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韶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第一次感到震惊和无措,他突然低声喝道:“夜枫!”
夜枫忽的推门进来:“主子,怎么了?”待看到蒋阮的模样时,夜枫也惊得不轻。蒋阮何时有过如此狼狈的表情,那模样好似面对的不是萧韶,反而是有着血海深仇的宿敌一般。还没从眼前的景象中回过神来,只听到萧韶冷漠的声音响起:“叫夏五滚进来!”
夏青很快就赶了过来,为了方便照顾蒋阮的病情,他干脆住进了锦英王府。大半夜的被人从被子里掀起来,夏青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待进了屋瞧见蒋阮模样举止异常,已觉得心头大震。萧韶的脸沉得能滴出水来,问:“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夏青不敢大意,当即就上前为蒋阮把脉,这一把之下便怔住,似是有些不敢相信,随即又仔仔细细的把了一次,才看向萧韶道:“三哥,三嫂的身子没问题。可这举止倒像是魇住了。怕是她本就有什么心魔,如今阴差阳错被激了出来。”夏青有些尴尬,不知不觉中撞破了蒋阮的秘密,以这个三嫂雷厉风行的性子,待醒了之后不知道还要如何待他。不过虽然有所顾忌,到底是他的嫂子,夏青还是道:“这是三嫂的心魔,我只能开副安神的方子给她,可到底有没有用,却是不知道的。三哥,我是大夫,却不能医治人的心病,你莫要为难我。”
这话不假,萧韶自知再问下去夏青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便沉声道:“出去。”夏青摸了摸脑袋,连忙跟着屋里一众人退了出去。只留夜枫和萧韶在屋里。
蒋阮缩在床榻的一角,她神情凄惶,眼睛空洞而森然,萧韶乍一瞧见她的目光就怔住了,世上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目光?这么多年来锦衣卫手下的人命不少,临死前也有挣扎求饶的,却不及面前少女的惨烈。那双上扬的媚眼里没有平日里的冷漠和狡黠,只有刻入骨髓的绝望,好似被那双眼睛看一眼,便觉得世上都再也没有光明了。
心魔?萧韶想起夏青的话,蒋阮有心魔?他的目光冰凉,看着面前的少女。从很早以前开始,他就觉得蒋阮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她时常有些奇怪的举动,然而那举动却从来都不是无用的,她就像是大锦朝一道突如其来的微光,奇异而神秘,不知道到底预示着什么。而她方才的话,萧韶也没忽略。叶离……她做的许多事情,都若有如无的关系着叶离。他也曾派暗卫查过蒋阮与叶离的关系,却并没有查出什么。本以为只是一些偶然,如今看来,却是他的猜测没错,蒋阮于叶离定是有什么过节,瞧着模样,当是血海深仇也不过分!叶离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她竟然问的如此凄楚。
夜枫在一边看着也不免心惊肉跳,蒋阮平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似乎是没有任何弱点的存在,即便面对再狡猾的敌人,也总能泰然自若。如今在中毒之后,为心魔所困,竟显出了极为脆弱的一面。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萧韶轻轻地走过去,怕惊扰了她,蒋阮冷冷的瞪着他。萧韶伸出手去,想要将她揽在自己胸前宽慰,不想方凑到她面前,蒋阮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下去。
“主子!”夜枫惊叫一声,便见蒋阮这一口咬的极重,萧韶今日本就穿的浅色衣裳,顿时血迹便氤氲开来。而他并未动弹,抬手制止了夜枫的上前,任她咬着,然后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宽慰:“别怕,我在这里。”
他不动,蒋阮也不松口,直叫夜枫看的心中发急。不知过了多久,蒋阮似是累了,才松口,萧韶将手从她的嘴里解放出来,却不急着看自己的伤。反而伸出手去帮她擦拭了嘴角的血迹。蒋阮愣愣的看着他,蓦地眼睛一红,大滴大滴的热泪滚在萧韶的手背上。
这莫非是清醒过来了?萧韶一怔,蒋阮突然捂住脸,声音又像是笑又像是哭,夜枫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在这寂静的夜里,她的哭喊显得极为清晰。她拿开手,一张明艳的脸上表情莫辨,似是绝望的笑容,又似令人心惊的哀伤。她一声声质问:“父亲,你就是这样送我上黄泉,原来你同她们一起骗我,原来你要我的命去给蒋素素做垫脚石!原来你一开始,就想着要我来成全你的功劳和仕途,你好狠的心!”
