉暗夜里,蛰伏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的凶魔,在一声凄厉如嘶吼的剑吟之后,扑咬向人的咽喉!
“一线天……”
横虚真人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着的喉咙里,终于念出了这一柄剑的剑名,目光却越过这战场上交织满烽火与喊杀的虚空,胶在那自剑尖而起的血线之上,有一种沉沉的、压抑的复杂。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此剑呢?
自古崖山三柄剑,剑剑享誉天下!
崖山剑,育自山川脉络之灵韵,是为圣剑;
无名剑,源起一怒拔剑之气性,是为真剑;
可一线天……
一命亡,一寸强;一魂消,一线长!浸遍崖山血!因死而生,铸死为剑!生时不愿,死有不甘!
剑为杀戮所生,戾气不散,是为魔剑!
横虚真人终究还是闭上了双眼,长叹一声:“扶道啊……”
扶道山人恍惚未闻。
下一刻,这说不清是喜是忧的叹声余音,便已淹没消无在那响彻整个战场的吟啸之中!
一线天奔袭,诡变多端!
剑指泰山王!
它是崖山群剑之主,万剑之君!变化无穷,是式无尽、意也无尽的“无尽”之剑!
见愁仿佛又回到了当日在崖山武库悟剑之时,千万重剑影在眼前闪烁,千万道剑气在身前交织!
剑随心,心随剑!
当下一腔热血滚沸,不染尘的双目里燃起战意化作剑意,竟然一往无前向泰山王撞去!
“初得利剑,今欲以阎君相试,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