蒋素素不是已经死了?怎生又提起她来?夜枫心中疑惑,那蒋权的功劳和仕途又是怎么一回事?蒋阮的这些话直叫夜枫听得云里雾里。蒋阮摇头道:“我不是祸国妖女,皇上不是我杀的!”
“乖,阿阮别想了。”萧韶将她强按在自己怀中,墨色长眸中看不出情绪,然而语气十足温柔带着安抚。
蒋阮扯住他的袖子,突然道:“你救救我哥哥,你救救他,他们想要害死他,你救救我哥哥。”
萧韶闭了闭眼,再抬眼时,眸光如冰,冷声道:“夜枫,你马上去一趟尚书府,把蒋信之给我请过来!”
蒋信之匆匆赶到锦英王府的时候,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二字来形容。深更半夜的,突然有人夜里翻进他的屋,若非及时亮出身份,大抵已经被当做刺客处理了。来人形色匆忙,只说是蒋阮出了事情,要他赶紧去王府一趟。蒋信之一听就急了,什么也顾不得就骑马冲向锦英王府。心中越想越是恼火,他好好的妹子嫁进王府才一天怎么就出了事,来人说的含含糊糊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可蒋信之心中也清楚,若非很严重的事情,萧韶决计不会亲自令人来通知他的。
果真,待到了锦英王府,一进正院大门,便瞧见外头面色凝重的紫苏和连翘几人,蒋信之心下一沉,大踏步走进去,一眼便瞧见被萧韶搂在怀里哭泣的蒋阮。
蒋阮自从在庄子上被接回来后,便几乎再也没有如此失态的哭过。即便在蒋信之面前,她也总是泰然沉着的,蒋信之深知自己这个妹妹这些年性子已经被磨砺的极为坚韧。何时见过她露出这般神色,一时间竟有些恍惚,面前的少女和许多年前赵眉还在时,那个温软柔弱的小姑娘重合起来。
不过只是片刻失神,蒋信之便回过神来,三两步走到萧韶面前,怒道:“阿阮,你怎么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蒋阮哭的如此厉害,蒋信之一颗心都揪了起来,这世上大抵还没有人能让她如此哭的,可若是换了萧韶……蒋信之横眉冷对,夜枫有些紧张,好似若是蒋阮答一声好,蒋信之便能立刻在此地与萧韶打上一架。
“她中了毒。”萧韶脸色亦是难看:“如今又有心魔困扰,神志不清,我叫你来,是有一件事情想问你,当初夏家人合谋害你之前,你可曾还有中过别人陷阱?”
“什么中毒,你到底在说什么?”蒋信之皱了皱眉,不明白萧韶到底在说什么。瞧见蒋阮仿佛并未察觉到他的到来时,心中隐隐感觉到了不对。便上前一步,弯下腰凑近蒋阮,道:“阿阮?”
蒋阮却是浑然未觉,目光空洞仿佛一汪幽深的潭,而她的话语清晰,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蒋信之耳边。她说:“哥哥,你不要死,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蒋信之愣在原地,萧韶冷冷的看着他:“现在你明白了,我为什么要将你叫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蒋信之也不是蠢人,瞧见蒋阮这般异常的状态已然明白了几分。他上下审视了蒋阮一番,没有瞧见她身上有别的伤口,心中这才稍稍安定。看着萧韶的目光里已是十分不善:“阿阮到底怎么了?怎么连我也不认识?这模样看着像是被魇着了。”想起萧韶方才说的话,蒋信之悚然一惊:“你说她中了毒?”
“是。”萧韶看着怀里的蒋阮,她这样恐慌的情绪已经持续太久了,而不时吐出的话语里蕴藏着无穷的秘密,每一桩都令人心惊肉跳。即便是他,也有许多困惑不解的地方。蒋信之是蒋阮的亲哥哥,本以为其中许多事情蒋信之至少也是知道一二的,可如今看来,这两兄妹之间似乎也并非无话不谈。蒋阮一直都将自己封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谁都走不进去,因为她守护的秘密,似乎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她怎么会中毒?”蒋信之一把揪住萧韶的衣襟,许是怕伤到蒋阮,下手到底还是轻了许多,他压低声音,眼圈却是有些泛红,语气是十足的愤怒:“萧韶,她过门不过一日,你就让她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人下了毒?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早知这王府是如此龙潭虎穴,我便是将她在府里养一辈子,也绝不会让她嫁给你!”
他向来是护短的,只是一边听着的夜枫却要为自家主子鸣不平,道:“舅少爷,您这话可就说的不妥当了。少夫人这毒可不是在咱们府里被人下的,追究起来,还是在蒋家的时候就被人动了手脚,您要怨主子,是不是也太没道理了些。”
锦衣卫们待萧韶十足尊敬,待别人却没有那么多讲究,夜枫说起话来毫不客气。直听得蒋信之一愣,他反问道:“蒋家?”
“所以我问你,”萧韶冷眼看着他:“蒋府里,有人曾经对你们不利,是谁?”
蒋信之微微怔住,继而冷笑一声,他向来待人都是和气磊落的,极少瞧见如此阴郁的表情。他道:“我与阿阮在蒋府里便是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你要问我谁对我们不利,那便实在太多了。阿阮自出生起便是受人陷害不断,当初有母亲和我护着,至少还能安稳度日,今日若非你提,我还不知道,早在那之前她便被人下了毒。”蒋信之握紧拳头:“若我知道那人是谁,必然要他碎尸万段!”
“先夫人的死也似有蹊跷,”萧韶语气平静,却又像是蕴藏着深刻的怒意,“但你似乎并没有中招,”萧韶看了怀中的蒋阮一眼:“蒋府的家务事,只有你们自己最清楚。其中渊源,还要你来解。找到那人后,不必你出手,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他说的云淡风轻,房中却倏尔寒凉几分,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带着淡淡的杀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让人毫不犹豫这美貌优雅的男人,下一刻便会化身修罗嗜血无情。
蒋信之定定的看着他,萧韶平静的与他对视,片刻后,蒋信之才沉声道:“你若问我最大的敌人是谁,自然是夏研一家。当初她想要做当家主母,分明只是一个妾,却处处与母亲为难,偏还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蒋权又总是护着她。”蒋信之的表情仿佛吞了一只苍蝇般,只要一想起那些日子,夏研惺惺作态带给他们母子三人的屈辱,他就打心眼的觉得恶心。如今他连蒋权唤一声“爹”也不肯,瞧得出对尚书府已经是一丝情意也无。
“夏研已经死了,她却被人诱导着激出了体内的陈毒,可见下手之人并非夏研。”萧韶道:“此事我会查清楚,如今……”他看向怀中的蒋阮:“你来看看她吧。”他松开手,蒋阮之前被他哄着已然稍稍平静一些,至少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只是还是一副十分惶恐凄厉的模样,仿佛经历了什么极度绝望的事情。
萧韶一让开,蒋信之便上前将蒋阮搂住,蒋阮双眼已然红肿,蒋信之虽然之前回答了萧韶的问题,此刻一见此情景还是满心疑惑,当下便急忙问道:“阿阮怎么会变成这样?”
“误打误撞,如今她的心魔已生。”萧韶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却能让人感觉到那平静话语中含着的戾气。他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蒋阮:“这就是她的心魔。蒋信之,她日日都沉浸在这样的惶恐之中,我无法了解,你也不明白,但是有些事情,我以为你应该知道。”他垂眸,语气中似乎含了一丝讥讽:“你的妹妹,弘安郡主,并不如表面上看的这般无惧。她日日都担惊受怕,只是你我都不知道罢了。”说完这句话,他推门走了出去,只留下蒋信之一人呆在原地。
怔了片刻,蒋信之似乎才明白过来,他低头看向蒋阮。蒋阮浑然不觉,即使是蒋信之就在身边,她的目光却是透过蒋信之仿佛在看别的什么东西。蒋信之注意到她的小手指,深深的弯起包在掌心里,蒋信之登时便眼圈一红。蒋阮小的时候胆子很小,但凡是极度害怕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做这个小动作。后来蒋阮从庄子上回来了,她聪明镇定,胆大利落,似乎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也再也没有见她做出个这么个动作。原以为是她不再有害怕的东西了,也不再保留这个习惯了,可今日一见,原来她从来都还是原先那个小女孩,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妹妹陷入如此境地?萧韶说的话如一记重锤重重捶打在他心上,蒋阮日日夜夜都沉浸在担惊受怕中,而他竟然不知道?他竟然不知道?蒋信之一咬牙,狠狠地一拳捶向床头。
床头上的花瓶应声而碎,血慢慢的从指缝间溢了出来,蒋阮身子一颤,蒋信之看向她,她一把抓住蒋信之的手,嘴里喃喃道:“流血了,大哥流血了,大哥死了……大哥战死沙场,哥哥不是战死沙场,他是被人谋害的!哥哥!”她本来平稳的情绪陡然间激动不已,双目泛出疯狂之色,然而口口声声都是蒋信之。蒋信之虽然对她的话并不明白,闻言却也是鼻头一酸,再也忍不住一把将蒋阮抱进怀中,仿佛多年前安慰小妹妹一般,轻声道:“阿茹,大哥好好的,大哥不会抛下你,你不要怕。我哪儿也不去……”
夜里寂静,兄妹两人的动静便是想要忽略也不成,听在门外众人的耳中自是清晰不已。露珠捂住嘴,眼眶里蓄满了泪,小声道:“我从来不知姑娘心里如此苦的。”自她在庄子上跟了蒋阮开始,蒋阮从来没有表现出苦的一面,她有自己的心思,但所有的情感里,唯独不包括脆弱这一项。
锦二拍了怕她的肩:“少夫人性子坚强,会好起来的。”
天竺归然不动,只是静静地望着那屋里。她曾佩服那屋中女子的坚韧和手段,想要努力成为和她一般强大的人。如今陡然瞧见蒋阮这般的模样,天竺也困惑起来。
“她一定受过很多的苦。”林管家突然道,众人难得见他如此正经的模样,都纷纷转过头来看他。林管家站在屋外,一双精明的眼睛此刻似乎有什么异样的情绪飘过,竟是一瞬间显得沧桑而怆然,他道:“心智手段异于常人,并非就是天生英才。但凡只有年少时期忍常人不能忍方能有常人之不可得。她手段如此了得,又未曾惧怕过某事,必然是因为,早在很久以前,她就经历过非常绝望的时刻了,无心之人,必然曾经被人伤过心。”
被人伤过心么?众人又齐齐看向屋里那一双灯下剪影,女子似乎极为难过,那摇晃的灯影中,肩头孱弱的出奇,实在是教人心中不忍。原先以为强大而冷淡的人,原来内心竟是如此痛苦。一时间,对于这个王府未来的女主子,大家的心中便又多了几分痛惜。
“主子去哪儿了?”锦三往周围瞧了一转,萧韶出屋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锦四一愣:“糟糕,主子不会冲动之下直接去找蒋丹了?”
众人面面相觑。
……
年关以至,即便是宫中也是热闹非凡,处处都开始置办新年要用的东西。加之这几日天气有好的很,即便是小雪,日头总是又可爱的,皇帝龙颜大悦,宫里一众妃嫔都高兴,主子高兴了,底下的下人们自也是有好处的,一时间皇宫里一扫之前的郁气,变得热闹而活泼。
宫中一隅,明月正服侍着少年用早膳,叶沛方起身,这少年如今颇得皇帝看重,即便是叶离和叶华在他面前也并不能强出多少,朝臣虽然觉得押宝押在毫无背景的十三皇子身上有些犯险,看皇帝的态度却又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十三皇子叶沛熟读四书五经,策论又写得好,就连一向严苛的太傅柳敏也对他赞不绝口。他又不恃宠而骄,即使如今年纪尚小,对朝中之事却颇有见解,皇帝每次拿朝中公务来考他,叶沛也能说出好几条不错的想法。
如今天色才刚刚有些泛白,他便早已命人点灯,随便吃了几口早膳,梳洗好后自个儿走到书桌前,桌上放着厚厚的一摞经史。他总是这样,鸡鸣时刻就起身,众人只看得到他人前风光,却不见这少年私底下里的费的苦功。他从不与人说道这些,明月却暗暗心惊,呆在叶沛身边越久,她就越发觉得这秀气美丽的少年实在是不可思议。年纪小小,却懂得韬光养晦,自制力好的惊人,几乎不需要别人提醒什么,他总能准确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事并且为之努力。就连皇帝对他的好感,也在叶沛的一步步计划之内。譬如此刻,如今的苦读,也不过是为了在皇帝提出新的问题前,他能对答如流。
叶沛已经坐到了桌边,明月起身收拾残留的碗筷。不想才收到一半,便听到外头叶沛的另一个贴身侍女朝阳慌乱的声音:“萧王爷,您怎么来了?殿下还在休息,您……”话音未落,便听到门“砰”的一下被人推开,玄衣冷面的年轻男子就站在门口,目光冰冷,神情却有隐隐焦躁之意。
朝阳奔了进来,看着叶沛有些害怕:“殿下,奴婢拦不住……”
叶沛虽然平日里看着十分好说话,似乎也没有对自己的下人说过什么重的话,然而一旦惹怒了他,下场总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所以朝阳平日里虽是笑眯眯的,对待这个主子却是十足的尽心尽力。朝阳的话倒是提醒了明月,她本是萧韶安排到叶沛身边的人,说起来萧韶才是他的主子,叶沛平日里用她倒也用的顺手。此刻,她断没有去拦住萧韶的想法。
好在叶沛也并没有生气,只是看了一眼萧韶,便对明月和朝阳道:“本殿要看看书,你们都下去吧。”言语间便是要隐瞒萧韶在此的意思了,明月和朝阳赶紧退下掩上门。待两人走后,叶沛才不紧不慢的走到桌前坐下。今日他穿着一件松绿色织锦金边朝服,如今皇帝待他好,衣裳再也不是当初不合身的了。身段和布料都十分衬着叶沛的气质,他本来也生的容貌秀气尔雅,如今更是贵气十足,更是多了几分介于稚嫩和成熟之间的特别味道。
他往椅背一靠,声音尚且还显得稚嫩清朗,语气却是十足的大人派头:“王爷大清早的就闯我宫殿,有话不妨直说。”说着便是提起了笔,似是想要练字。
“你与蒋阮是什么关系?”萧韶冷冷开口。
叶沛手一顿,一大滴墨汁便从狼毫中滴下来,氤氲在纸上。他放下笔,掩去眸中深意,才慢慢道:“哦?萧王爷何出此言?”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萧韶毫不退让,紧紧盯着他。
叶沛转头看向他,目光慢慢落到了萧韶的手臂之上。昨夜蒋阮在哪里咬了一口,后来林管家为他包扎了一下,手臂上的伤是包扎好了,手背上却留下了蒋阮发狂时候的抓痕。叶沛一看清楚那抓痕,立刻就站起身来,神色一变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本章完)